☆∴.﹡﹒*﹒。.*﹒。.☆....﹒。.∴*’.﹒..∴☆..﹒.*﹒。. ☆.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com---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爱能成魔能成疯 作者:折纸蚂蚁 文案: 漂亮的玩具也是会愤怒的! 莫时容是温从安的救命恩人,也是毁了她的罪魁祸首 莫时容毁了她的幸福、毁了她的生活,却给了她最坏最好的宠爱 情敌、利益、政治斗争 温从安成为“伟大”的牺牲者 小贴士: 1、极度yy,考据党慎入 2、男主非处,非善人,不喜勿入 3、你真的了解蚂蚁君吗?你以为蚂蚁君只会写你侬我侬小清新吗?【邪笑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俊杰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主角:温从安,莫时容 晋江编辑评价 舞蹈演员温从安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家庭和爱情,当她沉浸在幸福中时,危机却在四周萌发,幸福也悄无声息地离她而去。莫时容,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数次救她于危急,却霸道切断了她的爱情。让她登上了她在梦中无数次幻想的舞台,给了她视如珍宝的爱情,又亲手将这一切统统毁掉…… 作者文笔流畅,情节跌宕、剧情环环相扣却又无法预见。在爱情与阴谋的较量、亲情与利益的博弈中,谁才是生命中的不可替代?谁又为了爱情成疯成魔? ☆、(一)初遇 温从安步履匆匆走向总政歌舞团大门,脸上满是期待之色。脸颊粉粉、眼神明亮,乌黑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走动时马尾左右摆动着。身着绿色陆军常服,肩上的金色宝相花和飘带在夕阳下微微闪烁着光彩。常年跳舞的她身形纤细,虽然穿着正统的军装,她窈窕的身姿依然尽显。 一辆红色卡宴从温从安身边飞驰而过,虽然院内规定着行车速度,卡宴车主却丝毫不顾及。卡宴离开大院,在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旁停下。 温从安小心穿过车流涌动的马路,当她走近黑色轿车时,红色卡宴又忽然绝尘而去。 温从安抿了抿唇,神情已经不如刚刚那般期待,双眸也黯淡了下来。 程子渊从车里下来,亲昵的搂住温从安的肩膀:“怎么这么慢?” 温从安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可不是,怎么能比的过四个轮子的卡宴?” 程子渊一愣,跟着皱起鼻子,有模有样的摆着手:“好大一股子醋味。” 温从安咬唇,故作大力的狠狠捶程子渊的肩膀。 程子渊乐的大笑,揽着她打开车门,贴心的替她扣上安全带,捏了捏她的小脸:“若瑶看见我的车就来打个招呼,一共说了两句话。” “我管你们说了几句话。”温从安头一偏,不看他。 程子渊笑意浓浓的望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亲了粉嫩的脸颊,在温从安恼羞成怒的时候,快速关上车门。 温从安生气不是没有来历的,她和梅若瑶同在歌舞团舞蹈队,程子渊是她的男朋友,然而梅若瑶喜欢程子渊。梅若瑶家世背景深厚,又是歌舞团的老人,温从安进团不足半年,也没有强大的背景,常常受到梅若瑶的排挤,连带着其他队员也不愿和她亲近。 温从安虽然没有和程子渊说自己受排挤,但是也表示出了梅若瑶对她存在敌意,程子渊却总说梅若瑶从小娇生惯养,一身大小姐脾气,让她不要和梅若瑶一般见识。 程子渊发动引擎,征求意见问:“想吃什么?” 温从安调低了座椅,闭上眼睛低声嘟囔:“不想吃。” 梅若瑶今天指使她搬东西,忙了大半个下午,累的她腰酸肩膀痛,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工夫,她就沉沉睡着了。 程子渊喊温从安下车吃饭,她只是动了动身子,连眼皮都没睁开。程子渊心疼她是真的累了,于是打包了不少食物,接着就把她送回家。 鼻翼随着沉静的呼吸翕动着,淡粉的唇微张,程子渊俯身吻她。沉睡的温从安从梦中渐渐苏醒,慢慢回应,程子渊深深吮着她的唇舌,火热的大掌从衣摆下方探入,划过她纤细的肌肤,程子渊迫不及待的搂紧她。 略微粗糙的手掌火热的划过,一股子冷意和恐惧迅速上浮,温从安开始抖得厉害,整个人变得很抗拒。程子渊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粗重的呼吸扑在她透着白的脸颊,额头狠狠抵着她,无力的慢慢闭上眼睛,想要她的欲望几乎要将他撑破。 “对不起。”温从安拽着他的衣襟,指节泛白,一双眼被泪水溢满。 程子渊心疼的搂紧她,手掌不住抚着她的背脊,哑声安抚:“不要说对不起,我会陪着你,等到你可以接受我那天。” 温从安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如果一直不可以,怎么办?” 程子渊蹙眉,认真冥想好一会儿:“那我就得考虑去做个手术什么的,没准儿你能接受女人。” 温从安噗嗤笑出来,捶着他的肩膀娇嗔:“讨厌!” 程子渊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水,再次轻啄她的唇,“快上去休息吧,饿了就吃点东西,明天一早还有事呢。” 温从安温顺的点头,抱着程子渊久久才松开。看着程子渊的车尾慢慢消失,温从安转身走上台阶。她将打包盒紧紧抱在怀里,心头是温暖了灵魂的爱意。 温从安和程子渊可以谈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程子渊随着父母进京,他们便被迫分离。为了和程子渊在一起,温从安努力跳舞,终于如愿考入舞蹈学院。 舞蹈学院毕业后便留在京城,温从安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总政歌舞团。这下,他们两个终于可以不必再担心分离。但是……温从安倒在床上,迅速被一股子悲伤淹没。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个正常女人那样接受子渊?要不要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隔天,程子渊早早在楼下等着。温从安收拾完毕,拿起红木盒子出门。她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扑进程子渊怀里,幸福之意溢于言表。 程子渊伸手接过沉重的红木盒子:“这就是要送的东西?” “对啊,”温从安点头,“一幅字画,我是看不太懂的,听说莫先生喜欢,我爸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 “真是大手笔啊!”程子渊感叹着,从心底不免升起一丝疑虑。虽然他对字画懂得不多,但这幅字是唐代真迹,至少千万起价,这份礼物会不会太贵重?偏首看到温从安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程子渊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不过为了你,值了。” 温从安亲昵的挽着程子渊的胳膊,笑嘻嘻的说:“我爸也是这么说的。” 为了让她进入歌舞团,温从安的父亲温尚良托了不少关系,要知道那地方可不是容易进的,得有钱有关系。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位莫姓领导,之前他曾在温从安长大的城市做市长,去年高升进京做了京官。 最终如愿,他们当然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听说领导喜欢书画,温尚良就弄到一副字,千叮万嘱要温从安亲自送过去。但是领导住的地方太难进,温从安只能找程子渊帮忙。 托有个官爸的福,程子渊也算是高干子弟。只是京城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高干,程子渊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已,然而温从安的父亲虽然是省会城市的公安局长,她在京城却毫无地位可言。 程子渊熟门熟路找到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地址,与门口守卫周旋许久,他们的车才被允许进入。 已经入秋,偌大的院子里草坪依然油绿,枝叶在风中摆动,偶尔落下几片泛黄树叶。房子与房子间的距离远的离谱,如果是走着进来,就算不迷路也累的够呛。 终于找到了那栋宅子,程子渊替温从安解开安全带,“去吧,我到前面掉个头。” 温从安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道:“你不陪我进去吗?” 程子渊好笑的揉她头:“说直白点你这是来行贿的,旁边再多一个人合适吗?放心进去吧,待会儿我就在这里等你。” 温从安点头,觉得是这个理,但是她真的有些胆怯。莫时容在他们那里做市长时,她从电视里看到过他,被当时的媒体夸赞为“最英俊有为的市长”。虽然年轻,但是作风及其强硬,同级干部都要惧怕他三分。 如今高升进京,莫时容也不过才37岁,个人能力有目共睹,而他如此顺风顺水的最重要原因是有着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家世背景。 温从安紧抱着红木长盒子,轻轻推开雕花铁门,穿过种满花草的院子,一步步拾阶而上。再三深呼吸后,温从安终于摁下了门铃,这时的心情竟然有些像等待着刑期判决。 温从安一颗心狂跳着,终于,门被打开,曾在电视中看到的人此刻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温从安有片刻的失神,他好高,比电视中要更加年轻英俊,白衬衫衣领微敞,一股子干净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戴着无框眼镜的他温和斯文。 可是,当温从安望向他的眼睛时,被犀利如刀的眼神吓到,迅速从花痴状态清醒,忙九十度鞠躬,有些磕巴的自报家门:“莫先生您好,我是温从安,我爸爸是温尚良。” 莫时容站在门边思索了片刻,薄唇翕动:“有事?” 温从安看了看怀里的东西,硬着头皮提要求道:“莫先生,我可以进去说吗?” 莫时容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端详着她好一会儿。这让温从安更加局促不安。 “进来吧。”莫时容微微闪身,腾出空间。 温从安得承认,这个男人虽然好看,但是他周边气压实在是太低,时间久了她一定会缺氧昏迷,于是打定主意,放下东西就走。 温从安依旧站在玄关处,一抬头便被奢华的装潢震慑,他居然在家里弄了一处高山流水,至少5米高,石头雕刻与真山无疑,活水在石头间涓涓流过,一条瀑布挂在山上,飞流直下。难怪从刚刚开始就听见流水的声音,温从安还以为只是放的音乐。 莫时容倚靠在玄关的柜子旁,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温从安将木盒子放在柜子上,怀里忽然一空,这让她觉得更加不安,双手局促的无处可放。很奇怪,莫时容明明什么都没说,她为何会如此紧张? 温从安低眉,小声道:“家父知道莫先生喜欢字画,特地让我送来一副。我能进歌舞团全凭莫先生帮忙,字画以示感谢,希望莫先生喜欢。” 莫时容没有回话,目光落在红木盒子,手指轻巧的挑开搭扣,拿出那副字画,缓缓展开,凝神看了好半晌,才低声喃喃道:“颜真卿。” 他的声线醇厚,极其动听,却处处透露着冰冷。温从安看他没有厌恶之色,暗自松了口气,“那我就不打扰莫先生休息了,再见。” 温从安说着,伸手摸索着去开门,可是这门锁设计实在是精妙,她从不知道有如此难开的锁,东摸西摸也不得要领,急的她手心全是汗。实在没办法想回头求帮助时,门却忽然开了。温从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哪还有人影?但是那幅字画却依然摆在柜子上。 温从安逃似的离开房子,终于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耳边没有流水声,温从安觉得自己一颗心终于归位了。 可是,她的心情才刚平复,一辆火红的跑车朝她急速而来。温从安睁大眼睛望着,吓得忘记闪躲。 ☆、(二)遭难 刺耳的刹车时响起,车子几乎是擦着温从安的身子停住。温从安忽闪着一双眼睛,惊吓之色久久不散。直到车门打开,一位高挑性感的女人下车,温从安才慢慢恢复正常,只是腿软的厉害,手扶了一下车才慢慢挪动着步子离开。 封歆站在车边,下巴微仰,睥睨的看着温从安走出院子,这才想起刚刚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她压低身子,原本就短的裙子这下几乎将她整条腿露出,纤细笔直,红色细带踝靴性感又俏皮。 封歆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低低叹气。油门踩得太重,居然撞到花坛,车头凹了一块。 封歆走进家门,踢掉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动手摘耳饰,穿过客厅小桥,头也不回的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嫩雏了?” 莫时容一边饮水,目光望着窗外,看见一个男人揽着温从安上了黑色轿车。 封歆半躺在沙发上,双腿互搭着,望着高高的水晶灯颇为不解的问:“真不明白雏儿有什么好的,不经世事,能让你爽吗?还是纯粹为了图个新鲜?” 莫时容放下杯子,动手扣上袖口,不动声色的走到沙发前,拿起挂在衣架是西服。 封歆忽然坐起来,浓妆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莫时容:“最近是不是不注意锻炼身体?时容,这样可不好,现在那些年轻小伙子个个身强力壮,条条腱子肉好看又好摸,你年纪大了,要更注意保养才对。” 莫时容弯腰拿起封歆刚刚扔在茶几上的手包,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 封歆被他拽了一个趔趄,不情愿的被他拖着走,不满的高声嚷:“你干什么?快放手,听到没有?” 莫时容不理,打开门,将封歆的鞋子踢出去,手臂一挥,封歆也被他扔出门。 封歆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抚着手腕,眼睛泛红的瞪着他,胸膛不停起伏着。 莫时容将包塞进封歆怀里,薄唇微启:“我说过,不要在早上一身酒气的回来,是你自己忘记了。” 莫时容抚了抚袖子,从封歆身边经过,顺着台阶而下。 封歆声嘶力竭的吼:“莫时容你他妈的就是一混蛋!” 封歆抓起地上的高跟鞋照着渐渐消失的车尾砸去,当然,什么也没砸到。 温从安坐在车里,依然心有余悸,一想到那辆跑车冲着自己呼啸而来的场景,她就忍不住的发抖。 程子渊单手抚着方向盘,一手紧握着她,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温从安吸吸鼻子,哑声嘟囔:“进了院子怎么还能开那么快?” 程子渊低叹:“她是京城有名的霸王花,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真是讨厌,还好以后没机会遇到了。”温从安轻拍着胸口说。 程子渊笑着点头,习惯性的摸了摸温从安的头。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温从安从包里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温从安思量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接通。 彼端是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一上来便自报家门:“从安吗?是我,菁菁。” “菁菁?”温从安有些诧异。菁菁是她的同事,平时只是点头之交,而她又为何会打电话给自己? “你今天有空吗?”菁菁问道,跟着又继续说:“我不是快要结婚了吗,凑着今天周末就约大家一起玩,算是单身告别。你没事的话,就过来吧。” “哦。”温从安偏头看了看程子渊。 听着温从安有些犹豫,菁菁又说:“大家同事这么久了,你平时也不爱说话,这可是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呢。” “那好吧,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温从安记下地址,收起手机放进包里。程子渊问:“怎么了?” “一个同事要结婚开单身party,让我过去玩,可以吗?”温从安小心的问程子渊。 程子渊莞尔笑:“傻瓜,这有什么可不可以,把地址给我,我送你过去,刚好我也有些工作需要回公司处理,等你那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子渊,你真好。”温从安笑着倾身搂住程子渊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 程子渊很受用,笑的愈发开心。 温从安在会所外和程子渊道了别,深呼吸之后走进了会所。她这个人其实不太懂怎么和一个不熟的人变成朋友,慢热的性格让她朋友不多。歌舞团舞蹈队年轻人很多,而她能说得上话的却是屈指可数,她其实很喜欢多一些朋友,所以菁菁那句“联络感情”让她动摇。 温从安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到了房间。那是一间巨大的包间,原本她以为只有舞蹈队的同事,进去之后才发现有许多她未曾见过的面孔。 菁菁第一个看到温从安,穿着玫红色裹臀裙的她性感妩媚,摇曳着朝温从安走来,像是相熟的朋友一样揽住温从安的肩膀,亲昵的说:“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你呢。” “等我?” “是啊,你平时就不太和我们接触,今天我一说你要过来,大家都可开心了。其实,我们舞蹈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都是其中一份子,你说呢?” 温从安觉得心头暖暖的,心中的紧张也随之释怀,笑着点了点头。 温从安坐在人堆里,左右两边都是认识的人,温从安也跟着放松,原本没有说过话的、不熟悉的,这会儿三两句就聊起来。 梅若瑶坐在不远处的吧台旁,手拿一杯酒,身边不断有无聊的“苍蝇”围过来,而梅若瑶始终无动于衷。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温从安身上。梅若瑶微微张开红艳的唇,浅抿一口甜酒。 看着温从安连喝好几杯,梅若瑶对菁菁使了个眼色。菁菁便扭着屁股朝温从安走去,跟着三四个男人分别在温从安身边坐下。 鸡尾酒喝着甜甜的,温从安在大家的撺掇下连喝好几杯,她的酒量不好,原本清醒的脑子也开始慢慢变昏沉,不知道身边的菁菁什么时候变成了男人。 温从安听见有人说:“这里太热,我们出去透透气。”她也觉得好热,于是顺从的点头,走路时感觉像是在飘,每个人都带着重影,而且越来越模糊。 三个年轻男人扶着温从安出了包间,温从安已经走不了路,最后干脆将她抱起。走廊的光是暧昧的昏黄,男人贪婪的目光流连在温从安为数不多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脸上尽是亢奋之色。 尽头的房门被打开,衬衫西裤的莫时容手持电话走出来,头微低着,长睫毛洒下浅浅的阴影,看不清其中情绪。听到走动的声音,莫时容抬眸望去,看见有人踹开不远的那扇门,跟着进入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而那女人身上的衣物装扮,他在几个小时前才刚刚看见。 梅若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笑容。菁菁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低声说:“搞定了。” 梅若瑶脸色一转:“不会叫的很响吧?” “放心,有足量迷药顶着,她想叫也叫不出来,保证她j□j。”菁菁笑着饮下一杯酒,“对了,是不是要把你那位程少爷喊过来亲眼看一看?” 梅若瑶抚了抚波浪卷发,浓密的长睫毛下一双水眸风情万种,表情却有鄙色:“那不就成了贼喊捉贼?这事儿一旦发生,程子渊早晚会知道,更何况有摄像机拍着,姑奶奶我有的是耐心,我一定会让程子渊彻彻底底的甩掉温从安,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菁菁拍着手赞叹:“瑶瑶你果然技高一筹。” 梅若瑶美丽的脸庞洋溢着蛇蝎般恶毒的笑:“装纯情的小骚狐狸,跟我争,也太不自量力了。” 另一间小包中,神志不清的温从安躺在沙发上,上衣被掀开,雪白的丰乳裸、露在空气中,被两只大手狠狠揉捏着。她仿佛和难受,小脸皱在一起,脸色及其苍白。虽然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她潜意识中对自己非常保护,不仅整个身体抖得厉害,浑身紧绷,双腿夹的紧紧的。 男人们好不容易将她的裤子褪下,却发现她居然不湿。其中一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抖成这样是不是有病啊?” 男人们不信邪,更加变本加厉的舔咬揉搓着她。女人无反应对男人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 莫时容结束了近十分钟的通话,朝那扇门走去。 应该是迫不及待,所以连门都没有关好,留下了一条不小的缝隙。莫时容站在门外,透过缝隙轻而易举的看清里面的一切。 昏迷中的女人被放到沙发上,衣衫几乎全退,三个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揉搓着,分别埋头在她身上不同部位。 莫时容想到早上那个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额头饱满白皙,睫毛长长,却一直在颤抖着,双手无措的放着,声音清灵。 “砰”的一声骤然响起,吓到了房间中正亢奋的男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房间中灯光昏暗,他们看不清那人的样子。被坏了好事的男人们非常生气,其中一个站起来刚想发飙,却在看清那人样貌的瞬间,蔫儿了下去,跟着另外两个人也乖乖站起来。一言不敢发,心里却想把菁菁那个贱、人操上千百次。 莫时容在沙发前站定,泼墨般幽黑的眸子俯视着几近赤、裸的女人。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鼓足勇气开口说:“莫先生您……” “滚。”莫时容平静之极,却吓得三个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 ☆、(三)顺水 温从安又做噩梦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更加真实,完全就像真的。温从安惊叫着从梦中醒来,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温从安心中黑洞慢慢扩大,她拉开被子,竟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巨大的恐惧从胸口蔓延至四肢,温从安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缩在床边角落。她想大哭大叫,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停滚落。 温从安,难道这辈子你注定逃不了这一劫吗?温从安绝望的想着,整个人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这时,房间门打开,外面的灯光洒进来。恐惧到极致,温从安闭上双眼,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门口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房间在床尾站定,将干净衣物放在床上。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耳朵,等着温从安喊到无力,喊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里是干净的衣服。莫先生交代过,你可以走,也可以在这里等天亮。外面有准备好的食物,饿了就出来吃一些。” 温从安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好半晌才哑声问:“莫……莫先生?” “对。” “哪个……莫先生?”温从安继续问。 女人觉得可笑,依然耐心的回答:“带你回来的莫先生。” 温从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回想这一切的发生。她接到邀请,去参加菁菁告别单身的party,喝了些酒,跟着有人带她离开包间,记忆好像在次处断片,但是她确定自己一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不过,在她清醒时,确确实实没有见过一位姓莫的先生。 姓莫的人,她的确知道一个,但是那绝不可能,可是除此之外的人,她挖破脑子也想不到。 “莫、莫时容吗?”温从安卯足勇气问道。 女人听闻一愣,第一次见到先生带回来的女人居然敢这样提名带姓的直呼先生名讳,更是第一次被问做是哪个莫先生。 女人转身离开房间,温从安有些犹豫的喊住她:“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昏过去,先生带你过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房间里剩下温从安一个人,她看到床边放着她早上出门穿的那身衣物,不同的是,此时它们看起来像是被撕扯过的破烂。 温从安无助的抱住双腿,将脸埋到膝间。不多时,房间里回荡起压抑的低泣声。 温从安透过浴室的大镜子,看清了自己一身污秽之红,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异样感觉,腿、根不痛不红,她应该没有吧?温从安想着,难道是莫时容救了她? 温从安将水龙头开至最大,用毛巾不停的狠狠擦拭着身子,委屈与悲伤将她淹没,眼泪与水混在一起,她哭的更加肆无忌惮。 一个钟头后,温从安走出浴室,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从沙发上找到了她的背包,放在包里的手机没电到自动关机。 温从安乘电梯离开大厦。这是一栋位于繁华地段的高级公寓,应该是莫时容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 温从安不是小孩子,也知道那些高官达贵们明媒正娶又养美娇娘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温尚良身边就不乏这种人,更何况是权势滔天、年轻俊朗的莫时容? 十月的夜,温从安觉得像隆冬那般寒冷。她一直走了很远,才遇到一辆出租车,车上温度不低,而她却一直冷的打颤,上下牙不停触碰着。 程子渊再次回到温从安居住的小区,抱着希望从电梯出来,可是现实依然给了他重重一击,温从安还没有回来。 晚上十点左右,温从安的电话打不通,他直接到会所找她,却被告知温从安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程子渊找遍了她平时会去的地方,却一无所有获。他一直期望着“说不定她已经回到家了”,可是次次落空。程子渊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程子渊垂丧着肩膀走出大厦,一辆出租车在离他不远处停下,从车里下来的人就是他担心一整晚、找了一整晚的温从安。 程子渊大步朝着温从安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着急的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找了你一晚上知道吗?你想急死我啊?” 温从安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心口发酸,朝他走近一步抱住了他的腰,头贴在他胸膛。 程子渊有点儿愣怔,看不到她的时候他担心,可是这会儿看见了她,他却更加不安。程子渊搂住温从安的肩膀:“你怎么了?” 温从安摇头,从他怀里挣脱,笑着说:“没事,遇到一个朋友,许多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说,聊着聊着忘记时间,电话也没电了,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程子渊的手指划过她微肿的眼眸,哑声问:“哭过?” 温从安忙摸了摸脸,确定没有眼泪流出,才勉强的继续笑着说:“朋友和我分享了这些年她遇到的坎坷,觉得她好可怜。” “怎么连衣服也……”不对头,程子渊还是觉得不对。 温从安低头看着陌生的衣服,她只想着不要再穿那身肮脏的衣服,却没有想到居然碰到程子渊。温从安努力笑着解释:“刚刚逛街新买的,好看吗?” 她的笑那样纯净无邪,认识十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程子渊你在怀疑她什么?程子渊叹气,握住她的手,再度把她揽入怀里,“没事就好,真是要吓死我了。下次如果电话没电,一定要借电话通知我。” “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子渊我保证,你不要讨厌我。”温从安搂紧程子渊的腰,几近哀求的哑声说道。 梅若瑶如何也没想到,原本计划好的一件事,居然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而另她震惊的是,程咬金居然是莫时容。 眼睁睁看着莫时容抱着温从安离开,梅若瑶心里仿佛窝了一团火,可是更多的是疑惑不解。温从安什么时候和莫时容扯上关系? 菁菁则是胆战心惊,她不停的问梅若瑶同一个问题:“温从安怎么认识莫时容?他们什么关系?莫时容如果知道这一切是我们做的会怎么样?” 梅若瑶被她问烦了,甩开她的手高声冲她嚷:“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菁菁哭都哭不出来,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她可真是被梅若瑶害惨了,京城这么大,有几个人敢和莫时容作对啊?梅若瑶和莫时容沾亲带故,如果事情暴露,到头来受罪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啊! 菁菁咬着指甲,着急的跺脚:“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梅若瑶瞪着菁菁没出息的样子:“怕什么?有我在谁会让你死?” 菁菁满脸愁容,如实回答道:“莫时容。” 温从安请了几天假,躲在家里不肯出门,扯了谎要陪朋友出游,连程子渊也避而不见。她知道,这一切一定是菁菁搞的鬼,而梅若瑶是幕后主使。温从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子渊,纠结着要不要向他坦白一切,同时又担心着会不会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和程子渊在一起真的如此天理不容吗?一定要用这种恶劣残忍的方式对待她?温从安不懂。 温从安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梅若瑶就是要看她破败,就是要让她和程子渊分手,她不能让梅若瑶得逞。 三天后,温从安像往常一样到歌舞团,练功、排舞蹈,她比之前更加用功努力,对于梅若瑶如镭射般的目光熟视无睹。 午饭时,菁菁坐在她对面。 温从安看了菁菁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菁菁装作无事的打听:“从安啊,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后来你男朋友来接你,电话也打不通,可急死我们了。” 温从安停下筷子,抬眸看着一脸无辜的菁菁,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你真的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菁菁继续镇定的笑:“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去了哪里?如果我知道,我肯定就告诉你男朋友了呀,不会让他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了一整晚。” 温从安抑制着发抖的双手,端着餐盘起身离开。温从安克制着眼泪,一离开餐厅便捂着嘴跑向同层洗手间。 因为一直低着头,跑动中她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温从安哑声道了对不起,疾步离开。 歌舞团团长暗骂一句,转而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莫部长,实在是抱歉,小姑娘刚来没多久,没见过世面。” 莫时容低眉看了一眼被撞皱的衬衫,声线凛冽:“无妨。” 歌舞团团长文职将军,少将军衔,但是见了莫时容依然要矮半截。王团长指引着莫时容上楼:“没想到莫部长今天亲自过来,也没什么准备,都是粗茶淡饭的,还希望莫部长不要嫌弃。” 莫时容礼貌轻笑:“王团长多虑了。” 温从安躲在洗手间隔间里,不敢哭出声,只能拼命压抑,双手紧捂着嘴巴,嗓子憋得生疼。许久,温从安才扶着墙走出洗手间。她拼命用冷水冲,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温从安走到院子里透气,却瞧见正楼前停着一辆从未见过的车,而车边站着的人,居然是莫时容。 温从安往花坛后躲了躲,跟着听到梅若瑶的声音。 ☆、(四)推舟 温从安往花坛后躲了躲,跟着听到梅若瑶的声音。她听到梅若瑶唯恐别人听不到般亲昵的高声喊道:“姐夫”。 “姐夫,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如果不是刚刚看到秦秘书,你都走了我也不知道呢。”梅若瑶挽住莫时容的胳膊,撒着娇说。 莫时容不动声色道:“找王团长有些事,就没告诉你。” “这样啊,”梅若瑶松开莫时容的胳膊,仰头看着他,有些小心的说:“姐夫,问一个问题好吗?” “问。” 梅若瑶忽闪着长睫毛,娇声问:“我听说,是你安排温从安进歌舞团的,对吗?” 莫时容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梅若瑶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垂下头道:“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莫时容微微挑唇:“进去吧,我走了。” 秘书已经将车门打开,梅若瑶却再次拉住了莫时容的胳膊。秘书非常有眼色的关了车门,并且退至一边。 梅若瑶扬起下巴,直言道:“我很讨厌温从安,她抢了我的心上人,我要把他抢回来。” 莫时容笑,像是觉得可笑般,“这些没必要说给我听。” “我知道那天在会所,是姐夫带她离开的,姐夫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呢?你这样让我很伤心呢。”梅若瑶嘟起嘴吧,不无委屈的撒着娇。 莫时容并未回答,而是拉开车门坐进去。 温从安等着那辆车离开,才从花坛后走出。她只听到梅若瑶喊他姐夫,后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 原以为莫时容心善救了她,如今看,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 “你们都出去,我和温从安有话说。”梅若瑶趾高气扬的站在温从安更衣柜前,睥睨的看着她。 更衣室的其他人鱼贯而出,瞬时只剩下她们两个。 温从安关上柜子门,认真缠着手腕的绷带。 被忽视的梅若瑶忽然狠狠拍开温从安的手,神情恶毒的高声道:“上次算你走运,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难不成你还想幻想着他能次次帮你?” 温从安低着头,紧咬着唇一言不发。隔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再度缠绕着绷带。 梅若瑶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眼里净是得意之色:“不要以为莫时容是你的靠山,他是我姐夫,我可是她小姨子,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帮我呢?” 见她始终不开口,梅若瑶收起笑,凑近温从安,在她耳边低声警告:“程子渊,你想都不要想。” 梅若瑶离开后,温从安跌坐在地板上,豆大的泪珠滴滴落在雪白的绷带上。 菁菁一直守在更衣室外,梅若瑶一走出来她便跟上前去,着急的打听:“怎么说?她和你姐夫是什么关系?” 梅若瑶趾高气扬的冷笑:“哼,她能和我姐夫有什么关系,给我姐夫暖床都不够格。” 菁菁赞同般的点头,仍有疑虑的问:“不过,你直接了当的承认那天的事,温从安会不会告诉程子渊呢?” 梅若瑶呲鼻,鄙夷道:“她又不傻,哪个男人能接受和三个男人上床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告诉子渊,倒是替我省了麻烦。” 菁菁煞有其事的点头:“对对。” 梅若瑶无奈的摇头,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像菁菁这么笨的女人。 这天晚上莫时容为了应酬喝了不少酒,他酒量一向很好,除了脸色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之外,没有什么异样。 莫时容矮身坐进车里,车后座中央扶手上放着一个文件夹,莫时容拿起来翻开。 坐在副驾驶的秦秘书马上开始汇报:“有关部门陆续收到了举报信,被他压下去不少,可能他也察觉到这次没那么简单,所以最近走动很频繁。” 莫时容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声音略显疲惫的吩咐:“去天郡小区。” “是。”秦秘书点头。司机马上寻找时机调头。 与程子渊几天不见,温从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总觉得自己和程子渊之间不像之前那般亲密。她没有勇气问程子渊是不是有什么事,怕他会说一些让她痛不欲生的话。 吃过晚饭,程子渊送温从安回家。同样在车里,同样是晚上,程子渊只是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和朋友玩的开心吗?” 温从安点头:“挺好的,下次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 “好,”程子渊凝望着她,“玩了几天应该很累了,快上去休息吧。” 温从安掩藏起失落,挥手同他告别。垂首走向入住的大厦,眼前却忽然多出一双铮亮的皮鞋。 温从安抬头,撞入一双眼睛。那里射出的光芒寒若冰霜,隔着镜片,依然只是片刻而已就让温从安觉得冷意从头顶灌至脚跟。 莫时容浅浅一笑着开口:“又见面了,温从安。” 温从安踉跄着后退一步,想起今天梅若瑶说的那些话,温从安忽然觉得害怕。她想转身跑,却被莫时容一把抓住胳膊。 依然是那样的语调,稍显戏谑:“令尊就是这样教导你对待救命恩人?” 温从安停止挣扎,无助的望着居高临下的莫时容。 一辆车无声的在他们旁边停住,车里下来的人恭敬的将后车门打开。莫时容松开她的胳膊,温从安任命的坐进车里。 温从安缩在后排角落,尽可能的和莫时容拉开距离。一上车他便闭起眼睛假寐,可是温从安还是感觉到被一股目光盯着,这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温从安有些绝望的闭起双眼,不想看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车子在一栋大厦前停下,温从安赫然发现竟是那天她醒来的地方。温从安不明白莫时容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可是她已经没有反抗说不的机会。 温从安站在偌大的客厅,这里没有上次招呼她的那个女人,简单的色调、奢华的装潢,却处处透着冷意。温从安不禁抱了抱肩膀。 莫时容换了衣服走到客厅,看见温从安依然站在刚刚进来的地方,穿着一身军装,缩着肩膀,更显瘦弱。 莫时容在沙发前坐定,抬眸瞟了她一眼:“坐。” 温从安听话的走向沙发,在距离莫时容远远的地方坐下。 “你很怕我?” 温从安本能的想点头,但是仍然摇了摇头。 “那么你现在是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我对你起恻隐之心?” 温从安身子一晃,抬起头神色有些慌张的望着莫时容,努力让自己镇定,控制着想躲开他注视的欲、望,摇头道:“不是的,您不要误会。” 莫时容起身,朝温从安跨一步,弯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捞,温从安便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温从安尖叫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比起双眼,浑身绷得紧紧的,跟着紧咬着牙关。 莫时容将她双手放置头顶,单手紧扣着,腿压制着她意图挣扎的双腿,温从安彻彻底底被禁锢,挣扎不得。 莫时容俯视着她,嘴里轻啧出声:“这可不像白天的你。” 温从安听着他的话,从心底溢出的恐惧让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莫时容指尖划过她纤嫩的脸庞:“白天的你,一头撞进我怀里,不是吗?” 温从安蓦然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正上方的人,轻声颤抖着问:“什么……什么时候?我、我没有。” “没有吗?”莫时容的手指划过她的脖子,摩挲着她的领徽、肩章,最后落在她胸前的名牌,指腹来来回回的抚摸着那三个字“温从安”。 温从安不停地摇头解释:“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撞到的是你。” 莫时容凑近到她耳边,像说着情话一般喃喃:“偷听我和瑶瑶说话,也不是故意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以为躲的悄无声息,却还是被发现。温从安知道现在百口莫辩,不管她说什么,在莫时容看来都是别有用心。 莫时容看着她白净的侧脸,擦掉她流出的眼泪:“费尽心思让我注意你,你老子的花招多,你也不少啊。” 温从安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无力的重复:“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可我已经注意到你了,怎么办呢?”莫时容挑高尾音,手指轻巧的挑开军装衬衫的衣扣,跟着一把将衬衫撕开,衣扣崩落。 温从安双手紧握成拳头,尖声大叫起来。纯白的胸衣包裹着她胸前的圆润,不停起伏的胸膛带动着白肉颤动。 莫时容笑的邪气,眼底依旧一片冰凉,“早已经被我看遍,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温从安努力压制着,艰难的问。也许是明知故问,可是她仍然想问一句,她不相信老天这么不公平,一次次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莫时容终于不再是始终如一的表情,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喃喃:“做什么呢?确实要好好想一想。” ☆、(五)封歆 莫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每月末都会举行一次全家聚会,家族每位成员最好提前安排时间,尽量出席。莫家人多,但凡顾念亲情的都会争取出席,否则有些人可能好久也碰不了一次面。 作为家里一份子,封歆出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被长辈问及这个问题,莫时容总是言简意赅的回答:“她没空。”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晚,封歆居然来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莫时容和封歆的婚姻不过是家族联姻的产物,夫妻之间感情不好也有目共睹,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连做戏都不屑。一个几近冷漠的拼命工作,一个爱玩爱热闹,到处都是她的桃色新闻,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花名。 莫家长辈对封歆的行为多少有些看不惯,但是这个媳妇儿是他们为莫时容订下的,他们不可能伸手打自己的脸,再多不满也只能吞回肚子。封家虽不如莫家家大业大,但也是有头有脸,封家长辈们语重心长的劝说,都被封歆当做耳旁风。 封歆放下礼物,乖巧的和所有长辈打招呼,最后坐在莫时容旁边,并且亲昵的凑近他,在他耳边娇笑低语了几句。 长辈们看到了,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了欣慰的笑。 封歆的另一侧是莫时容堂弟媳妇钟静言,封歆和她认识多年,更习惯喊她小秋。 钟静言和莫易坤开了一家夫妻店,当然正经的说,这家店规模还挺大,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风投集团SC,在美国也横行霸道。最近封歆开始热衷投资,她参与了钟静言的一只基金,收益出乎意料的高。于是趁机,封歆和钟静言也聊了起来。 圆桌另一头,一位颇具风韵的几乎看不出年纪的夫人莞尔笑道:“歆歆,你可别再缠着小秋了,我好不容易才劝服她放下工作好好休息,都快五个月了,还整天风风火火的。” 钟静言低眉,手抚上已经隆起的肚子,脸上尽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封歆偏首笑,明眸锆齿道:“二婶这就心疼了呀。” 宋葶大方承认:“可不是,等你有了孩子,你婆婆不知道怎么心疼你呢,对吧大嫂?” 被宋葶唤作大嫂的女人,是莫时容的母亲,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脸上皱纹比宋葶要多出不少,偏爱翡翠的她几乎所有珠宝都是绿翡。她点了点头道:“弟妹说的是,坤子和小秋孩子都要出生了,时容,你要加把劲。” 封歆朝旁边的人依偎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倚在他的肩膀上,抬眸望着他,满眼期待。 莫时容只是淡淡一笑,拿起玻璃杯递给封歆,低眉看着她,语气听似关切道:“喝水。” “三哥忙着挣足够多的奶粉钱,所以孩子也不着急,反正我的就是他的,大家的也是他的,哈哈。”坐在钟静言另一侧的莫易坤忽然嬉笑着开口说道,一下子把大家的话锋就引导自己身上。 几个小毛头在房间里追逐打闹,封歆端详着钟静言的肚子,转而看向小毛头们,微微笑着的眼眸中,闪烁着羡慕的神采。 莫时容和封歆各自开车,宴席散了之后,他们一同取车离开。 封歆红色宝马敞篷像马力十足的小钢炮,在莫时容的车四周乱转,要么就在他后面疯狂摁喇叭,要么就跑到他前面堵路,再不然就并排别车。莫时容始终处变不惊,车速稳稳,封歆玩了半天觉得没意思,油门踩到底徜徉而去。 封歆洗掉浓妆,换上丝质半透明睡衣,刚刚躺上美人榻,莫时容便开门走了进来。 封歆起身,赤脚朝他走去,手指抓住他的衣襟,慢慢挑开衣扣。喝了少许酒的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封歆水润的双眸始终注视着他,声音温柔如水:“时容,我们要个孩子吧。” 莫时容垂眸看着她,大掌覆上她的腰,她脸上被染成柔媚的粉色。莫时容的手在她腰间渐渐收紧,骤然用力,睡衣便从她身上脱落。 莫时容埋首在她颈间,舔咬着她的锁骨。封歆眼中的妖娆被浓浓的失落代替,她咬着牙推开他,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在几乎要触碰到的位置停住,吐气如兰:“吻我。” 莫时容眼神一紧,掰开她紧攥着他衬衫的手指,冷声一字一句道:“得寸进尺。” 微暗昏黄的灯光照在封歆单薄的身体上,洒下的影子也是那样落寞不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拾起地上的睡衣走进房间。 结婚五年了,他们一直分房睡,性生活少得可怜。还有,莫时容从不肯吻她,就连脸颊、额头,都不曾有过。 温从安坐在窗台上,杯中的茶由热变冷,她像木头人一般,头贴着玻璃,一动不动。 那天,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莫时容却放了她。她拼命拉紧衣领,脚步凌乱的离开。温从安不知道之后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但是在那一刻她只想着赶紧离开。 连着几天,莫时容都没有出现,温从安不敢侥幸的想莫时容会放过她,因为他说,要好好想一想。 温从安不是没有想过,或许是不是温尚良得罪了莫时容,几次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她想问一问,却又害怕父母多想,为她担心,于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默默咽下。 温从安在玻璃上哈气,一笔一划的写下程子渊的名字。低声一边又一遍重复的喊着:“子渊。” 门铃在这时骤然响起,温从安一个激灵,她望着大门的方向,心中恐惧垒砌。 叮咚声还在持续,温从安溜着墙边慢慢挪到门边,隔着门板,低低问了一句:“哪位?” “从安,是我,开门。” 居然是程子渊。温从安拉开门栓链,扭开门锁,在开门的瞬间扑进程子渊怀里。 程子渊一愣,随即拥紧她。 程子渊喝了酒,酒味刺鼻,但是温从安不在意,她只想在他的怀抱里寻找温暖,想躲在他温暖的港湾里永远不出来。 程子渊抚着她的长发,闭着眼睛哑声说:“对不起,从安,对不起。为了我,你受委屈了。” 温从安的眼泪浸透程子渊的衬衫。程子渊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原来梅若瑶一直欺负你,对不起从安,我对你的关心太少,害你受委屈。” 温从安身子一僵,从他怀里离开,抬眸看着他。他这么说……难道知道了什么? 程子渊倾身吻掉她的眼泪,柔声喃喃:“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子渊……” 程子渊握住她的手,走进家门。 原来,今晚程子渊应酬恰巧遇到了温从安在歌舞团的某领导,原本还各自端着,酒过几巡后,俨然成为勾肩搭背好兄弟。得知程子渊是温从安的男朋友,某领导语重心长的对程子渊说:“从安很好,就是太好,总被欺负。” 程子渊以为他喝多了说胡话,一笑置之。而他却继续说:“她们舞蹈队年轻姑娘多,说挤兑谁就挤兑谁,跳舞还要争排位呢,但在这事儿上向来一个鼻孔出气。这若瑶呢,家底厚,脾气又大,她说一没人敢说二,真是难为从安了。就前两天,还听说若瑶在更衣室教训从安,唉。” “您的意思,梅若瑶欺负从安?” 某领导一看程子渊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发觉自己多嘴了,于是忙说自己喝多了,胡乱说话。 程子渊也喝了不少,但是整晚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难怪从安那么不喜欢梅若瑶,他还总以为她耍小孩子脾气。这几天她的情绪有些反常,肯定也和这有关。 想至此处,程子渊再也坐不住,借口有事便匆匆离开,一路狂飙去见温从安。 程子渊紧握着温从安的双手,真挚深情的凝望着她:“对不起,明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我却还胡乱猜疑你,没有关心你,让你痛苦、难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从安,嫁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绝不允许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六)风波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让温从安感到无助的绝望,仿佛漂游在海上的浮木,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处。 程子渊的那番话让温从安很感动,仿佛是一盏灯塔照亮了她黑暗的未来。 但是求婚,温从安原以为程子渊只是随口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程子渊就替她向团里请了半天假,并且带着她一起去挑戒指。 当车子在珠宝楼外停稳,温从安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虽然在一起很多年,她也幻想过有一天和程子渊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刻,可是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们从未讨论过有关结婚的话题,双方父母也任由他们谈恋爱,从未过问过何时结婚生子。 程子渊捏了捏温从安的小脸,笑着说:“昨天不都答应我了,难道今天想反悔?” 温从安摇头,倾身环住程子渊的脖子,柔声喃喃:“我做梦都想嫁给你,可是,还没有和家人说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 “是你嫁给我,我娶你,我们两个决定就行,父母只是旁观者,我们才是当事人,傻丫头。”程子渊轻啄她的唇,解开安全带,拉着她下车。 程子渊来之前已经提前预约过,导购引着他们进在vip室,并且挑选了多款戒指供他们参考。温从安觉得每个都漂亮,程子渊搂住她的肩膀亲昵的开起玩笑:“不会让我倾家荡产来娶你吧?” 温从安羞红脸,导购小姐也跟着笑起来,直夸他们般配。 一行人从外面经过,走在最前面的人步子忽然停住。跟在旁边的经理有点儿不明所以,忙陪着笑问:“莫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莫时容慢慢回身,目光盯着斜前方半掩着的玻璃门,问道:“这里是什么?” 老板解释说:“这是vip室。” “谁在里面?”莫时容问。 中年老板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回答道:“可能是准备结婚的情侣,正在选戒指。” “是吗?”莫时容忽然很有兴趣似得,抬脚朝vip室走去,“不用跟着,我随便看看。” 原本准备跟上的几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莫时容推开虚掩的门,看清了坐在白色双人沙发上的两个人,如果不是那抹绿色,他可能没那么容易看到她,温从安。 导购小姐很敏锐的起身,对着莫时容恭敬的鞠躬:“莫先生您好。” 莫时容眉都未抬一下,只是挥了挥手,机灵的导购便欠身走开。 虽然和莫时容见过面,但是程子渊不敢保证莫时容会记得他,可是莫时容就这样进来,还挥退了导购,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程子渊从沙发前站起来,样子看起来有些局促,颔首道:“莫先生,好巧。” 莫时容的目光落在温从安的头顶,乌黑的头发细软光滑,摸起来手感非常好。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莫时容看向程子渊:“前些日子听说令尊身体不适,最近可好?” 程子渊一愣,随即笑着说:“只是点小问题,已经无大碍,多谢莫先生关心。” “那就好,改日约他喝茶。” 程子渊忙不迭点头:“是,一定转达。” 莫时容垂眸,疑惑问道:“这位是?” 从莫时容走进vip室的那一瞬间,温从安就看到他,避之不及的收回目光,求天求地希望他没有认出自己。听着他们俩在她头上方的对话,温从安心上紧紧崩着一根弦,当莫时容问起她时,她清楚感受到心上那根弦,断了。 老天不眷顾她。不,也许,他走进来的目标,就是她。温从安咬着唇,浅浅的呼吸着。 程子渊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原处的温从安,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莫先生几天前见过她,温从安,贵人多忘事,莫先生可能不记得。” 莫时容墨黑双眸凝望着温从安白净的脸庞,声音似乎带着笑:“温从安,温尚良的女儿。” 温从安双手紧紧交握着,手心全是汗水,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缓缓开口:“您好,莫先生。” 镜片后的目光藏着危险神色,他缓声道:“麻烦转告令尊,他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 如果不是腿紧挨着沙发,温从安一定会站不住。他的目光那么凛冽,她根本不敢望过去,一想到自己曾经j□j的躺在莫时容面前,她就觉得非常对不起程子渊。 那天,莫时容虽然放她离开,却说要好好考虑如何对她。莫时容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温从安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装了什么药,更不知道他会何时爆炸。 莫时容意味深长的望着温从安,转而同程子渊说:“那就不打扰二位挑戒指。” 程子渊察觉出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扭。他知道那天温从安去送画的时候,被那辆跑车吓到了,以为她看到莫时容又想起那件事。而且别说是温从安,连他自己站在莫时容面前,也会觉得紧张。 程子渊搂住温从安,在她耳边低声问:“是不是想起那天几乎撞到你的车?开车的女人,封歆,就是莫时容的妻子。” 温从安抚着程子渊的胳膊,直起身子,商量道:“子渊,咱们走吧。” 程子渊将她耳边的碎发挂在耳后:“戒指呢,你喜欢哪款?” 温从安扯动嘴角笑了笑:“你来决定,我都喜欢。” 程子渊在西餐厅订了位,挑完戒指他们便手挽手共进午餐。在餐厅众位顾客的见证下,程子渊手捧鲜花、单膝下跪,再度向温从安求婚。温从安喜极而泣,但是心上,始终带着浓烈的忐忑不安。 歌舞团在中国歌剧院的专场表演已经提上日程,整个歌舞团都在加班加点的排练、彩排,温从安因为耽误了一上午时间,下午到场时自然受到不少白眼。 温从安将刚刚戴上的戒指取下,看着晶亮的钻石,心头又暖又甜。将戒指小心收好,换好衣服的温从安走进排练室,坐在镜子边的梅若瑶一回头便看到她。 温从安撇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开始做热身。 可是,梅若瑶不肯放过她,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梅若瑶在温从安身边站定,双手抱胸,腰贴在单杠上,表情有些扭曲:“听说戴了新戒指是吗?” 温从安的动作一僵,但是很快,便继续做着热身动作。真是没想到,从她进门、换衣服,最多不过十几分钟,就有人看清了她的戒指,还向梅若瑶打小报告。 梅若瑶不由自主的挑高嗓门:“别以为不说话就算了。” 温从安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丝毫不闪躲的看向梅若瑶:“有没有戴戒指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梅若瑶脸色一沉:“你别得意太早。” 温从安握了握拳头,“确实没什么可得意的,只是我心爱的人向我求婚而已,这只是我个人私事,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你!”梅若瑶亲耳听到温从安承认程子渊求婚,根本无法顾及其他,从大脑发出的所有指令都是——不能放过她。 梅若瑶举起胳膊,表情狰狞的可怕。温从安咬着牙闭上眼睛,如果这一巴掌能让她和程子渊之间没有阻碍,那么她愿意承受。 可是,这一巴掌迟迟未落下来,温从安听到周围人倒抽气的声响,她稍稍睁开眼睛,居然看到程子渊,他紧紧抓住梅若瑶的手臂,目光死死盯住梅若瑶。 梅若瑶努力想挣脱,却无果,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子渊。”温从安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离开,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他。 程子渊回眸,那眼神凛冽无比,却骤然一暖。再看向梅若瑶时,又变的冰冷。程子渊松开梅若瑶的手臂,微微叹气道:“我当你是朋友,从安是我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和她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哈,”梅若瑶笑,神色黯然,“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要娶别人,还要让我和她和平相处,程子渊,这是哪门子歪理?” “那么就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从安受欺负。”程子渊往温从安身边跨一步,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梅若瑶受不住打击般不停摇头,泪水涌出眼眶:“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一定不会!” 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梅若瑶捂着嘴巴跑出排练室。 偌大的排练室几十个人,隔壁其他排练室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温从安垂着头,程子渊拉着她穿过人群,走出排练室。程子渊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人群,停下步子,叹气道:“还好留了心眼,没有直接离开,你怎么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我没来,你可怎么办?”程子渊心疼的捂住她的左脸,仿佛已经挨了一巴掌似得。 温从安拉开他的手,紧握着,双眸含泪:“子渊,谢谢你。” 程子渊倾身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的笑这个:“傻瓜,真傻!” 温从安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脸庞贴进他的胸膛。她愿意在他怀里,做一辈子的傻瓜。 这场风波,直接导致排练暂停。因为身为领舞之一的梅若瑶坚持要换掉温从安,她和温从安只能留一个。 领导当然不会任由梅若瑶耍小性子,这可是关键时刻,演出在即,每一个节目都是经过大家多日磨合、精心排练才成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临时换人。领导依然在努力做梅若瑶的工作,她们只能顶替梅若瑶,勉强排练。 虽然温从安和梅若瑶的梁子越结越深,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对温从安的敌意,毕竟她们更多是看戏的心态,虽然多数时候帮着梅若瑶,但是她们同样也不喜欢梅若瑶的嚣张跋扈,看到她吃亏栽面儿,她们在心里多少感到痛快。 最终梅若瑶还是回来了,当然不会给温从安什么好脸色。为了赶进度,她们不得不加班加点排练,晚上近十点才结束。 程子渊求婚,温从安觉得自己幸福、幸运极了,可是下午的事让她的心有些累,再加上超负荷的排练,温从安已经是身心俱疲。 走进小区,温从安又看到那天那辆车,她蓦然停住步子,跟着转身快步走开。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温从安迈开步子跑起来。 经过短暂的刹车带,车在温从安斜前方停住,温从安被迫停下来,慌张的盯着黝黑的窗子。 秦秘书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排车门。温从安小心看了一眼,发现莫时容并不在里面,她稍稍放下心,哀求的望着秦秘书:“拜托你。” 秦秘书摇头:“温小姐,希望您别让我为难。” ☆、(七)黑洞 菁菁将酒倒满,碰了碰梅若瑶的肩膀,把杯子递给她。 梅若瑶接过酒杯,仰脖便将酒喝干净。她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漂亮又带着怒气,在这火爆的夜场,吸引了不少男人目光。 菁菁自然是羡慕的,不过现在也习惯了。她拿起杯子,劝慰道:“别生气了,你不是还有杀手锏吗?” 梅若瑶抿了一口酒,没好气的说:“屁杀手锏。” 菁菁挑眉:“不是还有录像吗?把那个交给程子渊,还愁他们分不了手。” 提起这个,梅若瑶更生气,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长出一口浊气:“真是倒了邪霉,摄像机不见了。” 菁菁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不可思议的拉长声音问:“什么?怎么会不见?” “我也想知道。”梅若瑶咬着唇,万分的不甘心。 菁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试探的问:“会不会是……” “闭嘴!”梅若瑶打断她的话,狠狠瞪着菁菁。 再度到这个地方。温从安默默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和莫时容说清楚。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决不能对不起程子渊。 “等你很久了。” 温从安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跳出自己的思绪,转身面对着莫时容。摘掉眼镜的他更显侵略性,温从安微微后退一步,稳了稳声线:“不知道这么晚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莫时容朝她走过去,微微摇着头,在她面前站定:“如此生疏的语气我可不喜欢,”莫时容亲昵的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么晚,孤男寡女,你觉得我找你能做什么?” “莫先生……”温从安刚往后撤一步,腰间骤然一紧,整个人被拉回原位,不,应该是离莫时容更紧,几乎贴在一起。 莫时容执起温从安的左手,看着戴在无名指的钻戒,灯下闪着光彩,莞尔笑道:“果然好眼光,南非粉钻,你喜欢吗?” 温从安咬着唇不吭声,整个人都紧绷着。 莫时容看向她姣好的脸庞,薄唇轻启,重复的问:“喜欢吗?” 温从安躲开他的注视,用力的点头。 “可我不喜欢。”莫时容便捏准戒指,将它从她的手指上拔下,拿在手里。 一瞬间,温从安彻底慌了,看着空空的手指,抬手想把戒指要回来。莫时容把戒指高举着,温从安身高只到他的下巴,根本够不着那个高度。 莫时容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忽然觉得太有意思了,接着笑起来说:“乖乖听话,戒指还是你的,不然,”莫时容偏首,“看到那扇窗子了吗?” 温从安望过去,不安又不甘的收回手,低下眼睑。 “抬起头,看着我。” 温从安像是任由他摆布的布娃娃,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温从安抬眸,撞入他深潭般墨黑的眼睛,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温从安才清楚的明白,笑着的莫时容,比冷漠的他更加可怕。 莫时容摩挲着戒指,微微挑眉道:“分手,和程子渊分手。” 温从安身子晃了晃,勉强站稳。眼泪几乎是瞬间涌出,她开始摇头,不停的摇头。 莫时容握住她娇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我其实很不喜欢用强硬的手段。所以,听话。” 虽然被禁锢着下巴,温从安依然用尽全力的摇头,眼泪从眼角流出,自己仿佛身处在黑洞边缘,她挣扎着,却发现在一点点下沉。 温从安带着绝望的哑声恳求着:“求求你,放过我。” 莫时容抿掉她的眼泪,看着手指的湿润说:“什么时候我对你失去兴趣,自然会放了你。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我真的没有要引诱你,那些都是意外,莫先生,放过我好不好?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温从安哭着央求。 “嘘。”莫时容手指碰着温从安的唇,对于她的哭、求,丝毫不动声色,依旧是带着笑意。 莫时容牵起温从安的手,拉着她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几张照片放在她手上,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我说了,我不喜欢用强硬手段,若你执意不听话……” 温从安垂眸,擦掉眼里的泪水,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却被照片内容吓坏,脚一软便跌坐在地板上,照片随之散落一地。温从安不可抑制的发抖,失神的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照片上的她几近赤、裸,最重要的是,她周围有三个肮脏的男人,他们肮脏的手在她上游走。 那天……真实的样子原来是这样不堪入目…… 莫时容将她从地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指腹划过她苍白的小脸,声音依旧平静似无风湖面:“这些本是梅若瑶为你准备的。既然你这般放不下,那我们不如做个交易,好不好?”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是压根就没有让温从安说不的意思。 “到我身边来,我会销毁这些照片,不然,照片,甚至录像,程子渊都会看到。哦,还有程子渊的父母,也许你的父母也会有兴趣。” 温从安双手紧紧交握着,她觉得无助极了,只能无力的为自己辩驳:“我是被陷害的,那晚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梅若瑶害我。” “没有人会关心起因,眼见为实。”莫时容的鼻子蹭着她耳朵,手指撩起她的秀发,贪婪的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 柔软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脖颈,舌头慢慢下移,在脖子与衣领交接处,深深吮出一朵梅花。感觉到怀里人的紧绷,莫时容扣住她的腰,低声道:“放松。” “我不行的,”温从安咬着牙,努力将话说完整,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不能做,我的身体很抗拒这些,真的,我没有在骗你。” 莫时容戏谑的问:“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抗拒。” 说着,莫时容忽然抱着她站起来。温从安条件反射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以维持平衡,跟着,她就发现自己被放倒在茶几上,背后是冰凉的石头,而身上,却被一片巨大的阴影覆盖。他慢慢靠近,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处和恐惧被释放,温从安几近疯狂的大喊起来。 莫时容撕开她的衬衫,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用衬衫堵她的嘴。嘴巴被衬衫撑着,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手臂被迫高举过头顶,被东西缠住,她彻底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的扭动着以示反抗。 莫时容散开她乌黑的秀发,黑色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加白皙,犹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舌尖划过她耳后娇嫩的肌肤,在她耳边低声道:“都说了,不要挑战我。” 温从安拼命扭动着被禁锢的身子,程子渊的脸出现在脑海中,他笑着吻她、求婚、说爱她,可是现在她却在……温从安不想就这样任命,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多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她。 的确如温从安说的那样,她的身体非常抗拒,原本柔软的身子像木头般紧绷着,颤抖的厉害。莫时容越发觉得有趣,而且她这样的反应也说明了一件事,程子渊从未碰过她。 他的动作分明是轻柔的,可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掠夺,几番之下,温从安的军装已经严重变形。 她的腿是出自本能的夹紧,大掌顺着她细滑的肌肤一路向下,抬起她的臀部,手指由股沟滑入,从后向前探入她私密的幽深,如久旱的丛林般干涩。莫时容埋头在她胸前,滚烫湿滑的舌头勾画着她完美胸型,牙齿厮磨、唇舌吸吮,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人有各自的不幸,也有各自的幸运,温从安知道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人像曾经那样冲出来救她。眼泪模糊了视线,屋顶那盏水晶灯晕成一片,只剩下亮闪闪的光。 然而,让温从安感到羞愧欲死的是,她曾一度抗拒着男女之事,可是如今在她紧绷的身体上,居然起了酥麻之感,那种她原以为绝不会出现的感觉,只在莫时容三两下的挑逗下,便仿若从百年沉睡中苏醒,而且愈发强烈,渐渐的,她感觉到体内涌出一股热液。 这是对程子渊的背叛,她已经无耻的背叛了程子渊。温从安几乎要崩溃了,她多希望这一刻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莫时容掰开她白嫩的大腿,手指厮磨着穴边珠玉,手指刚进入j□j,她便如电击般抽搐着,整个身子更加激烈的扭动着。莫时容扣紧她的腰身,手指在嫩肉的挤压吸附下,浅浅探入,抠弄着那越发湿润的j□j。 温从安身上开始蔓延起情、欲的粉色。莫时容非常满意,再度含着她已经挺立的蓓蕾,慢条斯理的吸吮挑逗。 莫时容抽出湿滑的手指凑近她眼前,透明的汁液上带着几条血丝,温热的唇贴在她红润的耳旁,声音低沉带着戏谑:“宝贝儿,你抗拒的只是程子渊。” 温从安紧紧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莫时容用湿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慢慢从鼻下划过,唇舌迷恋般吸吮着她的耳朵:“闻到了吗,你的味道。” 莫时容拿掉塞在她嘴里的衣物,解开捆绑她手臂的绳子,将她抱起搂在怀里,为她压惊般轻抚着她光洁细滑的背。 温从安瘫软在莫时容怀里,无力再挣扎抗拒。眼泪打湿卷翘的睫毛,双眼无神的盯着沙发一角。 “三天时间,和他分手,到我身边来。” 莫时容的声音温和了几分,可是在温从安听来,却比冰窖还要冷。但是,无所谓了。 莫时容捧起她的脸,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来回打量,仿佛看穿了她的神思般,无声笑着:“不要做傻事。听话。” ☆、(八)溺水 黑暗中,双手被束缚着,一双邪恶肮脏的手朝她伸过来,几声狰狞猥琐的笑在耳边响起。温从安恐惧的挣扎,心上被蒙着比环境更恶劣的黑。 温从安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躺在床上的她不停挣扎,最后惊叫着醒来。一双眼睛如圆杏般睁着,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渐渐的,意识回笼,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慢慢清晰。同在被子下的双手,像是确认般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身子。穿着衣服,可是她确定,那些并不是她的。 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同时意识到这房间,并非只有她一人。 沙发上的莫时容将报纸合上,放在矮机上,起身大步朝温从安走去。 温从安下意识的紧拥着被子,并且往床头缩了缩。莫时容看着她,手拉住棉被另一角。温从安倔强的不肯松手,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堡垒。 莫时容弯下腰,凑近她,额头几乎碰到她,他温热的呼吸也一下一下扑在她的脸上。温从安的强硬,最终还是软下来。 莫时容嘴角满意般稍稍弯起弧度,拉开被子一把将她抱起,朝浴室走去。圆形浴缸上雾气氤氲,莫时容抱着温从安将她放在浴缸里,并且褪下她被沾湿的睡衣,抚着她的长发道:“昨天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莫时容莞尔,波澜不惊的继续说:“你是想每天都像是被圈禁似得待在这里,还是想和过去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莫时容凑近她,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温热的触感让温从安身子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一旁缩了缩肩膀。 莫时容放下杯子,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一个钟头后他必须亲自出席非常重要的会议。莫时容稍稍偏首,站在身后的中年女子立马心领神会的走向卧室。 片刻后,从卧室的浴室传来一声惊叫。 温从安溺水了。 浴室里没有锋利的器具,窗子也也是被封死的,温从安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身子慢慢下滑,终于可以顺从了自己的心。 当温热的水淹没了头顶,温从安没有考虑太多,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被痛苦的记忆围绕,不用被现实逼迫。 莫时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平静的水面,中年女佣李阿姨焦急万分,可是莫时容不动,她也不敢妄自把温从安拉出水面,她只能不停在他和水面来回看着,却束手无策。 莫时容把赤、裸的温从安从浴缸中捞起,大步走出浴室,几乎是将她扔在床上,用薄被将她紧紧裹起来。 呛水的温从安趴在床上痛苦的咳嗽着,脸被瘪成红色,眉头紧紧皱起,湿发贴在她的脸、背,染湿了床单。 莫时容扒开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冷漠,目光如寒刀。 “这么不听话,”莫时容抚掉她脸上的水珠,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该不会想把你父亲牵扯进来吧,从安?” 她的眼睛很漂亮,虽然现在这一刻布满惊慌和恐惧,依然美得不可方物。莫时容松开她的下巴,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卧室。 过了许久,温从安还保持着莫时容离开时的样子,被薄被裹住,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白的几乎透明,漂亮的眼睛里如死灰般,毫无焦距。头发已经半干,被单却湿了一片。 房间门被推开,温从安终于动了动,眼睛朝门口看过去。 李阿姨微微叹气,刚刚若是她晚几分钟进来,这个花一样的姑娘,可能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李阿姨将温从安扶起来,拿了一条干毛巾温柔擦试着她的头发,“你何必这样极端?到头来受苦的,不还是你自己。” 温从安安静的坐着任由她摆弄,李阿姨见她不说话,便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道:“你只要顺着他就行,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只要顺着他,他绝不会亏待你的。” “阿姨,”温从安糯糯的开口,看着李阿姨,眼泪簌簌而下,“我要结婚了,我男朋友昨天向我求婚,我已经答应了,阿姨,我爱他,不能离开他。” 李阿姨爱莫能助,眼眶微微潮湿,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也许,你们俩注定无缘。” 温从安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起来,眼泪打湿薄被,她心中的悲痛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走入这个火坑,便再也没人会将她救出。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子渊,子源,子渊...... 会议结束,莫时容率先走出会议室,秦秘书把手机递给他,莫时容看着屏幕,将手机放置耳边。对方人不说话,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莫时容穿过空荡的走廊,听筒里回荡着他有力的脚步声。 温从安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般说:“我要出去。” “考虑清楚了吗?” 温从安咬了咬唇,“三天太短,五天。” 莫时容声线阴冷道:“乖,不要和我讲条件。” “不是讲条件,只是请求,唯一的请求。”温从安无力的垂眸。 莫时容答应了,温从安被送回歌舞团。 又耽误了一上午时间,拖累了大家的进度,大家看到温从安,说话间也是夹枪带棒的,可是温从安开始觉得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好的,起码证明了她是个被需要的人,而在莫时容那里,她连人都不是,只是他的玩物。 梅若瑶依然对温从安没有好脸色,但是也没有当面说什么,她高傲的从温从安身边经过时,温从安居然是羡慕她的,因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追求着她喜欢的人,而自己呢,连相爱的人都守不住。 程子渊发觉温从安有些不对劲,她变得非常黏他,虽然她也很忙,但是只要有时间,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就连他在公司通宵加班,她也执意跟着,甚至不惜睡沙发。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但是她在身边,幸福的满足感让他无暇细想。 程子渊抬头,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可人,脸上浮起幸福的暖色。终于将计划书收尾,时间已经是凌晨,程子渊伸着懒腰走向温从安。 看着她安睡的样子,程子渊一颗心被挤得满满当当,她微张的小嘴分分钟引诱着他。程子渊倾身,慢慢含住她的唇,反复辗转,舌头滑入她的唇腔,越来越深。睡梦中的人忽然醒来,大力将他推开,手臂防备的将自己抱紧。 几乎被推倒的程子渊有些愣怔,哑声轻唤:“从安?怎么了?” 渐渐恢复意识的温从安看到程子渊焦急的神情,和刚刚自己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做出的事情,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 程子渊懊恼不已,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勾起了她绝望痛苦的记忆,于是倾身抱住他,一双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不停低语道歉:“别怕,是我,对不起是我太情不自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从安。” 温从安回抱着他,这一刻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央求父亲进总政歌舞团,哪怕只是坐没做一个教小孩子跳舞的舞蹈老师,只要能留在程子渊身边她也甘之如饴。即便是不被他的母亲喜欢,她也不会轻言放弃,只要他们相爱,就没有什么阻碍。可是现在…… 程子渊扶着她肩膀,稍稍将她推开,紧张的问:“怎么了从安?你哭了?” 温从安摇头,努力笑着说:“一睁开眼就看到你,觉得好幸福,幸福的不真实。” “傻丫头,”程子渊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到她空荡的手指,程子渊皱了皱眉:“戒指呢?” 温从安掩藏起紧张不安,故作轻松的说:“这几天一直排练,戴着戒指不方便,戴戴摘摘我担心会丢了,所以放家里了。” 程子渊微微松口气,再度倾身抱住她,“明天晚上能不能早点下班?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程子渊卖起关子:“暂时保密,穿漂亮一点。” 这天,温从安从家里离开时,身上穿着军装,手提袋里装着一条D&G新款裙子。程子渊对她提的每一个要求,她都会尽力做到,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 因为排练成果喜人,教练特赦姑娘们早点回去休息。温从安和程子渊通电话说自己可以下班,通话结束后便洗澡,并且换上早上带来的裙子。 抹胸及膝裙子,温从安在外面穿了一条颜色相近的风衣,画了淡妆,无关更加精致,银色浅口高跟鞋,裸、露在外的小腿纤细笔直,身材修长,长发披肩,被风轻轻吹起,腰身纤细走路轻盈,有些妩媚,美的不像真的。 程子渊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就彻底直了。认识她那么多年,从未觉得她像此刻这样美。 温从安穿过马路,在他对面停下,脸颊粉红,带着羞怯低声询问:“好不好看?” 程子渊愣愣点头,跟着便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你这么美,真想自己收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温从安被他逗笑,眼中闪烁着晶莹。 程子渊体贴的替她扣上安全带,他的侧脸近在咫尺,认真的一塌糊涂,仿佛自己是他真爱的宝贝,需要细心呵护,即便是安全带也丝毫不能马虎。温从安亲了亲他的脸颊,程子渊抿唇笑,眼中是化不开的宠溺。 一路上,温从安执意要拉着他的手,程子渊无奈只好就范,但是看起来,他非常乐意“就范”。 温从安望着窗外,街景和路牌让她渐渐觉得紧张,“到底去哪里?” “回家,见我爸妈,”程子渊回头冲她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对不对?” “子渊,我……”温从安心底一片苦涩,却什么也说不出。 “好了好了,我承认,你不丑,很美非常美。” 程子渊把车停下,温从安偏头,发现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温从安唇角动了动,不安之色溢于言表。 程子渊打开车门,几乎是将她抱出,紧紧握住她的手,“我爸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这么紧张?” “那不一样。”温从安细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却是程子渊女朋友的身份。以前程子渊的母亲还是挺喜欢她的,后来他们举家搬迁,等温从安为了程子渊考到京城时,再见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 程子渊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似的亲吻她的头顶,拥着她走进家门。 程子渊刚将门推开,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那一霎那程子渊脸色陡变,温从安心头一痛,抬眸看着他。 程子渊更紧的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进门。 程子渊的母亲武文丽看到一起进门的两个人,目光在温从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没有惊讶,也没有认可,像是没有情绪,仿佛温从安只是空气。 “阿姨,料酒在哪儿?”梅若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武文丽愣了愣,忙走进厨房。 程子渊身体紧绷,脸色很不好,在发怒的边缘,温从安及时拉住他,反过来安慰他道:“不是说你妈妈很喜欢她吗?也许她只是来做客而已。” 程子渊眉头紧皱着:“从安。” 温从安笑着说:“我不想让你妈妈觉得我善妒、小气,子渊,就当是为我好。” 程子渊无奈,只能点头。 梅若瑶系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笑盈盈的走出厨房。看到温从安和程子渊时,她像是料到了一般,上下打量了温从安一番,一抹笑在唇边洋溢,是幸福,是得意。 ☆、(九)登堂 “别愣着了,过来吃饭吧。”武文丽冷声说道。 程子渊想说什么,还是被温从安拉住。温从安冲着他笑着摇头,挽着他的胳膊走进餐厅。 梅若瑶和武文丽已经自顾的就坐,程子渊和温从安并排坐着,刻意隔开了温从安和武文丽。 程子渊一直给温从安夹菜,体贴入微,这些梅若瑶都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苦果默默吞下,并且聪明的选择曲线救国。 武文丽的确非常喜欢梅若瑶,对她和温从安的态度可以算作是两个极端,面对着梅若瑶是春风和煦,一口一个瑶瑶,叫的亲密无间,面对温从安呢,则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连多看一眼都不情愿。 温从安埋头吃菜,味同嚼蜡。 程子渊问:“我爸呢?” “有应酬。”武文丽随意答了一句。夹起一块茄子,嚼了几下马上赞不绝口:“瑶瑶手艺真好呢。” 梅若瑶低眉笑:“阿姨,我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您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武文丽笑意浓浓的看着梅若瑶,语重心长道:“如果瑶瑶能做我们程家的媳妇儿,我真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妈!”程子渊实在听不下去了,“啪”一声放下筷子。 武文丽收起笑,略有些不满的高声道:“干什么?我随口说说也不行吗?” 梅若瑶忙着打圆场:“阿姨是开玩笑的,子渊你别在意,从安,你也别忘心里去。” 温从安抬头,扯了扯嘴角,没有说什么。梅若瑶看着她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这顿饭也觉得越发有味了。 程子渊忽然握住温从安的手,温从安下意识的想挣开,却发现越挣越紧。程子渊安慰似得看着她,跟着向武文丽宣布:“我已经向从安求婚了。今天带她来就是要跟您和爸说一声,我们要结婚。” 温从安努力挣开程子渊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出程家大门。 程子渊愣了,跟着追着温从安而去。武文丽“蹭”的站起来,大喊程子渊的名字,可是他毅然决然的跟着温从安离开。 温从安走在小区的小路上,秋意越来越浓,秋风也愈发寒冷。她此刻的心,是暖的,可是寒风无情,她站在这秋夜里,不得不冷下心肠。 程子渊在背后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温从安脚步不停,咬着牙忍着不回应,但是她毕竟比不上程子渊的步伐。 程子渊拦在她身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对不起,从安我答应你,一定会处理好这些关系,绝不会让家人的阻拦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阻力,相信我好吗?” 温从安咬紧牙关,忍着眼泪,一言不发。程子渊以为她在生气,手臂又收紧几分,“对不起从安,让你受委屈了。” 温从安摇头,她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分手那样狠心的话。他们的阻碍很多,可是他一直在努力,而她呢?温从安痛恨自己,恨自己软弱无能。 温从安轻轻推开他,垂眸低声道:“子渊,我累了,送我回家好不好?” 程子渊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他担心又害怕:“不要放弃,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温从安无言以对,她不忍心说出分手的话,又不能给他希望,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温从安如行尸般回到家,开门时,她警觉早晨出门时反锁的门此刻钥匙轻轻一扭便打开。温从安收回手,进退不得的站在原地。会不会是莫时容?她害怕着,想跑却不敢挪动分毫,担心屋里的人会听到动静。 “从安?是你吗?” 温从安身子一晃,确认似得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跟着门便被推开,一张温柔慈善的笑脸出现。 温从安鼻子一酸,哭着扑进母亲怀里。 陈妍搂着宝贝女儿,眼睛几乎弯成月牙,温从安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是遗传自她,“怎么了?” 温从安摇头,哑声说:“妈,我好想你。” 陈妍慈爱的抚着女儿的头:“傻丫头,妈也想你。” 温从安从母亲怀里直起身子,装作无事的擦了擦眼泪,伪装的笑着:“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陈妍凝望着女儿:“你过几天不是要演出嘛,正好你爸爸最近不太忙,我们就提前过来,多陪陪你。你看这小脸瘦的,最近又不好好吃饭?”陈妍心疼的说。 温从安摸了摸脸,和母亲一起走进家门,“要演出,必须控制体重,不敢多吃。” 陈妍无奈的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妈!”温从安被母亲逗笑了,看到她最爱的妈妈,她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的痛苦和不开心。温从安好想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不开心就可以在母亲怀里撒娇,睡一觉醒来,天空依旧是蓝的,阳光依旧明媚,不开心的事情统统都会过去。 陈妍拉住温从安的双手,上下打量着,赞叹道:“穿这么漂亮,和子渊约会了吗?” 温从安不自然的笑了笑,点头道:“嗯。” “子渊前两天打电话告诉我了,他向你求婚了,真是没良心的丫头,居然都不告诉妈妈。” 温从安再也笑不出来,挣开母亲的手,拢了拢头发,像是逃离一般匆匆走回卧室。陈妍以为她在害羞,脸上的笑意更浓。 陈妍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温从安能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可以抚平她的伤痛,照顾她一生一世,让她过得幸福满足。 陈妍和温尚良一起进京的,只是温尚良人还未到,应酬已经排的满满当当,陈妍从来都不喜欢出席那种场合,便直接回家,温尚良还未和女儿碰面,便匆匆赴宴而去。温从安也明白,说是为了看她演出,其实就是来走动关系、维护人脉,为以后的仕途铺路。 温尚良迟迟未归,温从安赖在母亲怀里不愿离开。她抱着母亲的腰,闭着眼睛声音糯糯的嘟囔:“妈,我可以和你睡吗?” 陈妍抱着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好啊,等会儿你爸回来,让他去住客房,今晚你跟我睡。” “嗯。”温从安点头,往母亲怀里拱了拱。 陈妍无奈的摇头,笑容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这一晚,温从安睡得很沉,连着多日她都没办法安稳入睡,闭上眼睛就会做各种可怕的噩梦,她总是从梦中惊叫着醒来。噩梦可以醒,可是现实却无法逃避。莫时容位高权重,权势滔天,她不能因为自己,害了疼她爱她的爸爸。 演出进入倒计时,歌舞团的演员们每天泡在歌剧院的舞台上,轮番彩排。温从安总是心不在焉,有几个地方都没有跟上节奏,彩排后她被教练留下单独谈话。 一番语重心长的训斥教导后,温从安回到台下。其他节目正在舞台彩排,暂时闲下来的人便在台下候场。 经过昨晚的事,梅若瑶情绪好的不得了,甚至不惜下血本请所有人吃甜品。 温从安独自安静的坐在台下角落,一圈一圈缠着护踝。 一阵骚动声传来,温从安循着声音回头,逆着光看到莫时容穿过一排排座位,缓缓朝着舞台走近,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而骚动声,则是候场姑娘们看到莫时容而发出的或崇拜或赞叹的声音。 莫时容的目光毫无预兆的扫过来,温从安忙回头坐好。温从安不知道他为何而来,更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他有瓜葛。恰逢这时电话响了,温从安几乎是跑着起身离开现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电话是陈妍打来的,很小心的问有没有影响她彩排,温从安轻声否认后,陈妍开始进入主题。 “刚刚子渊来电话,说今晚在饭店订了位子,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顺便说一下你和子渊的婚事,”说到这里,陈妍声音夹笑,夸赞说:“子渊真是细心,我还正琢磨着找个时间两家一起坐坐呢。” 温从安手撑着墙才勉强站稳,她几度张开嘴巴,最终艰难的哑声说:“您答应了?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陈妍疑惑:“商量?难道这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子渊。温从安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她多么希望挽着父母的手,穿上洁白美丽的婚纱,在众多人的祝福中,嫁给他,成为他一生一世的妻子。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奢望,程子渊为她做的越多,她越觉得自己可恶可耻,无法被原谅。她配不上子渊,已经彻彻底底配不上他了。 温从安紧捂着嘴巴,努力压抑着不哭出声。可是电话彼端的陈妍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她一遍一遍唤着温从安的名字,焦急的问她怎么了。 温从安挂断电话,背贴着墙壁慢慢滑下。她不敢哭出声,可是低微的啜泣声还是隐隐传出。 这时,一股力量握住了温从安的胳膊,她被拽着站起来。泪眼朦胧中,温从安看到了一张脸。淡漠、无情,高高在上,睥睨着她的痛苦和无助,连丝毫的怜悯都不肯施舍。 温从安看着他,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颤动,苍白的脸上挂满眼泪,嘴唇不可抑制的抖着,声音像是被撕破般黯哑:“不能放过我吗?真的不可以吗?” 莫时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片刻后,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她温热的眼泪沾湿他的衬衫,湿哒哒的贴在胸膛上。温从安不挣扎,任命般由他抱着。 “姐夫?” 莫时容闻声回头,看见一脸错愕的梅若瑶站在不远处。怀里的人挣扎着想推开他,莫时容却紧箍着她的肩膀,扣着她的后脑强迫着她贴在他怀里。 ☆、(十)入室   梅若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莫时容怀里抱着的女人,居然是温从安。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这一身排练服骗不过她。然而最让梅若瑶难以接受的是,莫时容在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抱紧了温从安。   “出去。”莫时容说道。那冷淡凉薄的语气让梅若瑶更加混乱。   莫时容依然紧抱着温从安,而温从安仿佛放弃一般,不在挣扎。见梅若瑶无动于衷,莫时容说:“瑶瑶,不要让我重复。”   梅若瑶闻声缩了缩肩膀,垂着脑袋听话的走开。   听着脚步声渐远,莫时容才放开温从安。一得到自由,温从安马上从他怀里跳开,像是要和他尽可能的拉开距离。   莫时容抚了抚微皱的衬衫,冷冷笑了一下:“还有最后一天,不要让我失望。”   温从安呼吸渐重,缓缓摇着头,声音细微带着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莫时容低眉,将温从安夹在自己与墙壁间,手不避讳的抚上她的腰,感觉到她不自然的僵硬,莫时容莞尔,薄唇几乎咬着她的耳朵,低喃:“明晚,我等你。”   莫时容亲了亲她的耳朵,松开对她的禁锢,转身离去。温从安双腿几乎瘫软,在莫时容身影消失的瞬间,跌坐在地上。她蜷曲着双腿,无助的埋头在双膝间      梅若瑶看到莫时容,便迫不及待的朝他走去:“姐夫,你怎么会和温从安……”   莫时容停下步子,嘴角微挑:“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你唯一的劲敌没有了,如今对你来说,程子渊手到擒来。”   梅若瑶的眉头却蹙的更紧:“话是这么说,可是姐夫,你怎么能和她有瓜葛?你难道不怕我姐知道吗?”   莫时容偏首看向梅若瑶,墨黑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透过无色镜片仿佛结成了冰一般。梅若瑶触碰到那束目光,心中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这次你是领舞,演出那天我一定来捧场。”莫时容拍了拍梅若瑶的肩膀,阔步离开。   虽然温从安劈腿是梅若瑶乐意看到的,可是当劈腿对象是莫时容时,那就另当别论了。温从安居然勾引有妇之夫,而那人还是她的姐夫,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梅若瑶金咬着后牙,心有不甘的握了握拳头。   彩排结束后,团里有聚餐安排,温从安借口有事便先行离开。一走出歌剧院旁门,就看到了程子渊的车。温从安停下步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程子渊,她努力再努力的想把他的脸看清楚,可是却越来越模糊。   程子渊从后视镜看到了温从安,便从车里下来朝她走去。当他在她面前站定,却发现她在愣神,眼睛如钻石般晶莹剔透。   程子渊揽住她的肩膀:“走吧,一切有我。”   这场双方父母的见面的确是程子渊自作主张,武文丽原本是艰巨不肯出席的。程子渊的父亲程同军挺喜欢温从安,而且尊重儿子的选择。最终武文丽耐不住父子俩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   武文丽其实也并非多么讨厌温从安,只是她觉得温从安性格太小家子气,和漂亮大方的梅若瑶比起来,真是差太多,而且梅家势力大,温从安那个当官的父亲,职务连程同军都不如,怎么能给程子渊铺造美好未来?   然而温家两口气却恰恰相反。陈妍非常满意程子渊,温尚良却认定程子渊给不了温从安稳定的幸福。这场晚宴,他是被陈妍强迫着参加的。   奢华的包房里,偌大才餐桌六人分散围坐,各怀有自己的心思。   程同军和温尚良相识多年,曾经都在x市公安系统任职,如今是故友重聚,撇开儿女的事,他们依然有很多话聊。   陈妍起初也很热情的与武文丽攀谈,但是武文丽不冷不热的回应,让陈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也意识到了武文丽并不认同温从安。   结婚的话题,是程子渊先提起来的。温从安始终默默坐着不出声,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差劲,不敢对莫时容说不,没有勇气和程子渊分手,如今当着双方父母的面,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程子渊忽然拉住温从安的手,她的手始终紧握着,如果不是他掰开她的手指,温从安都不知道指甲已经在手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程子渊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对着四位长辈郑重其事的宣布:“我和从安打算结婚。”   “父母都还未点头,谈什么结婚?”温尚良率先开口。   程同军忙打圆场:“对,的确是应该提前商量好,这孩子就是太冲动了。”   武文丽冷哼:“子渊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我不想他这么早就结婚,我也没有做好当奶奶的准备。”   温尚良丝毫不示弱:“没错,从安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不舍得她这么早嫁人。”   温尚良和武文丽你一言我一语,氛围一度很紧张,程同军清了清嗓子示意武文丽少说两句,陈妍也在桌下不停拽着温尚良的衣服。   就在这时,包间房门被推开,跟着听到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似夹着笑意说:“哟,这里好热闹。”   温从安背对着门,看不见是谁进来,可是这熟悉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闷棍,重重落在她肩上,夯的她眩晕气短。   莫时容虽然年轻,但是位高权重,温尚良和程同军都对他敬重有加,看到是他进门都忙不迭起身相迎,并且将莫时容请上一直悬空的主位。   莫时容同温尚良的交情,显然要比程同军更多一些。几番寒暄之后,温尚良回头对温从安说:“从安,当时多亏莫部长帮忙你才能如愿,过去敬莫部长一杯酒。”   温从安低着头,乌黑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温尚良这番话说完好一会儿,温从安才缓缓起身,如葱段般的手指拿起盛满精酿的玻璃酒壶绕开圆桌,朝着莫时容走去。   莫时容眼含着得宜浅笑,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如果他没有走进来,现在是不是连婚期都要订下了?莫时容的目光从温从安身上挪向坐在他左侧的温尚良,温尚良的笑容有些不自在,拿起杯子不停喝水。   温从安将莫时容的杯子小心斟满,双手握杯举起。   房间安静极了,大家都在看着他们,而他却注视着温从安,噙着笑。   莫时容久久不接杯子,温从安糯糯唤了一声:“莫部长。”   莫时容偏头,同温尚良说:“那时候你给我看的照片,和现在不太像。”   温尚良忙笑着回答:“啊对,哈哈,那是四年前的照片,没想到莫部长还记得。”   “怎么会忘呢。”莫时容接过杯子,温润的手掌擦过温从安白净的指尖,温从安如触电一般快速收回手。   莫时容将杯中的酒饮进,温从安再次为他斟满。她稍稍弯着腰,长发垂下,五官精致无暇,未施粉黛。腰身纤细的她今晚穿了一条连衣长裙,腰间的流苏垂下,轻轻擦过他放在桌下的腿。   莫时容看向自己右侧的程同军,略带关切的问:“对了,程主任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程同军笑着点头:“托福,已经没什么大碍。”   温从安脑袋空空,咬着牙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后,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在抖。刚刚,就在莫时容和程同军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她的大腿。那藏在酒桌下的暗涌,虽然只有她知他知,却差点将她吞噬。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程子渊凑近她,关心的问。   温从安扯动苍白的唇角,勉强笑了笑:“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程子渊紧张的说:“我陪你。”   “不用,我去去就来。”温从安拒绝了程子渊,起身走出包房。   关上门的瞬间,她才可以稍微正常的呼吸。温从安扶着墙壁,走向走廊尽头,推开虚掩的窗子,迎面来的晚风暂时吹散蒙在她心头的雾霭。   莫时容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出现,是为了警告她,而他藏在桌子下的动作,难道是为了惩罚?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害怕,如果不是扶着桌子,她一定站不住。如果那动作被其他人看到,她……   温从安想至此处,忽然觉得可笑。难道还能藏多久吗?京城这么大,却没有一堵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迟早人尽皆知。更何况,梅若瑶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么子渊,也只是时间问题。   子渊,你会恨我吧?恨我吧,讨厌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配不上你。   腰间忽然多了一股力量,温从安一瞬间惊慌不已,但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叫出声。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便将她从背后抱起,温从安被抱进最近的房间。   莫时容踹上门,将她重重抵在门板上,双手扣紧她的肩膀。从肩膀开始蔓延的刺痛,让温从安不禁蹙起眉头。   “我的话是耳旁风,嗯?”   温从安摇头。   “还是你觉得我脾气好?”   温从安咬着牙,依然摇头。   莫时容撩起她的裙子,抓住她的臀部狠狠摁向自己,温从安咬唇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差。   莫时容埋头在她颈间,牙齿厮磨着她皮肤下的血管,“我该怎么惩罚你呢,从安?”   “别、别这样……”温从安手臂无力的推着莫时容的胸膛。为什么一碰到他,她就这般不堪一击。   “那样?”莫时容哑声问:“这样?”说着,手扯住她胸前的衣物,跟着只听到撕拉一声,她白嫩傲挺的胸膛出现在他眼前。   莫时容眼神一紧,推高她的文胸,大掌狠狠的按上去。   痛,还有酥麻异感一同袭来,温从安拼命咬住唇阻止自己叫出来。可是莫时容怎么肯轻易放过她?他含住她的饱满圆润,舌尖和牙齿磨着蔷薇色圆立,时轻浅时重吮。温从安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双腿越发瘫软,她想推开他。可是她根本没有力气。   “从安,从安?”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呼喊,那声音像是就在这扇门之后。温从安整个人僵立,所有的感官反应瞬间转变为害怕。莫时容察觉出她的变化,握住她的臀将她抱起,强迫着她的双腿挂在他的腰间,倾身狠狠将她挤在门与自己中间。温从安不禁低叫出声,红木雕花门也因此压力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走廊上安静如斯,细微的动静传进程子渊的耳朵,他闻声回头,眉头微蹙着望着那扇门。 ☆、(十一)处血   温从安说出去透气,但是程子渊已经把整层楼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她的踪影。程子渊站在空旷的走廊上焦急叹气,忽而听到清浅的动静。   似乎听到了女人低唤声,有些好奇,又带着不确定,程子渊朝那扇门缓缓走近。手刚覆上烫金扶手,程子渊便听到从身后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程子渊回头,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微微颔首,笑容恰到好处,“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程子渊看到那人胸前的名牌上的title是经理,于是收回手,笑着回答:“没什么。”   经理看了看那扇门,继续笑容可掬的说:“这厅是预留的,您有需要的话可以订。”   “哦不了,我随便看看。”程子渊说完,绕开经理走开。   温从安咬破了嘴唇,血从牙齿与唇的结合处渗出,染红了惨白的唇色。   莫时容紧紧扼住她的双颊,脸颊的疼痛让她再无力支撑,不得不松开嘴唇,娇、喘、吟、哦声随之而出。   莫时容凝视着她唇下的那条血迹,俯身过去,舌尖从她唇下划过,舔腥在空腔中散开。莫时容抱起温从安,将她放在厅中的圆桌之上,摆在桌上的餐具被她的身体挤的东倒西歪,有些滚落到地上,却被绒厚的地毯隐去声响。   莫时容粗暴的扯去她已经被润湿的内、裤,手指直戳而入。   异物的忽然闯入,温从安条件反射的几乎坐起来。那无法言喻的难过让她无所适从,她扭动着身子,双臂抱着自己,双腿本能的夹紧。   莫时容就是要看她痛不欲生,又加入一根手指,如锋利的剑一般冲破了那层阻隔。温从安蓦然睁大双眼,神情痛苦,眼神发直的盯着天花板,嘴巴张开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时容大力推开她的双臂,俯身压过去,唇舌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牙齿或轻或重的撕咬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留下斑驳的红迹。双指在紧迫的小、穴中交错扭动,厮磨着生涩的内壁,处血染红了进出的手指。   温从安在冰凉的桌上抽搐着,双手紧紧附在桌面上,她想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可是她发现那是奢望。   莫时容忽然加快了速度,温从安抽搐的越发厉害,明明已经流不出眼泪,世界却在她眼中渐渐变得模糊,思绪也越来越远,恐惧和触感像是在远离自己。没有知觉的世界,温从安迫不及待的跳进去。   莫时容拍了拍温从安的脸,发现她真的昏死过去。莫时容平静的抽出手指,用她破碎的裙子擦掉手指上粘稠的汁液。   莫时容把温从安抱起,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手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视线阴冷的凝视着她,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乖一点不好吗?”莫时容微眯着眼睛,凑近她,冰冷的唇覆上她。   程子渊找遍饭店都没有找到温从安,他垂头丧气的走回包厢。推门进来便听到温尚良在讲电话。   温尚良嗯嗯唔唔应了几句,收了线说:“从安已经先走了,至于他们两个的婚事,还是暂缓吧。”   本来就不高兴的武文丽推开椅子站起来,拿起包气鼓鼓的大步离开。程同军低叹一声,随着起身跟上。程子渊失魂的站在一旁,也没有阻拦离去的父母。   陈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等程家夫妇离开,才问出心中疑惑:“刚刚是谁的电话?从安吗?她去哪儿了?”   “别问了,”温尚良随意搪塞一句,起身拿起温从安未拿走的手机,转而看着程子渊说:“你也回去吧。”   “叔叔,”程子渊红了眼睛,看向温尚良,恳求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从安,我一定能给她幸福,您相信我。”   温尚良反问:“幸福?你也不是没有看到,你母亲提到从安时的态度,我不可能把她嫁到你家去受委屈。”   程子渊着急的解释:“我妈她并不是不喜欢从安,她只是……”   “她只是另有儿媳妇人选。”温尚良打断程子渊说道。陈妍有些不可思议,眼里满是询问的望向程子渊。然而程子渊亦没有想到温尚良会说这番话,当场愣怔在原地。   “走吧。”温尚良拉住陈妍的胳膊,和她一起离开包厢。   程子渊的双腿仿佛被钉在原地,久久未离去。   陈妍亦步亦趋的跟在温尚良身后,越想越觉得不对,最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说子渊的母亲另有儿媳妇人选?”   温尚良语气冷淡的回答:“那是事实,没有什么为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车边,司机将车门打开,温尚率先上车,陈妍犹豫了一下跟着坐进去,依然不死心的问:“可是你呢?你为什么那么反对?”   温尚良勃然大怒:“程子渊能撇下从安一次,就会第二次第三次,这种人懦弱无胆,我怎么能把女儿交给他?他说会保护从安、照顾从安,我们才放心从安和他去徒步,结果呢?结果怎么样?”   温尚良怒不可遏的睁圆眼睛瞪着陈妍,不停粗喘着。   十二年了,为了温从安,温尚良和陈妍非常默契的没有提过这个话题,而如今他竟这般愤怒的提起,陈妍也懵了,心仿佛被重重捶了一下,闷痛不已。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那个沉痛的话题一提起,便推倒了他们心中=共同的防线,原以为已经坚固无比的防线。   温从安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聚拢,看清了昏暗的房间。温从安再度闭上眼睛,她又回到这里。只是这次,恐怕再也离不开了。   身上有粘腻的不适感,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下床时,脚踩在她白天穿的那条裙子上。灯光虽然微弱,但是粉白色的布料上斑斑的血迹清晰可见。   温从安觉得一阵眩晕,在床边坐了许久才勉强站起来,走向与卧室相连的浴室。   再出来时,卧室里多了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温从安下意识的拉进睡袍衣襟,走到床边,弯腰捡起已经不能再穿的裙子。   莫时容夺走她手里的衣服扔在一旁,并且将电话塞进她手里。温从安不解的低头,赫然发现屏幕上是程子渊的手机号码,然而下面一行小字是,正在拨号。   握住手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视线渐渐模糊,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喂,哪位?”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温从安捂住嘴巴,忍着不哭出声。莫时容扣住她的腰拉到自己怀里,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说,我会用我的方法告诉他。”   莫时容的手拂过温从安耸动的肩膀,拂过她的长发,穿过黑发扼住她的脖子。温从安被迫向后仰着脖子,声音生涩的唤了一声:“子渊,是我。”   “从安?从安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家吗?我这就过去找你。”   “不要,”温从安飞快的拒绝,咬了咬唇,闭着眼睛重重呼吸一下,跟着哑声道:“我有话要说。”   程子渊哑声请求着:“从安,我想你,和我见一面好吗?有话我们当面谈。”   腰间的力量加重,温从安身子一晃,手里的电话差点跌落。温从安稳了稳声线道:“子渊,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程子渊愕然:“什么?”   温从安压抑着情绪说:“我们分手吧。”   “从安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你一定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也非常痛恨自己,明明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可总是事与愿违。从安,我爱你,别离开我好吗?”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里已经夹杂着哭腔,唯唯诺诺的请求着,“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   “子渊……”温从安情不自禁的低唤一声,可是莫时容却在这时抽走她手里的电话,果决的切断通话。程子渊和温从安,从此彻底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温从安知道自己不能哭,那样会惹怒莫时容,生气的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温从安真的不敢想。于是她拼命忍着,但是眼泪却不听话。   莫时容把温从安搂紧怀里抱着,撩起她的长发,闭着眼睛深深嗅着发香,“陪我喝杯酒。”   温从安僵直着身子,哑声解释说:“我、我不会喝酒。”   莫时容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卧室:“庆祝一下。”   温从安被莫时容摁着坐在沙发上,跟着递过来一杯酒。晶莹透明的高脚杯盛着少许葡萄酒,微微散发着紫色光芒。温从安握紧杯脚,凝视着酒面上自己的影子。   平静的酒面被一滴眼泪打破,温从安被扼住下巴,强迫着抬起头。莫时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戏谑道:“笑给我看。”   温从安勉强扯了扯嘴角。可是她根本笑不出来。   莫时容抿了一口酒,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把酒送进她的嘴里。温热苦涩的液体顺着唇腔滑入喉咙,温从安被呛到,不停的咳嗽起来。   莫时容再饮一口,如法炮制,承受不住的温从安几乎将酒全部咳出来。莫时容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趴在沙发边痛苦的咳着,直到咳声渐渐消失,莫时容才把她拉起来,再次喂酒给她。   不停的咳嗽,加上酒精的刺激,喉咙如火般燃着,痛涩难当。温从安痛苦的捂着喉咙,脑袋却在酒精的催化下,开始有些昏沉。   莫时容捧起她的脸,再度覆上他的唇,慢慢送酒给她。如此来回多次,神经麻痹的温从安终于倒进莫时容怀里。   “笑,我要看你笑。”莫时容抚着她的脸,低声喃喃。   温从安脸颊酡红,已经神志不清。嘴角缓缓却弯起弧度,浅浅痴痴的笑起来。   莫时容拥着她,唇贴在她脖子上,温热的舌头在她的喉头部位来来回回。 ☆、(十二)受伤   温从安从睡梦中醒来,意识慢慢回笼。她记得昨晚莫时容逼她喝酒,但是喝酒之后做了什么?   温从安慢慢坐起来,头昏沉的厉害,喉咙也仿佛被刀割一般难受,她试着张了张嘴巴,发出的声音却无比嘶哑粗噶。   一阵有序的敲门声传来,温从安循声望过去,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李阿姨端着小桌走入卧室。   红木小桌上放着清粥小菜,还有一杯热牛奶。李阿姨将小桌放在床上,跟着直起身子,笑容可掬的说:“先生吩咐我准备清淡的早点,吃一点吧。   温从安一直不说话的盯着她看,李阿姨解释道:“我不住这里,先生有需要会派人接我过来。如果你有事,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从安垂下头,片刻后,双眼闪烁着希望的神采,拉住李阿姨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画:“我想出去。”   李阿姨的笑容慢慢隐去,有些为难的摇头:“还是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我要参加排练,时间很紧张,拜托你。”   李阿姨勉强看懂写在手心里的话,疑惑不已:“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温从安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李阿姨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想到这姑娘八成受了委屈。温从安此刻看起来,不悲不喜,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实在不忍心拒绝温从安,于是点头说:“你稍等,我和莫先生通个电话。”   温从安听到莫时容这个名字就一阵紧张,握着李阿姨的手也变得非常用力。李阿姨安慰道:“放心。”   李阿姨走出卧室,反手将房门关上,脑海里努力组织着说服莫时容的语言。其实,她没那个能力说服莫时容,只是他也并没有吩咐不让温从安出门。想至此,李阿姨拿起电话。   “我看她精神状态还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好的,我知道了。”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飘着小雨,温从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雾蒙蒙的世界,寒气仿佛传透过玻璃传进房间,温从安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   听到敲门声,温从安身子一抖,转身看向门的方向,身子也跟着后退,紧贴着墙壁。   跟在李阿姨身后进来的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始终在微笑着,让人觉得温暖。很快温从安便知道了,那是莫时容的私人医生。   “童医生,怎么样?”李阿姨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童医生关上医用小手电,打开药箱:“喉咙受了刺激,没有大碍,不过最近几天可能会影响说话,”童医生转向温从安,“近几天也不要说太多话,尽量减小喉咙的负担。”   李阿姨一副释然的表情:“没事就好,辛苦您了,童医生。”   童医生收拾好药箱站起来:“您客气了,我回去配药,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的。”李阿姨点头,领着童医生走出卧室。   看着房门关闭,房间再次独留她一人。昨天她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去,手机也没有拿,现在连话都没办法正常说,她想打电话给母亲报平安也不行,不知道爸妈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不知道子渊现在怎么样?温从安觉得头疼,脑袋里仿佛一盆浆糊,就像她的未来,已经理不出任何头绪。   李阿姨再度进来时,给温从安带来一个目前对她来说算是最好的消息,她可以离开这里去排练。   封歆是梅若瑶的姨表姐,封歆一直是梅若瑶的偶像,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羡慕的,就是封歆。这天,梅若瑶约了封歆喝早茶,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赶到,恰巧在酒店门堂遇到。   封歆今天的打扮简单优雅,墨蓝色风衣、玫红色高跟鞋,小腿笔直纤细,波浪长发披在肩上。她笑着走近揽住梅若瑶:“今天怎么有空陪姐姐喝早茶?”   梅若瑶乖巧的笑说:“人家每天都有空,是姐你太忙。”   经理一看封歆来了,忙熟络的将她们领到封歆一贯喜欢的位子,并且按照她的喜好口味陆续端上精致茶点。   封歆轻轻搅动着咖啡,笑吟吟的问:“你们的演出快到了吧?排练的如何?”   “还不错,”梅若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待会儿还要赶到歌剧院彩排。”   “过得很充实嘛!”封歆说着,将白色瓷杯拿起,浅浅抿了一口。   梅若瑶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无事的问:“你呢姐?和姐夫还好吗?”   封歆的笑一僵,随即又变成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老样子,五年如一日。”   梅若瑶一直知道封歆和莫时容夫妻关系冷淡,在这之前她从没听过莫时容在外有小情人,但是即便是真的有,她也不会吃惊,毕竟封歆也不是清纯少女,家族联姻后各玩各的她见过太多。可是梅若瑶不能接受的是温从安,抢了程子渊,现在居然又勾引莫时容,她怎么可能忍?   “最近见过姐夫几次,姐夫还是那么年轻英俊啊!”   封歆呲笑,梅若瑶跟着继续说:“当然了,姐你也美丽依旧。”   封歆放下杯子,涂着枚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戳梅若瑶的额头:“怎么回事?今天出门嘴上抹蜜了?”   “人家说的实话。”梅若瑶郑重的说道。   封歆笑了笑,没有接话。梅若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怎么问这个?”   “你和姐夫结婚五年了,我好奇一下嘛。”   封歆无所谓的说:“等等看吧不急。”   梅若瑶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说:“姐夫现在位高权重,听说不少找他办事的人不仅用财,还用美色,姐,你可要留心呐!”   封歆收起笑,双眸直直盯着梅若瑶:“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了什么?”   梅若瑶一愣,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到了顺便提一句。呵呵,姐你别多想。”   “莫时容身边桃色新闻还真是没有,哪天真的传出来了,没准儿就是真的。”封歆说着,脸上微微洋溢出苦涩的笑。   “那如果是真的,”梅若瑶怕封歆多想似得强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一哭二闹的,有我没她、有她没我?闹离婚?”封歆说着摇头,抿了一口咖啡,“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来了也挡不住。我的底线是,绝不会离婚。”封歆看着梅若瑶,语气坚定的说,又像是,郑重其事的说给自己听。   梅若瑶出门时没开车,封歆便亲自送她到歌剧院偏门。梅若瑶和封歆在车里又说了会儿话,打算开门下车时,看到温从安撑着一把伞从车前走过。梅若瑶目不转睛看着她,放在扶手上的手也不禁收紧。   封歆推了推梅若瑶:“怎么了?”跟着又看向已经只是背影的温从安,笑问:“遇到对手了?”   梅若瑶哼笑:“就凭她?也配!”   梅若瑶撑起伞,趾高气昂的走入雨幕中,封歆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剧院离开的路上,封歆一直想着梅若瑶的话。无缘无故,梅若瑶不会说这些话,莫非真的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封歆手指轻扣着方向盘,一脸若有所思。   温从安和其他演员一起挤在狭小的更衣室换衣服,梅若瑶一进来,大家纷纷压低了说话声音,注意力也被她们俩吸引过去。梅若瑶睥睨着温从安,仰着下巴从她身边经过,像只高傲的孔雀。   温从安仿佛没有看到梅若瑶一样,自顾的换衣服、换鞋。   台上另一出节目正在走场,温从安等一行人在舞台两侧等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别人的节目。   上台时,梅若瑶从温从安身边经过,狠狠碰了她肩膀,温从安被撞了一个趔趄,周围的人都看着她。温从安抚了抚头发,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正式演出在即,大家的精面貌很好,节目也处于精益求精的阶段,温从安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教练眼中,她的一举一动像是非常小心翼翼,有些放不开。教练和她说了几次,她依然我行我素。教练生气的放下台本,音乐还在继续,他决定这一遍排练结束,一定要找温从安好好谈一谈。   教练正这样想着,舞台上的舞蹈忽然停了。音乐还在继续,大家却纷纷停下了舞步,朝着一个方向围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温从安摔倒了”,工作人员才急忙冲上舞台。   被围在中间的温从安坐在地上,一腿蜷曲着,双手放在小腿上。她低着头,眉头紧紧皱着,表情看起来非常难过。   “怎么回事?”教练从人群中挤进来,蹲在温从安旁边急切的问:“伤在哪儿?你倒是说话啊!”   温从安始终不语,教练无奈拉开她的手,伸手去解她的护踝,她却因为突来的疼狠狠抽搐了一下。教练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垂着肩膀站起来,吩咐工作人员说:“让队医过来看看,不行就送医院吧。”   团里的小领导问询赶来,听到教练这番话也急了:“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   教练无力的摇头:“她不能跳了,换人吧。”   领导脸色凝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温从安,没好气嘟囔了一句:“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个紧要关头摔伤。”   温从安紧咬着牙关,那直戳心窝的疼让她很快便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也变得粗重。   梅站在外围的梅若瑶微不可见笑着,眼神是得逞的快意。   温从安被送至解放军xx医院,由此空出来的缺位,由预先安排的替补舞蹈演员补上。替补虽然一直跟着彩排练习,但是毕竟不是正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到。然而显然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温从安是在起跳落地时踩滑摔倒的,扭到脚踝,轻微骨裂和脱臼,在医院拍了片子,并且做了医护处理,温从安被安置在急诊楼的病房休息。   温从安说不出话,在外人看来一问三不知,团里跟来的工作人员看她不愿意说话,交了医药费后便离开,医生看她可怜,向她询问家人电话,温从安依旧摇头不语。医生无奈,摇着头离开。   在舞台上摔倒,扭伤,失去了表演的机会,如果是曾经的温从安,她一定极度难过伤心,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无所谓。大概是最近遭遇的太多,她已经超脱了吧?!   温从安在病房躺倒下午,天色开始转暗,她犹豫着坐起来。   要去哪里呢?回家吗?母亲看到她这幅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回到莫时容哪里?她真的,不想,如果可能,她希望永远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温从安扶着床慢慢站起来,拿起外套,咬着牙往门口挪动。只挪了一小步,那原本暂时被抑制住的疼痛卷土重来,额头瞬间就涔出了汗珠。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温从安抬头,看到逆光而立的莫时容。他面无表情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走廊的灯光,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浑身散发着让她不寒而栗的戾气。   温从安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外套,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莫时容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莫时容去拉她的裤腿,温从安飞快的摁住,跟着又是一股痛楚袭来,温从安闷哼一声,一整天隐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   莫时容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   温从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刻居然觉得莫时容是温柔的。温柔的抱着她,温柔的擦去的她的眼泪,甚至温柔的俯身,亲吻她。   这是第一次,莫时容吻她的唇。不管他是怎么折磨、折腾她,从未吻过她,可是现在,他居然吻她。   温从安彻底愣怔。感觉到他温润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温柔的厮磨辗转,滚烫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她被迫着接受,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唇上忽然一痛,跟着听见他低低微哑的命令:“闭上眼睛。” ☆、(十三)顺从 “闭上眼睛。”   温从安愣愣的看着莫时容,潜意识指引着她向后撤了撤,但是很快,他的大掌便扣着她的后脑将她压紧自己,让她再也没办法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莫时容的舌头在她的唇腔中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温从安瘫软在他怀里,很快便失了方寸,脑子里软绵绵的,推不开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剩下的就是任由他吃干抹净。   莫时容稍稍放松了温从安已经被他吮到发麻的舌头,柔软的唇依然在她的唇上慢条斯理的辗转着。久久之后,他含住她的下唇,声音微哑的问:“怎么会摔倒?”   莫时容松开她,双眸凝望着她略显红肿的娇艳双唇,干燥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莫时容继续问:“舞鞋是你的吗?”   地上有两双鞋,其中一双是温从安受伤时穿着的舞鞋。但是这双舞鞋,并非是她平时穿的那双。温从安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察觉出鞋子不对时彩排已经正在进行,所以动作拘谨并不是温从安故意为之,而是鞋子实在是不合脚。   明知她说不出话,却还要问。温从安垂眸,忽然觉得身体一空,跟着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莫时容打横抱起。   梅若瑶站在病房外努力克制着情绪,如果不是忌惮莫时容,她早就冲进去大闹一番了。彩排结束后,听说温从安已经无缘演出,得逞之余,梅若瑶也不忘赶到医院来确定消息是否属实,谁知道却让她再次目睹了温从安和莫时容的事,比上次更过分的是,他们俩居然堂而皇之在接吻!   封歆曾经说,莫时容没有桃色绯闻,哪天若是有了,那一定是真的。那么现在看来,他对温从安,是动真格的?   梅若瑶拿出电话,一不做二不休的拨给程子渊。许久,程子渊才接起,可是语气却是满满的不耐烦。梅若瑶眼神阴狠,咬着牙说:“温从安受伤了,解放军xx医院。”   一听到这个,程子渊态度骤变,焦急的追问:“从安怎么了?伤在哪里?”   “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梅若瑶冷声说完,切断电话。   梅若瑶才把电话收起来,病房门便被从里面打开。梅若瑶惊了一跳,回头看到一束冷然的目光。梅若瑶有些怯弱的看着莫时容,跟着发现他怀里居然抱着让她恨到牙痒的温从安。   梅若瑶挺了挺摇杆道:“姐夫,我想和你谈谈。”   “嗯。”莫时容应了一声,抱进怀里的人大步离开病房。梅若瑶咬了咬唇,快速跟上。   车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候着,莫时容一走出电梯,秦秘书马上将后排车门打开。莫时容把温从安放进去,她的双眼里如死灰般黯淡,布娃娃一般顺从他。莫时容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道:“等我。”   莫时容关上车门,转身面对跟过来的梅若瑶,表情清冷、音调疏离,却又看似亲昵的说:“瑶瑶,想说什么?”   梅若瑶瞥了一眼贴着太阳膜的车窗,心里非常窝火和不甘,覆盖了她对莫时容的忌惮和害怕,于是朗声道:“姐夫,你这么做不合适吧?你和我姐已经结婚了,怎么能勾搭别的女人?姐夫,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莫时容闻言浅笑,梅若瑶见他未发怒,于是卯足劲乘胜追击:“让一个第三者来破坏您和姐姐的关系,姐夫,这事如果我姐知道了她该多么伤心?”   莫时容挑眉,神情戏谑道:“第三者这个排序,你有问过你姐姐的意见吗?”   梅若瑶哑然,这些年封歆桃色新闻不断,和她扯上关系的男人少说有四五个,梅若瑶承认,在这一方面封歆的确有她的错误之处。   梅若瑶握了握拳,退而求其次,盯着车窗仿佛说给车里的人听:“那天你也看到了,温从安和三个男人纠缠,你怎么能要这种不干净的女人?”   “瑶瑶,”莫时容轻唤,犀利的目光穿透镜片落在梅若瑶脸上,薄唇浅浅的勾起,“如果从安从今往后没办法跳舞,你有没有想过用什么来赔?”   梅若瑶愕然,没想到莫时容会说这番话,她的身子身子不禁晃了晃,连忙后退一步才稳住。梅若瑶磕巴的低唤:“姐、姐夫……”   “好自为之,好吗?”说完,莫时容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去。   温从安低着眉缩在后排角落,紧贴着车门坐着,看起来像是努力拉开她和莫时容之间的距离。   莫时容薄唇翕动的命令道:“过来。”   温从安闻声,稍稍朝他挪动了一下,但是这并未令莫时容满足。莫时容偏首看着她,探身过去扣住她放在身前的手腕,用力一拉,她便斜着朝他倒去,恰如其分的倒进莫时容怀里。   温从安不敢反抗,任由他抱着,浑身警惕一般的僵硬。莫时容的手放在她的腰间,隔着衬衫布料,轻轻揉捏着她。温从安受不了这个,腰间的触觉长了脚似得跑遍全身,心上仿佛被小虫子噬咬般j□j,她服软的往他怀里蹭了又蹭,希望以此能让他手下留情,可是莫时容却不吃这一套。   温从安咬着唇,终于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喉咙处如刀割般的疼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莫时容收回手,紧了紧圈住她的手臂,吩咐副驾驶的秦秘书道:“通知童医生,让他再过来一趟。”   “是。”   程子渊快要疯了,那通分手电话让他彻夜未眠,再回拨过去就是关机状态。寸步不离的守在温从安家门外,期望她能出来看他一眼,但是整天整夜过去了,温从安铁了心不见他,他根本没办法看到她。   程子渊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梅若瑶的电话,几乎拯救了他,可是梅若瑶说,温从安受伤了,这让程子渊心如刀绞般痛苦不堪。同时他也疑惑,他一直没有看到温从安下楼,又怎么会受伤?梅若瑶是如何知道?纵然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再也坐不住,飞车赶往医院,却在急诊楼扑了空。   程子渊颓废极了,背靠着墙壁,心上钝钝的疼让他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子渊。”   程子渊身子顿了一下,慢慢抬头看过去。布满血丝的双眼,通红的凝视着走近的梅若瑶,他忽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梅若瑶的肩膀大声吼着:“从安呢?你把从安怎么了?”   梅若瑶吃痛的皱眉,挣不开他的钳制,梅若瑶只能咬牙忍着。   “说话啊!从安呢?”   梅若瑶红了眼,声音微颤的质问:“你这么担心她吗?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义无反顾的爱她吗?”   程子渊一愣,为梅若瑶的反应,也因为梅若瑶所说的话。程子渊松开梅若瑶的肩膀,沉声问:“这话什么意思?”   梅若瑶垂眸,擦掉眼泪,收起脆弱,扬起下巴高傲的宣布:“温从安她不要你了,不爱你了,还不明白吗?她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程子渊,你真是傻,难道没有觉得她和以前不同了吗?”梅若瑶凑近程子渊,在他耳边低声宣布:“温从安,她不是你的了!”   “你胡说!”程子渊勃然大怒,高声反驳:“你不要挑拨我和从安之间的关系。”   “我有没有挑拨,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梅若瑶拿出一张便签纸,上面记录着详细的地址,“眼见为实,不是吗?”   程子渊双眸凝视着那一串地址,久久才伸出手接过便签。他不相信从安会背叛他,可是,他为什么会那么胆怯?胆怯到手不可抑制的发抖。   听到门开的声音,莫时容收起报纸放在茶几上,双腿交叠着,抬眸望过去。   李阿姨陪着童医生从卧室出来,欠了欠身便退下,童医生径直走到沙发前落座。童医生是莫家的私人医生,是莫家及其信任的心腹。   “怎么样?”莫时容问。   童医生倾身拿起白瓷小杯,浅浅品着白茶,轻叹道:“细心调养的话应该不会有大碍,否则以后再想继续跳舞就难了。”   莫时容不动声色的望着茶几一角,手边的电话在这时屏幕亮起,莫时容瞅了一眼,拿起电话放置在耳边,听着彼端人的回报,片刻的沉吟后吩咐道:“让他进来。”   童医生放下杯子:“我先回去了,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莫时容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童医生并未客套太多,点头称好。   目送着童医生的车离开,莫时容才转向大厦另一侧。   温尚良站在原地看着莫时容走近,有些不知所措的搓着手,笑着颔首:“莫部长。”   莫时容沉声道:“车上说吧。”   温尚良忙不迭为莫时容打开车门,跟着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车。来之前打好的腹稿,这时都像是作废了一般。   莫时容骤然笑出声,“温局长找到这里,该不会让我听温局长叹气的吧?”   温尚良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的商量道:“莫部长,听说从安她受伤了,我想,把她暂时接回去。”   莫时容闻言冷笑:“怎么,当初你把她送上门,现在又想把她要回去?” ☆、(十四)暗涌 莫时容冷笑:“怎么,当初把她送上门,现在又想要回去?”   温尚良脸色忽变,面对着莫时容意味不明的眼神,温尚良极其勉强的笑着说:“莫部长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莫时容笑而不语。温尚良如坐针毡,试图解释:“昨天晚上莫部长来电话说从安和你在一起,我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从安和莫部长往来密切,是我这个做爸爸不够关心女儿。”   温尚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莫时容,见他神色平静无异,温尚良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今天听说从安受伤了,我和从安的妈妈都很担心,我们想把她接回去,也不想因为从安受了伤而给莫部长带来麻烦。”   温尚良提着一口气,忐忑的说完。隔了许久,莫时容才问道:“还有吗?”   温尚良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没有了。”   “从安腿的确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天色已晚就不留温局长了。”说毕,不等温尚良从震惊中清醒,莫时容便自己拉开车门离开。   温尚良反应过来后,也跟着下车:“莫部长。”   莫时容停住步子,温尚良快步走上前,递出温从安的电话:“那天从安走的急,手机也没有拿从,劳烦莫部长把手机转交给从安。”   莫时容看着手机,浅浅一笑:“不必了,从安会和你联系的。”   温尚良的手臂僵僵的伸着,许久才收回来。他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夜色中,他的背影看起来无力又萧索。   陈妍还不知道温从安受伤,一整天都没有温从安的消息让她非常担忧,虽然温尚良一直宽慰她从安一切都好,但是听不到从安的声音,她始终放心不下。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分一秒,晚上,温尚良刚走进门,陈妍便冲上去着急的问:“找到从安了吗?她在哪儿?怎么连个电话也不肯打回来?”   温尚良拍了拍陈妍的手背:“没事,她和朋友出去散心了,怕你担心,让我告诉你一声。”   陈妍哑声道:“怕我担心?那为什么连电话也不肯打?她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陈妍说着便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   温尚良深深叹气,颓丧着肩膀走到沙发前坐下。陈妍一直在哭,并且开始埋怨温尚良:“好好的两个孩子,你非要人家分手,从安得多伤心啊!你不是不知道从安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心里只有子渊一个人,现在他们俩感情好的都要结婚了,你却跳出来坚决反对,当时从安为了子渊一定要考到京城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   “我那是为了从安的前途考虑,她想到京城发展,我当然双手赞成。我希望从安越来越好,考上舞蹈学院、又进了总政歌舞团,大好的前途在等着她,可是她偏偏要和程子渊在一起。我不管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总之现在,她和程子渊绝不可能!”   陈妍抹着眼泪,声音夹着哭腔:“我看子渊挺好的。当年的事他也不想的,事后他跪在咱们面前哭着忏悔道歉,这么多年来他对从安的态度和关心都不是假的,他对从安是真心实意的。”   温尚良忽然站起来,冷声道:“这件事不要提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和我一起回x市。”   陈妍讶异,止住眼泪看过去:“可是从安马上就要演出了。”   “从安到外地散心,演出……”温尚良轻叹:“不参加了。”   陈妍跌坐在椅子上,一颗心被狠狠揪住。从安有多么伤心,才会放弃这样的演出机会。陈妍捂着心口,眼泪不停的落下。这一刻陈妍非常希望能陪在女儿身边,能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哭一场。   莫时容回来时,恰看到李阿姨端着小桌从卧室出来,桌上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李阿姨微微摇头,叹息道:“什么都不肯吃。”   莫时容走近,端起桌上的瓷碗,吩咐说:“你先回去吧。”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李阿姨欠了欠身退下。   莫时容推开卧室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斜斜倚在床头。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马上警惕的看过来,看到是他,她的身子明显往一边躲了躲。   莫时容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瓷碗递过去,声音微冷:“吃了它。”   温从安已经尝到了反抗莫时容的滋味,于是听话的接过瓷碗。温热透过手掌传递进身体,温从安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白粥,舀起一勺粥,含在嘴里良久才慢慢吞咽。喉咙刺痛依旧,温从安不禁皱眉。可是她没有停下,忍着疼,一口一口缓慢的吃着。   莫时容眯眼看着她,笃定的问:“你怕我?”   温从安手一顿,头埋的更低。   温从安察觉到他探身过来,身子不由的往后扯,却发现他的目标并非是她。温从安暗恼自己,不禁咬了咬唇。   莫时容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从今天开始用这个电话,24小时开机,要保证我随时可以找到你,”   莫时容动手拆开盒子,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单从审美角度来说,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温从安静静看着,莫时容忽然抬眉看她,眼神透漏着危险:“不接我的电话,后果你要先考虑清楚。”   莫时容说着,把手机递给她,倾身啄了啄她的唇角:“谁可以联系谁不可以,你的心里要有一张图。还有,管好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否则……”   温从安忽然抬眸看他,死灰的眸子里忽然闪出光彩,虽然更确切的说,那只是惊慌。但是,莫时容笑了,再度覆上她的唇,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如暴风般的掠夺。温从安手一抖,瓷碗从手中歪倒,还好莫时容及时扶住。   也许是因为腿上有伤,莫时容这一晚并未刁难温从安。夜深沉,温从安独自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也许,今后她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吧,莫时容一日不放过她,她一日就不得安宁,见不得光,任人唾弃,卑微可怜,却无计可施。莫时容用父亲来要挟她,她又能怎么办?她不能把无辜的父亲,牵扯进来。   温从安轻巧的扭了扭身子,小心翼翼不碰到腿。她慢慢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子渊,你还好吗? ☆、(十五)知晓 那天之后,莫时容近一周都没有再出现过,她的脚伤依然需要卧床静养,于是李阿姨每天都会过来照顾温从安日常生活。夜晚,温从安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总是夜夜不眠睡不安稳。   温从安不是没有动过悄然离开的念头,那晚她等着李阿姨离去,趁着夜深乘坐电梯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便看到早就等在电梯外到黑衣男子。后来,温从安辗转得知,这栋大厦是莫时容堂弟的产业,主打安全保护,甚至特地为此投资安保公司,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也难怪莫时容并没有请人二十四小时看住她,并非对她放心,而是她插翅也难逃。   李阿姨看起来五、六十岁光景,做得一手好菜,把温从安的起居生活照顾的妥妥当当。也许是怕温从安太闷,李阿姨偶尔会和温从安说说话,虽然温从安从不回应,不过也因此温从安得知,原来李阿姨跟着莫时容已有二十多年,可以说,莫时容是她照看长大的。所以虽然只是佣人,但是能看出其实莫时容很尊敬她。   李阿姨平时住在莫时容的大宅子里,负责照顾莫时容的衣食住行。但是她年纪一天天大了,莫时容便另外请了人。但是闲下来的李阿姨却身体不如从前,这些天,李阿姨一直在宅子和公寓两头跑,精气神儿反倒更好了。   这晚,司机送李阿姨回来,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李阿姨还以为莫时容出差归来,却发现是封歆回来了。   封歆有自己的房子,虽然是夫妻,但是她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看到李阿姨进门,封歆从沙发起身,黑白色长裙在她步履间摇曳着,长发散散的披在肩上,卸下浓妆的她出水芙蓉般美丽,“回来了,李阿姨。”   “夫人。”李阿姨稍稍欠身,恭敬的喊。   封歆提着裙子,拾阶而上穿过小桥,闲闲的笑着说:“时容出差了,还需要您每天来回奔波,是有什么特别的人需要照顾吗?”   李阿姨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夫人多虑了。”   “是吗?”封歆挑眉,虽然不信亦不再追问,“对了,昨天在我妈那里尝了一味汤觉得很不错,回头若有空让司机送你过去一下,我已经和那边打过招呼了,以后好煲给时容喝。”   李阿姨点了点头道:“好的。”   “没有别的事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李阿姨回房后,空旷奢华的客厅再次剩下她自己,耳边涓涓流水的声音更添一份寂寥。封歆抱着肩膀,偏首看着落地钟。莫时容今天出差回来,封歆浅浅勾唇,难道回来的第一时间也要去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他喜欢吗?   封歆垂首笑着摇了摇头,莫时容无心,怎么会喜欢上谁?   温从安辗转反侧,看着床头时钟已经稳稳跨入了第二天,温从安咬了咬唇依然决定从床上爬起来。夜里睡不着经常有,但是因为肚子饿还是头一次。   脚上的伤未痊愈,医生建议最好不要走动,不过小心一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从安只打开几盏昏黄的小灯,慢慢挪动到厨房,巡视了一圈之后,拉开冰箱一侧的门。   温从安正在忙活,身后客厅的灯却骤然大亮,那一声开关的吧嗒声,让温从安一惊,手抖扔掉手里的蔬菜,满心惊慌的回身。   莫时容立于玄关旁,他的目光远远看过来,温从安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时隔多日忽然在深更半夜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的出现足以让温从安变得忐忑,甚至害怕,他已经让她有过太多害怕痛苦的记忆。   莫时容穿过客厅,朝她走来,耳边只有他的脚步声,温从安向后挪了挪,身子紧贴在梳理台上,双手扶着梳理台边缘,咬着唇努力镇定。   莫时容停在温从安面前,隔着她看了看梳理台上刚从冰箱拿出的新鲜蔬菜,薄唇翕动:“做什么?”   温从安低着头,而这时响起的小小的咕噜声,算是最好的回答。温从安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暗自叹气。   “煮面?”   温从安无奈,只能点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莫时容唇角勾了勾:“给我也来一碗。”   温从安犹豫的点了点头,莫时容却没有离开,温从安局促的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才扶着梳理台慢慢转过身。   莫时容倚在一旁,眯眼看着她艰难又缓慢的在厨房里慢慢挪动,洗菜、切菜。良久,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抬脚离开厨房。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温从安暗暗舒了一口气。因为行动不便,两碗面用去了不少时间,而她还十分担心会因为不合莫时容的口味而再度引火上身。   温从安将两碗面端上餐桌,这才发现莫时容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温从安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清清淡淡的青菜蛋面,袅袅热气蒸腾,模糊了眼前一片。温从安挑起面条,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眼镜被摘下放在茶几上,闭着眼睛的莫时容英俊依然,少了几分戾气,下颚线弧度变得温和。因为出差行程紧张,眉心间尽显疲惫之色。醒来,已经是几个钟头之后的事,莫时容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双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盖在身上的薄毯,茶几上放着已经冷掉的面。   天色微亮,莫时容离开公寓。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卧室里的温从安才真正安心的闭上眼睛,紧拽着被子一角的双手早已经僵硬,适应了许久才得以慢慢放松。这样担心受怕的日子还要多久?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康复,可是,她倒宁愿自己是哑巴。   莫时容驱车回到家,褪下衣衫走入浴室,背对门而立。花洒的水喷涌而下,打湿他高大健硕的身子,水珠从他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漂亮的肌肉线条浑然天成。      蓦然,一双白玉手臂从背后将他环住,纤细手指覆上他巧克力腹肌,顺着肌肤纹理,轻轻游走在他身上。   水打湿了她玲珑胴、体,封歆赤、裸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胸前的柔软蹭着他宽厚的背,修长的腿意味明显的蹭着他结实的大腿。那触碰带来的快、意让封歆娇声吟哦:“要我。时容。”   封歆的手顺着人鱼线慢慢下滑,封歆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跟着,手腕便被他忽然扼住。封歆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他从身后甩至面前。   水几乎是从头顶浇落,很快便模糊了封歆的视线。   莫时容将她摁在墙上,面无表情的摩挲着她的脸:“在外面吃的不够饱,回家还想要?”   封歆有片刻失神,很快便微微笑开,抬手拂开贴在脸上的湿发,唇微勾笑的妖媚:“野食再好,也不如正餐,你说呢?”   “那要尝尝才知道。”莫时容关上花洒,捞起浴巾围在腰间,转身走出浴室。   封歆扭动开关,在花洒下站定,冷笑的看他离去的背影。 ☆、(十六)逃跑   温从安多日后再次出门,感觉恍如隔世,站在车边晃神许久,才缓慢的坐进车里。   最近几天,寒气来得特别猛烈,温从安手指贴在冰凉的玻璃,被冷意浸透的空气通过玻璃,从指腹渗入骨头中。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经过守卫森严的闸口,驶上宽阔马路。温从安朝窗外无心的一瞥,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在路边停放着的,是程子渊的车。   温从安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情绪,眼泪很快便溢出眼眶。距离已经越来越远,温从安扭着身子通过后车玻璃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车子转弯,她还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眉心紧锁,不舍、抱歉,饱含思念。   李阿姨回头看了看,轻轻叹息,抚着温从安的肩膀轻声劝到:“不要看了,当心再碰到腿。”   温从安流着眼泪摇头,声音小小,带着嘶哑的问:“他一直在这里吗?”   李阿姨一愣,这些天温从安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李阿姨没想到她会在此刻忽然说话,可见那个人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那辆车每天都会来,有时候一整天,有时候几个钟头,李阿姨次经过是都会透过玻璃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有时候他曲身趴在方向盘上,落寞之意尽显。李阿姨不忍心骗温从安,又怕她知道真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于是说:“他可能只是恰巧路过,并不是知道你在这里。”   “是吗?”温从安喃喃,“那么我不见了,他会不会很着急?有没有到处找我?分手……他会不会很痛苦?”   温从安回身坐好,双手捧住脸,无助的眼泪透过指缝滴落。   温从安的脚伤好转,这天李阿姨带着她到医院复查。车在医院地下停车场停稳,李阿姨嘱咐了司机几句,便和温从安一起下车。   她依然不能正常走路,李阿姨搀扶着她,慢慢挪向不远处的电梯。   “李阿姨,这么巧。”   闻声,她们停住步子,李阿姨回头看到来人,笑着欠身:“您好。”   钟静言在她们旁边站定,温婉的笑着问:“身体不舒服吗?”   李阿姨否认,犹豫的回答:“一个远房亲戚,伤了脚,陪她来看医生。”   钟静言上下打量了温从安一番,这让李阿姨感觉到有些不安。李阿姨笑着问:“夫人过来产检吗?”   钟静言手抚在微隆的肚子上,笑的幸福温暖:“对,一起上去吧。”   “好的。”李阿姨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在电梯上行时,温从安稍稍抬眉看着钟静言。她站在左前方,穿着黑色羊毛斗篷,波浪长发披在肩上,未施粉黛,面容精致皮肤白皙,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神情慵懒幸福。期间,她接了一个电话,脸上的笑意更浓,说话声音温暖又性感,带着浅浅的娇俏。   钟静言收起电话偏首看着温从安:“我们见过吗?”   温从安一愣,跟着垂首,缓缓摇头。钟静言看了她一会儿,无声笑了笑。   电梯先到达妇产科楼层,钟静言打了招呼便走出电梯。待电梯再度上升时,李阿姨解释道:“刚刚那位是先生的弟媳,钟静言。”   温从安愣愣的笑:“她一定很幸福吧。”   这时,电梯门打开,温从安扶着电梯壁慢慢走出电梯。   经过一连串的检查后,李阿姨去拿复查结果,温从安在走廊的长凳上等她。温从安看着李阿姨远去的背影,心跳渐渐加速,终于,她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温从安抚着椅背站起来。   不安的忐忑在脸上浮现,温从安的双手紧张的发抖,她扶着墙壁,转身走向相反方向。温从安努力走的更快一点,不时回过头看一眼,紧张的情绪和不停的走动,让她的额角很快便涔出汗珠。温从安终于走到电梯间,看着几部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温从安焦虑的舔了舔干涩的唇。   温从安挤在向下走的电梯中,一颗心扑通扑通,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电梯在某层停住,钟静言同送她出来的医生道别,走进电梯。温从安抬眸,便对上了钟静言的眼睛。不知道为何,温从安总觉得钟静言看她的眼神非比寻常,这让她更加不安,于是将头埋得更低。   电梯在一楼开门,温从安挤在人群之后准备走出电梯时,却隐约看到司机在站在大堂张望的样子。温从安忙低下头,背紧贴着电梯壁,努力隐没在人群中。   温从安屏住呼吸,稍稍抬眸,看到司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一瞬间她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偏首却看到钟静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拜托,帮帮我。”温从安呼吸急促的张了张嘴巴,用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哀求。   钟静言推着温从安把她推到电梯角落,自己跨一步站在温从安身面。钟静言身上的斗篷恰好将温从安遮的严严实实。   司机站在电梯外逐个看着走出去的人,跟着看到了钟静言。司机一愣,旋即恭敬的颔首:“夫人。”   钟静言笑问:“有事吗?”   司机快速将电梯内打量一番,对着钟静言欠了欠身,从电梯里退出来。   电梯门再度关上,钟静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拿出电话放置耳边,吩咐道:“7号到电梯这里接我。”   温从安拉紧衣襟,垂头站在钟静言身后。黑色宾利车停稳后,钟静言拉开车门,她们一前一后坐进去。   温从安根本不能确定钟静言是否会帮她,更不清楚这一举动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不求助钟静言,她马上就会被抓到,然而求助,也许还有一线可能。于是,在她以为要被司机看到的时候,握住了钟静言的手。   “你打算在哪里下车?”   “什么?”温从安愣愣的,根本没有听清楚钟静言说了什么。   钟静言侧头看着温从安,浅浅一笑:“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堂哥的事。”   温从安紧抿着唇,双手交握在一起。温从安以为她会有疑问,却没想到她早已经洞悉一切。   “今天在国家大剧院有场演出,能不能麻烦把我送过去?”温从安轻声商量道。   钟静言垂眸瞟了一眼温从安的腿,声音无波澜道:“腿脚不便还要去人多的地方,凑什么热闹?”   温从安声音木讷的说:“我只是,想去看看。”   她曾经为可以站在那个舞台表演而夜不能寐。后来,失去了机会,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多么悲伤。但是随着演出临近,失落之感越来越浓烈。温从安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再跳舞,一想到这个,心上仿佛缺了一个洞一般。   莫时容接到李阿姨的电话时,正在赶往大剧院的路上。他不动声色的听着李阿姨焦急的叙述,跟着收起电话并且放置在中央扶手的凹槽里。   封歆垂眸看了一眼屏幕已经黯淡的手机,挑唇一笑:“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莫时容说。   封歆探身,隔着扶手挽住了莫时容的胳膊,头贴在他的肩膀,微笑着闭上眼睛。   总政歌舞团第一场表演,vip包厢皆为权贵。封歆从下车便挽着莫时容的胳膊,亲昵的依偎在他身边,以莫时容太太的身份亮相在众位权贵面前,打破了他们夫妻不和的传言。   礼宾小姐引导着他们入席,正好与同时感到的程子渊一家碰面。   程家人同莫时容打招呼,莫时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无精打采的程子渊,径直走入包厢,封歆则被武文丽拉住寒暄。   梅若瑶作为这场演出的主角之一,封歆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她,然而武文丽非常钟意梅若瑶,当然也是专程来看她的。   程子渊站在父母身后,垂着头,身形瘦削了许多,脸颊也轻微凹陷,足见找不到温从安的这些日子他过得多么不好。   莫时容一直把玩着手机,在屏幕刚刚亮起时便接通电话,跟着听到秦秘书的声音:“找到了,她就在大剧院外。”   这时,封歆款款走进包厢,还未落座便开始说话:“原来刚刚那个就是程子渊,瑶瑶一直夸他有多么好,可是看着也只是一般吧,没精打采的,”封歆说着哼笑一声,“接了个电话倒是来劲了,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看啊,他的心根本不在瑶瑶身上,以后瑶瑶可有苦头吃了。”   莫时容紧抿着薄唇,听完封歆的话,便冷声吩咐电话彼端的秦秘书:“带她走。”   封歆一愣,抬眸望过去,疑惑道:“带谁走?”   可是莫时容根本没有回答,起身大步离开。   封歆失落的拿起一只小瓷杯,若有所思的浅浅抿着清茶。忽而熟悉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跟着,一身褐色西装的杨桓便在莫时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一把拉住封歆的手,夺走她手中的瓷杯,认真细致的端详着她手掌的纹路:“手相说,你今晚会绿云罩顶。”   温从安远远的站着,附近车流涌动,她仿似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冷,明知道这个地方不宜多留,但是她已经走不动了。   蓦然,一辆车停在身边,温从安垂眸闭上眼睛。她知道的,她逃不掉。不论到哪里,都不可能逃掉。   秦秘书拉开车门,公事公办的声音道:“温小姐,上车吧。”   温从安还在犹豫,手腕便忽然多了一股力量,跟着她就被这股力量拽进车里,结结实实的倒在车座上,扯动了脚踝的伤,温从安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莫时容的手紧紧扼住温从安的脖子,将她的后脑抵在座椅上,俯身凑近她的脸,滚烫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泼墨一般的双眸没有任何情绪,明明有一丝笑意,语调却如寒冰,带着愠怒:“从安,你又不乖。” ☆、第17章 (十七)强上 程子渊接到朋友电话,说在剧院外看到了温从安。不知道内情的朋友还开着玩笑说:“从安不是应该在后台准备吗?难道是身子不方便,不宜登台?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程子渊只听到他说看到了从安,其他的再无暇顾及,也没有心思应付朋友,撇下父母就转身跑向电梯。一路遇到了不少熟人,和他打招呼也没有功夫理会,他的一颗心仿佛快要跳出胸腔,所有的意识只有一个:一定要见到从安。再看不到她,他真的要崩溃了。 从 分手到现在,程子渊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工作没有办法专心,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半个月瘦了十多斤。梅若瑶当时给了他一个地址,他不相信梅若瑶的话,可是 这些日子以来找不到温从安,他没有办法便总是等在地址的大厦外,带着轻微渺茫的希望。程子渊希望能见到温从安,又希望梅若瑶只是为了让他死心而骗他的。半 个多月来他一直没有见到温从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喜,还是忧。 当程子渊终于跑出剧院,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过往车灯如夜空的繁星点点,将夜色映照的灯火通明,可是哪里有温从安的影子? 程子渊心急火燎的找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温从安。程子渊回拨给朋友,他却像是无所谓一般道:“哦,那估计是我看错了吧。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去了哪里你不是最清楚吗?难道,你们吵……” 朋友的话还没说换,程子渊便狠狠摔了手机,四分五裂的碎片蹦的到处都是。 莫时容半抱着温从安把她拖进电梯,温从安盯着面前如镜子一般的电梯门,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也苍白的厉害,神情却是一派平静。她知道今天惹怒了莫时容,更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何种残酷。温从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世界却调转了个,她已经被莫时容扛上肩头。 莫时容大步走进公寓,踹开卧室门,把温从安重重扔在床上。 房间的灯是关闭的,温从安半躺在松软的床上,黑暗中,她看到模糊的轮廓,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的想往后挪,可是脚踝的疼已经让她不能随心所欲的挪动。 莫时容忽然握住温从安受伤的脚踝,用力捏着,温从安疼的不停抽气,几乎是瞬间便痛出一身汗。但是莫时容却没有丝毫手软,甚至更重,他压低身子,她的脸庞近在迟尺,莫时容看着她轻笑:“从安,你告诉我,是不是不想再站起来了?想不想继续跳舞,嗯?” 温从安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眼睛里是茫茫迷雾。 莫时容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倾身覆上她的唇,轻之又轻的喃喃:“如果真的不想,从安,我会让你如愿。” 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温从安想摇头,却在张开嘴巴的瞬间双唇被他狠狠攫住。那如狂风骤雨一般汹涌的吻让她喘不过气,那传遍全身的热气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莫时容终于慈悲的松开了她受伤的脚踝,转而固定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 莫时容紧紧扼住温从安的后脖子,狠狠吸吮着她的小舍,凶猛又激烈,坚固的牙齿与柔软的唇厮磨,牙齿咯破了唇,鲜血溢出,血腥味充斥着彼此的唇腔。 莫时容终于松了力道,稍稍离开她,莫时容抵住她的额头,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扑在她冰凉苍白的脸颊,手指抹掉嘴角沾着的血,并且将手指上不知道是属于他还是她的血抹在她的唇上,看着血在她唇上开出红色妖艳的花。 “为什么不回答?还想继续在我面前装哑巴?”莫时容忽然将温从安压在床上,警告她道:“不说话,我会让你自愿开口。” 原本就不怜香惜玉,这次则更甚。莫时容用蛮力扯掉她身上的衣物,动作粗鲁的摆弄着她的身子,每一下揉捏都是满满的力道。 身上的疼、脚踝的疼,几乎让温从安支撑不住,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但是她咬着牙,坚持着一声不吭。 莫时容冷冷的看着她,完全不带任何j□j,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硕大从她狭小的甬道狠狠推进去。 突如其来的力量贯穿入身体,撕裂的痛让温从安失控的尖叫,全身疼痛到僵硬,跟着便开始狠狠的抽搐起来。莫时容抱紧她,埋头在她颈间,声音冰冷却夹着笑意:“从安,听到你的声音了吗?”舌头着她小小的耳垂:“别急,等会儿会更好听。” 此时的温从安就像破碎的娃娃,双眸圆睁望着漆黑的房间,表情僵硬,呼吸浅淡,只有颤抖到抽搐的身子能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莫时容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眼睛紧紧锁住她。温从安像是终于可以呼吸一般大口喘着气,胸膛不停起伏着,漂亮的胸型随着她抽搐、起伏而轻颤。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渐渐发亮,呼吸也变得温热。吻,狂乱的落在她的鼻子、嘴巴,大掌将她的胸、乳包住,肆意的揉捏,光滑又滚烫巨大的圆润硬、物亲昵的抵上了被他蹂躏的入口,或轻或重的厮磨挤压。 她就像是一个戏子,而他是睥睨她的尊贵客人,她必须做的让他满意,他才有可能放过她。骨气让她不愿这样,而现实却让她无路可走。身体发热发烫,逐渐开始的变化让温从安绝望,当他再次闯入时,撕裂的疼痛感不再像之前那样凶猛,甚至在不舒服的同时有了快意的感觉。 温从安心里是如此的抗拒他,对他除了恐惧,余下的就是痛恨。可是她的身体却总是不争气被他带走,那是程子渊都不曾让她有过的感觉。 自十二年前开始她就对于男人靠近充满恐惧,就连程子渊,她也是用了许多年才渐渐适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莫时容面前变得如此不堪、如此放、荡。 温从安依然不明白莫时容到底为什么要她,喜欢?爱?她不聪明,可是就算她再傻,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一个男人,若是爱你,怎会这样侮辱你?一个男人,若是爱你,怎会让你背上难听的骂名? 温从安知道,自己对于莫时容不过是个玩物,如今她只希望,他玩腻的那一天早些到来。 莫时容从未对谁失控过,可是这一晚他宛若脱缰野马,彻底失去了控制,甚至在她神志昏沉时依然不可自拔的要她一次又一次。 她脸上的泪已干,留下浅浅的泪痕。莫时容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用薄被将她裹紧,起身走入浴室。 再出来时,温从安蜷曲着身子,双手紧紧拽着被子一角,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像是做了梦,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莫时容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压低身子凑近她,从她支离破碎的呓语中听到了些什么,让他不禁皱眉。 天亮之后,尽职尽责的秦秘书已经把莫时容半夜吩咐的工作完成。 秦 秘书将整理好的文件恭敬的呈上,压低了声音叙述道:“十二年前温从安和程子渊一起徒步爬山,在山路上遇到了被通缉的劫匪,程子渊侥幸逃了出来,留下年仅十 二岁的温从安在山上。如果不是正好被其他背包客发现,并且声东击西报了警,温从安很可能就……”说到这里,秦秘书忽然噤声。 莫时容坐在沙发里安静的听着,手指翻着更加详尽的资料,当时三名劫匪的档案、所持武器,又是哪些人救了温从安,甚至当天温从安和程子渊分别穿了什么衣服、背了什么款式的包,都详尽的一一列出。 莫时容合上文件夹把它扔至一边,抬手抚了抚额,声音有些疲惫:“你先回去吧,前几天辛苦了,这个周末好好休息。” “是。”秦秘书欠身,转身离开。 莫时容在客厅里坐了许久,才起身走向卧室。他将门轻轻推开,开了一盏床灯的房间是淡淡的昏黄色,床上微微凸起的轮廓正是沉睡中的温从安。 她在床上蜷曲着身子,浑身上下紧绷着,一种存在在潜意识里的保护欲让她在沉睡时,也要是这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莫时容走过去,和衣在她身后躺下,将她的身子揽进怀里抱住,那一瞬间,温从安便挣扎着清醒过来。感受到背后的怀抱,和搭在身上的手臂,温从安立刻清醒,想马上从这里逃开,可是才稍稍起身,腿间一阵扯动心弦的疼让她不得不停止动作。 温从安咬着牙适应疼痛之感,人却再次跌落在他的怀里。 莫 时容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霸道禁锢的让她没有办澎争脱。莫时容将手臂再次收紧7几分,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想抱着你睡觉,从安,乖一 点。”温从安虽然身体僵硬,又对他满心排斥,可是不敢再挣扎,经过之前种种,她已经清楚明白他所谓的“乖“是何意,而若是违背他的意愿,等待她的又将是什 么。 ☆、第18章 (十八)哭诉 天色渐渐暗了,他们依然在林子里,温从安觉得,她和程子渊一定是迷路了。温从安有些害怕,握住程子渊的手。 高出她一个头的程子渊感受到手上软软的力量,回头看见温从安一双黑亮的眸子,还带着些许不安与胆怯。程子渊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笑着说:“放心吧,从这里出去我们就能回家了。有我在,从安不要害怕。” “嗯。”温从安信服的点头,又往程子渊身边蹭了蹭,身子几乎紧贴着他。 天边骤然大风刮起,程子渊蓦然间就消失了,温从安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着急的找着程子渊,可是四处都不见程子渊的踪影。 有人在向她靠近,温从安想跑,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根本挪动不了分毫。她看到了猥琐的神情,听到刺耳的狰狞笑声,还有一双双伸向她的手,恐惧在心中蔓延,温从安撕心裂肺的大喊救命。 温 从安惊叫着从噩梦中清醒,呼吸粗重,双眸布满恐惧的盯着天花板。听到开门的声音,温从安警惕的望过去。窗帘阻挡了阳光,卧室里昏暗依旧,温从安看着那个高 大的身影渐渐走进,虽然刚刚那只是梦,可是这一刻的她却仿佛依然在梦里,情绪高度紧绷着,双手紧紧拽住身前的被子。 莫时容俯视着看了她一会儿,温从安下意识的往床中间躲了躲,莫时容却隔着被子准准的摁住她的腿,切断了她躲避的想法。 温从安垂眸,躲开他的注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此刻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她知道自己在莫时容眼中,已经越来越放浪,如今看她,也许只是看这一个残花败柳。 莫时容将被子掀开,把赤、裸的温从安抱起,走入浴室。温从安的双臂遮挡在胸前,努力让心安定下来,顺从的由他抱着。莫时容好像抱过她许多次,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出他是温柔的,可是她摸不准这些温柔会在什么时刻突然消失,痛苦会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浴缸里,人却没有离开。 温热的水刚好没住她姣好的胸部,虽然自己在莫时容面前已经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但是他这样伫立在旁边看着她洗澡,温从安还是觉得很别扭。 温从安咬着唇犹豫许久,才糯糯的说:“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温从安不敢抬头,听到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脸瞬间就燃烧起来。 “你终于肯说话了,从安。”莫时容语气戏谑的说,丝毫是思索般说:“我出去,好方便你像上次那样溺水?” 温从安轻轻摇头:“不会的。” 死已经不是出路,自己死了只会让莫时容生气,生气的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该不会想把你父亲牵扯进来吧,从安?”这句话,温从安记忆犹新。 莫时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浴室。 水温渐凉,发呆的温从安忽然打了哆嗦,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慢腾腾的从浴缸出来。镜子里的人明明是她,可是却越来越不像,到底是哪里变了? 温从安磨磨蹭蹭的出了浴室,莫时容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温从安坐过去,跟着便被莫时容放倒在床上。 温从安条件反射的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听见他不明所以的笑。 温从安感觉到睡袍的带子正在被解开,凉意已经透过缝隙钻进睡袍之内。腰身仿佛被车碾过一般酸痛,腿根的刺痛与红肿,让她不适的同时也觉得羞愧。昨晚他突兀闯进去的疼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虽然这一刻他还并未对她做什么,但是那股子钻心的疼仿佛已经卷土重来。 “放松。”莫时容的手探进她的睡袍,睡袍下的她未着寸缕,毫无阻碍的大掌在她的小腹游移,并且渐渐滑入私密地带。 只是轻轻一碰,温从安便轻微的倒抽气。 “痛?”莫时容问。 温从安依旧闭着眼睛,努力的摇头。 “这样呢?”莫时容的手指厮磨着,挑动她充血的嫩肉,听到温从压抑的闷哼声。 莫时容的唇凑近她,在她唇上辗转:“口是心非,我不喜欢。” 温从安浑身依旧紧绷着,不知道接下来莫时容会怎么对待她。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私、处忽然有了清清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火辣的刺痛,手指的轻柔抚摸也舒缓了她的不适。 温 从安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正低着眉,神情看似非常专注,温从安忽然感到脸热,心跳也失了速。不知所措的她再度闭上眼睛,将头狠狠 偏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分明听到了他低沉的笑。那笑声落在她的心上,震的她脑子有些发昏。 原本她醒的就晚,在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等温从安收拾妥帖已经接近中午。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温从安疑弧的将厨房打量一番,缓缓在餐桌旁坐下,刚刚拿起筷子,却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温从安觉得手明显抖了一下,因为她听到筷子砸在盘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温从安以为,莫时容已经走了。 此时的温从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莫时容已经走近,并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莫时容看了温从安一眼,沉声道:“先吃饭。” 温从安垂眸点了点头,慢吞吞捡起筷子。从被“禁”在这栋奢华的大房子开始,每一顿饭对温从安来说都食不知味,然而正在进行这一顿,可谓是其中之最。 一部手机被推至温从安面前,温从安带着疑惑的抬眸看过去。莫时容不动声色说:“你爸拜托我,他希望你能和你妈妈,通个电话。” 温从安愣怔,好半晌才恢复平静,哑声喃喃道:“我爸……他……”他都知道了吗?会不会对她失望之极?会不会觉得她非常丢脸?他会原谅她的不得已吗? “听说,你妈最近身体不好。”说完,莫时容起身离开餐厅。 温从安凝神盯着餐桌上的电话,莫时容给过她一部手机,但是她从未用它和任何人联系过,因为一直不说话,所以莫时容也从未打给她,那部手机仿佛就像是摆设,每天安静的放在床头。 温从安犹豫了好久,手指才轻轻触上冰冷的电话。在电话未接通前,温从安数次想直接切断电话,但是对母亲的担心一次又一次阻止了她的行为。 终于,电话通了,温从安听到母亲有气无力的声音,眼泪一瞬间便落下来,温从安紧捂着嘴巴,怕自己哭出来被母亲听到。 温从安长久的沉默,终于让陈妍察觉出了异样,她声音颤抖着,试探的问:“是、从安吗?从安是不是你?”温从安未回答,陈妍仿佛已经认定了一般,开始不停唤着:“从安,你终于肯来电话了。从安你说话呀,知不知道妈很担心你啊。从安,妈求求你,说句话好不好?” 温 从安咬着唇,努力平稳着情绪与呼吸,可纵是百般努力,说出的话依然夹着浓重的鼻音。陈妍早已经是满面泪水,听到温从安的声音,便彻底失控的哭起来,“从安 啊,你到底在哪里?妈真的要急死了。你爸总说你好好的,没事,可是从安,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好不好,妈怎么会不知道?从安,你实话告诉妈,不要骗 我。” 温从安怕母亲太过担心,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声音轻快的说:“妈,我真的没事。前几天和朋友出去散心,不想被子渊找到所以关了手机。” 陈妍哭着说:“那你好歹也告诉妈一声啊,你知道这么多天妈每晚都做噩梦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妈,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这样了。妈,我好想你。”说完,温从安捂着话筒不可抑制的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莫时容,他走进餐厅,从泣不成声的温从安手里拿走电话。 温 从安手里骤然一空,隔着水雾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高高在上俯视着她。W,,温从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声音颤抖着声声恳求:”放过我 好不好?我会离开这里,绝不在京城出现,不再见程子渊,我会安安静静躲在一个和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求求你。”   莫时容眉头微微皱起,俯身贴近她的脸,擦拭着她不停流出的眼泪,并且将她拥进怀里,良久,才开口道:“越是得不到,越想控制在手里,这是男人天性。你表面顺从,心里却对我非常抗拒,”莫时容蓦然一笑,“从安,什么时候你能真正属于我,我就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莫叔叔,您的意思是等您和从安彼此相爱之后再抛弃她吗?请问您这是什么鬼逻辑? 掀桌!我都忍不住了要@#*&#&@¥%¥@!~@(&*&¥!! ☆、第19章 (十九)悄然 年过六十的童医生一直跟随莫家三十多年,如果说莫家上上下下大小病灾几乎都在他这里病愈一点也不为过。最近,童医生频繁往到莫时容私宅走动,已经 惊动了莫时容的父亲。能在莫家屹立几十年不倒,童医生自始至终秉承一个原则,对于莫家大小是非不闻不问。莫老爷子了解童医生的脾气和为人,所以虽然听到了 风声,也未曾难为过他。 童医生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看到莫时容抱着温从安从餐厅出来。 温从安哭过的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顺从的窝在莫时容怀里,在他高大的体格面前,她显得更加娇小柔弱。 童医生抚了抚眼镜,站起来问道:“休息这么多天,脚伤应该大好了吧。” 可 是当莫时容放下温从安,他细心为她检查时,这个想法迅速被他扼杀。童医生的手拿捏着力道按在温从安脚踝的上方,语气不轻不重:“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因为脱臼 骨裂失过手,小姑娘,为了我几十年的声誉,配合我治疗,记住我吩咐过的话,不要随意走动,不要让脚有负担,记住了吗?” 温从安低着头,心虚的喃喃:“对不起。” 童医生继续说:“想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跳舞?” 温从安咬唇,轻轻点头。 “好,我会让你如愿,”童医生说,偏首看向莫时容,“以后每周一三五我会亲自过来给她推拿,没意见吧?” 莫时容抿着唇,片刻后沉声道:“一切由童医生安排。” 童医生点头,收起药箱:“我还有话跟你说。” 莫时容看了一眼温从安:“楼上说。” 童医生随着莫时容上楼,站在二楼扶手旁,看到温从安依然坐在沙发上,像木桩子一动不动。 莫时容打开书房率先走进去,偏头看着童医生道:“坐吧。” 童医生关上书房门,走到沙发前坐下。莫时容将斟满茶水的玻璃杯递给他,“想同我说什么?” 童医生接过杯子,稍稍思索后开口道:“我想,你应该不是想养一个无情无欲的布娃娃吧?” 莫时容看着他没有说话,童医生便继续说:“作为医生,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她对你充满恐惧和抗拒,犹如惊弓之鸟。她这样的状态长久下去,恐怕你要另外为她请心理医生了。时容,你应该不想看到那一天吧?” 莫时容骤然笑起来,语调也变得冷然:“童医生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童医生轻叹,压低声音道:“有什么好处呢?温从安毁了,你拿什么制约温尚良?” 莫时容放下杯子,微微眯眼,目光骤然凛冽:“童医生,你好像越矩了。” 童医生点头笑:“是,的确是我失言了。其实我今天只是单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不想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一点点失去生气、慢慢凋零。我想也许在她心中原本就有结,现在郁结已经越来越深。也许,能重回舞台,会对她心态调整有所帮助。” 莫时容垂眸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童医生又坐了一会儿,站起身道:“周一我会过来,你放心,她的脚伤不会有后遗症。” 童医生走后,莫时容走出书房,手臂撑在二楼的红木栏杆上,压低身子凝视着着一楼的温从安。她像是在发呆,李阿姨告诉过他,温从安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状态,反应也变的迟钝。一条鲜活的生命失去生气了吗?变成无情无欲的布娃娃,任人摆布,不悲不喜,不哭不笑。 座机电话骤然大作,温从安被惊吓到一般身子猛然一晃,有些恍惚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莫时容眉心微皱,想起了童医生的话,如今的她犹如惊弓的小鸟。 莫时容走回书房,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在耳边,薄唇翕动,语气凉薄:“如果不是要紧事,我会把SC申请的所有项目亲自撤下来。” 莫易坤在电话彼端一愣,随即试探道:“哟,这都午后了,您二位还热烈又缠绵呢?” 莫易坤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莫时容从电梯出来,司机非常有眼色的将后排车门打开,恭敬的对着来人欠了欠身。 莫易坤将未燃尽的烟弹出窗外,轻声吩咐道:“开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在小区外莫易坤看到了程子渊,他正倚在车边抽烟,身影萧索。 莫易坤收回目光,看向莫时容:“那人叫程子渊。” 莫时容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你认识?” 莫易坤说:“和他们公司有个合作项目,前两天开会,这位大爷神情恍惚,跑神都跑到姥姥家了,那漏洞百出的计划书我都替他臊得慌,合作差点儿因为他黄了。事后他老板往我哪儿跑了几趟说好话,我这人吧,心忒软,就没多计较,权当是为我那没出生的儿子积德了。” 莫时容点头:“是得多积点儿德。” 莫易坤回头从后玻璃看了看,碰了碰莫时容的手臂问道:“他爹就是住建部主任程同军?” 莫时容微微挑眉:“你又认识?” 莫易坤坐好,整了整西服:“最近审查组的调查可是越发大张旗鼓,难道非得等到立案侦查才知道?” 莫时容瞟了莫易坤一眼,沉声道:“什么都没查出来,别乱说话。” 莫易坤呲笑:“这不都已经是摆在面上的事实?但凡调查,那肯定就是要完,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我有点儿好奇,可以问吗?”莫易坤收起笑,诚恳的看着莫时容。 “不可以。”莫时容想都没想就拒绝。 莫易坤也不遑多让的跟着就问出口:“程同军倒台,这幕后推手,到底是不是你?” 莫时容直接岔开话题:“小秋呢?” 莫易坤马上警惕起来,眯起眼睛瞄着莫时容,忽然大义凌然道:“有事儿冲我来,我媳妇肚子里怀着我的种,出什么事你可担不起。” 莫时容笑着嗔骂:“德行” 莫家每月一次的聚会,恰逢是周末,全家人早早的便聚在一起,莫时容和莫易坤到时,四合院里已经热闹非凡。 钟静言听下人说莫易坤到了,等不及的起身出去迎他。在夕阳西下的院子里,钟静言亲昵的挽住莫易坤的胳膊,娇俏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话,莫时容则径直走开。 “三哥,等等,”钟静言喊道。 莫时容停住步子,回头道:“怎么?” “有件事儿,想和你说说。”钟静言已经没有刚刚的嬉笑,神情颇为认真。 莫时容点头:“到偏厅谈。” 钟静言将温从安从医院带走,在温从安的要求下,把她送到了大剧院附近。和温从安道了别,钟静言便吩咐司机离开。钟静言想起温从安那条不利索的腿,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跟着就发现一辆商务停在了温从安旁边。 这下钟静言来劲了,以为会有劲爆的八卦,结果当然让她有些失望。 钟静言让司机把车掉头停到马路对面,以便她看的清楚。从车里下来一个女的,上了浓妆,身上的衣服也更像是演出服。钟静言费了挺大劲才把那人看清楚,原来,是封歆的表妹,梅若瑶。 她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能看出梅若瑶趾高气扬的样子,而温从安则安静的站在她对面,一声不吭。 讲到这里,钟静言停下来,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要把温从安控制在身边,我只是觉得那个文弱的姑娘有些可怜,然而身为你妻子的我的三嫂,更可怜。三哥,你和三嫂结婚五年了,哪怕稍微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钟静言不喜欢温从安,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温从安目前敏感又尴尬的身份,第二便是她懦弱的性格。 莫时容把温从安藏得很好,京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但是迟早人尽皆知。不过这种事早已经不足为奇,可是钟静言还是忍不住的为封歆抱不平。她不知道封歆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莫易坤做出这种事,她一定第一个弄死他。 晚餐接近尾声,封歆才姗姗来迟。长辈们对此颇有微词,不过碍于莫时容在,他们也未曾说什么。 离开时,封歆坚持要坐莫时容的车,和他一起回家。封歆一路心情都很好的,头贴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真羡慕坤子和小秋,在一起十几年了,还是那么如胶似漆的。” 莫时容不语,封散却渐渐笑不出来,因为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封歌坐直身子,偏头凝视着莫时容。莫时容把车停在大厦前,拔了车钥匙扔给封歌,语气平缓的说了一句:”小心开车”人便转身走进大厦,从她渐渐模糊的视线里消失。 ☆、第20章 (二十)反常 客厅没有开灯,仅有的光是从电视墙散发出来的,光线随着场景的转换而忽明忽暗,映在温从安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脸上。电视播着总政歌舞团在国家大剧院的演出,她安静的看着,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温从安瘦弱的身子蜷曲在沙发里,一身白衣,几乎于沙发融于一体。 开门的声音被电视掩盖,在温从安毫无知觉时,电视已经被人关掉。温从安愣愣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几乎全部隐匿于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莫时容扬了扬手臂,客厅灯光便骤然大亮,不能适应的温从安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 莫时容抿唇看着温从安,片刻后,轻轻翕动:“吃完饭了吗?” 晚饭?温从安愣愣的睁开眼睛,微微皱眉,努力回想着。 莫时容微不可闻的叹了叹气,附身环住她的腰,揽着她站起来。温从安顺从的贴在他怀里,莫时容凝视着她乌黑的头顶,问道:“那天晚上煮的面好吃吗?” 温从安点了点头,莫时容轻笑:“煮给我吃。”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你陪我一起。” 温 从安在厨房里忙活着,纤瘦的背影灯下显得更叫瘦小。莫时容回想着第一次在别墅看见她的样子,双眼明亮,眼神里夹着一丝胆怯和羞涩,眼角带着暖暖的笑意,脸 颊是健康的粉色。温从安在这时转身,莫时容看到此时的她双眼黯淡,脸色和唇色都是不正常的白色,眼角的笑意和暖意都烟消云散。 温从安将两碗面放在餐桌上,自己在尽可能远离莫时容的地方坐下来。 莫时容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奋战一碗热疼疼的青菜面。温从安紧张的挑着面条,不时偷偷抬眼看向莫时容,担心会不合他的胃口。 然而,的确是温从安想多了,莫时容的一碗面很快便见了底。他蓦然抬头,眼睛正对上温从安。 温从安慌忙垂下眼,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在面碗里。她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手心涔出了汗,她忐忑的嚼着面,等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温从安大着胆子抬头,发现餐厅早已经没有莫时容的踪影。 温从安慢吞吞的吃完面,将碗筷收好,挪着步子走出餐厅,跟着就看到洗过澡的莫时容穿着白色睡袍正依着卧室门框看她。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未干,妥帖的趴着,额前的碎发垂下,这样的他看起来不再凛冽,甚至是变得温和。 温从安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莫时容会对她做什么,这让温从安再度陷入惊慌,一时间进退维谷。 莫时容走过来,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显而易见的惊慌,还有轻微的颤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莫时容放下手扣住温从安的手腕:“跟我来。” 温从安被拽了一个趔趄,还好莫时容及时扶住,语气不轻不重的说:“小心。” 温从安被他揽在怀里,几乎是被莫时容抱进卧室。温从安舔着干涩的唇,喉咙也开始不舒服,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莫时容在浴室里松开温从安,把吹风机塞进温从安怀里:“给我吹头发。” 莫时容在浴缸边缘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温从安毫无反应,抬眸看着她,音调微挑:“有意见?” “嗯?”温从安一愣,忙摇头,找到吹风机的开关,轻轻推开。她只是不太适应,和莫时容这样的相处。 莫时容双臂环胸,眯着眼睛通过眼前的镜子看着她。温从安知道莫时容再看她,不由得感觉到紧张,手上的力道一时间没有把控好,狠狠拽了一下莫时容的头发。隔着出风机的呜呜声,温从安分明听到了一声轻哼,从镜子里看到他原本平静的眉间这时已经皱起。 “对不起,我……啊……”随着温从安无意识的惊叫,人已经稳稳坐进莫时容怀里。 温从安心跳很快,他的滚烫的大掌紧扣着她的腰,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就在正上方,墨黑的双眸此刻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手里的吹风机还没关,从下而上的风吹起他发梢。他蓦然的压低身子,温从安本能的闭上双眼,闭紧嘴巴。 他的唇,却没有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温从安听到莫时容说:“你可以推开。” 温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人依旧半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莫时容轻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粉色。 “我给你机会了,从安。”说完,莫时容的唇便轻轻落在温从安的唇上,轻柔的厮磨辗转,舌尖慢慢挑动她的唇,强势的撬开她的牙关。 温从安努力在脑子里理出一丝头绪,跟着便动手推莫时容的胸膛,竟然真的把他推开了。温从安不禁一愣,跟着便从他怀里跳开,然而他居然也没有阻拦。温从安站在莫时容旁边不远的地方,已经做好了随时被他拉回去的准备。 莫时容却只是拿走她手中的吹风机,起身走出浴室。 莫时容太反常了,他到底要做什么?温从安在浴室里愣怔了好久,久到,莫时容脱掉睡袍并且换好衣服,离开房子。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温从安腿软的后退一步,手扶着墙站稳,闭着眼睛暗暗吐了一口气。 莫时容走出电梯,马上有人上前将车钥匙呈递给他。出了大门,看到那辆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来报道的车依旧在那里。 莫时容驱车赶到京郊的一出私人会所,最近一段时间程同军已经找过他好多次,每次秦秘书都以各种理由回绝。功夫不负有心人,莫时容终于定了时间和地点与程同军见面,但是莫时容迟到了12个小时之多。 程同军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喝的第几壶茶,一整天的等待对他来说分分钟都是煎熬。当内线电话通知他莫时容的车到之后,程同军开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当红木大门被推开,莫时容出现,程同军腿一软便跌坐在沙发上。虽然这一刻他还不确定莫时容会不会帮他,但是莫时容来了,对于濒临绝望的他来说无疑是无限的曙光和希望。 莫时容单手插裤袋走进房间,唇角微勾声色平缓道:“听说程主任等了我一天,实在抱歉,莫某今天比较忙。” 程同军迎上前:“等莫部长是应该的。” 莫时容在茶桌旁落座,拿起一个小杯把玩着:“程主任如此执着,想必一定有话要说,客套就免了,直接说重点吧。” 程 同军忙不迭点头,不停搓着双手,幽幽的开口道:“审查组最近的动作想必莫部长已有耳闻,他们查账查工程,现在已经着手要查我多年以前在x市任职的工程和 账,”程同军说到这里,忽然起身在莫时容面前跪下,双手握住莫时容:“莫部长,程某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是任凭他们继续查下去,程某真的要完了。” 莫时容不动声色的看着,程同军已经急的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着恳求:“此次事发后大家都对程某避之不及,莫部长,您是现在唯一能帮助我的人了,莫部长求求您,帮我一把,程某一定会报答您的。” 程同军的眼泪滴在莫时容的裤子上,莫时容微微皱眉,俯身把程同军扶起来:“程主任何须如此?你先平静一下,有话慢慢说。” 程同军情绪激动的坐回椅子,不停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莫时容亲自斟了一杯茶放在程同军面前,“程主任应该非常清楚,帮你,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相反,或许还会让我引火上身。” 程同军点头:“程某明白,可是若不是走投无路,此次断断不会来找莫部长,让莫部长您为难。” “你先平静一下,想要我帮你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必须把涉及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能有丝毫隐瞒。” 程同军一听到莫时容要帮他,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再度握住莫时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般久久说不出话。 这晚莫时容没有回去,温从安提着心一整晚都没睡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周日也没有看到莫时容,温从安不放心的往家里打了电话。 连着两天接到女儿的电话,陈妍当然高兴,声音轻快的说听到从安的声音,所有病痛都没了。温从安很难过,她想回去陪母亲,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跟莫时容开口。不过,莫时容应该也没有对她的父母做什么,这让温从安稍稍放心。 自从住进这里,每晚温从安都很难入睡,即便是睡也非常浅,常常有一点点动静就会马上醒来。所以当她从卧室听到门锁的声音,几乎是瞬间便清醒。 莫时容凑近时,温从安闻到了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温从安不禁皱眉,跟着他的唇便压了过来。 莫时容咬着温从安的唇问:“装睡吗?” 但是根本没有给温从安说话的机会,他带着醉意的吻便疯狂的落下来,一直折腾到半夜莫时容才肯放过她。温从安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意识早已昏沉,很快便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莫时容不见踪影。温从安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头昏昏的爬起来。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温从安稍稍偏头,脖颈上那三颗随意排列的红斑赫然在目。温从安用冷水冲洗很久,但是效果甚微。 餐厅里是准备好的早餐,李阿姨留了便条说有事,很快回来。 温从安收起便条,在餐桌旁坐下,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李阿姨不在她很庆幸,这样她脖子上的吻痕就不会被看到。可是,又如何呢?她这样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玄关传来一阵悉索声,温从安以为是李阿姨回来,忙站起身说:“这些碗碟我来收,李阿姨你去忙别的吧。” 不久后,一个温从安不熟悉的女声道:“李阿姨不在吗?” 温从安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回头望去。 声音的主人是位气质佳人,五官精致,长发随意在脑后绾个发髻,及膝墨蓝色风衣价值不菲,手腕挎着HermesKelly,脚踩红底高跟鞋,此时她也正浅笑着看着温从安。 温从安不确定的开口:“你是……” ”封歌。“美人薄唇轻启,吐气如兰。温从安手里的碗碟却在这一瞬间落地,碎片崩落的到处都是。 ☆、第21章 封歆和莫时容的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对于父母长辈安排的结婚对象,他们欣然接受。然而封歆和莫时容是不一样的,封歆她动了心。 人这短暂的一生之中,不该做的事有许多,最不该做的便是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封歆心里很明白,动心会让她的未来有多么悲惨,可是心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女人骨子里的傲气不许她先低头,即便是从一开始她就输了,她也死咬着牙关,坚决不承认,将苦血吞进肚子里。 结婚时,莫时容还在x市担任市长,婚后长期两地分居的生活让他们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夫妻感情更是淡如水。封歆想,这场婚姻若是一直这样走下去,自己终究会死心,会厌烦,到了那一天,她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可是,温从安出现了。 封歆看着坐在与她不远处的温从安,没有任何烫染的长发披在肩上,几缕头发散落遮住了脸颊,像是未被雕琢的玉,纯净无暇。原来,莫时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这可如何是好呢?她封歆和白兔style差了十万八千里。 封歆浅浅笑着问:“听说你的脚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温从安紧张的点头,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手心早已经沁出汗水。温从安轻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封歆。她说白了,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也许连第三者都算不上,第三者通常都打着真爱的噱头,可是她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可以玩弄的物件儿罢了。 封歆说:“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 温从安的心更沉。她稍稍抬眸,看到封歆自始至终微笑着,这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温从安抬头的动作,让原本被长发遮住的脖子露出,激烈的吻痕无所遁形。封歆看见那仿佛嘲笑她一般的红色印记,觉得呼吸一滞,差点就让她努力许久的防线全面崩塌。封歆低眉,慢慢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温从安察觉出封歆脸色变了,不过,面对着一个和自己老公勾扯不清的女人坐在面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不可能心平气和。虽然这一切并非是温从安的本意,但是她根本没办法用“强迫”这个词为自己开脱。 良久,封歆抬头皱眉问:“对了,你叫什么?” 温从安轻声报上自己的名字。 封歆一扫阴霾再度笑起来:“温和,从容,安逸?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温从安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般开口:“莫太太,其实我……” 封歆却打断了温从安的话,收起笑,神色认真道:“时容他脾气不好,发火的时候还希望你多担待,不要和他计较,其实他不坏的,对不对?” 温从安张了张嘴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子里乱极了,理不出任何头绪。 李阿姨在这个时间点赶回来,一进门便震惊了,鞋子都没换便冲入客厅,瞠目的望着沙发上靓丽的人,喃喃的喊:“夫人,您怎么?” 封歆笑望着李阿姨,不疾不徐的说:“李阿姨,今天晚上早些回去吧,我想喝汤,旁人的手艺不如你。” 李阿姨瞄着温从安,忐忑的应道:“是。” 封歆抬腕看了看时间,挽着包起身:“我先走了。” 封歆如面具一般的精致笑容,在走出门的一霎那全线崩溃,她抚着墙壁,才撑住没有倒下。靓丽的唇膏让她将苍白的唇藏好,一抹苦涩的笑慢慢溢出,眼中闪烁着心碎般的晶莹。情场无往不利的封歆遇到了莫时容这个克星,克掉了她所有骄傲和自尊。 封歆勉强走到电梯旁,走进电梯时,她又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封家小姐、高贵的莫太太,一个高傲美丽、特立独行的女人。 温从安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李阿姨看着她,心有不忍的说:“我不知道刚刚夫人是为了支开我,才让人打电话给我,抱歉留你一个人。” “李阿姨,如果今天是你,面对着一个破坏你家庭的坏女人,你会怎么做?”温从安盯着茶几一角,喃喃的开口。 李阿姨皱眉喃喃:“从安……” “非常痛恨,对不对?以前听过这种事,也非常唾弃这种无耻的行为,可是今天做了这种事的人,居然是我。”温从安无力,甚至是绝望的说。 温从安撑着沙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李阿姨伸手去扶她,被她拒绝。 一整天温从安都在躲在卧室里,童医生来为她看病时,她也像是怏怏的,童医生说什么她都点头,根本不说话,又回到了之前“哑巴”一般的她。 李 阿姨只能无措的默默叹气,其实她也不知莫时容这么做到底是何意,但是,至少从现在看,温从安对莫时容来说是特别的,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但是,这种特别就 是长相厮守的爱情吗?或者,莫时容会因为温从安而放弃和封歆的婚姻吗?李阿姨不敢妄下言论,虽然照顾莫时容近三十年,他的心思她始终捉摸不透。 不过有一点李阿姨可以肯定,婚姻对莫时容来说不过是个空壳,如果空壳对他有帮助,那么他不会放弃。 傍晚,李阿姨回到别墅,佣人说封歆没有回来过,李阿姨赶紧收拾了一下便到厨房煲汤。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浓汤已经煲好,封歆却迟迟未归。 接近凌晨,李阿姨在卧室听到了动静,批了件外衣出来,发现回来的是莫时容,李阿姨越想越觉得担忧,忍不住同莫时容说:“夫人说今晚会回来,还吩咐我煲汤,但是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莫时容脱下外套递给李阿姨,动手解袖口:“她会出什么事。” “可是,”李阿姨犹豫着要不要说,眼看着莫时容就要走进房间,李阿姨终于决定和盘托出:“今天夫人到公寓去了,也见到了……温从安。” 莫时容步子不停的推开卧室门,声音无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说:“哦,是吗。” 李阿姨收起外套,默默叹了口气。 杨桓身为上市公司董事长,每天都有许许多多应酬、会议,这晚因为参加经济论坛的晚宴又是很晚才回家,却在小区内“偶遇”酗酒女子。 杨桓先看到了红色跑车,便喊了司机停车。走近发现车主正趴在方向盘昏昏欲睡。杨桓敲了车窗,封歆看到是他便把车窗降下,探出身子伸出双臂意图拥抱杨桓:“唉哟我亲爱的杨桓回来了,人家等了你一晚上呢。” 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杨桓不禁皱眉,拒绝她靠近:“你这是做什么?” 封歆被拒绝也无所谓,抬手指着天说:“赏月看星星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兴大发的封歆对着杨桓痴痴笑,拿着酒瓶子就往嘴边送,却被杨桓一把夺走。 杨桓打开车门,把封歆从车里抗出来,大步走进大厦。 电梯四面光洁通亮的壁面映照着他们的影子,杨桓眉心紧锁,薄唇紧抿,伏在他肩上的女人头发七零八落的散下,像个女鬼。 封歆忽然拍了拍杨桓的背,难受的喃喃:“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可是还不等杨桓有动作,他便听到了一声干呕,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似乎从他背后划过,跟着一股子恶臭味充斥了整个电梯。 杨桓咬牙忍着,手紧捏着她的大腿,恨不得掐出血。一进家门,杨桓便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封歆扔到地上。松软的地毯让她毫发无伤,封歆在地上滚了一圈,抱住沙发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睡起。 杨桓嫌恶的脱掉被封歆吐脏的衣服,直接丢出门外,不管她会不会看到便堂而皇之的赤、裸从她身边经过,跟着听到她嘶哑恳求般喃喃:“看看我,时容。” 杨桓扯了一条薄被狠狠将封歆缠住,甚至蒙住了她的脑袋。 半夜酒醒的封歆抚着额头从地上坐起来,揉着发沉的脑袋,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封歆拉开薄被,撑着酸软的身子站起来,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找到高跟鞋,身子轻晃着穿鞋。 “怎么?这就要走了?” 身后忽然传来沉沉的声音,封歆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说:“抱歉,我喝得有点儿多。打扰了。” “一句抱歉,就完了?” 封歆无力的叹气,抬眸逆着光看着杨桓,眉心微皱神色疲惫:“你想怎么样?” 杨桓放下双臂,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垂头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封歆急了,不停挣扎,杨桓却越抱越紧,咬着后牙道:“喝醉酒闯进来,不就是想让我上你?我来满足你,不好吗?” “杨桓你快放手,松开我,你混蛋!” “又不是第一次,何必这样扭捏。”说完,便一把将封歆抱起扔在沙发上,跟着倾身压过去,双手握住钳制着封歆的手臂,压住她挣扎的腿,狂乱的吻便密密麻麻的落下。 ☆、第22章 在童医生持续的精心治疗下,温从安的脚持续好转,并且已经可以像常人那样走路,只是依旧不能劳累,不能跳舞。温从安对待童医生和李阿姨一样,内心里对他们仍然有一些抗拒,不愿和他们多说话,更不愿谈心事。但是因为理疗而多次的接触后,童医生竟然和温从安成了朋友。 童 医生向温从安讲述他的小女儿,在二十岁那年,因为车祸去世,如果她活到今天,也和温从安差不多大。这番话让温从安非常动容,也非常难过。从那之后,他们之 间便宛若朋友般相处。童医生说,他真心的希望温从安能再度回到舞台,他的女儿曾经也非常喜欢跳舞,可是因为他的不赞同而不得不放弃。 这天,童医生因为一些事情押后了理疗时间,当他赶到时,发现莫时容也在。 莫时容看着当天的晚报,不时瞄向卧室方向,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交谈声,他拧着眉听了许久,也没能听清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他甚至还听到童医生的笑声,其间夹着温从安从不会在他面前发出的清脆声音。 童医生离开后,莫时容走进卧室,冷声问:“刚刚和童医生说了什么?” 温从安摇头道:“没什么。” 童医生说,再养十天半个月,她就可以回去跳舞了,她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也许并不能真正的脱离,但是至少可以让她有机会呼吸。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脚,不让它再遭受任何意外。 莫时容大步走到温从安面前,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温从安吃痛的皱眉。 “想回去跳舞吗?”莫时容问。 温从安轻咬着唇,慢慢点头。 莫时容扣着温从安的手腕把她拉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温从安仿佛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仰着脖子不肯低头。 莫 时容摁住她的脖子,强硬的逼迫她往下看,她却紧紧闭起眼睛。她知道,只要睁开眼睛,就一定会看到程子渊,虽然楼层很高,这样看下去他的车只是小小一片,可 是那依然会让她心痛。已经两个月了,自从第一次在门口看到程子渊,之后温从安便刻意避开任何会看到他的机会,她只能欺骗自己程子渊已经放弃,不然,她怕自 己会窒息。 莫时容从背后抱住她,埋头在她颈间舔咬着她的娇俏的下巴,“乖,睁开眼睛。” 温从安摇头,明知道对抗莫时容会有什么下场,可是她还是不愿意。 莫时容蓦然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将她整个人抵在透明玻璃上,“看到我就不高兴,为了不看程子渊宁愿放弃跳舞。从安,这么久了,为何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讨好我?” 温从安扬起下巴,睁开眼睛直视着他,强迫自己镇定:“讨好你,你就会放过我吗?” 莫时容忽然笑起来,凑近她耳边,舌尖碰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轻轻吐气:“我说了,要你爱上我才行。” 莫时容成功感觉到温从安身体的变化,如今他已经对她的身子了如指掌,寥寥几下便能让她变成最放浪的女人。 温从安不再想这样妥协,反正最坏就是现在。于是大着胆子问:“为什么?你也不爱我啊。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莫时容勾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的唇形,指腹在唇上一遍一遍划过,蓦然抬眸冰冷的眼神望进她渴望答案的双眸中,邪佞一笑:“因为我没玩够。” 莫时容扯开她胸前衣物,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白嫩胸乳上,蔷薇色的圆立敏感的凸起,莫时容张开嘴巴将它含住,大掌重重揉捏着另一侧。 温从安咬唇轻嘤,难过的皱紧眉头,双手胡乱的挥着,希望能抓住什么来阻止她的下坠。 莫时容抬起她一条腿,手指滑入渐渐湿滑的地带,牙齿忽然一咬,温从安不禁“吟哦”的叫出声,她的双手在拼命推着他的肩膀,这却让他的兽性更加难以控制。 莫时容把温从安扔到床上,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在床上,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并且顶着她那柔软细滑的嫩肉。被布料厮磨,那感觉温从安从未体验过,却一次便将她疯狂淹没。 温从安乌黑的长发与融入海蓝色床单,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莫时容压身过去,亲吻着她光洁的背,牙齿顺着骨头噬咬,发出“啧啧”的蚀骨之音。温从安的身子不住颤抖,小、穴如泉眼般□涓涓流出,濡湿了床单、浸透他的裤子。 莫时容强迫她抬起臀迎向自己,释放出火热的欲、望,那硕大之物上爆着青筋,却依旧不肯直接进入,在穴口游走挤压,不时弹在她珍珠嫩肉上。温从安抑制不住的叫着,充盈的汁液流出深穴,滴落在他的硕、硬上。 莫时容忽然握住她的臀,将自己狠狠推进去,温从安浑身抽搐着瘫在床上,发丝凌乱贴在脸上。莫时容扫开她的发,在她耳边淫语道:“你好紧,或者我们换个玩法,等你紧致不再,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温从安咬着唇,流着眼泪不停摇头。莫时容吻她,在她唇边笑着呢喃:“在这之前,我会让你不枉今生。” 莫时容仿佛一台永动机,在她身体里疯狂驰骋,每次留宿这里,温从安都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她却不得不羞耻的承认,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疯狂快意,这也让她越发痛恨自己,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睡不起…… 在这样的愿望里,有人搬动她仿佛被碾压过的身子,酸痛酥麻让她不禁拧眉。温热落在唇瓣,轻柔软软,湿滑的异物滑进唇腔,温从安蓦然清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乌黑浓密的睫毛,沿着微抬的眼线铺落。硬挺的鼻梁上,有两个轻浅的凹痕,那是长期戴眼镜所致。 那双眼睛忽然睁开,温从安从墨黑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愣怔的样子,跟着舌尖一痛。 莫时容放开她,在他们的唇间扯出了银色细丝。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莫时容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起身离开卧室。 温从安愣愣的坐在床上,忽觉一阵凉意,低头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薄被仅仅盖住了小腹以下。温从安拉起薄被将自己裹住,脑子昏昏的。莫时容实在是太飘忽不定,昨晚他明明狠狠羞辱她,现在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连亲吻,都那么温柔。 温从安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还有旁边的白色药片,默默吞下去。莫时容不喜欢用套,所以温从安不得不每天吃避孕药。 温 从安有些磨蹭,莫时容却不急不躁的等着,收拾妥当后,他们一起出门。也许是嫌她走的太慢,从电梯出来后,莫时容便握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密密实实 的包裹着,跳舞的人都有一双柔软纤细的双手,莫时容也发现了,所以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玩,他的手指不停扭捏着她的手指和手掌,像是在把玩着有趣的玩意 儿。 莫时容开车,温从安坐在副驾驶,莫时容甚至体贴的为她扣上安全带。这动作让她瞬间想到了程子渊,以前,他也总是做相同的事,可是现在……温从安垂眸,泪水沾湿浓密的睫毛。 车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路边停下。程子渊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温从安不知道莫时容又想做什么,双手不禁拉紧安全带,身子也越发僵硬。 莫时容偏头看着温从安,手指拂过她漂亮的眉眼,轻声道:“他已经在这里太长时间,从安,你去和他告个别吧。” 温从安不解的抬眸望着莫时容,哑声道:“什么?” 莫时容浅笑,眼神依旧深不可测:“他要结婚了。” 温从安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唯留下一句话不停重复:子渊要结婚了。 “乖,去祝福他结婚愉快。”说完,莫时容俯身过去亲吻温从安的额头,随着“咔嗒”一声,安全带应声开解。 “啊对了,怕你不清楚,所以要告诉你一下,程子渊很快就会被任命副总裁,如果他错过这个绝佳机会,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在行业继续立足。从安,你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莫时容打开那一侧的车门,几乎是将温从安从车里推出来。 温从安茫然的站在路边,大脑空白之后就是混沌,温从安哑然无措的站着,双腿仿佛生了根一样挪不动分毫。 程子渊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只是每当他空闲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把车开到这里,有时候一个钟头,有时候一上午,他想也许这个地址根本就是梅若瑶寻他开心而留下的,可是他仿佛将它认定为仅有的希望,哪怕是空的,他也始终抱着一丝侥幸。 所以在看到温从安的时候,程子渊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他不敢眨眼,不敢动,怕街对面的她会消失,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程子渊才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程子渊什么也不顾,打开车门,冲过车流往来的马路,气喘吁吁的停在温从安面前。他双眼饱含着泪水,凝视着她,颤抖的双手带着不确定,慢慢探向她的脸,直到真真切切的触摸到她,程子渊的眼泪涌出眼眶,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从安,从安。”程子渊一遍一遍的念着她的名字,等不到回应的他哑声恳求:“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温从安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略带着嘶哑说:“子渊,我们到车上说。” 程子渊猛点头,拉住她的手:“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温从安坐进副驾驶,程子渊像往常那样为她系安全带,却被温从安拒绝。程子渊喃喃低唤:“从安。” 温从安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子渊,我们说说话吧。” 程子渊已经意识到接下来她会说什么,颓然的收回手,几乎是瘫坐在驾驶位,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温从安闭了闭眼,沉沉呼吸,朗声开口:“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子渊,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温从安咬唇,抑制着呼吸的颤抖:“我们已经分手了。” 程子渊忽然失控的大吼:“哪有分手?”他双眼通红的盯着温从安,忽然紧紧扼住她的脖子,“一想到你和我分手,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温从安不挣扎,反倒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期待这一刻。 程子渊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松开她的脖子,将她抱进怀里,声声恳求:“不要离开我,这些天我过得生不如死,从安,没有你,我的人生没有颜色,没有希望。” 温从安睁开泪眸,推开他:“子渊,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程子渊摇头:“不,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温从安绝望的闭上眼睛,努力了许久,才压抑着开口:“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子渊,放手吧。” “我不相信。”程子渊飞速的否认。 温从安这一刻才清晰的知道,原来程子渊已经洞悉。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手,他那么好,而她这般肮脏,怎么能配得上? 车边忽然停下一辆车,透过彼此的前窗玻璃,温从安看到了莫时容。他单手抚着方向盘,目光正牢牢的锁住她。 程子渊察觉到温从安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人,居然是莫时容。 程子渊彻底震惊了。莫时容神色平静,目光却凛冽如刀锋,割破空气厮杀而来。程子渊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不能相信。 温从安动手去开门,程子渊却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坚定不移。 ☆、第23章 梅若瑶告诉他,温从安跟了别人,那时候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可是连日来无尽的等待,纵是他对温从安有太深太多的信任也渐渐烟消云散。今天看到温从安 再度出现,那一瞬间他就决定抛开所有,他什么都不会在意、不会计较,只要温从安能回到他身边。当他亲耳听到温从安说出的番话,就像把锋利的匕首,将他原本 就千伤百孔的心再度狠狠割裂。但是,他依然选择不在乎,只要她回来。 万万没想到,从他身边夺走温从安的人,竟然是莫时容。竟然是已经结过婚的莫时容。 程子渊不相信,确切的说他不相信他的从安会做出这种事。程子渊笑,故作轻松的说:“从安,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或者,你是在测试我是不是足够关心你?” “对不起,子渊。”温从安轻声说,仿佛此刻每说一句话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程子渊摇着头,不可置信的喃喃:“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温从安紧拽着衣角,闭了闭眼,动手去开门。程子渊在这一刻蓦然按着她的手腕。 “我知道,我不如他有权有势,但是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从安,留在我身边,我会让自己变的更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再让人有机会欺负你。” 温从安的挣扎,点燃了程子渊的怒火,他忽然冲着她吼道:“他已经结婚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恬不知耻?”程子渊痛心疾首的凝望着她,呼吸在颤抖,声音也哆嗦着,“我,看不起你。” 温从安垂首,却不停的点头,“你是对的,我是坏女人。” 程子渊无力的松开手,整个人仿佛彻底失去力气,双眼空洞,整个人瘫软。 温从安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走向莫时容,面无表情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自己为自己扣好安全带。 莫时容看着她,忽而倾身过去,狠狠攫住她的唇。大街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程子渊的眼前。 温从安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成串落下,浸染了这个吻,莫时容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拉进怀里,抱得更紧。 车一路行驶,驶出城区,温从安侧身半躺着,闭着眼睛,睫毛时而轻颤。 霜降之后,香山的红枫叶最美。火红的枫叶挂满枝头,铺满小路,绵延至尽头,滴血一般染红了整个世界,恰如温从安此刻的心。 莫时容将她带到这个地方,任由她一个人随意走着。温从安不知道这一刻莫时容又再盘算什么,更不晓得接下来自己将面对什么。莫时容的肆意妄为,让她终日处于惶惶不安之中。 温从安漫无目的的走着,童医生说她的脚不可以劳累,现在也被他抛诸脑后,她多希望这样走着走着,就可以走出莫时容的控制,走到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温从安兜里揣着莫时容给她的电话,但是却迟迟没动静,温从安便干脆放开了,直到天色渐晚,她才随着众多游客一同返回。她走的很慢,回到下车的地方,天已经黑透,而莫时容却不在。这又在玩什么?难道莫时容这就要放过她了吗? 温从安不敢相信,却揪住了这一点点仅有的希望,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她自己的家。温从安一路都很忐忑,担心手机会忽然响起。但是,忐忑是多余,只要莫时容不愿放过她,她迟早还是会被捉回去,将面临什么,她几乎可以预想。 温从安在小区外下车,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和车,才迈步走进,却在自己家楼下,隔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仿佛料到了她会回来,于是早早守在这里,以逸待劳,好将她一网打尽。 秦秘书从车里下来,阔步朝她走近,微微颔首:“等你很久了,温小姐。” 温从安无力的垂眸,任命的说:“走吧。” “温小姐不收拾一下东西吗?”秦秘书问。 温从安疑惑不已:“什么东西?” 秦秘书:“回x市,难道不需要准备衣物用品?” 温从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眼睛睁得圆圆的,指着自己试探的问:“我吗?我可以……回去吗?” 秦秘书点头:“莫部长特意吩咐,我会派人将您安全送回去。” 温从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摇着头低声喃喃着:“他为什么……为什么……” 秦秘书说:“您如果不愿意回去,我这就向莫部长反应。” “不,”温从安连忙阻止,“不用了,稍等,我这就上去收拾。” 秦秘书收起电话,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好的。” 时隔两个月回到这里,温从安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站在客厅里久久驻足,目不转睛的看着房子的边边角角,目光从各种物件上掠过。温从安装了几件衣服,找到已经关机的手机,带上简单的洗漱用品,提着包离开。 莫时容接了秦秘书的电话,得知温从安已经离京。 车在宁静空旷的长安街穿梭着,忽然一辆车高速超过,并且斜斜的停在车前。技术过硬的司机反应及时的踩下刹车,才避免了一起事故的发生。 后排的莫时容因为突来的刹车而猛晃,司机忙道歉,跟着就解开安全带作势要下车。 “等等。”莫时容喝止了司机,自己开门下车。 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子渊。 喝了酒的程子渊像一只狂躁的狮子,站在马路边,双眼通红的看着莫时容。胸膛不停起伏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莫时容一派平静的站着,程子渊忽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莫时容的衣襟,表情狰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拳头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司机忙从车里下来,高声喊:“部长小心。” 然而在这同时,从容不惊的莫时容已经将程子渊落下的拳头挡住,并且掰开他揪住衣襟的手,反手将程子渊摁在车门上,轻而易举便把程子渊制伏。 程子渊恼怒的挣扎,心里早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如今仅剩下的自尊也被彻底践踏。 莫时容冷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先动手的人注定会输吗?” 程子渊咬着牙,呼吸越来越粗重。 莫时容语气不屑的说:“一天到晚就是儿女私情,你应该关心一下你爸爸。” 程子渊放弃挣扎,因为莫时容的话,而然莫时容也在这时放开了他。 程子渊看着被释放的双手,非常不甘心,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但是莫时容话中有话,这让程子渊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莫时容不禁笑起来,带着戏谑:“需要一个外人来告诉你关于自己父亲的事,程子渊,我该说你什么好。” 说完,莫时容坐进车里,徜徉而去。徒留下程子渊落寞的站在路边,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寂寥又落魄。 程子渊回到家,顾不得父母是不是已经睡下,径自闯入主卧。已经睡下的武文丽被突然闯进的程子渊吓了一跳。 武文丽打开床灯,拧眉低声喝道:“怎么回事?” 因为赶得太急,程子渊呼吸急促着问:“我爸呢?” 武文丽说:“你爸有应酬,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程子渊抿着唇,平复了情绪,跟着问:“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武文丽一愣,知道程子渊一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于是故作无事的笑着说:“小问题,你爸会解决的。” “是吗?”程子渊不信的反问。 程同军这些天一直在为此事奔走,原本效果甚微,可是某天晚上回来,他兴奋的说莫时容愿意帮他,他一定会化险为夷,这次大难不死必会有后福。但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想法,梅家小女儿一直钟情程子渊,如果能和梅家结为亲家,再接着梅家的东风,那么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但是这话,他们始终没敢在程子渊面前提起。最近他因为温从安伤神不已,他们是在不忍心再然儿子为难。不过,这次程子渊问起,武文丽干脆把前因后果一股脑全部告诉他。 程子渊听完母亲的叙述,不可思议的问:“莫时容真的会帮爸吗?” “当然!”武文丽异常肯定的说,“你爸在x市经手的工程,虽然看起来和莫时容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莫时容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程子渊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武文丽小心打量着程子渊,犹豫着说:“当然,也不能全部把希望寄托在莫时容身上。若瑶她一直很喜欢你,如果你能和若瑶结婚,有梅家和背后的封家撑着,你爸也必定能渡过难关。” 程子渊骤然起身,俯视母亲,高声质问:“妈,您这是在逼婚?还是为了爸爸出卖我?” 武文丽随之提高嗓门:“有什么不可以吗?没有你爸爸,怎么会有你?没有你爸爸的打拼,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过得逍遥?” ☆、第24章 程子渊脚步踉跄的走在奢靡喧闹的夜场,酒精让他脑袋昏沉、视线模糊,明明在努力躲开来往的人,却一直和他们撞在一起。终于,程子渊被撞倒在地。 撞到程子渊的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异常显眼,狠啐了一口,指着倒在地上的程子渊大骂:“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 程子渊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头深低着,一副颓废的样子。大金链子见程子渊不说话,便冲过去拽程子渊的衣领。就在这时,梅若瑶跑了出来,卯足劲一把将金链子推开,双目怒气满满的瞪着他。 大金链子被推了一个趔趄,原本要发飙,可是定睛一看发现梅若瑶非常妩媚漂亮,眼神瞬间就亮了,手抚了抚被梅若瑶推的地方,语气深长道:“哟,从哪儿跑出一个这么水灵的妞。” 梅若瑶不理金链子的调戏,更不惧怕他们人多势众,拧眉高声警告:“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指头,我一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金链子的笑更深了,搓着手凑近梅若瑶,“好,够辣,我喜欢。” 梅若瑶眼睛也不眨的拍开大金链子的手:“识相的就走开,待会儿把人都引来,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大金链子甩了甩被打开的手,觉得很面子,居高胳膊大声吼:“我他妈的抽你。” “老大。”大金链子身后的一个瘦子赶紧拦住他,凑在他耳朵边低语了几句,大金链子的眉头马上皱紧,脸上的气焰也消散了许多,他一边听着一边打量梅若瑶。 金链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大手一挥道:“咱们走!” 那些人一走,梅若瑶马上蹲下去扶程子渊,抬起他的脸,关切的问:“痛不痛?别的地方有伤吗?” 程子渊抬起眼皮看到梅若瑶,挥开她的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晃悠悠的往门口走去。梅若瑶咬着唇,眼里有受伤,可是她没有放弃的追上去。 梅若瑶最后还是将程子渊扶上车,程子渊喝得太多,一坐进车里便不省人事。 封歆站在车边看着为程子渊忙活的梅若瑶,眉眼间尽是冷色。她抚着车门俯□,冷声道:“瑶瑶,你给我说句实话。” 梅若瑶回头答:“什么?” “是不是你在程子渊和温从安之间动了什么手脚,才让时容趁机而入?” 梅若瑶一愣,随即不自然的干笑:“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封歆凝视着梅若瑶,忽而浅浅一笑:“如果让我知道是因为你的愚蠢而毁了我的生活,瑶瑶,别怪姐姐心狠。” 温从安在凌晨回到家,陈妍和温尚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慌忙起身披着外衣走出卧室,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温从安提着皮包站在玄关,两个人都愣了。 坐了一夜的车,身子骨几乎散架,心情复杂让温从安一整夜都没办法合眼,她很疲惫,可是这一刻,她闪亮的眸子里尽是激动的神采。温从安松了包,几乎是扑进陈妍怀里。 温从安紧抱着母亲,哭噎着说:“妈,我好想你。” 陈妍亦抱紧温从安,泪眼婆娑着说:“妈也想你,看见你好好的,妈终于能放心了。” “对不起,让您和爸爸担心了。”温从安从母亲怀里退出,擦掉眼泪,看向温尚良,“爸爸,对不起。” 温尚良看着温从安,目光深沉复杂,喉结上下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妍拉着温从安坐下,怜惜的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心疼的说:“这么多天你都去哪儿了?瘦了这么多,脸色又这么差。” 温从安神色僵了僵,躲开母亲的凝视,敛眉喃喃:“就是随便走走,散散心。” 陈妍抚着温从安的头发:“那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嗯,”温从安点头,“好多了。” 一直没说话的温尚良终于开了口,他说:“从安赶回来一定累极了,先让她洗洗休息一下,等养好精神再说。” 陈妍忙不迭擦掉眼泪,忙不迭的附和说:“对对,你先坐着休息,妈这就去给你放水洗澡,你房间的床褥被子都是刚换的,睡着特别舒服。” 温从安眨了眨眼睛点头:“谢谢妈。” 陈妍离开之后,客厅里就剩下父女二人。温尚良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眉头紧皱着。 温从安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更不知道将女儿含辛茹苦养大而她却成了高官包养的情妇会的父亲,此时正在用什么心情面对着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就是这样吗? 温从安打量着父亲,许久后,才小心开口:“爸爸,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 温尚良抬头,爬满皱纹的双眼含着泪水,那里藏着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巴,始终没能说什么。温尚良叹气,抚着沙发站起来:“先休息吧。” 温从安将此理解为父亲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所以更加难过。 温从安从这天早上睡下,一直到入夜才醒来,这样好的睡眠质量,是两个月来第一次。像是丢失的游船终于停泊靠岸,找到了它的归宿。 温从安一回来,陈妍头晕的症状一下好转了许多。陈妍已经内退,所以温从安这次回来,她们几乎寸步不离彼此。温从安也觉得被母亲这般爱护着,非常幸福。 陈 妍带着温从安逛街,带着温从安串门走亲戚,每当有人夸温从安漂亮时,陈妍都高兴骄傲极了。开心之余,陈妍也察觉出了温从安的些许异样,虽然她一直性子都很 文静,但是这次回来显然更加沉静,有时候还会呆呆的出神。陈妍想着,也许她还没走出和程子渊分手的阴影,也不敢贸然问她,担心会勾起她的心伤。 温尚良依旧非常忙碌,忙工作、忙应酬,甚至有时温从安一整天都见不到他一面,但是这同时也让温从安心情放松,因为只要面对着之情的父亲,她就会觉得自己肮脏又罪恶。 回到x市近一周了,莫时容都没有和温从安联系过。温从安不止一次的侥幸想,也许,他真的玩腻了,打算放过她了。 陈妍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大小病痛不断。为了安心,除去必须的治疗之外,陈妍每隔段时间都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这天温从安陪母亲检查完身体,回去的路上因为堵车而绕了一段路,恰好从温从安的高中母校经过。 恰逢是周末,学校很安静,接近中午时分,阳光懒洋洋的洒满整间校园,温从安趴在车窗上,痴痴的看着。终于,她忍不住轻唤一声:“妈,”温从安回头看着母亲,“我想去学校看看。” 陈妍让司机停下车,同温从安说:“毕业那么多年,回去看看也无妨,不过今天是周末,肯定碰不到曾经教过你的老师。” “碰不到才好呢。”温从安眉眼一动,笑容有些调皮。 从温从安回来之后,陈妍就没有见过温从安这样的笑容,不由一愣,便不再做阻拦,并且千叮万嘱不要乱走,想回去的时候就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 温从安一一点头应下,终于和陈妍挥手告别。 高中毕业之后,温从安就没有再回来过,校园还一如记忆中那般美丽,温从安慢慢走过,那时的记忆也在眼前渐渐清晰。温从安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了学校的剧院。作为一所高中学校,拥有这样的剧院已经是非常了不得。 温 从安读书时,学校的每次晚会都会有独舞表演,那时候的她总能轻而易举的惊艳全场。温从安文静婉约,时而调皮灵动,曾经是全校男生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自古 以来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男生们喜欢的对象永远不能真正的被女生喜欢。所以温从安一直也没能认真的交下一个要好的朋友,如今想想,她还真觉得有些遗憾。 温 从安从侧边楼梯走上舞台,在舞台中央站定。舞台两侧堆叠的音响、实木的地板、华丽的屋顶、上百个软座,温从安慢慢闭上眼睛,想到了曾经在这里翩然起舞的自 己,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哼出了旋律,慢慢跳起舞步,轻轻挥动着手臂,墨黑的秀发随之飘动。腰肢如杨柳般柔软,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灵活的手臂,那是为天生 的舞者所准备的,让人望而生羡。 虽然穿着厚重的外套,而且脚伤初愈,温从安跳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但是丝毫不影响她起舞的美丽,带着一些散漫慵懒,反而更具一番风韵。 一曲舞毕,温从安气喘吁吁的停下步子,有些意犹未尽。许久没有跳舞,这番轻舞将她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多日来最明媚的笑。 “啪、啪、啪。” 温从安的笑容在这几下掌声中,僵在脸上,她顺着声音回望过去,看见站在舞台侧边的莫时容,所有的笑容全部塌陷。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难怪他会放她回来,原来不管走到哪里,她始终没有走出他的范围。 他穿着黑色及膝风衣,同色领带和西服,衣角带着风尘,像是刚刚赶到的样子。鼻梁上依旧是他标致性的无框眼镜,目光透过镜片灼灼的停在温从安身上。薄唇轻抿着,唇角微微勾起弧度。他迈开步子,朝着温从安走近。 温从安看着他,一股子压迫感油然而生,心跳也开始加速。看着他越来越近,温从安不由的后退几步。 莫时容从口袋拿出一方棕色帕子,抬手时,温从安下意识的闭眼一躲。 温从安依稀听见他低低的笑声,额头间有了轻柔的触感。温从安稍稍睁开眼睛,发现他竟然在为她擦掉额头的汗珠,而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平和的,带着丝丝笑意。温从安看的有些愣。 莫时容收起帕子,朝她再迈进一步,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轻声道:“有没有想我?” 温从安觉得骤然热起来,莫时容从未问过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惹他生气,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想?还是不想?”莫时容再问,语气依旧轻柔的一塌糊涂。 他实在贴她太近,温从安有些承受不住,步子才稍稍推开一些,腰间便多了一股力量,跟着就被他拉进怀里。 ☆、第25章 温从安的身子僵僵的,头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还有说话时带来的震动,耳膜发颤,耳朵发烫。 “吃午饭了吗?” “没有。”温从安小声说。 “正好。” 温从安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是正好,莫时容已经松开她,并且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下舞台。 “你读书时最喜欢吃什么?”莫时容问:“带我去尝尝。” 一走出剧院,明媚的阳光便让温从安不适应的眯起眼睛,她任由莫时容拉着,穿过一截狭窄的小道。若是夏日时节,小道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茂盛的叶子洒下斑驳的阴影,微风吹过,惬意极了。 小道的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莫时容和温从安刚走出剧场,后排的门便已经被恭敬的打开。 莫时容一直未吩咐去哪儿,司机也不敢贸然发动,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小心的问:“莫先生,现在去哪儿?” 莫时容偏头看着温从安:“去哪儿?” 温从安轻蹙着眉,不确定的问:“你真的要去?” 莫时容闭了闭眼眼睛:“对。” 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温从安拉开车门下去。莫时容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吩咐司机道:“跟上去。” “是。”训练有素的司机非常有技巧的跟着,又不被温从安发现。 温 从安逛了男装,按照她印象中的尺寸,为莫时容从头到尾添置衣服。莫时容曾经在x市做过几年市长,经常上电视所以不少人都认得他,若是真的和他去吃饭,温从 安坚信不到晚上,流言就会满天飞。那些难堪的言论,是她不能负荷的,但是又没办法左右莫时容的想法,只能稍稍伪装一下。 说伪装其实也并不算,只是休闲一些,皮夹克、长裤、休闲皮鞋,温从安不确定莫时容会不会穿,但是至少她要努力试一试。 温从安提着几个手提纸袋,满心忐忑的回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 原本在闭眼假寐的莫时容稍稍抬起眼皮,瞄到纸袋。 温从安问:“能不能,先换上这几件衣服?” 莫时容的手指轻轻拨开纸袋,垂首看了看,竟然没有反对。他竟然答应了,说好。 温从安松了一口气,手放在门手上:“那我先下车。” “不必。”莫时容说。 温从安一阵紧张,却也不敢贸然下车。莫时容不管不顾的开始脱衣服,大衣、西服、领带、衬衫,温从安自觉的将他脱下的衣服折叠整齐。莫时容看着她低眉认真的样子,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虽然上过床,虽然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可是这样清晰的看着他赤身的样子,还是第一次,温从安慌忙闭紧眼睛。 莫时容凑过去,舔了舔她略微干涩的唇:“见过那么多次,现在为什么不看?” 见温从安不出声,莫时容便张嘴含住她的唇,睁着眼看她的反应。 果然,温从安紧张的睁开眼睛,眼珠子拼命四处瞄着,双腿反抗般动了动,手拽紧他的衣服,舌头竟然开始顶撞他。莫时容挑眉,将她挤在车门与座椅夹成角落里,咬住她的舌狠狠吮。温从安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吸进去,仅有的理智告诉她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他压制着她的头,后脑硌在车门上,疼得她眼冒泪花。 终于,莫时容放开她,额头抵着她,微喘着:“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要你。”语毕,又一次轻啄她的唇,才离开她。 温从安依旧倚在角落,神思未定,双眼迷蒙,脸颊酡粉,双手放在胸口处,随着胸膛起伏着。 莫时容从纸袋里拿出衣服,余光瞟见温从安,她一定不知道这一刻她看起来多么诱人。莫时容抓起衬衫朝她扔过去,恰如其分盖住了温从安的头。 莫时容换好衣服从车里出来,温从安看见地上仍然有一个小纸袋,迅速打开拿出纸袋里的东西,跑下车绕过车尾停在莫时容面前,生怕他被曝光一样,踮起脚尖将手中的鸭舌帽扣在他头上。 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温从安愣了。忙往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垂着头小声说:“整个城市的人都认识你,我怕会……” 话还没说完,莫时容已经扣住她的手腕,抬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温从安被猛地拽,迅速碎着步子跟上他的速度,才面前保持了平衡。 “现在去吃什么?” 温从安不确定的问:“真的去哪里都可以?” 莫时容点头:“当然。” 温从安和莫时容一前一后穿过喧闹的小街小巷,路边站着揽客的小厮,一口地道的方言热情百倍。温从安偷偷回头瞄着,他双手插、进裤袋里,没有皱眉更没有不耐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 温从安将莫时容领进一家面馆,点了两碗油面。面馆很简陋,但是客人爆满,耳边充斥着周边人说话的声音。桌子也非常窄,坐下后几乎能碰到后面人的背。他的腿很长,温从安的腿小心放着,尽量避免和他的触碰。 莫时容的气质与生俱来,遮也遮不住。他那一身衣服穿在身上,至少年轻十岁,在狭小的店铺里,依旧非常引人注目。温从安坐在他对面,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拿着一双筷子无聊的把玩着。 老板将两碗面端上来,酱碟在旁边一字排开,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听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吃,温从安将每种酱料都放了,只吃了一口便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莫时容面无表情的抽了纸巾,擦掉她嘴角的残渣,并且将自己面前那碗已经调好的面推到温从安面前,跟着将温从安的面碗端走。 温从安愣怔的看着,莫时容平静的说:“吃吧。” 温从安咬着唇,垂下头。原本以为把他带到整座城市最不讲就的地方吃饭,让他不舒服,结果到头来栽跟头的好像是自己。也许,自己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计谋,早在踏进老街的第一步就被他看穿了。 想来也是,做官这么多年,什么都该见识过了,的确是她想的太简单。温从安有些气馁,也有些庆幸,莫时容没有和她计较。 吃完饭,温从安打算直接离开,却被莫时容拉住手说:“逛逛吧。” 温从安茫然的问:“逛什么?” 莫时容四处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温从安脸上:“你最喜欢的店。” 温从安硬着头皮带着莫时容到读中学时最常去的小街,那里全是小玩意儿精品店。温从安一路走,却一家也不进,其实她这刻最真实的想法是赶紧走完这条街,好甩开这尊大佛,跟在他身边,压迫感实在是有些大。 莫时容蓦然从背后握住温从安的手,将她强硬的拖进路边装潢精致的小店。推开玻璃门,挂在门上方的铃铛便清脆的响起来,跟着忽然眼前一闪,温从安下意识抬手去遮眼睛,就连一直处变不惊的莫时容都闭了眼。 年轻女老板非常热情的迎上来说:“恭喜二位成为我们今天第19对进店的情侣,我们店今天有活动封9就送拍立得照片,而且所有商品购买一律九折,二位随便看看吧,照片很快就好。” 温从安仰头打量着莫时容,担心他会因此生气,于是忙解释说:“你误会了,其实我们……” 莫时容手忽而用力,温从安马上乖乖停话,莫时容微微勾唇看着她说:“看看吧,还有折扣。” “什么?”温从安诧异不已,她根本没想到莫时容会走进这里,走进来也就算了,连她都想拒绝的促销手段,他居然点头。今天的莫时容很温和,甚至是温柔,好相处的特别反常,这让温从安从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这之后,又在酝酿着什么? “愣什么,快去挑。”莫时容又握了握温从安的手。 温从安反应过来,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莫时容大致扫了一眼,跟着便把温从安拽到首饰区,不管不顾的挑起来。这些东西只是金属材质,最多也只是纯银,在一手遮天的莫时容眼中根本什么都不算,可是他此刻却非常认真的挑选起来。 女老板站在温从安身边,偷偷打量着莫时容,他的侧脸英俊逼人,认真的样子更是有魅力。她羡慕的碰了碰温从安,小声说:“你男朋友真帅。” 温从安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回头看向莫时容时,竟发现他在笑,这让温从安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最终莫时容挑了一款银手链,吊饰是一把锁和一把钥匙。女老板一直夸赞莫时容眼光好,这款链子的寓意也非常好,锁住不放、一生相伴。 女老板说要将链子包起来,却被莫时容拒绝,而是将它直接扣在温从安的手腕上。温从安的皮肤白皙,链子将她的手腕衬托的更加秀气美丽。女老板不停的夸漂亮,莫时容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冷言道:“结账。” 傍晚时,莫时容把温从安送回家,温从安正要下车,却被莫时容扣住肩膀又拽回来,盯着她那边的车窗,薄唇翕动:“你妈妈。” 温从安一惊,不敢回头,二话不说便扑进莫时容怀里,头深深埋在他胸膛,像极了遭遇险境的鸵鸟。莫时容抿唇轻笑,眼角带着暖意,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拉过来,贴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一天,你想到了吗?反正从安肯定是没想到,尤其是到最后,都快吓傻了! 莫叔叔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 ☆、第26章 陈妍在家等了一下午都没有等到温从安,不放心的她晚饭前到小区散步,顺便看看温从安是否回来。自然没有等到温从安,回来走到家楼下,看到一辆从未见过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贴着很暗的太阳膜,陈妍并未在意,径直走过去。 然而车里的温从安却是提心吊胆,她埋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抬头,小心打听:“我妈过去了吗?” “嗯。” 听到莫时容应声,温从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万万不敢想如果母亲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知道那个后果一定是她无法承受的。 温从安猛然见察觉到了什么,迅速从莫时容怀里起来,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根本不敢看抬头看他,打开车门从车里跑出来。 莫时容看着温从安消失,脸色也随即阴沉下来。拿出电话放置耳边,冷声道:“我马上到。” 温从安打开门锁,先查探了一下情况,才走进门,换过鞋一抬头便被眼前忽然出现的陈妍吓了一跳。 温从安抚着胸口,平复着心情:“妈,您走路怎么没声音?” 陈妍说:“不是回学校转转吗?怎么这么久?回来也不提前打电话,我好让司机去接你。” 温从安取下挎包,绕过母亲:“碰到一个老同学,聊了会儿天。” 陈妍转身跟上:“吃晚饭了吗?” 温从安肚子里那碗面还没消化,但是为了让陈妍高兴,就说:“没有,我可是专程赶回来吃晚饭的。” 陈妍宠溺的看着温从安,笑着说:“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温 从安点头,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在床边坐下,抬腕看着那条银链子,有点儿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温从安咬了咬唇,动手将链子摘下来,一不做二不休把它丢进垃圾 桶。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将它拣出来。从抽屉里找到一个小首饰盒,将链子放进去,还有那张她与莫时容的合照,也一并放进去。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温从安没什么精神的从包里翻出手机,却因为屏幕上那串数字而瞬间来了精神。温从安赶紧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才摁下通话键。 那是团里领导打来的电话,语气非常和善的询问她的脚是否康复,是否能跳舞,温从安一一作答。而后,领导说:“团里今年要往春晚选送节目,歌舞类是两个,你的伤如果已经痊愈并且可以跳舞,我们希望你能尽快回来参加排练。” 温从安被这番话砸的有些懵,许久都说不出话。电话彼端的领导以为电话断掉了,喂了好几声,温从安才如梦初醒般激动的说:“是,我一定尽快回去,绝不耽误排练进度,多谢队长。” 领导有些不自然的说:“不、不用客气,那先这样吧。” 收了线,温从安再也坐不住,拉开房门跑进餐厅,像一只展翅而飞的蝴蝶,扑过去从背后抱住陈妍。 陈妍被她扑的向前一个趔趄,笑嗔道:“你这才是吓到我了。” “妈,我现在特别高兴。” “怎么了?” 温从安偏头亲了亲母亲:“您只要知道我很高兴就行,妈,也许我现在很差劲,但是未来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陈妍因为温从安这番话有些摸不到头脑,拉着温从安的胳膊转过身,认真打量着她,轻声问道:“你这次回来妈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一直以为是因为子渊,从安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温从安说:“没事,妈您别多想,我先去把回去的机票订了。” “先吃饭,然后再订也不迟。” 温从安挥了挥手说:“很快的。” 这 天之后,温从安的心情一下子就开阔了许多,原以为她上次临阵受伤会引起领导的不满而失去许多登台的机会,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好机会出现,最终到 底节目能不能过审还是未知,但是有这样的机会她已经觉得非常满足。回到歌舞团,不可避免的要和梅若瑶碰面,不过如今她已经和程子渊分手,而梅若瑶也能如愿 的嫁给程子渊,也许梅若瑶不会像曾经那般针对她。 想至此处,温从安不由的苦笑,心底一片苦涩,伴随着抽痛。子渊,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到他而不会心痛? 温从安订到两天后的机票,离开前一晚,陈妍向温尚良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回家陪女儿吃晚饭。自打温从安回来,他们父女坐在一桌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温尚良自然是答应了,不过回去的还是有些晚。 温尚良收了线,笑着同身边的莫时容说:“我老婆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必须回去吃饭。” 莫时容说:“温局长和夫人感情真好的让人羡慕。” “哪里哪里,就是过日子,”温尚良不自然的说着,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扯开话茬:“这次莫部长和程同军一前一后的回x市,又为了审查组为他跑前跑后,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儿吓到了。” 莫时容不动声色道:“怎么?担心我帮了程同军,会破坏你的利益?” 温尚良忙否认:“不不,我是担心您被无辜牵连进去。” 莫时容轻笑,车里昏暗的光线隐去了他眼中的戏谑与冷意,“你送了那么大一份礼给我,温局长,于情于理我都该帮着你。” 提 到这个,温尚良便低下头。他知道他的行为很不齿,他不配做父亲,他满心都是对女儿的抱歉,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每当妻子担心女儿而落泪时,他都觉得自己连 畜生都不如。他知道不能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和借口来开脱,只是他真的非常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改变的局面。但是,温从安终于和程子渊分手了,从这 方面讲他终于放心,不用担心从安会被程家牵连拖累。 莫时容看着前方,提醒道:“唔,你家到了。” 温尚良从思绪中跳出来,向莫时容道谢。 莫时容也随着下车,随手关上车门,隔着车子笑起来说:“不知道温局长是否介意莫某随你一同回家?” 温尚良一愣,旋即非常面前的扯动面部肌肉说:“怎么会?莫部长能光临,温某倍感荣幸。” 莫时容觉得这话听着顺耳,于是二话不说,迈开步子走向大厦,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像春天的风一般和煦。 温从安和陈妍一边看电视聊天,一边等着温尚良回来。陈妍已经等不及的打了好几通电话,温从安劝慰她道:“爸爸那么忙,反正咱们也没事,等等就是了。” 陈妍不由的叹气:“官做得大了有什么好?时间不是自己的,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应酬,没有自由,连出国旅游都不可以。” 温从安笑了笑,不置可否。这时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陈妍眼睛一亮,忙从沙发前站起来:“你爸爸回来了。” 看着母亲的样子,温从安忽然觉得羡慕,这样的夫妻情深,大概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了。温从安低低叹气,站起来,一转身却彻底懵了。 陈妍也没有想到莫时容会来。莫时容的目光落在温从安惊讶万分的脸上,目光下移,看到她如藕般白嫩的手腕空空如也。莫时容依旧不动声色,同陈妍说:“莫某不请自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 陈妍忙笑着说:“怎么会?莫部长太客气了,您能来,我和老温求之不得。” “那么,给温太太添麻烦了。” 他们都已经在餐桌旁坐下,温从安才局促不安的走进餐厅,在他们的注视下,尤其是莫时容,忐忑的坐在陈妍身边。 温 从安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顿饭的意义,父亲已经知道了她同莫时容的关系,现在莫时容又堂而皇之的走进她的家,而父亲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到底是因为太失望而 决定对她放任自流,还是因为对莫时容忌惮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是后一种,那么也许她的行为让父亲失望,而父亲如今的行为也更加让她失望,甚至是受伤。 四个人各怀心思,唯有陈妍的想法最为单纯透明。温从安这一顿饭如同嚼蜡,莫时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便会看过来,温从安担心久了会让母亲有所察觉,于是早早便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莫时容目送着温从安走回房间,不动声色的拿出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 片刻后,坐在床边发呆的温从安收到短信,轻轻点开,短信内容是:你的表现不自然,你妈妈也许会看出什么。 温从安觉得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跟着,又一条短信进来:或者你觉得我们把真相告诉她如何? 温从安的呼吸开始发抖,发信息的手指也不可抑制的发颤,编辑了几次,才将短信发出去。 莫时容低头点开短信,看到屏幕上两个字:不要。莫时容浅浅笑,回复:好。 温从安整个人瘫在床上,额头和背脊全是冷汗,仍然心有余悸。莫时容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她根本不知道他会爆发,随时随刻都可以将她炸的死无葬身之地。 隔着门板,终于听到莫时容离开的声音,温从安被抵着房门,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然而不久后手机铃声的响起,又再度将温从安拉进死胡同。 温从安舔着干涩的唇,尽可能压低声音,小心商量:“我想今晚陪陪我妈,明天我就要回京。”反正回到京城之后,温从安也逃不了,她只是卑微的希望在母亲眼皮底下能安分一些。 莫时容沉默片刻,带着一丝疑惑道:“从安,难道一定让我威胁你才会听话?” 温从安咬着手,哑声喃喃:“求求你。” 温从安没想到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家里的门铃声便大作,她的心这一刻仿佛坠入万丈深渊,眼前也陷入无限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你觉得莫叔叔从良了? 哈哈哈天真的年轻人,莫叔叔还是那个无所不用其极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变态蜀黍! 正如大家所说,温爸爸的确是个渲渲,为了前途利益,不惜送出亲生女儿。 ☆、第27章 程子渊终于妥协,他和梅若瑶的婚事也将提上日程。 这天是双方家长的第一次正式见面,除去长辈和当事人外,封歆也在场,其实他们真正想请的是莫时容。 梅家二老原本是坚决反对的,担心会被程家牵连,但是拗不过梅若瑶。这次莫时容出面保程同军,才让梅家勉强松口。 封歆恰到好处的弯起嘴角,笑着说:“时容还在外地出差,今晚就不过来了。” 程同军为了让梅家安心,马上附和道:“我原本是准备和莫部长一起回京的,不过不巧莫部长有些事要处理,所以程某只能先回。这次多亏了莫部长,程某才能化险为夷。莫太太,程某敬您一杯。” “程主任太客气了。”封歆敷衍的碰了碰杯子,心里却难受的要命。她当然直到莫时容去了x市,更知道他今晚不归,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梅若瑶忽然倾身过来,在封歆耳边低声道:“我听说,团里的领导亲自给温从安打了电话,让她回来出演选送的节目。” 封歆抿了一口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是吗?” 梅若瑶说:“姐,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让温从安在团里混不下去。” “瑶瑶,你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从今以后学着如何稳重一点,有些事情不是正面冲突就能解决的,”封歆叹气,不无苦涩的说:“温从安越是受委屈,莫时容就会越紧张她。所以,安分一点,什么都不要做。” 梅若瑶垂下头,泄气的说:“知道了。” 封歆也不止一次的想,她到底该怎么做?等着莫时容对温从安失去兴趣?还有可能吗?封歆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发出。她要知道所有温从安和温尚良有关的一切。 陈妍从猫眼中看到门外是位年轻姑娘,穿着黑色套装,面带微笑。打开门后,姑娘非常有礼貌的喊了一声阿姨,随之自我介绍:“我是从安的朋友,她在家吗?” “朋友?”陈妍打量着,有丝疑虑。温从安朋友不多,陈妍几乎每个都认得,但是眼前这位确实有些面生。 姑娘像是看出了陈妍的情绪,跟着解释道:“从安告诉我她明天就要回京了,原本想早点儿过来找她的,可是工作太忙,刚刚下班,这不,连工装还没来得及换呢。” 陈妍笑着点点头:“进来吧,我去喊从安。” “谢谢阿姨。” “从安,你朋友来找你了。”陈妍站在温从安卧室前,隔着门板说。陈妍又敲了一会儿,回头笑了笑说:“稍等片刻。” 姑娘微笑着点头:“没关系的阿姨。” 半晌后,房间门缓缓打开,温从安面色无恙的出现在门口。陈妍说:“你朋友来找你了。” 还不等温从安有反应,那朋友便已经展臂扑过来,一把将温从安抱住,激动的说:“从安,人家想死你了。” 温从安在陈妍的注视下,扯动嘴角笑了笑,“我也是。” 朋友放开温从安,转而拉住她的手说:“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去吃点儿东西吧,然后咱们好好聊聊。” 见温从安有些犹豫,陈妍便说:“去吧,你们难得见一次面,好好玩。” 姑娘冲着陈妍眨了眨眼睛,恳求的问:“阿姨,那您可以允许我把从安带回我家吗?我想和从安彻夜聊天,好多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呢。” 陈妍说:“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不误了飞机就行。” “阿姨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从安送回来,绝不会误机。”说完,便拉着温从安一起轻快的走出家门。 走进电梯后,她们握在一起的手便分开,“好朋友”的笑容隐去,露出公事公办的冷然表情,她说:“莫先生在楼下等你。” 温从安从没有见过她,更没有她这个朋友,所以已经猜到是莫时容安排的人。想来莫时容也够给她面子了,没有在母亲面前戳穿她。温从安手扶着电梯壁站稳,安静的看着跳动的数字。 那人应该是莫时容身边的工作人员,穿着妥帖的黑色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不说话的时候神情冷然,但是刚刚在陈妍面前又演的入木三分,想必她一定是八面玲珑并且深的莫时容信任的。 她为温从安打开车门,温从安矮身坐进去,随后她绕过车坐进副驾驶,并且吩咐司机开车。 莫时容手臂撑在车门上,侧首看着温从安。车里光线很暗,温从安贴着门而坐,片刻后,往莫时容身边挪了挪。 莫时容拉起她的手臂,撩开袖子看到那条银链子,旋即一扫阴霾笑了起来,将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之中,一路都未松开。 车在莫时容下榻的酒店停住,莫时容依旧没有松开温从安的手,牵着她毫不避讳的走进酒店。温从安始终低着眉,顺从的跟在旁边。 莫时容将温从安领到房间,把她摁在沙发上,俯身啄了啄她的唇角,跟着便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她的腿。温从安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愣,她一直以为他会生气,刚刚在车上没有发作只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 莫时容摘下眼镜,再度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闭着眼睛轻声喃喃:“我累了,先睡一会儿。” 温从安僵直的坐着,不确定他有没有睡着,更不敢随意乱动。他闭眼时眼睛的线条很漂亮,睫毛很浓密,鼻子又高又挺,唇轻抿着,呼吸轻缓有序,她的手始终被他握着,在他的胸膛上,随着呼吸起伏。温从安渐渐觉得,有些热。 温从安这么坐着,腿也麻了,腰背也酸,只是轻微动了一下,莫时容便醒了,温从安赶紧收回姿势坐好。 莫时容坐起来,双眼迷蒙,垂着头坐了好会儿,才哑声问:“睡了多久?” 温从安说:“两个钟头。” 莫时容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松开温从安的手起身站起来,穿过客厅走入浴室。 温从安这才放松下来,抚着沙发慢腾腾的站起身,轻轻扭动着脖子、腰背,手不停按摩着几乎已经失去直觉的腿。 莫时容洗完澡出来,看到温从安的一条腿放在沙发背上,两条腿在一条笔直的直线上,双手交握双臂展直,上身伏贴在腿上。莫时容倚着门框,看着她从左腿换到右腿,看着她直起身,看着她看到自己是惊讶的样子,甚至还跳了一下。莫时容不由的笑了,对她伸出手:“过来。” 温从安慢慢走近,低着头,从脸颊到耳朵都红红的,莫时容揽住温从安的腰拥着她走入浴室,“帮我吹头发。” 温从安还记得上次不小心扯了他的头发,下场是自己差点儿被吃掉。不过,她没有办法拒绝,他说什么,她就必须听什么。 温从安推开吹风机的开关,呜呜的风声和机械声充斥着浴室。暖风拂过他的头发,她的手,温从安小心翼翼的拨动着他柔软的头发,指腹轻轻划过头皮。 莫时容蓦然将手臂放在她腰上,让她站在自己面前,双腿夹住她的腿。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她的胸口,就在他的面前。温从安轻咬着唇,努力保持镇定,不受影响的继续吹头发。 莫时容却越发不安分,手从她衣服下摆探入,干燥温热的掌在她腰间敏感的肌肤上游移着,慢慢向上,手指轻巧的挑开她内衣的搭扣,温从安身子一晃,莫时容便扣着她的背压向他,隔着衣物,他的鼻唇贴着她的胸,贪婪的嗅着。 温从安感觉到了热气穿过衣服拂过皮肤,呼吸也渐渐变得紊乱,她仍然在为他吹着头发,却越发不知道手该怎么放才好。 莫时容掀开她的衣服,舌尖划过小腹,最后将她的圆立一口含住。温从安被冲击,手抖着松开吹风机,狠狠砸在莫时容头上。 莫时容闷哼一声,牙齿用力的咬住她,温从安“啊”的尖叫出来。 莫时容抱着她的臀起来,将她推放在洗手台,急切又粗鲁的吻上她的唇。温从安将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这一刻她情不自禁的迎向他。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回应了他,这让莫时容更加疯狂。 从浴室到卧室,莫时容一刻也不肯放过她,放任自己对她的欲、望,甚至是想念。没错,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天看不到她,他很想念她。 激情中,他忽然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固执的让她回答:“我是谁?” 温从安双手紧拽着床单,白皙的小脸微皱着,身上同时被难受和快意充斥着,大脑里早已经是空白一片,他的话她字字都听清,却不知道回答什么。 莫时容俯身狠狠咬她,再问:“回答我,我是谁?” 温从安睁开水眸,被j□j溢满的她此时看起来那么诱人,身上都是点点粉红。莫时容控制着将她一口吞进的冲动,又一遍的问:“我,是谁?” 温从安抚着他的肩膀,轻声吟咛:“莫时容。啊……” 莫时容再也按耐不住的深深推进自己,在她身体里疯狂驰骋着。温从安的手指在他皮肤上划下一条又一条血红的印子,完全失控的呻、吟、娇、喘。 莫时容这一夜要了她好多次,到最后温从安几乎昏死在他怀里,可是他还是不愿放过她,咬着她的耳朵,像把玩着玩意儿一样玩弄着她脱兔般的胸前柔嫩。 温从安不舒服的哼了哼,为了躲开他似得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呓语道:“好累,我想睡觉。” “好,睡觉。”莫时容亲了亲她的头顶,将她紧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前面有一章,莫叔叔对从安说程子渊要结婚的吗?其实那个时候程子渊还不知道这件事,更没有答应。所以其实程子渊结婚,莫叔叔才是推手,程爹觉得莫叔叔提议和梅家联姻这个主意非常赞,于是,就这样了…… ☆、第28章 温从安在凌乱的床上醒来,偌大的房间里没有莫时容的身影,身体仿佛散了架,酸痛的要命,轻轻动了动腿,那火辣的刺痛感让温从安忍不住皱眉。 温从安艰难的从床上起来,用丝被将自己裹住,赤脚走入浴室。圆形浴缸上,热气蒸腾,温从安伸手试了试水温,松开遮蔽身体的丝被,迈腿跨入浴缸,缓缓在缸低落座。那温热的水,瞬间便缓解了身上的不适之感。温从安背贴在浴缸壁,舒服的闭起眼睛。 身后传来的动静让温从安蓦然睁开眼睛,刚想回身,便被从背后抱住。 莫时容如钢铁般有力的臂弯将她箍住,双手严丝合缝的将她双峰包裹着,手指挤压揉捏着她,温热的唇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游移舔舐。温从安缩了缩肩膀想要躲开,如今她的身体已经非常敏感,他对她做的任何动作,都会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反应。 温从安双手紧攀着浴缸边沿,抓住仅有理智,紧咬着唇努力不为他所动。 莫时容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侧首向他。他看着那有些肿的娇艳红唇,慢慢俯身,轻轻柔柔的覆上,厮磨辗转吮吸。 莫时容掰开她紧握着浴缸的手,在她手掌心放入一个物件,冰凉将她从情、欲中救出。温从安睁开眼睛,看到那是一把钥匙。 莫时容厮磨着她娇小的耳朵,贪婪的嗅着她,眯起眼睛哑声喃喃:“我要出差,钥匙给你,在家等我回来。” 他说,家。在温从安的概念中,相亲相爱的两个人组成的才能称为家。温从安有些愣怔,心底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莫时容亲了亲温从安的脸颊,转身走出浴室。待温从安收拾完毕,莫时容已经离开。 温从安被送回家,行李已经提前准备好。陈妍送温从安到机场,在安检前,她拉着温从安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嘱咐交代,温从安一一应下。 温从安忍不住抱住母亲,撒娇说:“妈,你跟我走好不好?” 陈妍抚着温从安的背,不禁笑:“傻孩子,你长大了怎么能一直赖在父母身边。” 温从安说:“可是我想让你陪我。” 陈妍说:“我走了,谁照顾你爸爸?” 温从安松开母亲,故作吃醋道:“我知道,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爸爸。” 陈妍捏了捏温从安的小脸,笑的幸福。 温从安在午后风尘仆仆的抵达京城,回到家简单收拾一下便赶往歌舞团。温从安看着莫时容给她的那把钥匙,思量良久,终于还是把它放进背包暗格中。 能得到这个难得的登台机会,温从安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可是当她被告知她这次的位置是领舞之一时,却再也喜不起来。如果说歌舞团的领导们重视她,所以让受伤痊愈的她归队,那么温从安会发自内心的赶到开心和骄傲,然而团里却把如此重要的位置留给她,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队长非常冠冕堂皇的说团里领导非常看好她,所以给了资历尚欠的她一次机会,希望她能好好把握,不要让领导失望。 温从安自然不能当面说什么,心中却七上八下的。 这次温从安和梅若瑶并不在一个节目,歌舞团一共选送两个歌舞节目,梅若瑶是另一个,同样也是领舞之一。团里报送两个节目的目的也是多一层保险,两个节目根本不可能同时留下,所以她和梅若瑶,能在全国十几亿观众面前表演的,只能是其中某一个。 温 从安从队长办公室出来,一路碰到好几个熟人,大家对她的态度更是一反常态,非常熟络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关切的询问她的脚伤,找了非常多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为 什么没有在她受伤的时候去看她,并且对她没能参加上次的演出而感到惋惜。温从安虽然不聪明,但是这些还是能看出一二。 歌舞团里每个人都是有背景的,像梅若瑶那种就会被众人捧着,然而更多的是像曾经的温从安那样微不足道。温从安能在脚伤初愈便回到团里,还要参加那么重要的演出,而且还是领舞,这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在歌舞团跳了七八年的人也不见得能熬到领舞这一天。 温从安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不傻,都明白温从安背后定有大势力,所以纷纷开始巴结她、讨好她,并且希望她不要计较过去对她的刁难。 这之中,最为忐忑的,便是菁菁了。菁菁非常担心温从安记仇,害怕温从安会报复,会让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每天腆着脸黏着温从安,恨不得为她准备一日三餐,梅若瑶看在眼里,恶心在心里。 别人不知道,她梅若瑶可清楚的很,温从安能有今天,全是因为莫时容。真是可气又可恨,偏偏封歆什么都不让她做。除此之外,更让她恨的是,虽然程子渊和她在一起,却每天愁眉苦脸的,心里一定还在想温从安。 梅若瑶挺了挺胸,端着餐盘走向温从安坐的桌子。就算再怎么伤心生气也不能丢人跌份儿,她梅若瑶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温从安感觉有人在看她,于是抬头,看到了梅若瑶。 梅若瑶化着靓丽的妆,神采飞扬,一副诸事顺心顺意的样子,笑着说:“介意我坐这里吗?” 温从安沉默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饭。坐在温从安旁边的菁菁有些不自在,她明显感觉到梅若瑶对她的恶意,于是借口已经吃饱便起身先走。 梅若瑶阴阳怪气的说:“听说你要跳领舞,恭喜你啊。” 温从安不动声色道:“谢谢。” 梅若瑶戏谑的说:“不过你可要小心呢,下次可别在关键时刻,崴了脚。” 温 从安顿了顿筷子,没有说话。上次受伤,温从安想一定是梅若瑶搞的鬼,舞蹈演员都知道,舞鞋有多么重要,别人和她没有那么大的仇怨。也算她幸运,虽然崴脚却 伤的不重,还能重新跳舞,只是没凭没据,她根本不能拿梅若瑶如何。可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她在京城孤苦伶仃,没有人会为她出头。莫时容?温从安心中不禁 苦笑,自己对他可没那么重要,况且梅若瑶还是他的小姨子。 梅若瑶见她依旧没什么反应,便下了一剂猛药,朗声宣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和子渊要订婚了。” 温从安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说:“我吃好了,你慢用。” 梅若瑶怒不可遏的看着温从安起身离开,拳头狠狠捶了桌子。坐在隔壁桌的人不由朝她看过来,梅若瑶没好气的吼回去:“看什么看?” 那几个人忙转开视线,埋头吃饭。 温从安躲进洗手间,背贴在隔板上,闭上眼睛。子渊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这真的很好,自己给不了他幸福,希望别人能让他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虽然脚伤痊愈,童医生也坚持定期为温从安检查。这日温从安亲自去了童医生的诊所,没想到温从安会来,童医生非常意外。 检查后,童医生和温从安一起坐下喝茶。诊所修建的非常雅致,占地面积不大,四周环境很好,不像是医院,更像世外桃源。温从安透过窗子看着外面,不由自主的说:“春天这里一定很美。” 童医生说:“到时候你可以过来看看。” 温从安拢了拢头发,有些尴尬的笑了。 “听说你前几天回了家,你父亲还好吗?” 温从安的杯子在嘴边停住,抬眸问:“童医生认识我父亲?” 童医生思量了片刻说:“旧识,不算熟。” 温从安点了点头说:“他还好,老样子吧,”温从安喝着茶,一直若有所思,终于,她忍不住的开口向童医生征求意见。 童医生听完温从安的复述,挑了挑眉说:“这很好啊,非常好的舞台,还是领舞,好好把握。” 温从安却摇头:“可是,我总觉得,我名不副实。” 童医生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从安,有才华和有关系并不冲突,你可以把它当做锦上添花。 童 医生抿了一口清茶,继续说:“有些人有才华,却没有关系,他没有可以展示才华的舞台,也许会被埋没一辈子,最后郁郁而终。然而有些人呢,有才华,也有关 系,关系给了他机会、才华让他出名,这并不冲突。你爱跳舞,而且也非常有潜质,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把握?” 温从安咬了咬唇:“可是我担心……” 童医生笑着摇头,仿佛已经洞穿她的心思,“从安,你记住,一个人只有变得优秀,才能挣脱束缚,破茧重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她变得更好,就有机会从莫时容身边逃开吗?童医生的话,不由让温从安心动了。更何况,即使她拒绝了这次机会,也拒绝不了莫时容,这是他的意思,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温从安放下杯子,和童医生简单的道别。 童医生说:“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温从安婉言拒绝:“我想走走。” “那好吧,不过,千万别告诉时容你是从我这里走的。被他知道把你放单……”童医生说着便摇起头来。 温从安抿着唇:“谢谢童医生,再见。” 温从安走了许久,天色越来越晚,才拦了一辆出租车。温从安没有去莫时容的房子,回京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家里。 温从安在小区外下车,步行往家里走。寒冬的夜色中,万家灯火影影绰绰,温从安形单影只的走在亮着路灯的小道,在小道的尽头,看到一个颀长身影。 莫时容逆光而立,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风衣衣角被夜风吹动。温从安忽然想到一个词,玉树临风。 ☆、第29章 莫时容迈开步子,朝她走来。温从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飞快的转起来。 莫时容在温从安面前站定,双眸凝视着她。不等他说话,温从安便率先开口道:“我没有带钥匙,所以回来取钥匙。” “是吗?”莫时容挑眉,声音有些微哑。细看下能看出他眉心微皱着,神色有些疲惫。不过这时候温从安连头都不敢抬,更不用说看他。 温从安硬着头皮点头。好在莫时容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随即又问:“去看童医生?” “嗯。”温从安轻应。 莫时容朝她身后看了看:“自己回来的?” 温从安一愣,忙不迭的摇头说:“不是,童医生派人送我回来的,我在小区外下的车,让司机先走了。” 莫时容抿唇,似笑非笑:“是吗?” 温从安心虚极了,可是依然咬着牙说:“是的。” 温从安等着莫时容发作,但是他却揉了揉她的头发,跟着把她拉进怀里。温从安愣愣的贴在他胸口,夜风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刺骨。 莫时容牵起温从安的手:“带我上去看看。” 莫时容觉得放温从安回家看望父母是对的,最起码现在的她不像之前那样惧怕他,不会默不作声不说话,甚至还能撒个小谎。莫时容稍稍偏头,看着她白净的小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手不由将她握的更紧。 温从安的家收拾的很干净,从装潢方面来说,算是非常不错了。当年温从安独自一人到京城读书,温尚良和陈妍担心她一个人在北京孤苦伶仃吃不好住不好,便在市区给她买了这套房子,原打算也买辆车,但是温从安不会开,最后只好作罢。 莫时容一进门便好奇似得左看右看,几乎是不用找便推开她房间的门,站在门边打开灯,上下左右打量一番。 温从安站在客厅,有些局促的看着莫时容到处参观。最后,莫时容在沙发前坐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温从安避开他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你想喝什么茶?” 莫时容忽然倾身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朝自己一拉,温从安便跌坐在沙发上,莫时容摁住她的腰翻身压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声音低沉嘶哑:“你以为我上来,是喝茶的?” 温从安有些惊魂未定的摇头:“不、不是。” “哦,那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莫时容挑眉问着,手隔着意料,在她的腰间游走,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温从安连蓦然间红了,垂下眼睑不肯直视他。莫时容却勾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语气暧昧的再次问:“告诉我,我来做什么?” 温从安咬着唇,双手无力的推搡着他的胸膛。莫时容莞尔,凑近她耳边轻轻吐着热气:“做你。” 温从安闭上眼睛,她觉得热流在她身上到处乱窜,浑身都如火般燃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也本能的加紧。 莫时容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温从安抓住仅有的理智,稍稍推开他,拧眉喘息着问:“歌舞团……是不是你安排的?” 莫时容凝视着她,手指腹划过她漂亮的眉眼,微微勾唇道:“满意吗?” 温从安婉转的说:“我觉得,我还不适合做领舞,其他……” 莫时容拉开她的手,十指交握着,俯身吻住她的唇,久久才放开她,带着情、欲的声音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说完,再度封住她温润的唇。 温从安在莫时容霸道的进攻下步步沦陷,短短的几日不见,莫时容仿佛是久不见肉的狼,怎么也要不够。如今的温从安也越发迎合,说迎合倒不如说是顺从,因为她知道根本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夜里被莫时容缠着,白天还要照常排练,巨大的运动量让温从安有些吃不消,得着空闲时间就坐在地板上,胳膊腿全部都仿佛不是自己的。食量更是大开,别的人为了控制体重都在拼命的节食,而温从安大吃大喝,体重照样飘荡在红线之下,引得不少人羡慕嫉妒。 如今温从安在团里越发混得开,当然这也全是她背后莫时容的功劳。大家都会巴结势力的,虽然她们并不知道温从安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温从安从来都不太会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所以大家不管说什么,她总是笑着不说话,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她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如今和梅若瑶出演不同的节目,练功房也不在一起,多数时候几天也碰不到面,更没有正面冲突,这倒是让温从安省了不少心。 这天,梅若瑶忽然趁着休息时间来串门,一进来便目标明确的径直朝温从安走来,本来围在温从安身边的两三个人看见梅若瑶,纷纷鸟作兽散。 温从安站起来,神色平静的与梅若瑶对视。 梅若瑶勾了勾唇,手指夹着一张粉白色的卡片递给温从安,炫耀似得宣布:“这周五晚上是我和子渊的订婚宴,诚挚的邀请你来参加。如果你不来,我和子渊会非常失望的哦。” 温从安凝视着请帖,视线渐渐变模糊,她隐忍着,双手握拳,努力不流下眼泪。半晌后,温从安稍稍缓了口气,伸手接过邀请函。跟着,梅若瑶便俯身过来,凑近温从安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很羡慕,不能嫁给最爱的人,也可能根本不会有婚礼,对不对,第三者?” 温从安身子一晃,拿在手里的邀请函掉落在地上。 梅若瑶拉开与温从安之间的距离,挑衅的冲她笑,眼神冰冷,夹着痛恨的情绪。 后半程的排练温从安没什么状态,频频出错,教练也不能像曾经那样随意的训斥她,依旧好声好气的说话,并且劝她到休息室先休息一下,状态好了再回来。 温从安失魂落魄的回到休息室,在长凳上屈膝坐下,双臂紧抱着腿,脸埋在膝间。 程 子渊要和梅若瑶结婚了,她很心痛,然而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梅若瑶直言不讳的指出她是第三者。一直都知道自己背着一个多么难堪无耻的身份,而被梅若瑶说出 来,温从安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地自容过。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她心上,沉重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怎么做才好?她该怎么做才能摆脱? 温从安从休息室出来,发现排练已经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的准备回家,而她独自一人回到练功房,打开音响。 夜色越来越深,整栋楼只有这唯一一间练功房亮着灯,温从安废寝忘食的跳着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舞,原本一曲思念唯美的舞蹈,却被她演绎的悲伤、绝望。 最后,温从安实在是跳不动,腿一软便躺在地板上。温从安看着屋顶洁白的灯,眼神越来越迷离,神思也越来越模糊。 第二天一早,温从安在莫时容的床上醒来。温从安揉着头发,她只记得跳的太累,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其他的一律没有印象。 温 从安成了莫时容的提线木偶,一个电话就得赶到他身边,不能有误。一个床伴、泄欲工具,这样身份的温从安是不能有情绪的,更没有自我。然而第三者、情妇的身 份,又让她痛苦、耻辱。现在对她来说,童医生的话是黑夜中唯一一盏指明灯,只有变得优秀,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难熬的日子,却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是周五。 听说梅若瑶请了一天假准备订婚晚宴,团里只邀请了几位大领导,其他人想参加也没机会。他们之中唯一拿到请帖的,便是温从安。 大家都知道梅若瑶的订婚对象是温从安的前男友,现任女友邀请男朋友的EX参加订婚宴,除了炫耀秀恩爱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目的。但是,温从安还是决定去参加,不为别的,只是衷心的希望程子渊能幸福。 也许是上天注定不让温从安去参加,她乘坐的计程车走到山脚下便抛了锚,而订婚宴被设在山顶别墅。 温从安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山边的温度比城市还要低,偶尔有汽车从她身边经过,这之中却没有一辆计程车。 温从安正在想着要不要放弃时,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了她旁边。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温从安压低身子,看清了坐在驾驶位的人。三十岁左右,穿着香槟色西服,长相俊美无铸,甚至带着一丝邪气。温从安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不知道他为何停车。 “你是到山上参加订婚宴吗?梅若瑶和程子渊?” 温从安拽进衣襟,默不作声。 那人忽而轻笑,从西服胸前内口袋拿出一张和温从安一模一样的请帖,为了让她放心似得递给她看:“我也是宾客,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上去。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 温从安并未接过请帖,在车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那人等着温从安坐好,扣好安全带,才转动方向盘驶上山路,并且自我介绍道:“我叫杨桓,和今天两位主角都有些交情,姑娘怎么称呼?” “温从安。” 杨桓点着头,轻声念叨着她的名字,夸赞道:“好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杨桓第一次出场吗?在国家大剧院,他告诉封歆说她将绿云罩顶。所以说,杨桓是知道温从安的,那么他这样和温从安搭讪,并且装作从未见过的样子,目的到底如何呢? 这 两章不少人反应莫叔叔变化了。其实是这样的,从莫叔叔在x市出现时,就开始不同了,大家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了对不对!把温从安送走那几天, 莫叔叔觉得不舒服了,不自在了,看不到温从安他不开心了,所以再看见她时,情绪就变了。至于去温从安家,他生气、威胁,这都是因为从安没有戴银链子啊!各 位,莫叔叔本质是个幼稚执拗的人,请大家继续爱他。么么哒! ☆、第30章 温从安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心里记挂着事情便没有胃口,夜晚又在寒风中等车,或许沾染了寒气,坐进杨桓的车之后,温从安便觉得脑袋有些沉。 温从安一向不善交际,而杨桓话也不多,一路上双方都没怎么说话,所以直到下车,温从安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在别墅外,温从安向杨桓道了谢。杨桓通过车窗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门童,跟在温从安之后走入别墅。 与外面的黑暗寒冷不同,别墅里灯火通明、常温如春夏,温从安一进门,便有彬彬有礼的女服务生上前为她脱下厚重的外衣。 穿着一条简单长裙的温从安,高挑美丽,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像是没有任何雕饰的璞玉。她站在大厅侧边,看着宾客满满大厅,他们或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温从安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温从安眼眸稍稍右移,看到了封歆。这是她预想到的,包括她身边的莫时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明明知道会和他们正面相对,可是温从安还是来了,她只想衷心的向程子渊说一句:希望你幸福。 莫时容正和旁边的人说话,恰巧这时封歆朝着温从安的方向望过来,她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封歆早就知道温从安会来,不仅没有吃惊,反倒是朝她点头笑了笑。 那笑容虽然温和有礼,但是温从安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情绪,炫耀。 杨桓拿着两杯香槟走向温从安,碰了碰她的胳膊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她。 温从安侧首,笑着说了声谢谢,并且接过酒杯。 杨桓说:“如果你没朋友,今晚我们不妨做个伴。” 温从安略有些惊讶:“我们?” “对,我们,”杨桓笑着环视一周,目光在封歆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看向温从安:“你觉得如何?” 温从安还在想应该怎么拒绝他才好,便看到莫时容也朝这边看过来。温从安蓦然一紧张,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禁收紧。然而莫时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又或者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目光便一扫而过。 见温从安愣愣的没有回应,杨桓便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title是集团董事局主席,杨桓说:“这下不会觉得我是坏人了吧。” 温从安勉强的笑了笑,接过名片握在手里。她忽然觉得热,脑袋也更沉,为了保持清醒,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杨桓轻笑,拿走她手中的空杯子,递上自己的:“还要吗?” 温从安接过杯子:“谢谢。” 杨桓不禁笑了起来:“你好像一直在跟我说谢谢,除了这个之外,我们可以说点儿别的。” “哟,我还在想从安怎么还没到,可是再一转眼就看见你已经来了。” 熟悉而张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饮着酒的温从安渐渐停下动作,稍稍思量后转过身,打招呼道:“恭喜。” “谢谢。”武文丽拉了拉披肩,微仰着下巴不无得意的说:“我们子渊要结婚了,这可了了我一桩心愿,若瑶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 见温从安不接话,武文丽便把注意力转到她身边的杨桓身上,并且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笑着问:“从安,是你的男朋友吗?” 根本不等温从安回话,武文丽便自顾自的说起来,“从安你能想开最好,那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放不下。现在好了,皆大欢喜,你说对不对?” 杨桓闻言低声一笑,单手插在裤袋里,却没有做任何解释。从温从安的角度能看清他脸上是戏谑的笑,然而武文丽却还一副诸事皆在掌握般滔滔不绝。 温从安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只……” 武文丽打断她说:“不用解释了,什么马陪什么鞍,这是命中注定的,从安,也恭喜你啊。” 程同军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脸色红润、声音嘹亮:“杨董事长,欢迎欢迎,不知道今天您能亲自来,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杨桓轻轻回握,礼貌的笑道:“程主任客气了。” 程同军看到温从安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跟着站在武文丽旁边:“看来杨董事长和内人已经认识了。” 杨桓点头,挑了挑眉道:“的确。” 然而武文丽却进退不得的僵站在原地,原有的笑容烟消云散,她扯动着嘴角笑的非常勉强,比哭还要难看。 程同军有些不解的看向武文丽,而她一脸的僵硬,再看温从安,心下也明白武文丽一定是对温从安说了难听的话。于是狠狠剜了她一眼,旋即又笑容满面的招呼着杨桓。 伴随着一阵钟声的响起,今晚两位主角手挽着手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宾客们纷纷望过去,看着他们相携的身影,男才女貌、佳偶良缘。 梅若瑶容妆精致、长裙华美,轻轻依偎在程子渊身边,幸福满满。然而程子渊却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都是游离的。他涣散的目光忽然凝聚,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梅若瑶察觉出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温从安。梅若瑶不动声色,挽着程子渊手臂的手却越收越紧。 程子渊始终看着温从安,身边的人几度与他说话,他都无回应。温从安觉得有些胸闷,她垂下头,不着痕迹的擦掉眼角的水润,转而同身边的杨桓说:“抱歉,我还是先走了。” 杨桓打量着她问:“不舒服?” 温从安目光再度扫向莫时容在的方向,他依旧不做任何回应。温从安微微一笑说:“没有,谢谢你今天送我上山。” 杨桓却捉住温从安的胳膊:“再稍等一下,我送你下去。” 温从安的脑袋已经越来越沉,这里太闷,她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必了,我自己想办法。” “从安,这么快就要走啊?” 温从安本已经准备离开的身子不由一僵,随之慢慢回身,昏沉的脑袋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影影绰绰的看见等不及来向她耀武扬威的梅若瑶,还有始终沉默的程子渊。 梅若瑶挽着程子渊,款款在温从安身边站定,这才开始同杨桓说话:“哥哥真讨厌,来了也不告诉我,让我找了好半天呢。” 杨桓松开温从安的胳膊,眼微眯开玩笑问:“找我做什么?打算换掉你身边这位准新郎?” “乱讲,我和子渊可是今生今世都不会分离的,子渊,你说对不对?”梅若瑶头贴在程子渊肩膀上,抬起水眸望着他。 温从安垂着头,低声道:“失陪。” 梅若瑶忽然拦着温从安说:“别走啊,你还没和我们说话呢,子渊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杨桓终于察觉出温从安的不对劲,抚着她的肩膀沉声低问:“怎么样?” 温从安强撑着摇了摇头,可是眼前忽然一黑,便晕倒在杨桓怀里。杨桓顺势将她抱住,这才没有引起混乱。 梅若瑶冷冷的发笑,这个温从安还真是花招百出,一身狐媚子味儿就会招惹男人。看着温从安晕倒,程子渊第一反应也想冲上去扶她,却被梅若瑶拦住,紧攥着他的胳膊不放。 杨桓抱着已经瘫软的温从安,同她说了几句话都无回应,杨桓抬眸,看到正朝这边看的封歆,跟着杨桓便直接将温从安打横抱起,大步离开会场。程子渊眼睁睁的瞧着,几次想要挣脱梅若瑶的束缚,可是梅若瑶拉着他的胳膊,倔强的望着他。 此举引来了周围人的瞩目,莫时容当然也不例外,可是他始终无动于衷,浅浅抿着酒,一派事不关己的态度。封歆抿唇轻笑:“果然不愧是莫部长,人家好歹跟了你几个月,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莫时容放下酒杯,转身将封歆揽进怀里,扣紧她的腰身。在外人看来这是夫妻间亲密的互动。莫时容唇角含笑,语调却冰冷无情的在封歆耳边说道:“你和杨桓那些事,别以为我一无所知,所以,好自为之。” 莫时容放开封歆,她脸上始终维持着微笑,却在莫时容离去的瞬间垮塌,连呼吸都变了节奏。 温从安在陌生的地方苏醒,房间的灯光是昏暗的,温从安依旧有些头疼,她慢慢坐起来,拉开薄被从床上下来,拿起放在软榻上的外套和皮包,离开房间。 “醒了?你好像有些发热。”杨桓说着话,便停在温从安面前,递给她一杯温水。 温从安犹豫着接过杯子,尴尬的笑着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杨桓双臂环胸,浅笑着说:“不会,算我们有缘,交个朋友吧。” 温从安的笑有些苦涩,摇头道:“你不会想和我做朋友的,今晚谢谢你,打扰你很久了,我先回去了。” 温从安从杨桓身边经过,走到玄关时,杨桓忽然喊住她:“我有些好奇,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程子渊订婚,还是……” 温从安警惕的回过身,杨桓勾唇,桃花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神采:“因为看到了莫时容把你当成陌生人?” 温从安皱眉问:“你到底是谁?” “杨桓,放心,不是坏人更不会对你不利,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温从安说:“不好意思,我有些介意,再见。” 杨桓说:“我送你。” 温从安拒绝:“不必了。” 杨桓却拿走她手里的包:“我是个有格调的人,不会让一个弱女子在三更半夜从我家独自离开。” 温从安拗不过,只好作罢,不过一路上,真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温从安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谁,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自己,但是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危险的人。 杨桓将温从安送到家楼下,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并且说:“希望我们很快会再见。” “再见。”温从安走进大厦,心中却想着希望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温从安疲惫的走出电梯,翻到钥匙打开房门,一双手臂却凭空出现一般撑住了大门,温从安回头,看到了一晚上对她熟视无睹的莫时容。 莫时容看着她,不无讽刺的说:“你还知道回来。” 温从安垂眸,声音平静的回答道:“我的家,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 莫时容捏住温从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眼神紧紧锁住她,像是不解疑惑又像是笃定般问:“从安,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第31章 下巴被捏的生疼,温从安不禁皱眉,莫时容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迫使她仰着脸,逼问道:“和杨桓怎么认识的。” 温从安回答:“我不认得他,只是顺路捎我上山而已。” 莫时容冷笑:“难道没有想过,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帮你?” 温从安垂眸,她当然想了,但是那时候她只想着能见程子渊一面,除此之外的她都没有心思考虑思量。 见温从安陷入思绪中,莫时容加大了力道,听到温从安低低闷哼的一声。 莫时容再度问道:“杨桓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莫时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隐忍:“不要挑战的耐性,从安,最后问你一次,他和你说了什么?” 温从安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视线渐渐陷入模糊,她努力维持着声音平缓,坚持的重复:“什么都没说。” 莫时容狠狠甩开温从安的下巴,从她手里夺走房门钥匙,并且从皮包里拿走身份证,将温从安从门边拉开,一脚将房门狠狠踹上。 那巨大的关门声让温从安的身子不由一抖,却依然决然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莫时容拿着门钥匙和身份证,不带任何情绪和表情的说:“考虑好怎么回答,再来找我。” 莫时容走了,徒留温从安一个人,没有钥匙,没有身份证,这一刻的温从安无处可去。温从安走进楼梯间,在台阶上坐下,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温从安拽紧衣襟,沉重的脑袋无力的放在手臂上。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的,温从安只能不停踢着栏杆发出声响,以此来维持亮度,如果连一盏灯都没有,那么她的世界将是彻底的黑暗。 十三楼楼梯间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莫时容在楼下看了许久,沉声吩咐道:“开车。” 借 着路灯的光,莫时容端详着身份证上温从安的样子,依然是一头乌黑长发,额头饱满、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无暇,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有神采,微 微笑着的时候眼角含着暖意,可是这样的她,他却越来越难看到。紧攥的钥匙硌着掌心,莫时容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 杨桓从温从安所住的小区离开后,驶向与来时不同的方向。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扶额,他看起来仿佛蒙了一层纱,让人琢磨不透。 洗过澡的封歆穿着浴袍走出卧室,赫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封歆不禁吓了一跳。 杨桓合上手里的杂志扔在一边,抬头望向封歆。 “你怎么进来的?”封歆皱眉冷声质问。 杨桓摊了摊手道:“我以为你会有问题想要问我。” 封歆冷冷的笑了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问题,请回吧,我累了。还有,把我家的钥匙留下。”说完,封歆回身走向卧室。 杨桓忽然起身,直接大步迈过茶几,一把拉住封歆的手臂迫使她转过身,扣紧她的脸庞,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缓缓道:“你没说错,我真的有点儿失望。” 封歆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吸也开始变了节奏。封歆猛然将杨桓推开,提高声音道:“你不要再缠着我,不管你今天的行为寓意为何,我都不想知道。” 杨桓的手臂的手臂一紧,封歆又再度回到他怀里,这次没有给她任何说话挣扎的机会,不分由得封住她娇嫩的双唇。 封歆被禁锢在杨桓怀里,奋力的挣扎很快便化为乌有,甚至环住他的脖子,诚实的回应他。 杨桓给了封歆在莫时容身上得不到的宠爱,这让她沉溺,尽管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却阻止不了自己。每次她都告诉自己要挣脱、离开,可是却次次在他面前丢盔弃甲。 第二天一早,钟静言的车在温从安家楼下停住。 钟静言从电梯里出来,没有发现人影,跟着便走向楼梯间,推开沉重的木门,果然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瘦弱身子斜倚在楼梯栏杆上。钟静言抚着肚子,颇为不满的嘟囔:“老娘大着肚子还要管你们这些破事儿。” 埋怨归埋怨,可是该管的还得管,谁让她已经答应了呢。钟静言从包里拿出电话,吩咐道:“到十三楼一趟。” 司机将已经严重昏迷的温从安背出大楼,小心放进车里,询问道:“太太,要不要去医院?” 钟静言打量了温从安一会儿说:“不必,通知童医生,让他过来一趟。 温从安苏醒时,手上正在打着点滴,她茫然的望着奢华的大房间,不禁掐了大腿一把。她明明记得一直坐在楼梯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莫时容又善心大发把她带走了吗?可是,这里并不是莫时容的房子。 房门被轻轻推开,温从安警惕的望过去,看到一个姑娘出现在门口。姑娘看到她醒了,笑着说:“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将白粥端过来,童医生说,醒了一定要吃点东西才行。” 说完,姑娘又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再度剩下温从安一个人。不多会儿,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进门,跟在她后面的,是与温从安见过几次面的钟静言。 姑娘扶着钟静言在床边的软凳坐下,跟着便欠了欠身离开。 温从安看着钟静言,动了动唇说:“我……” 钟静言飞快打断她的话道:“我做主帮你请了一天假,你不会介意的哦?” 温从安愣愣的点头:“谢谢。” 钟静言说:“烧的温度很高,你睡了一天。” 温从安说:“谢谢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钟静言挑眉,直言不讳道:“知道是麻烦为什么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温从安不接话,默默垂下眼睑。 钟静言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过分,继续说:“你的人缘也真够差的,难道没有可以投靠的朋友吗?遇到这种事情,随便找朋友帮个忙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温从安咬着泛白的唇,心底一片漆黑。钟静言的话正是温从安昨晚在仍有意识的时候所想的,因为她发现,除了父母之外,她根本没有可以投靠的人,到底是她做人太失败,这么多年居然连个朋友都没有。 钟静言说:“说你软弱吧,你还挺倔强。”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钟静言应了一声,刚刚那位姑娘便开门进来,俯身在钟静言耳边说了些什么。钟静言不动声色道:“你先出去吧,我这就来。” “是。”姑娘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钟静言瞟了一眼床头桌上的白粥说:“待会儿把这碗粥喝了,身子骨是自己个的,自己个不心疼可就真没人疼了。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放心,某人不会来,你可以睡个安稳觉。”钟静言站起身,又说道:“忍气吞声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记着,有些人的鼻子,是可以蹬的。” 如果不是莫时容,钟静言怎么可能知道去找她?这些温从安明白的。但是他那么强硬,心比石头更硬更冷漠,任凭她在冬天的楼梯间坐了一整夜都无动于衷,温从安又敢奢望什么?反正她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行。 温从安强撑着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瓷碗,放在身前,手指捏着汤匙轻轻搅动着细软的白粥。钟静言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并非没有道理,她没有人可以依赖,所以要心疼自己,她要好好活下去,才能从莫时容身边脱离。 钟静言离开温从安休息的卧室,抚着楼梯慢慢下楼,看到客厅里封歆的影子,便笑着说:“今儿三嫂怎么有空过来?” 封歆放下杯盏,笑着起身迎过来说:“许多天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我瞧着肚子又大了不少呢。” 钟静言说:“最近长得特别快,等你怀了就知道了,每天数着日历过,巴望着他赶紧出来。” 封歆抚着钟静言在沙发上坐下,自己随之坐在旁边,“听说童医生刚刚来过,怎么?你不舒服?” 钟静言扶了扶腰说:“肚子大了腰背负担太重,总觉的不太舒坦。” 封歆勾唇:“是吗?那可要好好注意了。” 钟静言点头,想必温从安在她这的消息封歆已经知晓,封歆来这的目的,无非就是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其实他们夫妻那些事儿,钟静言真不想插手,可是温从安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她真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过去,怎么能那么窝囊? 封歆摩挲着杯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些紧张,确认似得问:“小秋,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钟静言看着封歆,努力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心酸、神伤,还有悲怆。钟静言一度是和封歆一条战线的,但是最近开始有些动摇了。互摆一刀,谈不上谁负谁,只是封歆留在莫时容身边,是不会幸福。 “三嫂放心,我和坤子都希望看到你幸福。”钟静言诚恳至极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女人钟静言又来打酱油了,让她调教一下温从安如何,传授一下如果做一个强硬的人。 莫叔叔太狠心了,太渣了,非要让从安心里起的那些涟漪都磨没了。唉,莫叔叔,你再这样我都帮不了你了! ☆、第32章 结束一天的会议,天色已经黑透,莫时容疲惫的坐近车里,一句话也没交代便睡着。 司机小声问秦秘书道:“现在去哪儿?” 秦秘书思量了一会儿,报了地名给司机,神色有些忐忑。 莫时容昨夜一宿未合眼,原本已经离开,却又再度返回,只是他什么也没做,在楼下车里坐了一夜。只要温从安下楼就能看到他,可是她没有。白天的会议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莫时容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他却犹豫了。 车已经停了一会儿,莫时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哑声问:这是哪里? 秦秘书如实回答:“坤少家。” 莫时容手扶着车门,手指轻扣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莫时容的沉默让秦秘书如坐针毡,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自作主张到底对不对。 终于,莫时容开口说:“在这等我。” 秦秘书一愣,忙点头,并且下车为莫时容开门,然而莫时容已经从车里下来,急迫的大步走进院子。 秦秘书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司机对他竖了大拇指,秦秘书笑了,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开门的是莫易坤,什么话也没说便把莫时容领上楼。推开卧室门,一室静逸,隐约看见床上有一个凸起的身影。 “听说傍晚醒了,吃了点儿东西又睡了。”莫易坤压低声音道。 “嗯。”莫时容轻应一声,缓步走进房间。手臂撑着床,另只手掌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莫时容脱下风衣,将温从安包裹住,打横将她抱起。 “谢了。”从莫易坤身边经过时,莫时容轻飘飘的扔了一句。 莫易坤很受用,大手一挥:“甭客气。真要感谢,就赶紧把昨儿报的那个项目找人给我批了。” “别上脸。别人等半年你等一周,还不知足。”莫时容瞟了莫易坤一眼,抱着温从安走下楼。 浅眠的钟静言睁开眼睛发现莫易坤不在,于是披着衣服走出卧室,刚好看到莫易坤正在关门。钟静言打开客厅大灯,冷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莫易坤麻利儿的冲到钟静言面前,一把抱着她,嬉笑着拥着她往卧室走:“一会儿看不到我就着急,你这个小调皮。” 钟静言甩开他的胳膊,神情冷淡:“少来这一套。”说着,就要转身,但是又被莫易坤给拦了回来。 钟静言急了:“我都已经放话了,今晚上不会有人来找她麻烦,你这么做不是打我脸吗?” 莫易坤拉着她的手,腆着脸说:“打我脸,打的是我的脸!他们的破事儿让他们自己掰扯去,咱们睡觉觉。” 钟静言说:“去告诉你三哥,本大人大着肚子心情很烦躁,别总让我替他解决女人问题。三嫂今天还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我!” 莫易坤好声好气的顺着:“好好,打今儿起他们的破事儿咱一律不管!” 钟静言继续说:“还有你发小的堂哥!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喜欢强抢良家妇女?” 莫易坤脸色一沉,非常严肃谨慎的撇清关系:“这事儿跟我和杨乾没关系,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一颗真心向明月,媳妇儿,求你别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 钟静言走回卧室,嘟囔了一句:“懒得管你们。” 回去的路上,莫时容一直抱着温从安,她只是睡着,所以期间还醒了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莫时容,温从安眨着迷蒙的双眼,似醒非醒的喃喃道:“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我,眼不见为净。” 莫时容努力听清她的话,搂着她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伤风感冒会全身酸痛无力,温从安原本担心第二天也没办法回团里排练,可是早上清醒之后却发现身子骨轻松多了,不酸不痛也挺有劲儿,心情有些明朗的温从安坐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换地方了,然而这个地方…… 温从安侧首,看见身边依旧在睡觉的莫时容。他的胳膊平放着,难道她枕着他的胳膊一整夜? 温从安有些屡不清思路,苦恼的揉了揉头发,依旧什么也记不起来。 “醒了。” 温从安听到这个初醒的沙哑声,身子猛然僵住,不肯应声,不肯回头。 莫时容坐起来,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胳膊,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身上还疼吗?” 温从安不敢动,余光朝一旁瞟了瞟,哑声低喃:“不疼。” 莫时容低笑,拿起床头柜的杯子递给温从安:“还在生气?” 温从安咬唇,生气的是他才对吧?她哪有资格生气。 “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团里。”莫时容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出卧室。他只穿了一条棉布长裤,傲人的倒三角身材一览无余。 莫时容将温从安送到歌舞团附近,下车前,莫时容亲了亲温从安的额头,柔声道:“晚上我有应酬,你自己回去。” 温从安不知道莫时容又在搞什么,那晚明明闹得很僵,明明是不欢而散,可是为什么又把她接回来,为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温从安疑惑,却不打算问清楚。莫时容的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请了一天假的温从安根本不知道团里全是她的传言,回到团里,遇到每个人关切的询问她身体是否康复。自从上次伤愈之后回来,大家都对她如此,温从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菁菁拿着已经装好温水的杯子在门口等着。温从安接过杯子,不自然的笑着说:“以后我自己来就好。” 菁菁堆笑:“这也没什么,举手之劳,反正我也要喝水的。” “谢谢了。” 菁菁说:“咱们俩不用那么客气。” 温从安没有接话,打开杯子喝着水。 菁菁笑着说:“原来桓少是你的男朋友呢。” “噗。”温从安将一口水实实在在去喷了出来,水呛着喉咙,温从安抚着胸口咳了好一会儿。 菁菁抚着温从安的背,问说:“怎么了?” 温从安擦掉唇边的水渍,不敢相信的问:“你说……谁是我男朋友?” “桓 少啊,杨桓,”菁菁以为温从安觉得害羞,于是宽慰说:“咱们团全知道了,别不好意思了。领导说,你也去了梅若瑶的订婚宴,不过你是和桓少一起去的,还说你 们手挽手特别恩爱,后来你不舒服,桓少就一个公主抱把你抱走,真是羡慕。”菁菁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一脸羡慕和憧憬。 温从安觉得这其中误会有些大,刚想要解释,便被打断。 “从安姐,快看快看。”一个姑娘风风火火的朝着温从安跑过来,手里拿着手机,献宝似的拿给温从安看。 温从安不明所以的看着屏幕,是一条微博,配图正是杨桓。而那条微博的内容是:【上市集团主席杨桓不希望感情生活被打扰】年仅34岁的杨桓是资本市场著名高富帅,一直行事非常低调的他近日被曝已有未婚妻,此后杨桓第一次在对媒体宣称希望不要打扰他的私人感情生活。 温从安推开手机:“这和我没关系。” 温从安不想再过多解释,快步走向排练室。之前团里的人都在揣测她背后的实力到底是谁,这下自然而然便联想到杨桓身上,关系变得更乱更复杂了,如果莫时容知道了,不知道又会起什么轩然大波。 杨桓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和莫时容有仇怨?曾经她的生活简单又平静,除了跳舞便是程子渊,可现在却一团乱麻,而且越来越复杂,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理顺,怎么解决,根本毫无头绪,她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棋子,被好多人拿捏着,她看不到自己的命运,更无法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早就有眼尖的姑娘问我,杨桓和杨乾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看过《忘了要爱你》个姑娘是否记得,大概第十章左右,杨乾在从美国回来的飞机上接了一个卫星电话,通知他爷爷去世了,那个人就是杨桓。只是由于时间久了蚂蚁记忆力出现了bug,那边的名字是杨垣,改日统一一下,以杨桓为准。 ☆、第33章 春晚节目第一轮审核以视频形式进行,歌舞团的两个节目皆通过了第一轮审核,而后将面临越来越残酷严格的二三四轮审核,通过终审的节目不代表最后一 定能登台,在晚会播出前被毙掉的节目比比皆是。两组节目互相较着劲,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连梅若瑶也在订婚第二天回到团里,没有丝毫松懈。 坐在温从安后面的菁菁往前凑着,伏在温从安耳边低声说:“放心,我们都力挺你的。” 温从安回头,笑着问:“你和梅若瑶不是好朋友吗?” 菁菁一愣,笑容将乐,说话也变得磕巴:“其实也不……嗯……”菁菁稍稍偏头,看到横着眉的梅若瑶正瞪着她。菁菁忙缩回身子做好,默默垂下头。 结束了一天疲惫的排练,温从安独自回到莫时容的房子,却在“老地方”看到了程子渊的车。温从安在与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驻足停住,双眼看着那辆熟悉的车,片刻后,车门打开。 程子渊朝着温从安走来,温从安愣怔的看着他。那天在订婚现场,她一直没能亲口对他说恭喜,她坚持参加订婚宴的原因不过是想祝他幸福,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就晕了过去,还因此惹上是非。温从安垂眸,也许这就是天注定,她和程子渊缘薄。 程子渊在温从安面前站定,喉结上下滚动着,许久才艰难的轻唤一声:“从安。” 温从安调整好情绪,抬起头笑着面对程子渊,“子渊,恭喜你订婚。” 程子渊苦笑,路灯下他的双眸没有任何神采,黯淡无华,脸颊凹陷,毫无曾经的英气。程子渊重重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担心她会拒绝,程子渊马上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温从安无法拒绝。即便是到今天,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她还是会心痛。 程子渊开车载着温从安到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小小的店,全木结构,整家店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一直慵懒的猫咪握在吧台旁的小筐子里,眯着眼睛假寐。 温从安双手捧着面前的咖啡杯,双眸凝视着杯中浓郁的泡沫。上次被莫时容威胁着和程子渊摊牌,那时候的他们都不够冷静。如今又过了这么久,她平静了,程子渊也要结婚了,有些事情的确需要说一说。 “你……过得好吗?”温从安问过就后悔了,他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穿,看到他过得并不好,她难受之极。 程子渊苦笑着,反问道:“他对你好吗?” 这是两个让彼此都不好回答甚至是难堪的问题。温从安心中一痛,难道他们如今连正常的聊天都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吗? 温从安垂眸,哑声道:“对不起。” 程子渊的平静忽然卸下,转而变成焦虑渴求,他隔着桌子握住温从安的手,声音颤抖哀求着说:“我真的很努力忘记你,可是从安,我真的做不到。” 程子渊突然的变化让温从安紧张,她挣了挣被紧握着双手:“子渊,你别这样……” 程子渊已经不能平静,他摇着头,甚至语无伦次:“我没办法,看到身边不是你,你和别的人在一起,从安,真的我难受,从安,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温从安忍着心上的痛,艰难的说:“子渊,你冷静一点,你已经订婚了。” 程子渊摇头:“我不管,你和莫时容怎么样我也不在意,从安,只要你还爱我,你就跟我走。” 温从安张了张嘴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这时一声尖叫,让气氛骤然紧张,彻底陷入僵局。 “程子渊!”梅若瑶风风火火的冲进咖啡馆,为数不多的客人和服务生都朝她看过去,但是梅若瑶一心捉奸,其他的根本顾不上。梅若瑶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妒火中烧,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对着温从安就是一巴掌。 温从安被打懵了,侧着头半天没反应过来。程子渊终于松开了温从安的手,起身怒气冲冲的吼:“你做什么?” 梅若瑶冷笑:“我还要问你呢,你在做什么?你背着我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还要问我做什么!” 程子渊大吼:“梅若瑶,你嘴巴干净一点。” 梅若瑶丝毫不示弱的高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她就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一副狐媚子模样就知道勾搭男……” 梅若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子渊狠狠打了一巴掌,比起她对温从安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梅若瑶捂着脸,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子渊。 程子渊看着温从安低着头,他心里难过又着急,将发愣的梅若瑶强行拖出咖啡馆。 温从安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只能佯装着无事,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拿着包起身离开。 梅若瑶说的没错,她的确勾三搭四。爱着程子渊,却和莫时容上床,现在又出了绯闻男友,她是个肮脏的女人,梅若瑶这一巴掌让她更加清楚自己的位置。 温从安回到莫时容的房子,换下衣服洗了澡,不悲不喜的为自己煮了简单晚餐,味同嚼蜡般机械的吃着。那一巴掌让她整张左脸都有些肿,于是吃过晚饭,温从安用冷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敷着。 莫时容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几乎睡着的温从安被骤然响起的门铃声吵醒。莫时容回来了,而且喝得烂醉。 秦秘书和司机两个人搀扶着莫时容,艰难的让他坐在沙发上。秦秘书长出一口气,转头同温从安说:“莫部长应酬喝了不少酒,今晚要麻烦你照顾了。” 温从安点点头。秦秘书和司机对她欠了欠身,便一起离开。 莫时容闭着眼睛,头仰着放在沙发背上,唇色泛白。温从安没有照顾过喝醉的人,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温从安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跪坐在莫时容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然而他却没反应。 温从安不得不用胳膊扶起他的头,将水杯放在他唇边。昏睡的他终于有了知觉,几乎将一杯水喝尽。 温从安将空杯子拿回厨房,再回来时,却发现莫时容正在看着她。 温从安吓了一跳,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莫时容再度闭上眼睛,费力的抬了抬手,轻声道:“过来。” 温从安磨蹭着走过去,莫时容扣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并且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莫时容依旧闭着眼睛,说胡话般喃喃:“你乖一点,我会好好对你的。” 温从安伏在莫时容胸前,身子不由一僵,然而莫时容再没有任何动静,手臂依旧、搭在她身上。 半 晌后,温从安轻轻从他怀里起来,伏着身子,大肆打量着他。他睡着的时候,像是也不曾放松,神情紧绷着,位高权重的他每天要面对很多事情。他很谨慎,今天却 给了她这么大的机会。如果,她在水里放了迷药,或者毒药,他很可能会一命呜呼。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彻底逃离? 温从安轻轻偏头,目光落在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第34章 温从安从沙发滑落到地毯上,屈膝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把微微散发着银色冷光的刀。 温从安鬼使神差的探身,将那把刀拿起握在手里。 这一刻的她仿佛被魔怔,如果不是莫时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并且发出“嗡嗡”声,那细微的动静吓得她迅速将手里的刀扔掉,接下来她会做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温从安惊慌的站起来,看到莫时容依然闭着双眼,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温从安将水果刀从地上捡起来放在茶几上,从卧室拿出一条毯子,俯身将毯子盖在莫时容身上。 莫时容的身子动了动,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慢慢在她身上聚拢。温从安有些惊慌的躲开他的瞩目,刚要起身,却被他握着手腕。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她很容易就能挣脱,但是她没有,而是任由他拉着。 莫时容并未醒来,而是再度闭上眼睛,温从安不知道握着她手的动作到底是醉梦还是现实。 温从安蹙眉望着他,良久后,似是在自言自语的低喃:“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见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温从安便大着胆子继续小声说:“一定要我爱上你才会放了我吗?这样才会让你有成就感,对吗? 温从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丝毫不躲闪的落在他眉眼之上,片刻后,温从安噗嗤笑了出来,她垂眸,怅然之极:“还是等你玩腻的那一天比较容易。” 温从安在莫时容身边一直坐着,坐到眼皮打架,坐到脑袋昏沉,后来斜着身子睡着。 莫时容在半夜才酒醒,脑袋依旧很沉但是思路非常清醒,他挪了挪略有些酸痛的身子,手臂动了动才发现温从安在身边,那一刻莫时容觉得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没有人在他醉酒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温从安是第一个。 莫时容扶正她歪斜的身子,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情不自禁的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将她抱紧。 程 子渊把梅若瑶拖出咖啡馆,梅若瑶以牙还牙的重重甩了他一耳光,最后不欢而散。这之后,程子渊再也没有找到温从安。来找她是因为扛不住思念,那晚她在订婚现 场晕倒,他也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于是今天再度看到她,他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再次表明心迹,甚至决定抛下一切和她远走高飞,但是她还是拒绝了。 程子渊知道温从安拒绝的不仅是他的心意,还有她对他的感情。她,也许已经不再爱他了。 这个认知让程子渊痛不欲生,一整晚都在酒吧里买醉,借酒消愁,结果却更加痛苦。被熟悉的人送回家,程子渊坐在家门口一颗又一颗的抽着烟,寒冷的夜风渐渐吹散他的醉意,失落的痛苦越加明显。 烟头在脚边几乎堆成山,程子渊灭到最后一根烟蒂,起身慢慢走回家。 一踏进客厅,便被迎面来的人扑个满怀,程子渊晃了晃才勉强站稳,推开怀里的人,定睛看发现是梅若瑶。几个小时前打了他和温从安,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在挨了一巴掌之后居然会在他家出现。 梅若瑶垂着头,拉着程子渊的胳膊,小声道:“子渊,今天是我太不懂事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程子渊沉默的看着她,冷漠的拂开她的手,转身走开。 武文丽有些着急的喊道:“子渊,瑶瑶在和你说话呢。” 可是程子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走进书房。 武文丽还想说什么,被梅若瑶拦住:“伯母没事的,他只是有些生气,今天的确是我有些过分。” 武文丽反手握着梅若瑶的手说:“瑶瑶你真懂事,子渊最近工作忙心情差,你一定要多体谅他,好吗?” “伯母放心,”梅若瑶乖巧的说:“我看子渊好像喝了酒,家里有没有蜂蜜?我送蜂蜜水给他。” 武文丽忙不迭点头,笑的像花一样:“有有,你稍等,我这就去弄。” 梅若瑶端着一杯蜂蜜水推开虚掩的书房门,微暗的光线下,看到程子渊背对着房门而坐,手臂撑着额头,背影看起来孤寂萧索。梅若瑶暂时放下心中的怒与恨,依旧笑着,慢慢走近程子渊。 “子渊,喝了这杯蜂蜜水吧,你喝了酒现在一定不好受。”见程子渊没反应,梅若瑶放下托盘,把杯子递过去放在他的手边,退而求其次道:“看你喝掉蜂蜜水,我就会离开。” 程子渊动了动,接过杯子,抬眸看向梅若瑶。她双眼蓄着眼泪,看起来楚楚动人,“我今天太冲动了,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看到你和温从安在一起我就失去理智了,我知道我处理的不够妥当,你可以生气,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半晌,程子渊终于点了点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梅若瑶欣喜,倾身搂住程子渊的脖子,撒着娇说:“我知道你爱着温从安,我不逼你忘记她,但是请你试着爱我,子渊,我是你的未婚妻,未来会成为你的妻子,把你对她的爱分一点给我,好吗?” 梅若瑶的手指在程子渊的胸口处画圈,程子渊握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头,抹掉她从眼角溢出的眼泪,声音嘶哑着说:“别哭了。” 梅若瑶凑近他:“吻我好吗?” 程子渊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红艳娇唇,她软软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他忽然觉得身上浮起燥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他,推着他靠近她。 在程子渊将梅若瑶抱紧在怀里,并且覆上她的唇时,在程子渊看不到的角度,梅若瑶双眼浮现出了得逞的快意。 团里的排练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为期半个月的节目审核也正式开始。 经过前三轮激烈又惨烈的审核之后,歌舞团的两支舞曲依然在节目列表之中,根据内部消息透露,导演组对两支舞都非常满意,目前仍然有些举棋不定,所以最后一次审核至关重要,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天排练结束天色已晚,温从安在大门口和一同出来的同事挥手告别,转身离开时却听到接连不断的鸣笛声。温从安不明所以的望过去,借着亮堂的路灯,看到距她不远的地方,杨桓在对她挥手。 温从安记起那些无稽的绯闻,当即决定不理他,转身快步离开。可是两条腿始终比不过四个轮子,杨桓很快就追上来,并且将车速与她行走的速度保持一致。 杨桓说:“你再不上车,咱俩这样子被人看到,绯闻会更加激烈。” 温从安猛然站住,车也随之停下来。温从安咬了咬牙,打开后排的车门,俯身钻进去。杨桓轻笑着升上车窗,将油门踩到底。 杨桓从后视镜看着温从安,笑问:“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次,却次次扑空,是不是躲我?” 温从安垂着头,躲开他莫名的注视:“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杨桓失笑:“我们怎么了?做个朋友不行吗?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温从安依旧垂着头,语气显得很平静:“那些流言蜚语你一定知道,为了摆脱它们,所以保持距离,况且我们原本也不熟悉。” 杨桓的语气依旧有些吊儿郎当:“怎么?担心莫时容会生气?” 莫时容吗?自从他将生病的她接回来,就绝口不提她和杨桓的事,只在当晚发了火,之后就仿佛那晚不存在一般。然而对她的态度却像是有了变化,变得温柔,甚至缠人。他每晚都留宿,抱着她睡觉,缠绵的温柔让温从安觉得难以招架。 温从安想至此处却忽然红了脸颊,为了不被杨桓看出异样,她将头埋得更低。 杨桓说:“相信我,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帮助的人,你会这么热切的希望和她做朋友吗?”温从安终于反问,声音也没有波动。 杨桓忽然将车停了下来,对此毫无防备的温从安的身子猛然向前冲,脑袋撞到了驾驶椅背。 杨桓降下他们身边的车窗,寒风猛然灌进来,温从安不由的缩了缩肩膀。 杨桓点了一支烟:“没错,做朋友也是有目的的。” 温从安早就想到,只是不懂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看见了吗?莫时容,莫时容的母亲,还有封歆。” 原本没有在意窗外的温从安听到这番话,不由抬头,目光搜寻着,很快便看到了杨桓所描述的情景。他们在马路的对面,封歆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一同从车里下来,封歆亲昵的挽着夫人的胳膊,时而在她耳边说话。 莫时容一直站在车的另一边,沉默的看着她们。隔着距离,温从安不确定莫时容此时是什么表情。 杨桓吐出烟圈,烟迷离了他的双眼,他轻声说道:“那个男人你想要吗?” 温从安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路对面的人,声音冷然道:“不想要。” 杨桓苦笑,声音苦涩道:“可是那个女人,我想要。” 温从安不由的震惊了,将前后的事情串起来,脉络便逐渐清晰。原来杨桓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封歆,然而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彼此利用,并且想借此拆散莫时容和封歆,好让他和封歆有机会双宿双飞。 温从安迅速调整好心情,微微笑着说:“恐怕杨先生误会了我和莫部长的关系,你想要的那些,我可能帮不了你。” 说完,温从安便打开车门下车,杨桓马上跟下来。温从安不想和他再纠缠,不停往后撤着步子,并且说:“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找别人帮你吧。” 杨桓指着她说:“你先站住。” 温从安摇头:“拜托别再找我,也别跟着我,我和莫时容的关系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桓神色忽变,高声喊道:“小心。”跟着便一个箭步冲到温从安面前,一把将她拉开并且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然而就在温从安刚刚站立的位置,一辆中巴车飞驰而过。 街对面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不约而同的望过来,同时看到了路边相拥的杨桓和温从安。 ☆、第35章 中巴车呼啸着,几乎擦着杨桓的背部过去。温从安也有些吓到了,双眼圆睁看着中巴车远离,才想起要推开杨桓。 温从安垂下头,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刚刚谢谢你,但是抱歉,你的问题我帮不了你。” 温从安等着,却一直没有得到杨桓的回应,她微微叹气,准备继续劝说的时候,听到杨桓说:“他们都看到了。” 温从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眸朝马路对面望过去。但是看到的只是背影,封歆和夫人并排,莫时容身边跟着秦秘书。杨桓说他们看到了,只是看起来好像并未引起任何波澜。温从安微微摇头,耸肩笑着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所以我帮不了你。” 杨桓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封歆,唇边溢出一丝玩味的笑,若有所思道:“是吗?我看未必。” 正在上台阶的莫时容蓦然停住,回过身,目光穿过空间的阻隔,落在她身上。只仅仅一眼,温从安不敢妄自猜测其中有什么情绪,但是依照上一次她和杨桓在一起后他的反应,这次一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脚底窜起冷意,温从安不禁打寒颤。 杨桓回头同温从安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温从安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杨桓也不再勉强,温从安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之中,杨桓才离开。 路上,杨桓接到一条短信,来自封歆。内容是:如果你能让莫时容和温从安分开,我会很感激你。 杨桓面无表情的打开车窗,将手机扔出窗外,无辜的手机马上被后来的汽车碾成碎片。 这天晚上莫时容并未回来,原本温从安很紧张,想象着莫时容会怎么对她,但是一夜的忐忑之后,清醒的温从安看着与昨晚入眠时一样的床铺,心中的感觉有些莫名,有些捉摸不清。 此后一周,莫时容都没有出现过,仿佛忽然间就消失了一般,这让温从安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萌发了莫时容决定放了她的想法。 第三轮节目审核那天刚好是平安夜,队里的姑娘们个个都在祈祷节目顺利过审,这样就可以过一个快乐安心的平安夜。菁菁问温从安平安夜有什么安排,温从安只是笑笑,菁菁却将此理解为幸福微笑,好在菁菁知道见好就收,并未追问。 莫 时容一直没有回来过,完全失去了联系,当然温从安不会主动联系他,于是从那天意外和杨桓在街边拥抱至今近两周,她和莫时容完全进入非来往状态。温从安不止 一次的想他是不是真的玩腻了,是不是决定放她走,那天的事让莫时容认清偷吃甚是无趣,心中最爱的依然还是正牌夫人。 温从安甚至从莫时容的房子搬出去,原本还有些不安会被抓回去,可是一天天过去,她发觉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节目审核很顺利,团里领导高兴,就给所有演出的演员们放了半天假,大家兴奋不已,对半天假期充满期待,迫不及待的收拾完东西背包走人。温从安却依旧慢条斯理,离开时,更衣室已经空了。 一出门就看到了封歆和梅若瑶,温从安放慢了步子,甚至在想要不要从别的路出去。梅若瑶和封歆都看到了她,梅若瑶瞥了温从安一眼,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离开,封歆则站在原地看着她。温从安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在封歆面前,温从安根本抬不起头。 封歆笑容可拘的说:“恭喜啊,听瑶瑶说你们的节目一起进入最终审核了。” 温从安抿了抿唇,不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封歆说:“今天平安夜,有什么安排?” 温从安想了想说:“收拾房间。” 这时,封歆的电话响了起来,封歆瞟了温从安一眼,将电话放置耳边:“嗯,这就下去。” 封歆收起电话,笑容和煦的问道:“用不用送你一程?” “不用,谢谢。” “OK。”封歆不再勉强。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站住,回头同温从安说:“杨桓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温从安看着封歆自然而然的浅笑,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于是避重就轻道:“不算熟悉,见过两次面而已。” 封歆点了点头说:“杨桓年轻事业有成,是个可以发展的好对象,有机会的话,好好把握。” 封歆走了,留下有些茫然的温从安。所有事情像是被摆在明面上,可是串起来她却搞不懂。杨桓喜欢封歆,封歆爱着莫时容,现在封歆又要她好好把握杨桓,怎么看这些事好像都和她没关系,为什么都偏偏把她拉下水?就因为……她是莫时容的玩物? 回家路上,温从安从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填充略显空荡的冰箱,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午饭。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忙于房子大扫除。傍晚时,温从安累的几乎瘫坐在沙发上,关掉音乐打开电视,铺天盖地的平安夜宣传,温从安机械的换着台,电视中忽然闪出的画面却让她停下动作。 作为中国慈善大使的封歆在平安夜这天,以慈善基金会名义捐出千万元的物资给贫困山区的失独老人和留守儿童,新闻频道对此加以报道,陪在封歆身边一起出现在镜头前的正是莫时容。 温从安认真的看完整场报道,封歆挽着莫时容的手臂,全程微笑,散发着慈爱的光辉,偶尔看着莫时容,却是那种深陷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看样子他们感情很好,那么她可以算做解脱吗?应该算吧。可是温从安不懂,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激动高兴,心情有些莫名。 被莫时容温柔以待之后,没有告别,莫时容便在温从安身边消失。 几 个月以来,她还是不了解莫时容,甚至根本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阴晴不定,猜不透他的心连他的表情她都看不懂,暴栗却会温柔,占有欲强烈甚至变态,一 而再的破坏她的道德底线,将她放在不得见光、人人唾骂的位置,却丝毫不觉得不妥当。就是这样一个人,困了她几个月,又无声无息的放了她。 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忽然闯入脑海,温从安马上起身寻找手机,在等待电话拨通的时候,她在客厅来回走着,咬着手指尖,心情十分忐忑。 十几秒的等待对温从安来说实在是漫长,终于,电话通了,温从安听到温尚良的声音,温从安着急的问:“爸,你没事吧?” 温从安很少直接和父亲通话,平时更多的和母亲联系,接到温从安的电话温尚良也觉得有些激动,暂停了进行到一半的会议,拿起电话走出会议室。温从安的话让温尚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觉得心头暖暖的,“从安,爸爸在开会。” “啊,开会啊,是不是打扰你了?”温从安压低声音,小心问。 温尚良不由笑了起来:“没有。” 温从安说:“爸你继续忙吧。” 温尚良说:“没关系,你说吧,爸爸有时间。” “没什么事情,就是很久没和你通话,有点想你了。爸爸,好好照顾身体,注意休息,按时吃药。”温从安贴心的说。 温尚良鼻子一酸,声音有些沙哑的应着:“好好,爸爸一定记得。 结束和温尚良的通话,温从安又打给陈妍,确定她和父亲都安好无恙,温从安才稍稍放下心。 既然没有针对她的父母,那么确定她自由了?怀着这种非常确定却仍有些不安的心情,温从安一夜无眠。 排练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团里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对温从安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梅若瑶在节目审核的重要关头,请假了。领舞临时换人,那么这个节目被毙掉的概率大大增加。 梅若瑶以一个轻飘飘的“有事”为理由,请了两周的假,仿佛是笃定节目一定会过审一般。领导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表达了节目对她的需要,希望她尽早归队。 梅若瑶请假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团,大家对请假理由百般揣测,其中传的最凶的便是梅若瑶怀孕了。 温从安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手里的筷子顿在空中,不过很快便释然,她和程子渊已经订婚,怀孕也是正常,只是梅若瑶那样争强好胜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怀上孩子?以她的性格,不把温从安比下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现在却给了温从安一个绝佳的机会。 温从安不懂,团里的其他人,也不懂。 春晚终轮审核,终于在期盼与忐忑之中,姗姗来迟。 没有梅若瑶的群舞,最终败给了拥有温从安的节目,这让队里的姑娘们个个喜极而泣,没日没夜的辛苦排练终于开出鲜艳娇嫩的花,苦尽甘来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可是冰火两重天,另一边却如霜打的茄子,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菁菁说,那边的人非常痛恨梅若瑶,恨得想掐死她。 团里为此举行了一个小型庆功宴,姑娘们需要控制体重,不能大吃大喝,所以食物是各种蔬菜瓜果,饮料也是功能型。虽然过终审并不意味着一定能登台,但却是一个机会,庆功宴也是为了给打家打气,为了更好的未来。 庆功宴结束已经很晚,温从安进到小区已经是零点之后,愉悦的心情还未消散,步伐也不由非常轻快,嘴里不禁哼起了旋律,记不起歌词和名字的小曲儿。 “温从安。” 身后忽然有人唤了一声,语调并不熟悉,温从安下意识的回头看,眼前却蓦然一黑,鼻口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的捂住,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跟着,温从安便失去了直觉,晕倒在黑衣人怀里。 随后而来的商务车在旁边停住,车上迅速下来两三个人,麻利的将温从安抬上车。前后过程加起来不足一分钟,那个原本蹦跳的身影便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第36章 熟睡中的梅若瑶忽然感到了腹部剧痛,几乎要把她撕碎的痛感让梅若瑶遏制不住的叫出声,她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梅若瑶摸到床头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很快,梅母披着衣服匆匆推开梅若瑶卧室房门,看到梅若瑶痛苦挣扎,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珠。 梅母扑过去,紧张的问:“怎么了瑶瑶?哪里不舒服?” 梅若瑶因痛而脸部扭曲,气息微弱的说:“肚子,好痛。” “肚子?”梅母拉开被子,却看到被血染红的床单。梅母被吓坏了,不敢有任何耽搁,急忙把痛不欲生的梅若瑶送往医院。 梅若瑶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梅母一直守在床边,双眼红红,像是哭过。梅若瑶还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肚子疼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母亲哭,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梅母叹气说:“瑶瑶,你流产了。” “什么?”梅若瑶不可思议的睁圆眼睛,跟着摇头:“不可能,我没有怀孕,怎么会流产。” 梅母拉着梅若瑶的手,哑声说:“已经两周了,是自然流掉的,瑶瑶。” 梅若瑶呆滞的望着床尾,不停喃喃着不可能。那晚她的确和程子渊上了床,但是他们做了安全措施,绝不可能怀孕的。可是她怀了,还流掉了,那么她的节目怎么办? 梅若瑶慌张的拉开被子,作势要下床,被眼明手快的梅母按住肩膀,紧张的问:“你要什么?我帮你。” 梅若瑶看着身上的病号服说:“我要回去换衣服,要去团里。” 梅母惊讶:“你疯了?你现在需要静养。团里别去了,回头我给你请假。” 梅若瑶态度坚决的说:“不行,绝对不行!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静养,我要回去跳舞。马上就要终审了,我不可能在这时候请假!” “瑶瑶!”梅母也急了,但是看着女儿她有心疼,叹了口气说:“你现在不能回去,至于节目,你不用担心,妈妈会帮你安排。”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程子渊匆匆赶到医院,一进门便被杯子砸中肩膀,程子渊不由皱眉闷哼。 梅若瑶紧咬着后牙,双手紧抓着被角,双眼狠狠瞪着他。 程子渊心虚不安的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梅若瑶撕心裂肺的大喊:“都是你做的好事,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你想毁了我是吗?好让温从安顺利上位对不对?程子渊,你太他妈混蛋了!” 梅若瑶不停捶打着,程子渊直挺挺的站着任由她打,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梅若瑶抹掉脸上的眼泪,指着程子渊警告:“我告诉你程子渊,我不好温从安也别打算有好日子,我绝不可能让她站在我头上!” 程子渊终于忍不住的说:“这是我们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梅若瑶的肚子仿佛被狠狠揪住一般疼痛,呼吸也乱了节奏,不得不压低声音,语言却依旧强势:“没有吗?你一直放不下她,在我身边还想着她,你想和她和好不是吗?程子渊,别把我的大度当做纵容!” 说完这些,梅若瑶再也撑不住的躺回床上,痛苦的闭起眼睛。程子渊看着她,如何也心疼不起来。 “怎么回事?” 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声从背后传来,程子渊蓦然回身,看到梅若瑶的父母,默默的垂下头。 梅母没有功夫顾及程子渊,赶忙到床边,关切的问:“瑶瑶,难受是吗?” 梅若瑶紧咬着唇,痛苦的点头。 梅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再看程子渊,更是火不打一处来。梅父说:“刚好你在这里,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你和瑶瑶的婚约正式取消,从今天开始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订婚就当是一场闹剧。” 梅若瑶听到了这些话,坚持要坐起来:“爸!不可以。” 梅父没有理会,继续说:“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绝不会答应你们俩的事情!现在你爸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还让我们梅家染了一身腥!” 程子渊有些瞠目:“伯父……” 梅父打断他:“不要叫我伯父,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事到如今我女儿绝不会再嫁给你,你还是走吧。” 梅若瑶一听便彻底乱了阵脚,强忍着不适,低声下去的央求:“不行,子渊,不要走,刚刚是我太急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离开我。” 梅母难过的劝慰道:“瑶瑶,你冷静点。” 梅若瑶哭着说:“不能冷静,妈,我爸要子渊离开我,不可以!” 梅父狠狠瞪着程子渊:“还不快走!” 程子渊回头看了看梅若瑶,道了一声对不起,便转身离开病房。 梅若瑶拽住父亲的手,哭着说:“爸你快拦住他,没有他我也活不……” 梅父实在忍无可忍,便打了女儿一巴掌,病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梅母心疼的把女儿搂进怀里,眼泪涌出眼眶。梅父打完也后悔了,可是他必须让梅若瑶清醒并且安静下来,必须和程家断绝一切关系。还好,孩子没能活下来。不能怪他狠心,为了梅家,他必须这么做。 程子渊失了魂一般走在医院的走廊,这两天对他来说煎熬且漫长,像是被扼住脖子不能呼吸,没头苍蝇似得到处碰壁。程子渊在电梯前站定,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电梯门打开,走出两个人与程子渊擦肩而过。电梯门闭合却又再度打开,程子渊抬头看过去,发现刚刚那两个人也正在看着他。 “程子渊先生是吗?” 程子渊问:“你们是?” 两个人亮明身份,并且说:“关于令尊的事情,有些细节还需要程先生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程子渊闭了闭眼睛,任命的点头:“好。” 程同军曾经是x市城建局长,后晋升城建部主任,在任期间收受贿赂,由他经手的工程多为豆腐渣工程。原以为已经转危为安,危机却再度爆发,不利证据铺天盖地而来,程同军毫无招架之力。 程同军以为抱住了莫时容这棵大树,又依傍着梅家,万万没想到他被莫时容狠狠摆了一刀,扬言会帮助他的莫时容却只是在为自己撇清和他的所有关系。在他降低戒心和警惕时,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程子渊和调查人员分面对而坐,程子渊摇头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去了哪里。” 调查人员其中之一说:“程先生你要清楚,隐瞒真相对你没有好处。” 程子渊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实话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调查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继续问:“早就听说程先生是青年才俊,听说一个月前晋升集团副总裁,是吗?” “是。” “那我想知道,如果没有令尊,年纪轻、资历浅的你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在人才济济的集团做到副总裁的位置吗?” 程子渊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调查员双臂环胸:“就是字面的意思。” 程子渊告诉自己镇定,努力保持平静的说道:“工作是我自己的,我的一切都和我爸无关。” 调查员颇为认真的点头,翻动着手边的文件,跟着问:“听说你不久前订婚了,未婚妻还好吗?” 程子渊说:“我们已经取消婚姻了。” 调查员问:“什么时候?” 程子渊答道:“今天早上。” 调查员哼笑:“这么巧?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不清楚吗?你们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程子渊笃定的说:“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找我爸,但是,再次重申一次,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三天前,我和我妈也同样再找他。” 结束了盘问调查,程子渊已经走出去却又再度折回,他低声说道:“如果找到我爸,麻烦一定要通知我。谢谢。” 有关程同军被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然而一直积极忙于彩排的温从安并不知晓。如果知道,她会因为担心程子渊而乱了心思。 节目终审之后,温从安却没有出现,电话关机。领导甚至派了人去她家找她,可是也扑了空。节目好不容易过了终审,温从安却不见了,领导们着急火燎,队里议论纷纷,女人本身就喜欢八卦,温从安忽然不见了,她们的心思也j□j扰,凑在一起就大肆谈论。 领导曾经听说温从安是杨桓的女朋友,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为了找到温从安他豁出去了,大着胆子联系到杨桓的秘书,最终和杨桓通了话,但是连杨桓也不知道温从安去了哪里。梅若瑶请假了,温从安不见了,领导彻底没了脾气。 封歆曾经设想过如果莫时容主动找她,会是什么样子。手捧着花,嘴角噙着笑,眼角带着暖意,温柔的亲吻她。但是如今这样冰冷无情的样子,她也想到过,可是不愿它成真。 但,那的确是真的。 莫时容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却是兴师问罪。因为温从安。 早在第一次知道温从安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封歆就知道温从安对莫时容来说一定是特别的,在温从安之前,莫时容从没有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从不肯吻她,然而他却亲吻温从安。温从安得到了她求都求不来的东西,所以,她恨温从安。 封歆双眸溢满眼泪,声音颤抖着质问:“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是吗?得不到你,就毁了你身边的女人?” 莫时容目光发狠的落在她身上,这眼神让她心中剧痛。 封歆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没错,我恨她,我想她消失,但是我不会动她,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给她爱,却不能给她婚姻,你永远只能是我的丈夫。” 莫时容薄唇紧紧抿着,脸部的线条凛冽而冷漠,良久,他才声音冰冷道:“这件事最好和你无关。” 封歆倔强的仰着头,与他对视,眼泪却顺着眼角流出。 莫时容抬手轻轻擦到她的眼泪,封歆心头一颤,跟着便听到莫时容说:“我会让你主动和我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梅若瑶这一家真是奇葩,孩子没了第一反应不是痛苦伤心,而是幸好! 必须弄死他们!! ☆、第37章 陈妍很关心温从安节目进展情况,终审过后第二天特地打电话给温从安询问结果,可是却怎么也联系不到温从安,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 陈 妍从早到晚上打了整整一天,找不到温从安,她越来越不安。晚上,温尚良回家后,陈妍把情况告诉温尚良,因为上次温从安忽然失去联系后,温尚良依然还有温从 安的消息,这次陈妍便抱着一丝希望,以为温尚良会知道温从安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温尚良听完陈妍的叙述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陈妍心头一痛,巨大的恐慌扑 面而来。 温尚良安慰了陈妍几句,便开始着手联系温从安。整整一夜,夫妻两人不眠不休,不安的恐慌越来越浓烈,他们订了最早的航班 飞往京城。陈妍哭了一整宿,在飞机上还在不停擦着眼泪。她想到温从安可能遭遇的种种可能,越想越害怕,越怕越止不住的哭。温尚良始终沉默,眉头紧锁,手里 紧握着手机。 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担心害怕会掉眼泪,而男人却只能把眼泪吞进肚子。温尚良不能表现出不安忐忑,那样会加剧陈妍的心理负担。 京城的家里空荡荡,温从安的所有洗漱护肤品都还在,阳台上还晾晒着衣服,加湿器开着却已经没有水,这一切的一切都表示着温从安并非主动离开。 陈妍再也撑不住,晕厥在温尚良怀里。温尚良将陈妍送往最近的医院,自己随即联系莫时容。 温尚良将陈妍拜托给护士,自己前去和莫时容见面。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非常不好。 与他着急心切的反应不同,莫时容看起来非常平静。他赶到时,莫时容正在练字,表情也许可以欺骗人,但是字不会,心情烦乱时字也会变化,可是莫时容的字,平和有力,霸气依旧。 莫时容收掉最后一笔,放下毛笔满意的端详着,心情似是非常好般问:“什么风把温局长吹来了?” 温尚良眉头紧锁,再无心情寒暄,直接说:“从安不见了。” 莫时容抬眸看向温尚良,蓦然一笑:“温局长身为警察局长难道不知道,失踪应该报警,而不是告诉我。” 温尚良一听这话,更加着急:“莫部长,从安她……” 莫时容却打断温尚良:“难道从安没有告诉你吗?” 温尚良一愣,随即问:“什么?”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莫时容说着,从温尚良身边经过,走到沙发前坐下,并且对温尚良抬了抬手,礼貌道:“请坐。” 温尚良的心情更加忐忑着急,莫时容这话意思,显然是不愿意帮他,但是除了莫时容没人能救从安。 温尚良恳求道:“莫部长,从安好歹跟了你一段时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失踪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莫时容耸肩:“那我更没办法了。” 温尚良无奈,只得直言道出:“绑架她的人是程同军。”已经不是推测,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温尚良继续说:“程同军消失了,从安也不见了,难道这是巧合吗?莫部长,程同军可是您亲手拉下马的。” 莫时容把玩着陶瓷杯子,眼睛微眯,缓缓道:“温局长的意思是,程同军为了报复我,或者为了寻找一线希望,绑架了温从安,以此要挟我?” 见温尚良不答话,莫时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可是如今看来,被要挟到的人,好像是温局长你吧?” 温尚良早就看上城建部主任这个肥差,没有他,程同军不可能这么容易倒台。他之所以反对温从安和程子渊,就是笃定了程同军要倒台,然而把温从安当做礼物送给莫时容,也是为了莫时容能帮他。 不过也算温尚良有运气,莫时容早就想动程同军,温尚良倒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莫时容看了看温尚良有些呆滞的神情,波澜不惊的下起逐客令:“若是喝茶,莫某随时欢迎,除此之外,温局长,恕莫某无暇奉陪。” 温尚良走后,莫时容放下杯子走回书桌前,拿起毛笔。 夕阳西下时,莫时容已经在书桌前站了近两个钟头,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宣纸,每张纸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字——静。可是笔迹却越来越潦草,可见他的心情非常焦躁。 电话响起时,莫时容的手一顿,笔狠狠偏出,在宣纸上留下仓皇的一抹墨黑。莫时容扔掉毛笔,撕了写坏的字,拿起电话走向落地窗。 莫时容望着窗外晚霞,眉心紧锁,薄唇紧抿,刚刚那个云淡风轻的莫时容早已经消失不见。 “绑走温从安的车已经找到了,是一辆白色商务,不过车是偷来的,那些人很谨慎,中途应该换了好几辆车,若是继续查下去必定会打草惊蛇,很难压住不走漏风声,”电话彼端的秦秘书如实回报,“莫部长,如果通知警察,声东击西会不会好一点?” 莫时容笃定的说:“不必,温尚良会报警。” 秦秘书问:“那我们要不要继续查?” 莫时容说:“继续,我要尽快知道温从安的下落。” “是。” 莫时容又在窗前站立了许久,才离开书房。视听室的电视墙正在播放的视频是暂停状态,莫时容走过去坐下,通过遥控器继续播放。然而,视频的内容,竟然全部都是温从安。 前些天他虽然没有在温从安面前出现过,但是温从安却时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在房子里装了针孔摄像头,包括她的家也有,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处于被监控状态的温从安丝毫不知,所有真实的情绪在镜头前表露无遗。莫时容看到她一直带着他送她的银链子,这让他的心情舒爽。莫时容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睡觉,看着她抱着双腿在窗前发呆,看着她神情落寞的看电视,看着她不停查看安静的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 莫时容曾经动过心思要不要安排人随时跟着她,好将她在路上的样子也拍下来,但是后来还是放弃。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这会儿也不会因为找不到温从安而着急。 温从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进一间昏暗的房间,四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一排柜子在她身后,很多时候能听到老鼠啃木材磨牙的声音。 手脚被绑在凳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嘴巴上贴着胶带。温从安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多久,不知道那些人抓她的目的为何,更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把她放了。 最初清醒后,温从安害怕之极,但是那些人除了将她关起来之外,什么事都没做,没有虐待殴打,更没有逼她说话,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喂水给她喝,好像很怕她会死掉。 绑架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人? 年久失修的门开合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温从安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些人没有达到目的,不会轻易放过她。 两个人都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只留下一双眼睛,直直站在温从安面前,将唯一的光源也遮住。 他们拽着温从安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将灌满冷水的瓶子对着她的脸浇下去,温从安的脸、头发和衣服全部都被淋湿。 两人松开温从安的头发,被水呛到她弓着腰狂咳不止。 其中一个人贼眉鼠眼的,问身边的人说:“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失踪超过72个小时,愣是没有引起一点儿动静,连警察那边都一片风平浪静。” 另一个人眼睛旁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听了鼠眼的话,摇了摇头:“兴许是没什么亲戚朋友,失踪也没人知道。” 鼠眼不禁问:“那咱们绑了她什么意义?” 刀疤放下瓶子说:“有钱拿就行,绑她什么意义跟咱们有屁关系。” 鼠眼忽然有些兴奋的问:“我听说,她是高管莫时容的情妇,是不是真的?” 刀疤瞪了他一眼:“瞎打听。” 鼠眼砸吧一下嘴:“我觉得,悬,没准儿是谣传,不然莫时容怎么不来救她?” 刀疤举手狠狠看了鼠眼一巴掌,一把将他从房间里推出去,并且关上了门,大怒道:“你他妈的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把莫时容招来咱们怎么跑?咱们必须在被找到之前拿到钱跑路,至于她是谁的人,最后到底是死是活,和咱们无关!”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温从安想听不到都难。 冰冷的水冻得她打寒颤,上下牙齿不停碰着,可是最难过的,却是心。 原来她已经失踪那么久,三天了,难道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吗?爸爸妈妈也没有察觉出异样吗?莫时容……他知不知道呢?还是已经知道了,但是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不会来救她? ☆、第38章 加湿器喷着雾气,病房里安静极了,几乎能听到液体输入血管的声音。陈妍双目凝视的盯着天花板,面无任何表情。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妍马上偏头望过去,看到进门的温尚良,陈妍急切的坐起来,连声问:“有消息吗?找到了吗?从安还好吗?” 温尚良走过去扶着她躺下,安抚着说:“警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尽力的,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 “那就是还没找到从安。”陈妍失魂的躺着,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这几天她的眼泪就像泄闸的洪水,根本收不住。陈妍哭噎着喃喃:“我的从安,怎么会这么命苦啊?到底谁绑架了她,难道不是为了钱?为什么绑匪都不和我们联系?” 陈妍忽然抓住温尚良的手,声音粗噶的问:“从安会不会已经……” 温尚良马上打断陈妍的话,否认道:“不会的!绝不可能。” 陈妍再度躺回床上,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温尚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三天了,一点从安的消息都没有,出动了不少警力,却没有任何进展。莫时容不愿插手,他的从安可怎么办? 这一刻温尚良真的非常后悔,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让无辜的从安被牵扯进这场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中来。 程同军出了事,梅家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武文丽深受打击病倒不起。程子渊每天为了父亲的事情到处奔走,却到处碰壁,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被拉下水,平时和父亲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如今都对他退避三舍。 程子渊为了程同军的事连续请了几天假,这天强撑着回到公司,却被总裁和HR主管拉走谈话。他们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处于无奈,也是为股东负责、为集团名誉不被牵连,他们代表董事表达,希望程子渊继续“放假”的意愿。程子渊无话可说,也没有力气辩驳。 父亲消失了,工作也丢了,警察却在这时候找到他,带给他最致命的打击。 温从安被绑架。 程子渊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还好及时扶住了车门。他不相信警察说的话,希望他们弄错了,希望只是重名。 警察说:“我们怀疑温从安被绑架和程先生父亲程同军有关,现在麻烦你和我们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程子渊觉得脑子里被塞满了棉花,已经不能理解警察所说的话,更不知道如何回应,甚至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离开的。唯一停留在他意识之中的就是他的亲生爸爸绑架了他最爱的人。 程同军出现在距离京城百里远郊外一片拆迁废墟之中,他找到幽禁温从安的房子,将一箱子酬劳交给一直看管温从安的两个人。 两人看着一箱子的美元,眼睛都直了。钱已经到手,他们二话不说便从废屋消失。 程同军推开吱呀的门,看到温从安缓缓抬头,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汇聚。程同军看到她那眼神中瞬间便被惊恐和不解布满。 程同军走过去揭掉贴在温从安嘴巴上的胶带,因为时间太久,胶带几乎和皮肤粘在一起,猛然的撕掉甚至扯掉了温从安脸颊的一层皮,灼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声音却分外生涩粗噶。 程同军捏着温从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捕捉到她此刻害怕的情绪,程同军蓦然笑了起来:“看到是我很惊讶,对吗,从安?” 温从安垂眸闭上眼睛,咬着牙关忍着疼痛,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你父亲,还有莫时容,你也不会有这种遭遇。你为了他们吃尽苦头,可是他们却压根不在意你的死活,”程同军说着不禁摇头:“啧啧,真是可怜。” 温从安知道他这番话是为了让她崩溃痛苦,温从安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可是心却还是被撕扯一般疼痛。爸爸,莫时容,已经这么多天了,他们的确没有找到她。以莫时容之手通天的能力,如果真的愿意,怎么可能找不到? 程同军叹气着继续说:“你这么聪明伶俐一定清楚的,他们不想因为救你而被我拖下水,为了前途和利益,装聋作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受罪。从安,有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温从安始终不说话。程同军则不受影响的继续说:“反正如今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几十条人命,上百亿的资金,十多万平米的工程,这是老天要亡我啊。” 程同军松开温从安的下巴,从外面拿进来两个铁桶,扭开其中一桶的盖子,将其中的液体洒遍整间房,很快,房间里霉味被遮盖,取而代之是浓烈刺鼻的汽油味。 程同军扔掉空桶,拿起另一桶,自嘲着同温从安说:“我们都是失败者,你没人救,我没路走,不如同归于尽?” 一股子冷意从背后升起,温从安恐慌的不停摇头,粗噶嘶哑的声音不停说着“不要”,手脚也在努力挣脱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磨破了纤细的皮肤,涔出血迹,可是绳子还是丝毫没有松掉的痕迹。 “子渊一定很担心你,不要,不要让他伤心难过。”温从安急切的说。 程同军拎着油桶停住,若有所思的喃喃:“子渊对我失望透顶,我也没有脸再见他。” 程同军神情落寞的扔掉油桶,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 这一刻温从安才确切的认识到程同军并非随便说说,他是真的要杀死她。绝望朝温从安袭来,她无计可施,只能闭着眼睛竭尽所能的大声喊着救命。 然而程同军却笑得越发张狂,将打着的火机朝着泼油的地面扔过去,火焰顺势染了起来。火烧的很快,整间屋子陷入火海之中。程同军却在这时候忽然止住笑,夺门从房子里跑出去,火海之中留下温从安一个人。 程同军刚刚跑出去,便被一枪击中右腿,整个人前扑着摔倒在地上,首当其冲的特警冲迅速将程同军制伏,其他人则冲入火海救人。 温从安吸入浓烟,衣服也被灼烂,特警直接将捆绑着温从安的大椅子抬出茅屋,终于成功救出温从安。只是身体虚弱的她,并且收到惊吓,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昏迷。 温从安第一时间被送到医院,医生护士将她推进急救室。温尚良和陈妍得到消息便飞速赶来,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着。 程子渊得知父亲被找到,温从安也被救出,虽然每个人都说是程同军绑走了温从安,但是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可是这一刻现实狠狠打了他一棍子,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温从安被成功救出的消息传到莫时容手机上,正在开会的他一直神情紧绷,看到消息后手中的笔应声而断,会议戛然而止。 “今天先到这里。”莫时容不动声色的起身,阔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的确是莫时容的人和警察配合才找到温从安藏匿地点,还好他们赶到的及时,再晚几分钟,找到的可能就是烧焦的尸体。 秦秘书把详情告诉莫时容时,他一直紧抿着唇沉默着,手紧抓着车门,那手臂上爆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秦秘书问:“莫先生,需要去医院吗?” 莫时容沉吟片刻:“回家。” 秦秘书点头:“是。” 莫时容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连续几日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程同军倒了,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幕后推手,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被抓到任何把柄。非常时刻,不能和温从安扯上任何关系,这也是之前甚至和温从安断绝来往的原因。 莫时容无力的抚着额头,他也不懂,为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看不到她就监视她,找不到她的这几天,他每晚失眠。 温从安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被热气轻轻灼伤的痕迹,手脚被捆绑地方破皮出血,除这些之外并无明显伤痕,昏迷是因为身体虚弱。 从急救室出来,陈妍和温从安便扑过去,握着她的手、抚摸着她憔悴的脸,眼泪不停的往下砸。 一整晚,陈妍和温尚良都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即使握着温从安的手、清楚感受到她的温度、看着她的脸,还是觉得不真实,害怕再一眨眼她便会消失。温尚良担心陈妍身体虚弱撑不住,几度劝她去休息,陈妍却依然坚持。 夜深的医院,空旷安静,走廊的灯惨白的甚至有些阴森。安静的走廊拐角处闪出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他步子平稳,双臂垂在身侧,头微低着,垂着眼睑,在灯光的阴影之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时容在温从安病房外停住,透过门上玻璃看到躺在床上的身影,她身边还有陈妍和温尚良。怎么才能见到她? ☆、第39章 陈妍因为一直担心温从安而身体不适,温从安被救出来后,她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温从安昏迷不醒,她吃不下也喝不下,凌晨十分终于扛不住再度晕了过去。温尚良慌忙喊来医生和护士,把陈妍送进另一间病房。 温从安躺在灯光昏暗的病房里,呼吸机在一旁运作着,氧气面罩罩在口鼻处,皮肤几乎白的透明,液体顺着明显的血管输入身体,原本就很瘦的她,经过这几天的折磨之后,更加瘦弱。莫时容站在病床前,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被热气灼到的脸颊红红的,额头有细微的伤口。 莫时容俯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眸。温从安仿佛有所感知,睫毛动了动。 温尚良安置好陈妍,和医生在病房外谈话,他希望可以安排出一间双床病房,好让陈妍和温从安一起。医院的病房紧缺,不过医生表示会尽力去安排。 温尚良身心俱疲的回到温从安的病房,在床边坐下,白头发似乎在这几天迅速长出来,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温尚良握住温从安放在被子外的手,小心避开缠住绷带的手腕,看着她昏睡的样子,红了双眼。 温从安睡了近三十个小时才苏醒,呼吸机已经摘下去,无神的双眼四处看着,最后在陈妍挂着泪水的脸上定住。温从安愣怔了好一会儿,嘴巴动了动,艰难的喊了一声:“妈。” 陈妍扑上去抱住温从安,哭噎道:“从安,你终于醒了。” 温从安抬起扎着输液管的手臂,晃了晃,眼前模糊了一片,哑声喃喃道:“我没死。” “不许说傻话,”陈妍擦掉眼泪,“你好好的,不会死。妈不许你有事。” 温从安流着眼泪,抱着陈妍。她记得着火,她挣脱不开,逃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她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温尚良一进门便看到哭抱在一起的母女俩,温从安醒了,他很激动,忙摁下呼叫铃喊医生过来。 温从安从陈妍怀里撤开,擦掉眼泪看清温尚良,眼泪却又不禁上涌:“爸。” 温尚良走过去,把温从安抱进怀里,不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着说:“醒了就好。” 温从安在父母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委屈之感怎么也压不下去。温尚良安慰着女儿,还要安慰妻子,一时间两个人止不住的哭让他束手无策。 好半晌,温从安才慢慢止住哭泣。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忽然想到了什么,同温尚良说:“爸,我看到了程伯伯,是他。” 温尚良抿着唇不语,一心都在温从安身上的陈妍,还不知道绑走温从安的是程同军,于是听了这话之后,不可思的惊叫:“程同军?子渊的父亲?老温,他为什么要绑走从安?还要置从安于死地?” 见温尚良不说话,陈妍问:“你知道是他绑走从安的?” 温尚良抿唇点了点头。 陈妍跌坐在床上,失神的喃喃:“我居然差点把心爱的女儿嫁给杀人凶手的儿子。” 温尚良叹气,抱紧温从安,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温从安突然挣脱父亲,眼神灼灼的问:“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温尚良说:“这个要听医生的。” 温从安急切的说:“我没什么事,明天就出院可以吗?我还有节目要排练。” 温尚良和陈妍对视了一眼,陈妍抹着眼泪低下头。温尚良笑了笑,安慰温从安道:“今天先好好休息,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嗯。”温从安乖巧的点头。 程子渊在拘留所医院看到程同军,他躺在床上,被关在一间只有一个小窗子的病房上。程子渊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 程子渊几乎认不出那个缩成一团的小老头,短短数日不见,父亲仿佛老了十多岁,头发花白,全无曾经的儒雅和意气风发。 程子渊在门口看了许久,才慢慢走到程同军身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此刻的他,说不清对父亲的态度。人在官场很容易犯错,这些程子渊都理解,所以即便是程同军被调查、被通缉,他还是在极力的奔走,希望事情有所缓解,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父亲居然会绑走温从安。 程子渊能猜到程同军此举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莫时容再拉他一把。可是温从安那么无辜,差点就丧了命。如果温从安真的死了,他不敢想这一刻他会不会这样冷静的面对父亲。 程同军的目光从程子渊紧握的拳头上移到他的脸,平静的说:“恨我,对吧?” 程子渊不语。 程同军笑了起来,神情却有些狰狞:“恨我绑了温从安?到现在你在意的还只是这个?” 程子渊叹气:“爸……” 程同军不理会,继续说道:“你难道不关心我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绑走温从安?” “爸你冷静一点。” “我不能冷静!”程同军不由提高声音,双手用力锤着床铺:“都是因为莫时容,都是他,是他干的。” 程子渊闭了闭眼睛:“他只是答应要帮你,不代表一定会帮到……” “你 懂个屁!”程同军毫不留情的打断程子渊,声音粗噶着喊:“他使绊子、做圈套,机关算尽,一步一步扳倒我,竟然还装好人要帮我,哈哈哈哈哈哈,”程同军忽然 大笑起来,声音却悲怆之极:“他像耍猴子一样耍着我,而我居然傻到要找他帮忙,竟然还相信能东山再起,把他当做大恩人,听了他的话,让你娶梅若瑶。哈哈哈 哈,我真是太他妈的可笑了!”程同军大力挥手,挂着药瓶的架子轰然倒地,输液管回血,程同军干脆拔掉管子,狠狠扔在地上。 这番话对程子渊来说是绝对的冲击,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父亲。 程同军继续说:“不相信吗?还有你那个温叔叔,温从安的爸爸,日思夜想想坐我的位子,他和莫时容联合一起扳倒我。他坚决反对你和温从安的事,就是知道不久的现在我们程家会倒!” 程子渊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他们两家认识那么多年,他不敢相信温尚良会这样陷害父亲。 程同军忿恨的说:“莫时容居然不管温从安的生死,好啊!他不管,我就让温从安死!我要让他们常常痛苦的滋味。 程同军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像是笑,却又不像,声音低了一些道:“我没想到姓温的人能那么快找到我,就算温从安死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程子渊摇着头喃喃:“不可能。” 仿佛想让儿子更加痛苦,程同军火上浇油道:“温从安背着你,早就和莫时容早就暗通曲款了。你以为温从安还爱着你吗?真是太傻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程子渊失魂落魄的走出拘留所,在车上坐了许久,失神他的盯着茫茫夜色,心也仿若这无边的黑暗一般,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很久,程子渊才缓慢的接通。电话彼端的人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你父亲刚刚自杀身亡,麻烦尽快过来一趟。” 程子渊松了手,手机砸在他身上,接着滚落到地上。 温从安发现手上的银链子不见了,她想也许是被绑架的时候弄丢了,那条他唯一送给她的东西不见了,她和莫时容的关系彻底走到了尽头。上天注定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手脚都有伤口未愈合,身体也十分虚弱,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几天,可是温从安却着急的想要出院,想回团里排练。 温尚良因为工作不得不先回x市,陈妍一直在医院陪着温从安。她们换到了双人房间,请了护工来帮忙。 一天又一天,日子非常难熬,温从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看着温从安一直怀揣着希望,陈妍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因为一直找不到她,团里已经安排了新的领舞,如今节目已经开始参加电视台的彩排。 陈妍听说程同军去世,她把消息告诉了温从安。温从安愣怔了好久,才喃喃低语道:“子渊一定很伤心。” 温从安没什么朋友,来看望她的人不多,多数还是冲着温尚良和陈妍的面子过来的。只是温从安完全没有想到,封歆会来。 那天上午,冬日暖阳隔着玻璃懒洋洋的洒金病房,封歆捧着一束马蹄莲、一身翠绿的踏进病房,一如温从安曾经数次见到她时的模样,气质绝佳、光彩照人。 封歆向陈妍介绍自己是温从安的朋友,陈妍信以为真,忽略了温从安脸上那非常不自然的表情。 陈妍被医生喊走讨论温从安何时出院,病房里只剩下温从安和封歆两个人。 温从安始终微低着头,虽然她已经和莫时容没有任何牵扯,仍然觉得对不起封歆,更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倒是封歆,从来都像是没有芥蒂般,这让温从安更加不安。 封歆望着温从安,莞尔一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温从安低声回答道:“应该快了。” 封歆微微叹气:“真是可惜了。” 温从安一愣,不禁问道:“什么?” 封歆笑着说:“已经过审的节目又换了领舞,你失去了一个登台的绝好机会,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温从安瞠目的望着封歆,忘记了要说话。应该说,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脑子里一片乱麻。 难怪每次提起回团里,父母都支支吾吾;每次提起出院,他们都不积极。他们瞒着她,让她仍然抱着希望,可是现在,一切现实摆在面前,她觉得脑袋好沉,眼前好昏暗。 封歆察觉出了温从安的异样,试探着问:“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温从安傻了一般,眼神发直,一言不发。 封歆提着包站起来说:“既然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封歆出门时,恰好遇到陈妍。陈妍很热情的和封歆寒暄了几句才挥手道别,回到病房,却看到温从安居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出,说不出的难过与悲伤。 陈妍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起温从安,着急的一声又一声唤她的名字。 封歆在门外听到陈妍惊吓着急的声音,拢了拢头发,唇边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步履款款的消失在医院走廊。 ☆、第40章 温从安出院前一天,医院再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杨桓。 温从安真的觉得怕了,每个人出现在她面前都带着各种粉饰太平的面具,然而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将她拆骨入腹。得知已经失去登台的机会,温从安甚至萌发要离开京城的念头,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觉得太累了。 杨桓带了一束鲜花,和封歆的一样。温从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杨桓却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笑意浓浓的望着她。 温从安问:“有事吗?” 杨桓说:“听说你不舒服,过来看看。” 温从安说:“谢谢,我很好,请回吧。” 杨桓将双臂撑在膝盖处,双手轻轻交握,笑着问道:“你对每一个来看你的人,都是这种态度吗?” 温从安垂下头,半晌后声音夹着浓浓的惆怅,喃喃道:“我真的和你们玩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可以吗?” 杨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温从安的眉眼间尽显真诚:“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 温从安陡然提高警惕,沉声问:“什么?” 杨桓看到了她的防备,并不计较的笑着说:“考虑一下做我高尔夫球场代言人。” 温从安不相信的呲笑:“你在开玩笑。” 杨桓轻摇头:“我很认真。”说着,他俯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并且递给温从安:“这份是合约,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和要求,随时联系我。” 温从安没有接,杨桓便将纸袋放在床头柜上,并且说:“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我们是经过董事会讨论的,觉得你形象很健康清丽,很适合做高尔夫球场代言人。所以,不要着急拒绝我,认真考虑一下,费用方面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 温从安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桓轻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合适。” 杨桓走后,温从安盯着纸袋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打开。温从安出院时,纸袋被丢在箱子里,压在衣物最下面。 生活回归原本的轨迹,陈妍坚持要留在京城陪伴温从安,温尚良也是同样的意思,温从安不希望父母分居两地,不过始终抵不过他们的坚持,便选择顺从。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温尚良回京的次数增加,温从安多了很多和父亲见面的机会。 出 院第二天,温从安便会团里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听说最终是菁菁接替了她的位置成为领舞。是她个人的原因错过了节目彩排,每年度最盛大、郑重的舞台,每一 出节目都经过精挑细选,由几十个人共同表演的节目不能为了等她而拖累进度,影响晚会彩排。只能说,她和这个舞台没有缘分,所以最终不管是谁顶替她,她都不 会有任何不满意。 温从安只是感觉自己在事业上非常不顺,好像注定她与舞台无缘。陈妍已经开始研究京城哪座寺庙香火最旺,她打算到庙里上柱香为温从安拜一拜。 回到团里,温从安见了领导,却被告知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杨桓让她做代言人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唯一一个到英国舞蹈团交流学习的名额,居然落在她头上。 一贯没有好运气的温从安足足愣怔了十多分钟,领导继续说了好多才发现温从安根本没有听,于是停下来,等她回神儿。 温从安咽了咽口水,费力的找回思绪和属于自己的声音,不敢相信的问:“真的是我吗?” 领导是位三十多岁五级文职干部,他不禁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文件说:“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是在逗你玩?” 温从安愣愣的摇头喃喃:“我、我不敢相信。” 领导说:“如果你没有出意外,也许也赶不上这次机会,时间上有冲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领导拿起放下的文件问:“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吗?” 温从安茫然的问:“什么?” 领导非常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大概意思是如果温从安没有异议,他们会开始着手为她办理签证,目前暂定的时间是半年,不过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有所调整,“时间很紧,希望你尽快调整状态,做好准备。”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温从安的情绪还有些恍惚。菁菁在走廊等温从安,看到她出来便快步走上来,拉着她的手说:“抱歉啊从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的伤好了吗?” 温从安摇头说:“我没事。” 菁菁叹气道:“世事真是难以预料,那几天找不到你我们都急死了,还好你没事。” “嗯。”温从安轻应一声,拂开菁菁的手走开。 菁菁看着温从安的背影,得意的笑爬上脸庞,进团数年,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温从安和梅若瑶都对她构不成威胁,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温从安独自在一间小的舞蹈室连基本功,连午饭都没吃,大家都纷纷传言说她因为受不了打击而一蹶不振。对于温从安忽然消失并且受伤的事情,她们传的绘声绘色,已经被传颂出好几个版本。 傍晚时分,温从安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在更衣室换上军装,对着柜箱门上的镜子,愣愣的发呆。镜子中的她唇色和脸色都有些苍白,眼睛却很明亮,她抬手抚上镜子,唇角慢慢弯出弧度,轻轻笑了起来。 温从安从团里出来,并不急于离开,沿着马路走向前面的十字路口。 站在行人灯前,对面的LED大屏幕正在播报着今日新闻,温从安微仰着头,从屏幕中看到一个久违的人。温从安放在口袋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那里。 难道是因为愣神,那个原本在电视中出现的人,才会出现在眼前?和她之间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中的自己。 温从安来不及呼吸,人已经被他拖进停在旁边的轿车里。直到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倒退的街景,温从安还仍然觉得不现实。 他不是已经把她放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 温从安垂眸,动了动被他握住的左手,跟着发现握着她的力道更大,像是要把手捏碎一般,温从安吃痛的闭起眼睛。 莫时容一路沉默,温从安想问去英国的名额是不是他安排的,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不是他的意思,又好像她在自作多情一般。 车在地下停车场停稳,莫时容拉着温从安下车,体贴的为她整理了大衣领子,温从安觉得眼睛一热,抬眸望着眼前高大的他。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原本就模糊的样子更加不清楚。莫时容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拉着她走向电梯。 温从安顺从的由他拽着,跟着他走进她以为不会再进来的房子。温从安越来越迷糊,不明白莫时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时容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甚至为她脱下厚厚的羊绒大衣,体贴到不可思议。 莫时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置着他曾经送给温从安的那条手链。不细看以为是同一条,其实这条是按照着之前的样式订做的。 温从安看到链子愣了,直到他亲手为她戴上,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曾经那条。 温从安低眉看着,手指抚摸着链子,鼻子酸酸,声音微哑的小声喃喃:“继续把金丝雀锁在笼子里一般把我锁在你身边吗?” 莫时容侧首倾身轻啄她的唇:“不,是放你走。” 温从安蓦然抬头,对上他泼墨一般幽黑的眼睛,来不及看清他已经狠狠封住了她的唇,几乎要将她整个吸进去一般用力,温从安不禁皱眉推搡,却被他抱得更紧。 所以,还是他,安排了出国的名额给她。这让温从安更加糊涂了。 莫时容撕扯着温从安身上妥帖的军装,像极了温从安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眼中比那时多了浓烈的情、欲,下手更加急切粗鲁,而她也不再拼命的反抗挣扎。 莫时容捞起几近赤、裸的温从安,让她坐在坐在他身上,那直捣深渊的一下让温从安惊声尖叫起来,不禁缩紧抱着他的手臂,仿佛他是唯一可以抓救她的浮木。 莫时容扣着她的腰,让她在他身上起伏,撞击几乎将她的呼吸撞碎,交合处的啪啪声比曾经每次都激烈,那声音点燃了温从安身上每一个细胞,让她情不自禁的迎合回应。 莫时容掰开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将它们反剪在她背后,十指紧紧交握着,唇舌贪婪的噬咬亲吻着她的脖子、下巴。 温从安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她的,连思想也几乎失去了控制。 因为他,她才被绑架,可是他却没有来救她。温从安已经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可有可无的地位,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人生,为什么?凭什么?他再度为她戴上相同的链子,说要放她走,却又再度霸占了她的身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温从安仰着脖子闭上眼睛,感受到游走在她身上的温热,眼泪从眼角流出。 莫时容抱紧温从安,轻轻吻掉她的眼泪。 温从安挣不开钳制,坚持不肯看他,轻咬着唇,声音发颤着问:“我可以走了吗?” 莫时容却忽然将温从安抱起,大步走进卧室,把她扔在松软的床上,跟着欺身压过去,封住她的唇:“不可以。” ☆、第41章 温从安醒来没有看到莫时容,薄被下的自己未着寸缕,身上到处是爱事留下的红斑。温从安觉得心很沉,有些发闷。 慢慢从床上起来,披着薄被到处找散落的衣服。好不容易才穿戴整齐,温从安在玄关看到莫时容的鞋子还在。没有想太多,温从安便打开房门离开。 莫时容接完电话走下楼,昨晚被他扔在客厅的衣服已经没了踪影,卧室里也空荡荡。莫时容重重关上卧室门,迅速转身追出门外。 正在等电梯的温从安被莫时容从背后拦腰抱起,她下意识的挣扎想要挣脱,可是环在腰间的力气却越来越重,短短几秒之后,她已经被莫时容强硬的抱回去。 此时,温从安正在客厅中央,双手在身前握着,手指抚着手腕上的链子,难得的鼓起勇气毫不闪躲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温从安眉头微皱着问:“不是说要放我走吗?” “对。”莫时容没有表情的回答。 温从安轻咬着唇:“那你为何……你到底想要怎样?” 莫时容俯身,轻声却坚定的说:“想要你。” 温从安的心仿佛被重物击中,狠狠的颤抖着,连脑子也一起颤动发昏,她是怎么被抱回床上,衣服又是何时被扯光,她都不知道,整个人已经乱的没有章法。温从安沉沦在与莫时容的□中,不可自拔。 莫时容像个饿极的疯子一样,缠了温从安一整天,温从安次次昏睡在他怀里,却又被他折腾醒,疲惫的身子昏沉的脑子,却仍然不自觉的因为他而有反应。 傍晚,莫时容因为应酬不得不离开,温从安很快便睡死过去。莫时容换好衣服,坐在床边凝视着温从安的睡颜,安逸宁静。她那一双眼睛像是有魔力,能抚平他心上的烦乱茫然。 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是他被安排到x市做副市长,说白了其实是下放,一场争夺战后他被击败,不得不离京。那段时间他的情绪处于低谷,无意间从温尚良那里看到温从安,她一双美丽的眸子就像一扇明亮的窗户,竟然能平静他的心。 温 从安高考那年夏天,温尚良为她举行成人礼,莫时容亦被邀请出席。在停车场,那个穿着明黄色蕾丝大摆长裙的姑娘跑着撞进他怀里,她银铃般的笑容戛然而止,红 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声音糯糯的向他道歉。那天,莫时容被告知要和家世匹配的封歆结婚。那时候,他没又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 莫时容最终没能参加温从安的成人礼,所以自始至终,温从安都不认得莫时容,总以为别墅送画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因为他的关系,她错过了登台机会,知道她很重视也很在意,所以为她争取了唯一一个出国名额,希望可以补偿她的失落。 莫时容俯身,轻轻吻她紧闭的眼眸。 走出卧室,莫时容才接通一直震动电话,轻应一声,彼端的秦秘书回报说:“温尚良一直再找您。” 莫时容问:“通过电话?” 秦秘书答道:“是,不过我已经查到他人现在就在京城。” 莫时容回身看着卧室门,吩咐说:“让他晚上八点到酒店,就说我在那里等他。” “是。” 莫时容离开不久温从安就醒了,这次确定了莫时容不在,温从安疲惫的洗了澡,穿好衣服离开。 陈妍很担心她,电话里她不得不骗陈妍说在朋友家过夜,其实,她在京城哪有什么朋友,以前还有程子渊,可是现在…… 温从安知道程子渊最近过得很不好,程同军去世,武文丽备受打击,他自己也丢了工作,曾经许诺不离不弃的自己也离开了他。 “小姐,里面进不去,您就从这里下吧。” 温从安被司机的声音拉回现实,温从安看着车外的高门大院,向司机师傅道了谢,付钱后下车。 温从安其实很忐忑,不知道该不该来这里。程同军为了报复莫时容才绑架她,甚至差点杀死她,但是现在他死了,她却觉得不安心。 大院外的门岗拦住了温从安,跟着告知她程子渊和武文丽已经搬了出去,但是搬到了哪里不可知。 程同军涉案被查,后来又畏罪自杀,这高门大院政府地方,程子渊和武文丽自然不能继续住下去,温从安后知后觉。 程同军下台,城建部主任一职悬空,暂时由副主任代职,具体的人员安排尚未可知。 温尚良一心向往高处走,离开x市进京,公安部路子不好走,城建部主任又是个难得的肥差,温尚良一早便把目光瞄到程同军身上。赶巧了莫时容准备办程同军,温尚良便想方设法的巴结莫时容,甚至不惜赔上女儿。但是现在,经过温从安屡次受伤、绑架,温尚良有点儿后悔了。 温从安被绑架时,莫时容明明亲口说已经和温从安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程同军死了,围绕莫时容的关注也随之减少,莫时容也一改那是决绝的态度,又把温从安拉回身边。 温尚良虽然重利,可是也不想女儿受伤害。是他一手把她推进火坑的,现在想把她拉出来,却发现难上加难。 莫时容带着温尚良参加应酬,其目的也非常明显,摆明想要把温尚良推上城建部主任的位置,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这是温尚良曾经梦寐以求的,来见莫时容之前坚定的想法,这下又有些动摇了。一整晚,他都在摇摆,一方面为利益诱惑,一方面又觉得愧对温从安。 温尚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时容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待应酬接近尾声,莫时容拿起一颗烟,轻点着手背。酒精发酵的作用让他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唇角也勾起弧度:“你要的我都会给你,温从安给我。” 说完,莫时容偏头看着旁边几乎石化的温尚良,眼中渐渐溢满笑意。 温从安颓丧着肩膀回到家里,陈妍刚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温从安没精打采的样子忙走过去,接过她的背包,关切的问:“怎么了?” 温从安安慰的笑了笑说:“没事,有点累了。” “吃过晚饭了吗?” 温从安愣愣的,慢慢摇头说:“还没有。” 陈妍脸色一沉:“怎么这么晚还不吃饭?多伤胃啊。” 温从安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想吃你做的饭啊,所以吃不到宁愿饿着肚子。” “胡闹,”虽然这么说,陈妍还是忍不住笑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嗯。”温从安点头,松开母亲,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陈妍在厨房一边忙活着,一边同温从安说:“你爸爸今天过来了。” “哦。”温从安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杯子。 陈妍继续说:“晚上有应酬,好像和莫先生一起。” “砰。” 杯子落地,应声而碎。陈妍拎着锅铲急急忙忙走到客厅:“怎么回事?” 温从安摇着头说:“没事,手滑没拿好,我收拾一下。” “小心一点,别伤着手。”陈妍叮嘱道。 温从安从洗手间拿出扫帚,小心打扫着崩裂的玻璃碎片。 当晚温尚良回来时,温从安已经睡下,第二天一早温尚良赶回x市,根本没有和温从安有过照面,温从安一整夜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平静。她担心自己和莫时容再度来往的事情被温尚良知道,更担心他会告诉陈妍。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温从安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英国。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她和莫时容的关系会便平静,随着时间流逝,可以摆脱缠绕在周围的人和事。但是这次机会是莫时容给她的,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又担心这样会更加没办法摆脱莫时容。 温从安回团里上班,一进门便被告知梅若瑶回来了。 温从安听说梅若瑶怀了孩子却又流产,后来程家出事,梅若瑶和程子渊的婚约也玩完了。想来梅若瑶也是可怜人,一心想要得到程子渊,为此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到头来她还是得不到他。不仅可怜,还可悲可恨。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温从安不想和梅若瑶有太多接触,如果能安安稳稳做陌生人,最好不过。但是梅若瑶显然没想过要放过她。 梅若瑶回到团里第一时间找到领导,要求替换菁菁,成为春晚节目的领舞。领导对此非常为难,晚会在即,舞蹈团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已经达到完美程度,现在换人,而且是领舞,这是非常冒险的。 领导婉转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梅若瑶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必须换掉菁菁。 菁菁一听到风声,便迅速赶到领导办公室外,企图透过门板听到领导和梅若瑶的谈话。菁菁一直以为温从安是威胁,忽略了梅若瑶。原本她们就不是一个节目,现在却堂而皇之的来抢位置,菁菁真是气得没有任何脾气。 菁菁身边围了几个好事者,其中一个忍不住的嘟囔道:“同样是被替换的,温从安就什么都不说安心接受了。” 另一个直发女倚着墙不禁冷笑道:“当然接受了,人家可是要出国的人。” 大家都朝她看过去,菁菁问:“出国?去哪里?” 直发女说:“英国咯。” 菁菁继续问:“做什么?” 直发女哼笑,语气中夹着羡慕嫉妒,酸酸的说:“当然是到国家舞团学习咯,如果再顺利得个国际大奖,再回来人家可就是一尊大佛了呢!” 领导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围在外面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看到一脸阴沉的梅若瑶,瞬时都觉得一股阴冷从背后而来,纷纷低下头。 直发女后悔的咬舌头,她想马上转身走人,可是梅若瑶已经盯上她,并且朝她走过来。 梅若瑶在直发女面前站定,高傲的俯视她,声音冰冷如刀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直发女稍稍抬头,看到站在梅若瑶身后的领导,他正恼怒不已的瞪着她。 ☆、第42章 梅若瑶咄咄逼人的问:“刚刚你说什么?谁要出国?” 直发女低下头,小声说:“朋友要出国,我拜托她帮我捎带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梅若瑶便不留情面的当众给了她一巴掌,大家吓得小声惊呼。直发女被打懵了,捂着脸愣怔的看着梅若瑶。 领导实在看不下去,走到梅若瑶面前说:“若瑶,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这事儿领导你一定知道吧?”梅若瑶笃定的问道:“为什么同样是因为个人原因离队,她温从安就能出国,我却连个领舞都做不了?” 领导语重心长的说:“你先冷静一点,这是上面的安排,我没有发言权。” 梅若瑶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大家都不知道温从安要出国,只有这个女人知道,领导,莫非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领导一惊,赶紧解释说:“这、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梅若瑶不理会,狠狠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怒不可遏的离开。 领导必须强装淡定以此表示自己是无辜,而大家也必须配合的相信领导是清白的。领导清了清嗓子说:“都散了吧,时间不多,抓紧时间排练。” 梅若瑶在更衣室找到准备换衣服的温从安,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扳着温从安的肩膀强迫她面对着自己,恶言相向:“那一把火怎么没烧死你?” 温从安皱眉,沉声斥道:“你不要太过分。” 梅若瑶像听了笑话似得笑出来,冷声道:“你一个霸占别人老公的第三者怎么好意思开口说我过分?” 温从安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更衣室的每个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等着接下来更加精彩的爆料。 梅若瑶说:“怎么样?没话说了?大家都听好了,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了别人的老公,整天还摆出一副白莲花的清纯模样搏同情勾引男人,自己是个□还想立牌坊,我呸,太他妈恶心了。” 菁菁拉了拉梅若瑶的胳膊劝阻,却被她狠狠甩开。梅若瑶上下打量着温从安身上的军装,呲鼻笑着说:“就你这操行,也配穿军装,依我看,还是早点脱了吧。” 说着,抬手就去拽温从安的头发,另一只手开始扯温从安的衣服。温从安双手护住衣服,委屈和侮辱让她红了眼睛,酸意涌上鼻腔。 没 有人敢站出来拉梅若瑶,虽然梅若瑶和温从安一直不对盘,但是这样正面的大冲突甚至大打出手还是第一次,这一刻的她简直就是个疯子,浓浓的气已经变化成恨, 非常深的痛恨,嘴里还不忘继续辱骂:“被包养的滋味很好对吧?有吃有喝有地位,被人捧着、巴结着,真不要脸。” “住手!” 一声怒斥在众人背后响起,大家纷纷回头望过去,梅若瑶却依旧沉浸在恨意里不愿意松手,杨桓二话不说便冲过去强硬的把梅若瑶推开,将温从安护进怀里。 梅若瑶一看到杨桓,愣了一下,再看他抱着温从安,更急,大声嚷道:“你居然抱她!你知道她有多脏吗?” 杨桓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发抖的温从安,看着梅若瑶朗声说:“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抱?” “什么?”梅若瑶气的发笑,恶狠狠的瞪着温从安,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能耐,一个不算还有一个,是不是还有3、4、5、6号在排着队?” 杨桓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温从安,拉了拉衣襟,警告意味深浓的同梅若瑶说:“这种事情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今天不同你计较,不想收到律师信的话,就好自为之。” 杨桓沉声说完,揽着温从安离开更衣室。 围 在更衣室里津津有味看戏的众位可算是过瘾了,却更加疑惑不解。不知道梅若瑶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是杨桓出现坐实了之前温从安是他女朋友的传言,鼎鼎杨家的少 爷、上市集团主席,绝不可能忍受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道道,大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被杨桓这么一闹,梅若瑶觉得非常抬不起头,恼羞成怒的她将温从安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甚至推翻了温从安的柜子。 杨桓载着温从安离开是非之地,路上买了一杯热可可给她压惊。 温从安双手捧着杯子,热度通过手掌传递到全身,渐渐抑制住了她的颤抖。温从安轻声说了谢谢,杨桓挑唇一笑:“不用,梅若瑶这两年越来越过分。” 温从安苦笑:“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被包养的情妇、第三者,确实是她现实写照,她根本无法辩驳。 杨桓耸肩,无所谓的说:“你和莫时容的事情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不过,你真的打算和莫时容一直这样下去?你应该明白的,他不会为了你离婚。” 温从安心头一紧,缓缓点头,“他不离婚,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杨桓无奈的摇头笑着说:“我帮你解了围,你反将我一军。” “对不起。” “不必,”杨桓岔开话题道:“代言人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温从安抿着唇。杨桓马上了然:“还是决定拒绝?” 温从安说:“我想我可能不合适。” “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亲自上门来堵人,没想到还看到一场闹剧,”说到这里,杨桓停顿了一下,随之非常认真的问:“你想过吗?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今天会怎么样?” 温从安沉默着。杨桓继续说:“如果你想离开莫时容,我可以帮你。”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温从安问。 杨桓点头:“讲。” 温从安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杨桓诚实的说:“这年头被欺凌成你这样还不知道反抗的人不多,帮你权当给自己积德了,不过你好像没给我什么机会帮你。” 杨桓把温从安送到一处私人会所,并且预约了护理服务。跟着对温从安说:“你看起来非常疲惫,反正今天时间还早,你就在这里好好放松休整一下,养足了精神才能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顺便再考虑一下,做我的代言人,我给的价钱可是很高的。” 温从安和杨桓道了别,在门堂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如果这里的按摩师手法很好的话,没准儿还可治疗她的失眠。 温从安泡了温泉、做了水疗,她很累很想睡,但是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出现梅若瑶嚣张跋扈的样子,还有她尖酸刻薄的话字字句句清晰浮现。最后,温从安还是勉强睡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温从安离开会所,站在寒冬的夜风中等着出租车,赫然发现了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后排车窗降下,一个黑黑的影子倚窗而坐。 温从安站在原地不动,隔着汽车飞驰的马路望着。半晌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莫时容的电话。 电话通了许久后莫时容才接起,他们隔街而望,耳边却可以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渐渐的,温从安情绪有些失控,呼吸也变得急促,声音微哑:“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好难过,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莫时容平静的听着,毅然决绝的回答:“不好。” “为什么?” “我说过,我想要你。” “看 到我这样难过,你会开心吗?”温从安声泪俱下的问,却又很快改口,自言自语似得喃喃:“也许不该这么问。你不会因为我而难过,我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即 使是死也不能够对你造成威胁。可是,你不怕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仕途吗?高官包养情妇,传出去多么难听?”温从安自嘲着说。 莫时容沉吟片刻后,回答道:“这些你不用管。” 温从安反问:“那我应该管什么?” 莫时容说:“什么都不必,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温从安说:“我想要离开你。” 莫时容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口否决:“不可以。” 眼 泪模糊了视线,温从安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对着电话,她像是有了无限的勇气,接二连三的问:“你说过,只要我爱上你,就会放我走。为什么要这样?人的心对 你来说一文不值是吗?不管是我,还是封歆,对你来说都只是附属物,看着女人爱上你,为了你疯狂,会满足你的虚荣心吗?但是你有想过,这有多么可恶可恨 吗?” 温从安不等莫时容开口便切断电话,转身走向与莫时容相反的方向。眼泪不停向外涌,她不知道这一刻的反抗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觉得太压抑了,不这样的话她会窒息,真的会活不下去。 突然,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在身后响起,跟着警报声鸣叫不断。温从安停住步子,慢慢回身。 莫时容的司机一脸惊愕,束手无策的站在路边,那个本该在车后排坐着的人此时正开着车,狠狠撞上停在后面的保时捷。可是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踩着油门横穿马路掉头追上温从安,并将她粗暴的塞进车里,用保险锁困住她。 温从安愣怔的望着莫时容,他墨黑的眼中像是有着狂风暴雨,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扼的她手腕生疼,另一只手却温柔的抚着她的脸,“爱上我之后,你就不会再离开我。” ☆、第43章   张启忙完手里的活准备接去媳妇儿,一出门便看到车前围了几个人,他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却看到严重凹陷的前车头。张启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这的确是他的车。   张启看着围在周边的人,疑惑的问:“谁撞得?”   其中一个路人问:“这车是您的吗?”   张启点头:“没错。”   热心的路人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车牌号吗,交给张启说:“您如果早出来5分钟就能看见那车,一辆A8,车跑了我们拦不住,这是车牌号,放心,咱们已经替你打了电话报警。”   张启接过纸片,对着路灯看清了车号,越看越觉得熟悉,琢磨了一会儿,拿出电话翻到一个号码拨出去:“联系托车,撞了,嗯,就这样。”   路人诧异的望着张启,上百万道的名牌跑车撞得那么狠,居然就这么算了?   很快,从对面私人会所驶出一辆白色玛莎拉蒂,随着车后跑出几个黑西服男子。玛莎拉蒂甩尾停在路边,黑衣男子们对着张启欠身,毕恭毕敬道:“七少,这里交给我们。”   张启点了点头,看着几位热心帮忙的路人,吩咐黑衣男子道:“这几位兄弟够意思,替我好好招待人家。”   男子颔首:“是,七少放心。”   张启离开后,马上拨通莫易坤的电话:“你三哥真是太不地道了,撞了我的车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肇事逃逸了,还是咱首都人民热心肠,不仅替我记了车号,还报了警。这可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电话彼端的莫易坤应了一声:“哦,然后呢?”   “其实我是想说,今天好像传出了什么风声,不太好听呢,怎么解决?”   莫易坤骂道:“滚一边玩儿去,唯恐天下不乱,不好听也跟你无关。”   张启乐呵呵的说:“乱了才好看嘛!要不要赌一把,一辆保时捷,那姓温的妹妹肯定要走人避嫌。”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条消息如果有心传播,很快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温从安到底是杨桓的女朋友,还是某高官的情妇,这劲爆的消息当天便传到陈妍耳朵里。   陈妍不相信,一向好脾气的她甚至怒斥电话彼端的友人,希望他们不要相信谣传,更不要以讹传讹。但其实,她心中却并非如此笃定。   陈妍结束了和朋友的通话,紧接着就开始给温从安打电话,然而她的电话却无法接通。陈妍着急心切,担心温从安会被流言重伤而想不开,陈妍越想越不安,一整天如坐针毡,什么东西都没吃。傍晚时,陈妍左等右等,温从安一直没回来,陈妍再也坐不住,换了衣服出门找温从安   莫时容开着车,神色阴沉,薄唇紧抿。车速飞快,温从安紧抓着身前的安全带,心里却一点都不安全。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温从安才不得不拿出来,小声接通。   电话彼端的人如获大赦般大声呼道:“温小姐是吗?你终于肯接了。”   “我是,您哪位?”   “这里是xx医院,陈妍是你母亲吧?”   温从安听到这个,心下一沉,迫不及待的追问:“我妈怎么了?”   “她晕厥被送到医院,希望你能马上过来一趟。”   温从安再无心顾及其他,一心只想赶到母亲身边。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会不会听到了那些言论所以才晕厥?   莫时容马上调转了方向,朝着医院赶去。路上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各怀心思。   温从安赶到医院时,陈妍刚刚苏醒过来,手臂仍然扎着输液的管子,眼神有些游离茫然。温从安哭着冲到病床前,揪心的问:“妈你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陈妍抬起扎着输液管的手臂,抚着温从安的脸低声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整天。”   温从安握住母亲的手:“对不起,妈,我让你着急了。”   陈妍问:“怎么不接电话?妈还以为你出事了。”   温从安急着摇头:“我没事,我好好的。”   陈妍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对不对?”   温从安一愣怔,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母亲都知道了,一声声的质问,她该怎么回答?   陈妍紧皱着眉,声音里充满恳求:“说啊,从安,告诉妈妈,那些都不是真的。”   温从安知道现在自己是母亲唯一的一根稻草,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经受不住打击。虽然她从没有对自己要求什么,但是她一心一意希望自己幸福,并且自小教导人要懂得廉耻之心。   温从安双眼噙着泪,在母亲期盼的目光下坚定的摇头否认:“因为我拿到了团里唯一一个出国名额,同事很不服气所以才会乱说,”温从安放在腿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掐着腿上的肉,才勉强支撑着继续说下去:“今天因为这个我们还大吵了一架,我心情很差所以才关了手机。妈,你千万不要当真啊,别因为这个气坏身子。”   陈妍终于欣慰的笑了,点头说:“好,妈相信你。相信你一直都是个好姑娘,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温从安不住点头,努力隐忍着眼泪。她多希望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多么希望真实的自己就是母亲心中的样子。她变得越来越坏,现在居然开始撒这种瞒天大谎,她不敢想以后的自己还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   莫时容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掏出电话慢慢走开。电话接通之后,莫时容说:“狂躁症初期是什么症状?需要住院治疗吗?那么已经给他人带来伤害的,应该怎么处理?对,身边有人得了这种病,当然,还需要专业医生的诊断。”   这通电话结束后,莫时容打给了秦秘书,吩咐道:“找个人跟着梅若瑶,碰瓷,做得像一点。”   陈妍输完葡萄糖,医生检查过确定没有大碍,母女两人便一起回家。   莫时容把温从安送到医院后,她一心惦念着母亲的安危,不知道莫时容后来去了哪里,直到她们从医院离开也没有再看到他。他对她说的那句话,她不敢相信,也不敢细想,想多了总是错。   回家的路上,陈妍忽而轻唤温从安。   “嗯?”温从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落在母亲婉静的脸上,“怎么了?”   陈妍说道:“你刚刚说,你得到了出国名额,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温从安咬了咬唇,心虚的瞒骗道:“今天才接到通知,跟着就发生了那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陈妍握着温从安的手,刚刚在医院情绪激动,没来得及感受喜悦,这一刻确切的听到这个好消息,她真的很开心,打心眼里替女儿高兴:“那太好了。去哪里?要多久?”   温从安回答:“英国,半年到一年左右。下个月可能就要出发。”   陈妍低呼:“这么快?”   “嗯。”温从安点头。   陈妍若有所思道:“出国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看来现在就得着手了。”   温从安说:“妈,我去的时间不长,不用准备什么,现在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不忍心撇下你离开。”   陈妍沉声道:“不行,从安,你已经错过太多,这次机会决不能再放过,我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你走了我就回x市,有你爸爸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温从安担心母亲着急会再度不舒服,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去英国,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身体,不要再生病了。”   陈妍欣慰的笑,点头说:“好。”   接下来一段日子便是出国前的准备,最后确定离开的时间是农历新年的前一天,陈妍不免为此抱怨两句。   从决定下来之后,温从安就没怎么去过团里,除了几次送拿出国要办理的手续和文件。团里关于她的流言满天飞,她不想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待她的,干脆耳不听眼不见,装作鸵鸟,日子会过得轻松一点。   后来,她辗转听说梅若瑶因为车祸和故意伤人而惹上了官司,医生检查出她患有躁狂症,免去官司的麻烦却不得不住进医院进行治疗。   得知温从安要出国,杨桓打过电话给她,并且表示了对她不能接下高尔夫球场的代言合约的遗憾,不过争取到了优先权,如果日后温从安红了,优先考虑杨桓的代言合同。   其实温从安很想问一问杨桓,如果封歆一直不离婚,他会不会一直爱着她?会不会一直等着她?但是后来,她放弃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就是一团乱麻,又何必去管别人。   筹备出国的日子过得充实且飞快,转眼间便到了要离开的日子。离开前,钟静言约了温从安见面。温从安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   温从安知道钟静言一直不喜欢自己,不过上次多亏了她,自己才没有被冻死在家门外,而且钟静言接二连三的帮助自己,即便是不喜欢,应该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   钟静言的肚子越来越大,不能长时间坐着,行动不方便却依然要坚持多走路、多运动。钟静言约温从安在孕妇健身中心见面,看着那些幸福的准妈妈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宝宝们准备,温从安觉得非常温暖。   “有没有想过未来会生个什么样的宝宝?”种静言轻抚着肚子问。   温从安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没想过。”   “那倒是,这和身边的人有关。遇到一个相爱并且想嫁的,随时随地都会对未来抱着美好的希望和想象。看到别人举行婚礼,会羡慕并且想象着你们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是什么样子;别人家的孩子可爱,就会想自己以后也要和他生个这样可爱的宝宝。就连吃穿住行,都会不自觉的为他想,不会觉得是负担,反而是幸福。如果身边的人不曾让你不自觉的憧憬未来,那么趁早离开。”   钟静言话中有话,温从安听得懂。   “听说你就要去英国了。”钟静言继续说道。   “嗯。”温从安点头。   钟静言直言说:“如果我是你,在有这样的机会时,就不会再回来,最起码短期之内不会。你怎么考虑?”   “我……”温从安犹豫的咬唇。   钟静言轻笑开;“的确,如你所见,莫时容和封歆的婚姻乱的一塌糊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离婚,莫时容和我老公不同,他是政治人物,需要顾虑很多。高处不胜寒,他这个位置,无数双眼睛盯着,未来更是前途无量,如果离了婚,而且还是因为男女关系,这将会影响他的仕途。莫时容是个对权利非常向往的人,他不会为了女人,放弃权利。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知道。”温从安早就想过,所以从来不幻想,她只希望离开他。只是出国的机会是莫时容给她的,难道去了英国,就可以彻底摆脱他吗?温从安真的不敢确定。   “也许你觉得我说的简单,但是只要你肯,就一定能做到。不过,”钟静言叹气,“你这懦弱无能的性子我实在不能对你抱太大的希望。如果封歆的魄力分给你三分之一,今天你也不会到这一步。”   “是啊。”温从安苦涩的承认。很多时候她也痛恨自己的软弱,想要强硬一点,却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钟静言拿起杯子喝水,目光却在温从安背后定住。跟着放下杯子,挑眉道:“有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温从安茫然,顺着钟静言的视线回头,却被迎面来的阴影遮住。   莫时容俯身揽住温从安的腰,将她一把捞起,不动声色的同钟静言说:“抱歉小秋,剩下的时间是我的。”   钟静言也好不退让,轻笑着说:“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说完,钟静言拿起手机,拨给莫易坤,挑衅的望着莫时容。待电话一通,钟静言神色忽变,眉头紧皱着,看起来非常痛苦无助,声音也低哑许多,有气无力的说:“老公,肚子忽然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和温从安在一起。老公,肚子好痛,快救我。” ☆、第44章 始终是隔着肚皮,所以不管钟静言是否在演戏,在那通电话之后,莫时容还是第一时间把钟静言送往医院。莫易坤在随后飞车赶到,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把莫时容和温从安当做空气,偶尔看一眼也是饱含着愤怒情绪。 从急诊室转到病房,温从安一直惴惴不安,匆匆瞧见钟静言几面,她紧闭着眼眸,脸色苍白,只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能让温从安安心。 病房安排在高级VIP楼层,除了偶尔匆匆而过的医生和护士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人。莫易坤陪着钟静言在病房,温从安则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她不确定钟静言情况如何,有没有稳定,然而没有得到允许,她不敢贸然离开。 天色越来越晚,走廊的灯昏昏暗暗的,她微低着头,几缕长发从耳边散落,遮住了她白净的脸颊。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露出一截藕段似白嫩的手臂。 莫时容在她身边坐下,将干燥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双手,紧紧握着,并且拉至自己身前。 一道门,两个世界。在病房里的少爷和少奶奶却好不悠闲的看着电影、打着游戏、吃着零食,哪有身体不适的样子?接近0点是,钟静言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顺势依偎在莫易坤怀里,懒洋洋的问:“那姑娘走了吗?” 专注着游戏的莫易坤应了一声:“没有。” 钟静言看了看时间说:“让她回去吧。” 莫易坤停下,偏头看着她,笑说:“不是说好了不耗一整夜不罢休吗?” 钟静言砸吧着嘴巴,颇有些可惜的说:“医院的床睡着不舒服,我想回家了。” 温从安没能再见钟静言一面,就被莫易坤三言两语的赶走。莫时容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却始终陪在她身边。 医 院,尤其是高级VIP病房,医生护士都是人精,不可能不认识莫时容,他整晚陪着温从安,还拉着她的手,医生护士们肯定已经察觉到了。这让温从安多少有些不 安,不过还好,天亮之后她就要暂时离开,逃开京城,流言蜚语会随着时间消逝,她和莫时容之间一言难尽的情愫也会慢慢消散。 从医院离开,莫时容开车送温从安回家。路上,疲惫的温从安便沉沉睡了过去。莫时容把车停在空旷的马路上,将自己的外套盖在温从安身上。开门下车,背倚在车门上抽了一支烟。昏黄的路的投射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睡意依旧深沉时,温从安觉得身子好累,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车里。偏头看旁边,那个正闭着眼睛的人,竟然是莫时容。温从安心头一跳,手紧张的一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 怕挣扎会将他吵醒,温从安不敢再动。慢慢平复下讶异的情绪,开始回想着头一天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而且睡得很沉,直到刚刚才发觉睡得疲惫,不太舒服。 温 从安凝望着莫时容的睡颜,忘记要挪开目光。他睡着时,脸部线条变得柔和,不再让人望而生畏,甚至有些平静安逸。还有,他的侧脸真的完美的没有瑕疵,像是能 工巧匠一点一点精雕细琢而出的。以前温从安不敢仔细看他,但也知道他容颜的不同凡响,可是今天的他,温从安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放下了那曾经将她紧紧包围的 防备。 也许是他整晚在医院陪她,也许是最近他一连串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言语和行为,温从安摸不透他,如今更觉得他难以捉摸。所幸,她就要走了。 温从安抬眉望向莫时容,看到他正睁着清亮的眸子望着自己,呼吸一滞,不由的再度紧张。 莫时容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力,她便朝他倒去,跟着便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怀抱里。温从安有些失措的扬起下巴看着她,刚刚好的角度,莫时容唇边噙笑,低头吻住她。 温从安在小区外和莫时容分开,她一步一步走进小区,听到身后车子引擎声越来越远。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说话,更没有告别。今天的分别,也许就是永别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终于可以拨乱反正,从此后温从安和莫时容就是两条毫无干戈的平行线。 温从安坚持不肯让陈妍送她到机场,担心自己会和陈妍在机场哭抱成一团。出国是件好事,她不想搞得像生离死别那样难过,而且半年之后她就回来了,六个月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顺利到达机场,温从安独自办理登机、行李,过安检、过关,却意外遇到了同样出境的程子渊。 他们俩之间隔着形形色色的人,十数米的距离相隔,彼此安静的遥望着。仿佛他们已有多年不见,这一刻有着浓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温从安站在原地,看着程子渊走近。他比之前见到的更加瘦削,下巴上是发青的胡茬,眼窝深陷,看起来疲惫又憔悴。这样的程子渊,让温从安感到心疼。 程子渊勉强的扯动嘴角笑了笑:“去哪里?” “伦敦。”温从安说。 程子渊问:“时间紧张吗?有没有时间喝杯咖啡?” 温从安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人生之事真的难以预料,温从安曾以为程子渊会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失去程子渊,就会像鱼儿离开水、人离开空气,无法继续生存。可是如今,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上次这样坐在一起时,梅若瑶闯了进来,那时候他们浮躁、不冷静,但是经过程同军的事情之后,他们反倒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你……” “你……” 温从安和程子渊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看着彼此,都微微一笑。程子渊说:“你先说。” “要出差吗?”温从安说出话之后,才发现声音是哑的。 程子渊回答:“一个师兄让我过去帮忙。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 离开对于程子渊来说,是好的,可以重新开始。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不应该就这样倒下。 “武阿姨呢?她还好吗?” 程子渊点点头:“我到洛杉矶安顿下来就会接她过去住一段时间,最近对她的打击很大,她需要离开这个地方缓解一下。” “你说的对。”温从安附和。 程子渊说:“我听说了,唯一一个出国交流的名额。恭喜你。” 几曾何时,曾经无比亲密的他们,如今谈话竟然变得这般有距离。温从安苦涩的想着,不心酸是假的。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莫时容,她会不会和程子渊有个好结果呢?也许不会吧,没有莫时容,却还有梅若瑶。 终究是她先做了对不起程子渊的事,所以在他面前,温从安始终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程子渊忽然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从安,不介意的话,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温从安大概猜到了他会问什么,但是仍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已经离开莫时容了,对不对?” 离开吗?应该算吧。没有道别,到底是不愿再见,还是觉得没有再次见到的必要?坦白说,温从安也不敢确定。她始终捉摸不透莫时容,不知道他的性情为何,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温从安只能被他摆布着,一步一步走着。 温从安和程子渊只聊了寥寥几句,便挥手告别彼此。 温从安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渐渐远离的地表面,耳边是引擎轰隆声。压力压迫着耳膜,温从安不舒服的闭上眼睛,手指按压着耳朵缓解压力。 这次的离开,她可以和过去告别,一切从头开始吗?温从安非常希望会是这样。 温从安到达伦敦后,经过两天短暂的休整,很快便加入了歌舞团庞大的团队,成为其中唯一一位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 这个陌生的地方,每个人对温从安来说都如一张白纸,而她对大家来说也是一样,她可以随意的随心书写。温从安努力着对大家敞开心扉,学习着让自己变得开朗合群,努力消灭沟通障碍,真正融入这个团队之中。 温从安在距离舞团两条街区的地方找到了一处空置的房子,装潢有些陈旧,却非常有格调,而且收拾的很干净。凑巧的是房东是为华侨,于是以一个相当便宜的价格把房子租给了温从安,这让温从安开心了许久。 到达伦敦的第二个月,温从安开始每天都会受到一株白玫瑰,日复一日,不管天气有多么恶劣,花总是在她早晨出门前准时送到。送花的大叔却始终不肯透漏送花人的信息,总是赞美她比花更漂亮。 新玫瑰不断补充,时间久的玫瑰开始慢慢枯萎,温从安觉得把他们扔了有些可惜,于是学习了制作干花的工序,将放久的玫瑰做成干花,积少成多,放在一个漂亮的白色瓷瓶中,并且将瓷瓶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渐渐的,每日收到一株白玫瑰成为了温从安的习惯。然而这一天,花却没有在老时间送达。 为了不迟到,温从安按照往日的时间出门,但是这个没有收到白玫瑰的清晨,让温从安的情绪有些飘忽,分外担心那个千里之外送花给她的人,是不是出了事。 ☆、第45章 每日一株白玫瑰,风雨无阻,此事很快便在舞团里传开了,他们甚至称呼温从安为东方白玫瑰,这样的称呼让温从安觉得有些局促。不过,她在慢慢学习如何做到荣辱不惊,如何做到淡然应对。 这天早上没有按时收到白玫瑰,温从安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很容易晃神。 伦敦的天像婴儿的脸,所变就变。中午还是艳阳,下午便大雾笼罩,温从安回家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温从安拉紧风衣的衣襟,撑着伞,走在回家的小路。偶尔有敞着蓬的跑车经过,震耳的音乐飘荡在街区上空,车上美丽的姑娘不惧风雨,妖娆的扭动着,肆意挥霍着青春。 走到家门口时,温从安收起伞,拾阶而上,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喊住。 温从安莫名的回头,看到穿着墨绿色雨衣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束被透明塑料纸包裹的花,待他把花递到温从安面前,她才看清那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温从安诧异惊喜的接过花束,跟着男子将另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她。 温从安捧着花和盒子回到家,脱掉风衣外套,带着几许忐忑,还有期待,打开了被隔雨纸封号的盒子。那里面,竟然一个拿破仑蛋糕。温从安找到一个小小的卡片,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温从安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虽然没有多余的言语,但是那熟悉的字迹她认得。每日的玫瑰,果然是他送的,温从安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觉。以为越来越远,可是为什么会有种在渐渐走近的感觉? 温从安在桌前坐下,望着花和蛋糕,还有卡片出神。温从安用手指蘸了蛋糕,并且放入嘴里,醇香的味道在蓓蕾上绽放,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拿破仑蛋糕。 温从安拨了一通电话给陈妍,电话很久才被接通,温从安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母亲语气的不对劲。 陈妍笑着安慰说:“有些感冒而已,没有大碍。” 温从安忽然非常想念母亲,声音微哑着说:“妈,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妍说:“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温从安和陈妍简单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然而温从安却拿着电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往年温从安的生日,陈妍总是记得很清楚,经常早几天就打电话问温从安打算怎么过生日,或者问温从安想要什么礼物。可是这次,温从安主动打电话给陈妍,她却对生日只字未提。 很快,陈妍的电话又再度打过来,温从安愣了几秒才接通,跟着听到陈妍说:“宝贝,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温从安眼泪几乎是瞬间便涌出眼眶:“我只要你和爸爸健康平安。” 挂了电话,陈妍擦去眼角的泪水,偏头对护工说:“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准备一份礼物送给我女儿?” 护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看起来非常朴实,有些局促的说:“夫人,我不知道准备什么。” 陈妍说:“没关系,我告诉你,你准备好帮我寄出去就行。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出门。” 温 从安走后不久,温尚良就走马上任住建部主任,他和陈妍也住进了京城。同时,陈妍开始经常性的头晕目眩,她以为只是血压低,没有特别在意。直到有次在家里晕 过去,温尚良赶回家将她送到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结论是她颅内长了肿瘤。切片检测后确认肿瘤为良性,需要进行开颅手术。不过肿瘤的位置比 较蹊跷,手术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陈妍不想温从安知道后为她分神担心,于是和温尚良一起瞒着温从安。 “刚刚出去听到医生说你的手术安排在下周四,主任医生主刀,不用担心,你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护工安慰着说。 陈妍微微扯动嘴角,很勉强的笑了笑。 护工叹气说:“父母总是为儿女着想,怕他们担心。你生病瞒着女儿,我儿子高三那年我老公车祸去世,我也是瞒着他,直到高考结束才告诉他,为了这个他和我大吵一架,差点连大学都不读了。其实后来想想,对我儿子来说,挺不公平的。”护工红了眼眶,低下头擦掉眼泪。 陈妍也非常纠结,怕影响温从安的情绪,又怕不告诉她而自己却没有挺过这道坎儿,如果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之后,住院医生林艾推门而入,她来通知陈妍手术时间。 一周后,陈妍被推进手术室,温尚良一直守在外面,近十个小时之后,手术取得了成功。 两周后,远在伦敦的温从安收到了陈妍寄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张全家福。温从安离京前已经准备好要带走的全家福,最后却被遗漏了。 陈妍从住进医院,检查、手术、修养,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温尚良除了每晚到医院,其他时间都是护工在照顾陈妍。这期间,陈妍和护工倒是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出院之前,护工忽然拉着陈妍,煞有其事的小声提醒:“我觉得林艾这个女人不安好心,你一定要注意。” 这 话在陈妍听来就像是笑话,笑一笑就过去了,也没有往心上放。她和温尚良在一起生活快三十年了,温尚良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直是她陪在身边。这 么多年,温尚良从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过,虽然工作忙碌,但是一直对她体贴呵护。而且,从感情方面来说,她非常相信温尚良。 但是现实,往往并非事事如人所料,也并非空穴来风。 林 艾刚毕业两三年,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皮肤白,眼睛长得特别妖,透着一股子不安分的狐媚劲儿,身材丰满,开得起玩笑,异性缘特别好,和医院好几个男医生 的关系都暧昧不清。陈妍住院之后,和温尚良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得知他是高官,有权有势,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当,没有大肚腩,派头更是足,性子里透着骚 气的她巴不得马上爬上温尚良的床。 温尚良也不是素鸡,在外面混久了,什么都见过,只是他一直秉持着可以玩但是绝不动真格的思想,所以这么些年来也没玩出火,他和陈妍的关系还是三十年如一日的亲密。 那 天,温尚良到办公室找医生讨论陈妍的病情,恰巧只有林艾一个人在。看到他之后,性格外放的林艾非常热情的倒水,和他说话也凑得非常近。白色大褂里面穿着低 胸裙,压低身子时,她丰满的胸部挤压的乳沟清晰可见,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用手指碰温尚良。这么明显的暗示,温尚良自然明白。 不过温尚良也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点诱惑还是顶得住的。林艾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却变得更加积极主动。 林艾每次都掐着时间点,赶在温尚良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下班,并且非常懂得男人心思的从不主动提出要求温尚良送她回家,而是站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就这样等了一周左右,温尚良的车终于在她面前停下。 林艾终于如愿爬上温尚良的床,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而是用实际行动一步一步慢慢将男人征服,并且收为囊中物,想要的东西自然手到擒来。然而,实际上她的确慢慢征服了温尚良,头一回让温尚良有了不能自拔的感觉。 陈妍生着病,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但是一直在她身边的护工却看在眼里。 女人都是敏感的,已经五十岁的护工见人见事多了,男女之间有关系还是没关系,她还是能看出来的。每次林艾看到温尚良,都是偷瞄着看他,笑也变得暧昧,甚至她还看到过林艾从温尚良身边经过时,握了一下他的手,只是距离隔着,还有角度问题,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所以她提醒陈妍,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希望陈妍能提高警惕,好亲自发现到底他们之间有没有那一腿关系。 陈妍出院之后,温尚良请了专业的保姆照顾陈妍衣食住行。温尚良则一如往常的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不归,这种时候他会告诉陈妍说住在办公室。 陈妍知道温尚良的官越做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即便是他回到家,她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妥帖的照顾他,所以他不回来,她反倒安心了。 陈妍做完手术之后,温从安打来的电话都是温尚良接的,温从安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实在瞒不下去,温尚良只好把陈妍动手术的事情告诉温从安。 一听到这个消息,温从安马上就坐不住了,想第一时间飞回来,不过最后还是被温尚良阻止了。虽然她听了温尚良的话,可还是懊恼自责,为了自己的前途,母亲生病她都不能陪在身边,她觉得自己不孝极了。 所幸,陈妍恢复的很好。不然,就算是温尚良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赔上所有前途,温从安也要飞回来陪在母亲身边。 虽然被母亲生病的事情困扰着,温从安在舞团里却混的如鱼得水。 东方美人很容易让老外动心,对温从安展开追求攻势的不少,温从安礼貌的回绝后,他们也会非常绅士的祝福。唯有舞团的BOSS托尼,对温从安可谓是拿出了死皮赖脸的精神。 托尼三十而立,家族被女王授有爵位,身材高大,英俊潇洒,是舞团诸位舞者的梦中情人,包括男舞者。不过他为人风流,身边最不缺女人,但是认识温从安之后,他觉得怦然心动,爱神降临,并且非常认真的说要抛弃过去肆意妄为的生活,全心全意只为温从安一人。 ☆、第46章 每年春夏交接时,舞团都会进行欧洲巡演,身为其中一员的温从安和大家一起为巡演积极准备着。 为了寻找突破,也为了利用温从安这唯一的一张东方面容,舞团特地以温从安为主角排了一出极具东方特色的舞蹈。 温从安乌黑长发及腰,一身漫落轻纱,赤脚在一张巨大的鼓上翩然起舞,像飞翔的鸟,又像飘渺的青烟。此舞取名“清”,第一次上演便在欧洲引起轰动,温从安也因此而一夜成名。 随着巡演的进行,温从安的名气也慢慢从欧洲向外传开,她古典温婉的气质,优美飘逸的舞姿,被称作最美的东方女人。 因为在巡演中有着惊艳的表演,温从安被推荐参加象征着欧洲舞蹈界最高荣誉的大奖赛。她这颗被埋没的明珠,终于闪耀出了最美丽的光彩。 温从安没有觉得成名后的自己和曾经有什么不同,依然卖力的跳着最心爱的舞蹈,依然和舞团的朋友们趁着为数不多的假期到野外露营,依然日复一日收到新鲜的白玫瑰。 莫 时容,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提起?这个曾经温从安最想逃离的人,被他禁锢的日子是那样的难熬,受尽折磨,甚至萌生过杀死他一了百了的念头。可是现在,她终于 如愿离开,与他千万里之隔,过上她最想要的生活,享受着她曾做梦都想拥有的荣耀,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到他。莫时容。 明明那么可恨,温从安却恨不起来;明明那么坏,温从安却次次想到的都是他温柔以待;明明霸道又沉默,温从安却总能回想起他噙着笑凝望她的样子。他是个可怕的人,可怕到让温从安在不知不觉中,不可自拔的沦陷。 直到第一个广告商找上门,温从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默默无闻的温从安。跟着接二连三的代言广告,温从安一一婉拒,最终只拍了一组画报,用来宣扬中国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半 年时间在充实的日子中飞速而过,交流即将接近尾声,托尼作为舞团的代表和温从安商谈正式的签约。为了留住温从安,托尼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更加灿烂辉煌 的未来在向温从安招手,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温从安很想把握,但是她必须回国对总政歌舞团有个交代,更何况她如今还是在役军人。 温从安在欧洲风生水起的消息很快便传回国内,歌舞团各位演员对此自然是羡慕嫉妒。 梅 若瑶持续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如今她的心情平和了许多,但是温从安依旧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得知温从安的近况,梅若瑶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温从安离她太 远,她没办法和温从安正面相对,怨气无处发泄,她便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开车出去,却不幸出了车祸,左腿粉碎性骨折。最终医生的结论是,梅若瑶受伤的腿已经 没办法继续跳舞。这对梅若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梅母总是哭,梅父也无能为力。梅若瑶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莫时容到医院看望她,还被崩溃的梅若瑶大骂一顿。 莫时容自然没有同梅若瑶一般见识,平静的从医院离开,直接赶往机场。他已经将最近几日的工作全部安排妥帖,如今要横跨欧亚去看望他最想要见到的人。 当初送温从安出国,除了补偿她失去的舞台之外,是给她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然而她也没有让他失望,有了契机便会怒放。但同时他也后悔着,耀眼的她引来更多人的倾慕和喜欢,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受他掌握和摆布的温从安。 莫时容在当地时间的下午抵达,却目睹了一场“好戏”。一场让莫时容嫉妒愤怒的好戏。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到她家门前,太疲倦而在蜷曲在车里浅眠,担心会错过她于是隔一会儿便睁开眼睛确定一下。从下午等到深夜,她才归来,却还带着男人。 温从安一再拒绝托尼的邀请,而托尼却乐此不疲,到后来连温从安都不好意思再继续拒绝他,于是点头同意和他共进晚餐。 兴奋的托尼大张旗鼓,又是烛光晚餐,又是大送礼物,为了给温从安惊喜,更是提前准备了一后备箱的蓝玫瑰。 托尼将温从安送到家门口,借口车出了问题,拜托温从安替他从后备箱拿工具箱,原本只是热心帮忙的温从安打开后备箱就懵了,满满当当的蓝玫瑰,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妖异光彩,美丽的让她挪不开眼睛。 托尼走到温从安身边,亲昵的揽住她纤细的腰,满含着一腔深情,满腹的情话要讲。这时却从背后忽然蹿出一股力量,狠狠掰过他的肩膀。托尼不得不暂时收起酝酿好的情绪,松开温从安回身看去,非常不耐烦的嚷:“如果你找我没事我一定打断你的下巴。” 莫时容闻言一笑,跟着一记勾拳狠狠打在托尼的下巴上。托尼惨叫一声,承受不住冲力直接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他为温从安准备的蓝玫瑰上。 托尼捂着下巴,痛苦极了,话也说不出来。 温从安却看着忽然出现的莫时容,彻彻底底的愣在原地,忘记转开眼睛,忘记说话,只知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知道会不会眨一眨眼睛,他就会消失。 “追女人就应该直接一点,像这样。”莫时容对托尼说着,一把扣住了温从安的脖子,将她拉进怀里,双手紧捧着她的脸,吻上他思念已久的双唇。 不仅是温从安傻了,连托尼也懵了,坐在花丛里,呆若木鸡的看着接吻的二人。 莫时容的牙齿厮磨着温从安的嘴唇,忽然一用力,温从安总算从呆滞中跳脱。莫时容柔声命令:“闭上眼睛。” 温从安依旧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便乖乖的闭上。莫时容满意,松开她的脸颊转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发泄似得狠狠吻住她,霸道的唇舌所向披靡般攻城略地,温从安很快便无从招架,瘫软在他有力的臂膀之中,甚至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进了家门。 回到家的莫时容更加肆无忌惮,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原本也不想这么直接,怕会再度吓到温从安,可是她的行为实在是大大刺激到他,他完全不能控制的宣布主权,不能控制几乎要撑破的欲、望。 第 一次是在几乎没有前戏的情况下强行闯入,完全不能适应的温从安痛苦的大叫、挣扎,但是最终还是在他的攻势下沉沦。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养精蓄锐,让莫时容充 满了能量,尤其是面对的人是温从安,是他等了半年、想了半年、梦了半年的人,即便是累瘫也会为她而兴奋、欲、望满满。 ☆、第47章 温从安觉得就像一场梦,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他,所以才会梦到他。可是凌乱不整的床,还有被子之下未着寸缕的自己,又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莫时容真的来了,在时隔半年之后,在她马上就要离开伦敦之时,他来了,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就再度将她吃干抹净。 昨晚一切来的毫无预兆,没有防护措施,一直没有男人的温从安也不再服用避孕药,然而算起来,最近几天正处在非安全期。温从安不禁烦乱的揪着头发,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莫时容,还是因为和莫时容上床。 温从安收拾好便走出卧室,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走,竟然看到莫时容背对着自己在厨房里忙活。诧异、不解,甚至慌乱,一同袭来。温从安垂眸,稳定了神思,迈腿走向厨房。 温从安选择忽略莫时容,而是直接打开柜子拿出瓷杯,跟着打开冰箱。这时,手腕被莫时容强有力的手掌扼住。 莫时容问:“做什么?” 温从安没有看他,而是平静的回答:“做早餐。” 莫时容拉下她扶着冰箱的手,并且牵着她离开厨房走入餐厅:“已经准备好了。” 温从安却不吃这一套,声音也学着莫时容那边无波澜:“早餐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在这里,温从安没有身体优势,想要不落后,只能更加严格的控制身材。 “完全没有油腻。”莫时容说着,按着温从安的肩膀,让她在餐桌旁坐下。 温从安坐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眼睛望着桌上的早餐,神思却游离在外。 莫时容在她对面坐下,看她久久不动,于是拿起叉子塞进她的右手,并且贴心的为她布菜:“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送花给你?当真是我太无聊吗?放下繁忙的公务,飞行了几万里来见你,又为什么?难道是生活太乏味?” 温从安握着叉子的手因为他这席话而不自觉的收紧,抬眸撞上他灼热的目光,第一反应是躲闪。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温从安声音微哑着说:“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爱上你,你就会放我走。” 莫时容反问:“那你爱上我了吗?” 温从安咬唇,矢口否认:“并没有。” “先吃饭。”莫时容浅笑,看不出其中意味。 莫时容说过,只要她爱上他,他就会放她走。可是他也说过,只有爱上他,她才不会离开。 这么简单明了的意思,莫时容不信温从安不懂。她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懂。 温从安出门前一直在给自己鼓气,对着镜子摆出一副很强势的样子,说话声音也努力变得有气势。可是当她做足准备面对莫时容时,那份强势便智能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让莫时容离开她的家的话也变得唯唯诺诺。 莫时容微微皱眉,自然是听清了温从安说的话。果然,他不能太纵容温从安,她会忘乎所以。赶他走,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出口? 温从安在莫时容步步紧逼之下,节节后退,最终退至门后,背抵着门板,已经退无可退。她双眸满是警惕的看着莫时容,双臂护在自己身前。 莫时容忽然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扭转过去,将她整个人压在自己与门板之间。莫时容撩起她的头发,粗重的呼吸在她耳后、脖颈游移,手从衣领滑入,由后至前包裹住她胸前的娇嫩,手指灵活的挑动玩弄着。 温从安的脸贴在门板上,手被反剪在背后,背包滑落。裙摆被撩起,圆润的臀紧贴着他,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他火热的硬挺。温从安的呼吸变了节奏,不自主的呻吟出声。 被莫时容松开的双手紧攀着门板,温从安试图抓住什么来阻止自己沉沦。这时,门铃声乍然响起。白玫瑰的时间到了。 温从安一个激灵,挣扎变得激烈有力,但是莫时容依旧如铜墙铁壁般禁锢着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温从安害怕,担心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更加肆无忌惮,然而现实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莫时容挺身从背后进入她,温从安咬着手背,才控制自己没有尖叫出来。 门铃声不绝于耳,门后的他们奋力交合。莫时容每次都缓缓推出,再又狠又深的顶入,温从安努力隐忍,喉咙仿佛被压着重物般难受,更难受的是身体上直接的触感。 门 外的少年开始不耐烦,拨打了温从安的电话,手机铃声从地上背包中传出。少年隔着门清晰的听到铃声,耳朵贴在门板上努力听清房内的动静,当手机铃声不再,他 听到了隐约的喘息与呻吟之声。少年看着手中的白玫瑰,不禁有些惋惜。他将花放在信箱内,并且留了便签纸贴在门上。 这场欢爱像是持续了一整个世纪,莫时容一放开温从安,她便腿软着跌落在地,腿根黏着的乳白物蹭在褐色地板上。 莫时容穿好衣服,在她面前蹲下,凝视着她酡红的双颊和游离的目光,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拂去她眼角的湿润,慢慢覆上自己的唇。与刚刚疯狂不同,这时的他非常温柔。 莫时容是个疯子,千不该万不该,温从安不该忘记这个。 快到中午时,温从安才勉强着走出家门,路上在药店买了事后避孕药,为了以防万一,多准备了一些放在背包里。到了舞团之后,温从安才得知托尼住进了医院的消息。 莫时容那一拳头,真的打断了托尼的下巴。温从安觉得非常愧疚,于是买了花和礼品到医院看望托尼。 托尼的下巴和脖子被固定着,不能说话,只有眼珠子在不停转着。看到温从安到来,托尼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因为不能说话,交流只能用IPAD手写。 温从安替莫时容道了歉,托尼却不回应。温从安微微叹气,跟着又说了许多,包括感谢半年来托尼对她的照顾,抱歉他给的感情她无法做出同等的回应,并且祝福他可以尽早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托尼看着温从安的神情非常不甘心,但也无奈。良久,他才写下一行字递给温从安:“他是你爱的人吗?因为他你才拒绝了我?” 温从安摇头,但是不愿意多说什么。托尼见状,擦掉那行字继续写道:“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温从安忙不迭点头,“我的朋友非常少,所以,我非常珍惜你这个朋友。” 身为商人应该无时无刻想着为自己争取利益,于是托尼写下:“朋友想把你留在舞团,考虑一下吧。” 温从安笑了,说道:“等我把国内复杂的关系解决之后,一定首先考虑舞团。”是总政将她送出国学习的,她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从总政离开,更何况如今她有了名气,总政一定不会轻易放她走。 从医院离开,天色渐暗,温从安在医院外看到了莫时容。他背对而立,仿佛感觉到她出来般回头,看到她便朝她伸出手。 温从安双脚灌铅般走近,莫时容没有不耐,但是仍然说:“下次不要这么犹豫。” 但是温从安却希望着,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调头离开。 莫时容把温从安带到泰晤士河畔,在临河的餐厅订了位子。点着蜡烛,晶莹剔透的杯子盛着名贵红酒,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共进晚餐。不被接受的关系,终于在国外无人认识的地方,有了天日。这是多么讽刺又难堪,温从安想着,心中苦涩不已。 心情烦闷的时候,并且手边有酒,喝酒成了最直接的反应和动作。于是,温从安多喝了一些。她酒量不好,莫时容是知道的,但是她喝酒,他却没有拦着。 从餐厅离开时,温从安已经脚步浮漂,必须依靠着莫时容才能勉强行走,脸颊粉红,一直挂着痴痴的笑意。 天边的云在黑夜中无声的翻滚,他们还没走到停车场,雨就下了起来。莫时容脱下外套罩在温从安身上,跟着将她抱起朝着停车走去。 温从安头上被蒙着东西,感觉不舒服,于是拉开外套,直接振臂扔了出去,并且配合着咯咯的笑出声,双腿也不安分的踢踏着。莫时容无奈,只得加快速度。 即 使再快,还是会淋湿,更何况她还扔了他的衣服。莫时容轻轻拂去贴在她脸颊的湿润头发,温从安看着他,可又仿佛没有看他,反应有些迟钝,动作也缓慢。这样被 酒精催眠的温从安,猛然间揪住莫时容的衣领,声色平缓轻柔:“你问我的那些为什么,答案你知道对不对?是什么?” 莫时容知道她指的是早餐时他说的那席话,可是他却没有回答,而是轻柔的拂过她的鼻子、眉眼、耳垂。 温从安忽然无力的倒进他怀里,声音沙哑着,自言自语般喃喃:“除了你喜欢我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答案啊。” 莫时容手一顿,唇边随之弯起弧度,并且拥住她的肩膀。 温从安继续无意识般低喃:“可是你若是喜欢我,又怎么会让我活得不堪……” 莫时容身子骤然僵住,呼吸也变得小心,担心听不清她细碎的话。但是说完这句之后,她仿佛就睡着了。 莫时容将她放平在后座,用安全带扣住她的双腿和上身,整理着她的衣领,温从安的手在这时握住他,并且贴在脸边。闭着眼睛低声呓语:“白玫瑰……我……很喜欢……可是、可是你会送多久?” ☆、第48章 “你喜欢,我就一直送。”莫时容不由的放柔声音,怕会惊醒她,却又担心她听不到,这样的纠结矛盾。 温从安唇角忽然弯起弧度,浅浅笑开,跟着睁开眼睛,端详着自己正上方的脸:“我不想要了,所以不要送了。” 莫时容皱眉:“你醉着,还是清醒?” 温从安再度闭起眼睛,放开了莫时容的手,翻身侧躺着,重复着呓语:“不要再送我白色玫瑰。” 宿醉的感觉不好,温从安一大早醒来便感觉头昏脑涨,并且恶心想吐,勉强爬进浴室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有了昨天的待遇,温从安以为莫时容又会为她准备早餐,后来温从安发现,是她自作多情了。 莫时容走了,留下了一张便签纸,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有事,勿念。”温从安把便签纸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的走入厨房。 昨晚她的确喝多了酒,脑子昏昏但是意识清醒,所以那些话并非单纯是醉话,她是真的希望莫时容可以放了她。也许,他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留了字条离开。 当晚的时政头条便是中国元首访英的新闻,很少会关注新闻动态的温从安换台时偶然看到。在元首随行队伍之中,她看到了莫时容。 莫时容来伦敦的目的是为了工作,只不过顺道看看她而已,而她却傻傻的以为他专程为她而来,为此还心怀荡漾,真是蠢的可以。 之后的几日,除了通过媒体和网络看见过莫时容之外,莫时容没有再出现过。 温从安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屏幕,一目十行的看着最新更新的新闻消息,上面说国事访问团将于明天上午离开伦敦。 温从安收起电脑放在桌上,拿起白瓷茶杯,偏头同身边的朋友说着笑着,抛下烦心事,静心享受美妙的下午茶时光。 下巴还没有痊愈的托尼今天开始回来工作,下午茶的好主意是他提出的,当然也同样由他来买单。温从安离开进入倒计时,托尼自然要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多和温从安相处,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托尼出去接电话,回来时,神色有些凝重,宣布原定于第二天的采访活动临时取消。大家疑惑不解,托尼解释说:“就在刚刚,发生了枪击事件,事发地点就在明天活动地点的附近。” 这番言论着实劲爆,大家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会发生枪击?歹徒抓到了吗?”有人问。大家都看着托尼,等着他的回答。 托尼看向温从安说:“歹徒的目标是中国来访团队,所幸元首并不在其中。歹徒已经全部当场击毙,不过有人受伤,好像还是为重要官员。” 温从安觉得呼吸一滞,跟着努力笑了笑说:“你的消息会不会有误?”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绕开一重又一重的安保,引发如此恶劣的恐怖袭击? 托尼说:“相信我,我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温从安非常紧张的问:“那受伤的人呢?可以确定是谁吗?” 托尼摇头,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枪击事件、官员受伤,温从安再也坐不住,匆匆和大家道了别便拎着包离开。可是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受伤的话应该去医院,但是伦敦的医院那么多,她怎么找?脑子里一片乱麻,温从安不敢去想,受伤的人是不是莫时容。 温从安先找到了大使馆,但是一无所获。跟着,温从安找到离枪击事件发生地点最近的医院,当然也没有找到。正当温从安一筹莫展之际,接到了托尼的电话。 电话彼端的托尼依然有些口齿不清楚的报了一个地址给她,并且说:“看你好像很紧张,希望会对你有帮助。” 温从安欣喜若狂,对托尼充满感激。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帮她,但是她很抱歉没办法对他的付出做回应。 温从安便顺着托尼告诉她的地址,找打了那家医院。位于闹市,外观看起来只是普通商业楼。温从安拾阶而上,推开门后,便被迎面来的黑衣男子拦住。 温从安解释了来意,但是依然被他们无情的推出门外。任凭她说破嘴皮子,他们也不肯让她进入。温从安退而求其次,向他们打听受伤人的情况,而他们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温从安走到街对面,颓坐在花坛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那扇黑色的门。每当它打开,她都特别专注的看着,但是每一次都让她失望。 天黑之后,一路车队在医院门前停下,有警车开道,目测应该是政要。大概是受白天事件的影响,车队周边的守卫非常森严,坐在路边的温从安也被警卫们控制。 温从安隐隐看到一行人走进了黑色大门,她看不清那之中有没有莫时容。这之后,街区变得安静极了。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车队离开,温从安才得以自由。 温从安弯腰揉着酸痛的小腿,扭动着僵硬的脖子。 站在医院外的男子等着车队消失在街头,才穿过马路走到温从安身边。温从安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你……有什么事?” 并不是刚刚限制她自由的警卫,也不是阻止她进医院的保镖,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个头不高。他上下打量了温从安一番,跟着问:“是温小姐对吗?” 温从安愣愣的点头。 男子说:“跟我过来吧。” 温从安随着男子一同走进了黑色大门,进入了这间神秘的医院。乘着复古升降机到达四楼,男子领着她在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走了许久。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男子稍稍颔首道:“我就在门外,有事随时喊我,敝姓宋。” “谢谢。” 温从安手扶着门把手,深深呼吸之后,才将门推开。 莫时容此时正半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一腿蜷曲,一腿伸展,右臂□在外,上臂缠绕着白色绷带。 听到门被推动的声音,莫时容睁开眼睛,看到了温从安,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弧度,朝她伸出手:“过来。” 温从安看到他旁若无事般抬起的右臂,忙走过去将它轻轻放下,而他却反手将她的右手握住。 温从安的左手试图推开他,但是又不敢用力挣扎,怕会伤到他受伤的手臂,他却将她的手抓得牢牢的。温从安无奈低语:“你受伤了。” 莫时容轻笑道:“无碍。” 温从安凝视着白色绷带:“疼吗?” 莫时容说:“只是被子弹擦伤而已。” 温从安敛眉,牙齿咬着唇,若是再偏几分,子弹就实实在在射进肉里了,如今擦伤只能说明他运气好,他怎么还能说得怎么轻松? 莫时容侧着头打量她,不由的想逗她:“心疼了?” “没有。”温从安条件反射的回答。 莫时容挑眉:“听说,你找了我一下午,还在医院外坐了很久。” 温从安抿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这半天的行为的确很下作。他有没有受伤,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死是活,更加和她无关。她为什么要为了得知他的安慰而焦急一下午?为了确定受伤的是不是他而奔走半天?如今这一刻她身体疲惫,心更累。 温从安平复着心情说:“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莫时容没有阻止,松了手上的力度,温从安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手抽出。就在指尖离开他掌心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抓住了她的指尖,跟着握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捞将她拉上床,并且顺势将她抱进怀里。 跌进莫时容怀里的温从安第一反应是有没有碰到他受伤的手臂,她担心着,抬眸却撞进了他笑意满满的双眸。 温从安蹙眉:“你这样会扯开伤口的。” 莫时容没有回应,而是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从安试着挣扎了几下,最后只得妥协。 连续几天的忙碌,让他没能安稳的休息,这晚抱着温从安,终于可以平和的入睡。然而他怀里的人,却是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莫时容喊醒了刚刚入睡的温从安,将她送回家。随后,莫时容随着出访团一起回国。 枪击事件性质恶劣,最终确定歹徒为激进的zangdu分子,目的是为了离间两国邦交关系。为了稳定双边关系,两国双方决定对外封锁此次事件,出访团按照原定计划结束访问,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当温从安也开始为回国做准备时,却接到了总政歌舞团领导的电话,温从安被告知,交流的时间延长至一年。 领导说:“这是团里领导们认真研究之后的决定。你刚刚才有了名气,正是稳扎稳打的好时机,再给你半年时间,相信你会做的更加出色。” 这个结果让温从安诧异不已。总政的领导明明可以更早决定她的去留,为什么偏偏到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才有这个决定?温从安自然明白,总政希望她变得更有名气,这样才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和温从安通过电话之后,领导马上将此事回报到莫时容那里。 经过他一番叙述后,莫时容声色平静的问:“她有没有怀疑什么?” “没有,我说这一切都是组织安排。从安表示会服从安排。” 莫时容收起电话,拿起车钥匙驱车出门。 封歆的公寓门时虚掩着,莫时容便直接推开门进去,跟着,听到从里面传出的争吵声。莫时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换鞋,穿过玄关走入客厅。 原本争锋相对的男女,不约而同的朝莫时容看过来。 乍一看到莫时容,封歆分外紧张,极力想拜托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量。可是那股力量原本就不小,这会儿却如钢铁般紧紧箍着她。 莫时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客厅中央的封歆和杨桓,淡然无波的同封歆说:“我到楼下等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时容,你不要误会……”可是,玄关已经空了。封歆闭上嘴巴,看向杨桓时,眼神变得阴冷。 争不开杨桓的钳制,封歆空余的手臂抡圆了,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然而杨桓也不甘示弱,原封不动的还了一巴掌给封歆。 这一下,彻底把封歆打懵了。像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杨桓眼中弥漫着复杂的情绪,心口的刺刺的疼着。杨桓松开封歆的手腕,将失魂的她拉进怀里。 ☆、第49章 莫家的家庭聚会上,莫易坤和钟静言的儿子莫川川一出场便赚足了眼球,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那个不满三个月的小奶娃身上。 小家伙安静的躺在母亲怀里,闭起的眼睛线条微微上翘,呼吸浅浅,肉嘟嘟的小脸夹着淡淡粉色,粉雕玉琢一般,特别招人喜欢。 钟静言请了专业的保姆照看孩子,但是只要她没事,都会亲自照料孩子。做了爹的莫易坤抱起孩子也是有模有样的,看着孩子的眼神温柔的能溢出水。 封歆一来便直接冲着孩子过去,看到睡着的莫川川,封歆忍不住俯身过去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脸,并且感叹道:“这才几天没见,感觉又帅了呢。” 站在一旁的莫易坤听闻此话,赞同的点头应道:“嗯,像我。” 钟静言偏头嗔了他一眼,脸上却是幸福满满的浓浓笑意。 封歆在钟静言旁边坐下,眼睛始终看着莫川川。“看着小娃娃一天天长大,是不是感觉特神奇?”封歆问钟静言道。 钟静言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点头说:“有些瞬间还会疑惑,是怎么把他生出来的?” 封歆笑了,不无羡慕的感叹:“真好。以前看到小朋友最多觉得可爱讨喜,可是现在就会忍不住幻想自己也有一个,这就是成熟的表现吧?” 说着,封歆回身,在人群中找到莫时容,并且对着他招手。 莫时容放下杯子走过来,封歆仰着脖子看着他,双臂挽着他的手说:“川川好可爱啊,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莫时容的目光挪到那熟睡孩子的脸上,下颚紧绷的线条变得有些温柔,轻点头道:“好。” 莫时容的回应让钟静言略有些诧异,但是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她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扯了扯嘴角笑着问封歆:“三嫂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儿?” 封歆不假思索的回答:“女孩,生个漂亮的女娃娃,和她穿美美的亲子装,”然后问莫时容道:“时容,你说呢?” 莫时容微微笑着,同封歆说:“你喜欢就好。” 封歆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手更紧的挽住了莫时容。这是钟静言所见过的,他们在一起最融洽、最和谐的一次,她真的要认为,他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幸福夫妻。 钟静言曾经以为莫时容和封歆要过不下去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得不得了。也许是温从安走了,让莫时容认清了真心?可是杨桓呢,难道始终没有打动封歆这尊冰美人? 然而,相隔万里之外的伦敦,有个人正陷入浓浓的慌乱和焦虑之中。 温从安松了手,白色验孕棒跌落在地板上,那上面两条红杠清晰可见,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温从安就是怀孕了。 温从安失魂落魄的坐在马桶盖上,眼睛呆滞的盯着脚边的验孕棒。不相信,更不敢相信。 因为跳舞和训练的强度大,例假不准的情况时有出现,例假迟了十天依旧未到,温从安原本不应该在意。但是这次不同,莫时容来过,而且事后避孕并非万无一失。选择验孕,原本是为了给不安的自己一个安慰,告诉自己这次也只是单纯的延迟而已。 可是……温从安深深叹气,双手不知所措的捧住脸。 过了一会儿,温从安忽然走出洗手间,拿了钥匙和钱夹,离开家直奔离得最近的药店,买了五个验孕棒回来。 温从安平复下心情,耐着性子、抱着希望,试了一次又一次,真相却一次次在坐实。她真的怀孕了,这让温从安几乎陷入绝望。 她怎么可以怀孕?她是上不了台面的第三者,她的孩子就是抬不起头的私生子。更何况,如今的她事业正值上升期,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孩子。 温从安抚着平坦的小腹,很难想象这里如今孕育出了一个新的生命,这给她带来的冲击远大于喜,或者说,根本没有喜。 温从安将验孕棒悉数扔进垃圾桶,打定了主意,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早发现早拿掉,对每个人都好,包括肚子里还未成型的胚胎。 温从安叫了车到医院,医生诊断后确定孩子已经四周了。温从安听着医生的话,不禁苦涩的想,她平时跳舞动作那么大,孩子居然没有流掉。 所幸这里是英国,没有人认识温从安,即使怀孕也不会被传的沸沸扬扬,她可以安心的拿掉孩子,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向舞团请假会有些麻烦,她得好好想一个理由才行。 温 从安没有想过把怀孕的事情告诉莫时容。何必呢?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没有离婚,她没名没分,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婚姻。她清楚的明白,他年纪轻轻便身居要 职,未来更是前途无量,试问哪个领导曾离过婚?先不说他和封歆有没有夫妻情分,就凭这一点,他也不可能会离婚,至少,她温从安还没有重要到可以让莫时容为 了她放弃前途。 因为月份还早,一般会采用药流。温从安和医生约好了用药的时间,便离开医院。随后的几天,温从安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两周做准备,在家里屯足够量的食物和水,她卧床的期间,对外要装作暂时离开伦敦。 温从安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她发现心情竟然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成长,心理作用让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渐渐的,她甚至开始想他的悲伤,不被欢迎、不被期待,连母亲都要置他于死地。这烦乱的思绪让温从安夜不能寐,一天天的憔悴。 就在约定药流的当天,温从安早上睁开眼睛便觉得惶惶不安,总有种最重要的人将要离她而去的感觉,甚至穿反了衣物、煮糊了早餐。跟着,温从安接到来自舞团的电话,提醒她参加一整天的慰问孤儿院的慈善活动。 结束通话后,温从安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早就听说一句话,一孕傻三年。慈善活动很早之前就已经敲定了时间,而她不仅忘得一干二净,还选择在这一天流掉孩子。 舞团向孤儿院捐助了书籍、音响、器材,装饰充盈了原本单调简单的舞蹈室。演员们和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教他们跳舞、唱歌。没有亲人的孩子们并没有觉得悲伤,反而笑的天真无邪,充满了感激。 这其中不乏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他们不会说汉语、日语、韩语,只有一口流利的伦敦音。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一出生便在孤儿院,他们察觉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可是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温从安想,若是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一定会对他负责,一定会把他健健康康的照顾成人。若是生下孩子,她就带着孩子留在国外,到一个莫时容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但是,温从安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种勇气,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像想象的那样养活一个孩子。 从孤儿院回来的晚上,温从安一夜无眠,彻夜辗转反侧。 温从安和医生重新约定了时间,再三确定这一天没有其他任何安排。温从安来到医院,在医生的叮嘱下,躺在了纯白的床上。医生交给她一个白色药片,告诉她吞下去,孩子就会离她而去,非常安全,而且对身体的伤害最小。 温从安看着手掌心的白色药片,那么小,却能让一个生命消逝。然而她,才是最残忍的。 ☆、第50章 一阵按耐不住的恶心翻滚着上涌,温从安扔掉药片,紧捂着嘴巴拔腿冲进隔壁的洗手间,弯腰对着洗手池干呕不已,可是最终呕出的只有酸水。 医生站在她身后,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温从安掬了一把温水洗脸,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轻轻摇头。 医生说:“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不想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说完,医生和护士鱼贯离开病房,温从安背倚着洗手台,默默垂首,轻轻叹息。 从医院离开,难得遇见阳光正好。温从安买了一瓶水,在街角的露天咖啡馆坐下。她口渴的厉害,连连喝水。思绪不知道飘荡到何地,直到有人在她对面坐下,她才后知后觉的看过去。 竟发现,对面坐着的是许久不见的杨桓。 杨桓摘下墨镜,轻轻扔在桌上,映着艳阳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从安,好久不见。” 温从安不禁惊讶,跟着有些紧张,手指紧握着装着纯净水的玻璃瓶。杨桓能在街头的咖啡馆找到她,那么他知不知道她刚从医院出来? 杨桓打量着温从安,自嘲道:“怎么?看到我就这么不开心?” 温从安扯动着嘴角笑起来:“怎么会?难得他乡遇故知。” 杨桓轻声念着:“他乡,遇故知。”不免赞同的点头。 温从安扭动着玻璃瓶盖,试探着问:“你来出差吗?” “可以这么说,”杨桓顿了顿,问道:“如果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你信不信?” 瓶子已经放在嘴边又骤然停住,温从安抿紧嘴巴,慢慢放下瓶子,心中警惕油然而生,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桓少日理万机,怎么会专程来看我。” 杨桓深深叹了口气,伸展双臂仰着脖子,迎着风微眯起眼睛道:“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午饭吧。” 温从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其实我……” 仿佛知道温从安会说什么,杨桓笑着打断道:“我只是刚巧路过伦敦,下午的飞机离开,毕竟相识一场,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温从安再拒绝显得不合适,于是只好答应。吃饭的餐厅时杨桓选的,不过温从安没什么胃口,而且她好像进入了害喜的阶段,看到油腻食物就有些反胃。 为了不让杨桓看出异样,温从安努力克制,并且谎称为了跳舞保持身材,所以要节食少油腻。杨桓却说这是惨无人道的。 杨桓说道做到,只是单纯吃了一顿饭,没有提起只言片语有关封歆和莫时容的事情。午餐之后,杨桓将温从安送回公寓后便赶往机场。温从安从杨桓的神色中,察觉出了他努力掩饰的疲惫。他也许是真的爱封歆吧,所以为了她,身心俱疲。 杨桓登机前,和莫时容通了电话。 莫时容不顾已经夜深,喊了已经入睡的李阿姨,吩咐她天亮之后立刻起身赶往伦敦。这让李阿姨诧异不已,莫时容只好把温从安怀孕的消息告诉她。 杨桓说,在医院附近看到温从安。莫时容马上察觉不对劲,他立刻通过各方面的关系,最终确定温从安已经怀孕五周。 温从安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她只字不提,甚至打算偷偷拿掉孩子。这绝对不可以。 莫时容站在落地窗前,拿出一支烟,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着,连着划火柴几次都没能燃起来。莫时容噙着烟卷,来来回回的走着,茶几的烟灰缸里很快便堆满烟头,客厅里更是乌烟瘴气的。 封歆一走进客厅便忍不住呛咳起来,捂着口鼻径直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燥热的夜风吹进来。封歆偏头问:“要咖啡吗?” 莫时容没有回答,在沙发一角坐下。封歆走进厨房,煮上咖啡,很快,四处便溢满了咖啡的浓香。 封歆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天亮之后,那杯咖啡原封不动的放着,热气和香味皆散尽,莫时容依然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未燃尽的烟,熬了一整夜的双眼充了血般通红。 温从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拿掉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她承认,对着个不曾谋面的孩子,她已经有了不舍的感情,可是,她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让所有一切都变了轨道。后来的温从安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她没有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她的生活,会不会平顺、安宁一些? 温从安看着门外多日不见、风尘仆仆的李阿姨,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阿姨却一把攫住温从安的双手,双眼很快便溢满的泪水,心疼的看着消瘦的温从安,久久说不出话。 温从安想,也许是莫时容知道她怀孕了。那么,一定是杨桓发现的。 李阿姨带了两个大皮箱,她的衣物只占一小部分,其他全是待产必需品。温从安看着满满当当的皮箱,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 “先生知道你有了孩子,担心你一个人吃苦头,所以特地让我来照顾你。”李阿姨解释说。 也就是说,莫时容打算留下他们的孩子,可是,依旧没有打算给她名分,金屋里藏着她,让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背负上私生子的名头。 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怎么样对她都好,但是一个孩子,那样的纯净透明,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呢? 李阿姨仿佛能洞悉温从安的想法,在她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时容,有他的难处,也许你现在恨他、不理解他,但是不要殃及孩子,相信我,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一定会有转机的。” “转机。”温从安轻念,不由笑出来。眼睛里,却是一片雾霾般的不知所措,这样的话,她知道该不该相信。 温从安在国外过着难熬的日子,陈妍在国内的生活也非常艰辛。虽然动了手术切掉了脑中的肿瘤,一向体质弱的她经过这场大病,元气大伤,身子骨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温尚良忙着应酬,忙着和小情人幽会,对陈妍的关心越来越少,这让原本心态平和的陈妍,哀怨慢慢堆砌。 温尚良的前任程同军,因为收受贿赂、拉帮结派、审批豆腐渣工程、视人命为粪土,最终面临着牢狱之灾。温尚良也不遑多让的继承了程同军的所作所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的心中,莫时容就是他强大的靠山,有莫时容在,他可以为所欲为。 短短半年而已,莫时容已经收到来自几方面对温尚良的不满,都被他压了回去。但是他也觉得,不能一直纵容温尚良,尤其是在如今换届的紧要关头,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差错。 为 此,莫时容专程找了温尚良谈话。另外,莫时容也知道温尚良在外养情人的消息,官员做这种事实在是稀疏平常,只不过他心疼温从安,如果温从安知道了,一定会 失望绝望之极,就像温尚良曾为了前途卖掉她一样,对温从安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让她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 谈话的效果是有的,温尚良收敛了许多,和林艾也不再走的像曾经那样亲密,甚至连续两周没有找过林艾,她来的电话也拒接。这倒让林艾坐不住了,甚至不惜到温尚良家门口堵人。 那天,温尚良很晚回来,吩咐了司机第二天来接他的时间,就转身走向所住的大厦。但是却被忽然出现的人,堵住了去路。 温尚良看清是林艾,忙慌张的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赶紧将她拉进暗影中,低声斥道:“你怎么回事?这样跑出来不怕被人看到吗?” 林艾仰着下巴,冲他说:“我不怕,怕的是你吧!躲我躲了这么久,是不是玩完就想把我甩了?” 温尚良承认自己贪恋林艾的身子,这个女人在床上的工夫了得,让他不可自拔的沉迷,身材丰满总是穿着性感。就像今天,明明是来兴师问罪,却穿着火红的裹臀裙,风韵的酥胸半露,看的温尚良双眼起火。 但是,温尚良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温尚良压低声音道:“成年人,理智一点,好合好散。” “好合好散?”林艾挑声问,双眸凝望着温尚良,很快便溢满了水雾,哑声质问:“你告诉我怎么好合好散?你敢说,这么多天你不想我?” 林艾几乎贴到温尚良身上,丰满的胸部蹭着他的身子。温尚良挪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这是公众场合,注意你的行为。” 林艾咬唇,手却准准的握住了他的下、体,将自己贴过去,吐气如兰:“公共场合又怎么?你不想要吗?” 温尚良被这突来的一握惊倒,可是也被刺激的开始发硬,手紧扣着林艾不安分的手腕,哑声喝止:“你别过分。” 林艾凝视着温尚良,眼神渴求、声音软糯:“我只问一句,想不想?” 温尚良的理智,在逐渐的塌陷…… 林艾的车就停在附近,两人一上车便忘乎所以的缠在一起,饥渴的撕扯的彼此的衣服,林艾那紧裹出身材的裙子很快便褪的一干二净。她缠绕在温尚良身上极力的讨好他,非常主动非常热情。 林艾□的跪在温尚良脚边,红唇含着他的□,胸部蹭着他的膝盖,做的卖力,叫的更卖力。这样的车震对温尚良来说是第一次,刺激让他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嫌她的频率太温吞于是抓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快速吞吐着自己。 乳白的液体喷射在林艾的嘴里、脸上,还有车座上。林艾擦掉脸上的异物,起身分开腿坐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用湿热的□蹭着已经软的温尚良。娇声喘着:“想要,人家也要吃嘛。” 毕竟上了年纪,放在之前一次之后想要再来,需要时间养精蓄锐,但是今天也许是车震的刺激,林艾三两下又勾起了温尚良的欲、望,让他咬牙切齿的吐脏话,一把把林艾摁在车座上:“风骚娘们,欠干!” ☆、第51章 莫时容下颚线紧绷着,镜片后的眼神凛冽的看着桌上不堪入目的照片。 秦秘书站在办公桌旁边,微微颔首,等候着吩咐。 莫时容手指轻叩着办公桌:“相机和U盘留下,你先出去吧。” “是。”秦秘书应道,跟着又说:“刚刚您在开会的时候,老爷子来过电话,他希望您有空回大宅一趟,说是有事要谈。” “知道了。” 秦秘书稍稍欠身,转身离开办公室,并且将门轻轻关上。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莫时容看到是封歆的号码,拿起来接通放置耳边,听到封歆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今天晚上有个慈善宴会。” “嗯。” 封歆问:“你要参加吗?” “不参加。”莫时容没有犹豫的拒绝。 封歆在彼端似乎笑了一下:“没别的事,不打扰你工作。” 莫时容放下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着照片扔进垃圾桶,把相机和U盘锁进保险柜。 温尚良完全不知道收敛,一把年纪竟然还和情人玩车震。莫时容庆幸拍到这组照片的是他的人,如果是别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穿着香槟色斜肩晚礼服的封歆光艳照人,即使身边没有莫时容,她也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她可以端庄贵气,也可以妖艳风情,让人觉得神秘莫测,任何人看到她,目光都会不自觉的为她停留。 封歆手持着香槟酒杯,在会场中谈笑风生,不知道提到了什么,封歆抿着红唇笑的明艳动人。 人群中忽然起了骚动,封歆随着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俊朗不凡的杨桓携女伴抵达。女伴长发绾起,淡蓝色高开叉长裙风情俏皮,站在一身黑色的杨桓旁边,真是一对璧人。 杨桓将在今晚捐出一只古董花瓶,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给基金会。作为基金会的理事长,封歆自然要亲自上前,向杨桓道声谢。 杨桓听着封歆那一套冠冕堂皇的官话,嘴角噙着笑,目光深深的看着身边的女伴,声音缓缓道:“一切都是闵闵的意思,封理事长一定要谢的话,就谢谢闵闵吧。” 封歆始终保持着完美微笑,向他们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那么,就不打扰二位了。” 封歆提着裙子款款走开,始终笑意浓浓的同每个人打招呼,直到走入盥洗室,她才卸下脸上微笑做的面具。摊开手,手掌赫然几道指甲深陷而留下的印记。 封歆扭开水龙头,把手放过去对着冷水冲洗,思绪却已经飞远,脑海里浮现的是杨桓对闵闵体贴的柔情笑颜。 日子悄无声息的过着,从李阿姨初抵伦敦到现在,竟然已经有两个月,温从安肚子里的宝宝也有14周那么大,已经过了合法堕胎的月份。这个孩子,如今她不要也不行了,除非飞回国内。 自从李阿姨到了伦敦,便亲自照顾温从安的衣食住行,和她说话聊天,没有刻意的开导她,但是却让温从安的生活变得不再单调乏味。李阿姨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温从安的思想,让她降低了对孩子的排斥,甚至开始有了期待。 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失眠。为自己的不齿,也为莫时容的自私。她知道留下这个孩子是不对的,未来她的路充满荆棘,坦白说,她并没有做好准备。 莫时容开始经常给她打电话。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很多时候他们在两端沉默,耳边仅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但是,这却让温从安莫名赶到安宁。莫时容没有向她许过未来,她也从不提不问,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即使有,也是见不得光,所以她根本不期待。 怀孕之后,温从安就向舞团请了长假。舞团领队对此非常不解,甚至不满。后来托尼得知她请假的消息,亲自登门找她。无奈之下,温从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托尼。 那天,托尼坐在温从安家里的阳台上,沉默了许久。最终,他亲自和舞团领队通电话,半商量半强迫的让领队点头同意。 托尼指着自己曾经被打断的下巴问,孩子是不是他的。 温从安无奈苦笑,点了点头。 托尼继续问:“你确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温从安很害怕这种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那天之后,托尼偶尔会来看她,带着一些礼品和花,这让温从安受宠若惊。她以为,得知她怀孕后,托尼会对她退避三舍。 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会引起李阿姨对他的注意。温从安介绍托尼是自己的老板,除此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李阿姨也许会看出端倪,也许会告诉莫时容,这些温从安都无所谓。 温从安在伦敦的生活,算得上平静。直到有一天,平静被彻底打破。 那是宝宝进入第16周的时候,语言对李阿姨依旧是最大的障碍,温从安和她一起去卖场购物,偶遇了曾经给陈妍看过病的医生。 是她先认出的温从安,温从安几乎没有在伦敦遇到过故人,杨桓是第一个,这位女医生便是第二个。这次偶遇让温从安局促不已,所幸月份还不大,肚子并不明显。 从聊天中,温从安得知医生举家移民欧洲,听医生碎碎念叨到了伦敦好几个月但是仍然不能适应这边的生活,如此等等。像是一个常年避世的人忽然看到有人经过,不管是否认识,只想拉着他多说说话。 温从安一直在寻找时机和医生道别,但是显然医生并不这样想。后来,医生的家人找了过来,温从安在心里默默喘气,一种马上就要解脱的舒适感。 医生却忽然记起了什么,陡然提高嗓门道:“一直说我,都忘记要问你,你妈妈最近情况还稳定吗?” 温从安被问的一愣怔,她经常和陈妍通电话,并不知道陈妍有什么问题,除非,陈妍一一直瞒着她。 这并非不可能,为了让她安心,陈妍很可能瞒了她什么。温从安不由的紧张起来,但是仍然努力笑着说:“昨天和她通电话,没有什么异常。” 医生叹气道:“其实,肿瘤这种事很难讲,尤其是你妈妈身体本来就很差,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元气也大伤,并不是没有再复发的可能性,一定叮嘱你妈妈,多注意多检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后来医生又说了什么,温从安已经完全听不到。 温从安订了最近的航班回国,她迫不及待的赶回去看望母亲。 李阿姨觉得很矛盾,一方面应该阻止温从安回国,毕竟她怀着孩子坐飞机是有风险的,一方面又觉得赶回去看望生病的母亲是理所应得,她不敢横加阻拦。无奈之下,李阿姨只得告诉莫时容温从安即将回国。也为了温从安的安全起见,李阿姨陪同温从安一起回国。 温从安如今已经没有闲暇顾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只想立刻回到母亲身边。在母亲最需要她的时候、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她竟然一无所知,不能在母亲身边陪伴,温从安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温从安抵达首都国际机场,莫时容安排的人已经在机场等候,接到温从安便直奔温从安的家。时隔半年多回来,温从安没有心思寻找这座城市与过去相比有何种变化,她满心只想快点见到陈妍。 陈妍的身边如今离不了人,保姆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温尚良给保姆很丰厚的薪水,她照顾陈妍自然也很尽心尽力。 每天午休之后,保姆都会推着陈妍出去转转,这天他们刚走出大厦,温从安正好从车里下来。 温从安一眼看到了憔悴的陈妍,眼泪立刻夺眶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二话不说俯身紧紧抱住陈妍。 陈妍显然没有想到温从安会突然回来,惊讶诧异,但是也欣喜不已。自己生病的事自然也瞒不下去,陈妍只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很好。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在孩子们面前,他们永远报喜不报忧,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不让孩子遭受半点辛苦痛苦。陈妍亦是如此。 温从安关心陈妍的身体,而陈妍却关心温从安这样贸然回国,对她的工作事业会不会造成影响。温从安在国外一举成名的消息,陈妍自然是知道的,也为温从安感到自豪和骄傲,她早就知道女儿是非常棒的,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会发光。 面对母亲一连串关切的询问,温从安只好避重就轻的回答。还好肚子还不明显,不然,温从安更不知道怎么隐瞒。虽然她知道瞒不住,陈妍迟早会知道,但是温从安不希望是现在,不想让身体不好的母亲,在遭受刺激。 温尚良得知温从安回国,早早的下班回来,难得相聚的一家三口终于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间,温尚良问起温从安是怎么知道陈妍生病的,温从安照实说了。温尚良点了点头道:“你妈妈身子一直不太好你是知道的,手术做完几个月了,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你就不要在国内耗着,过两天就回去吧。” 在这一点上,陈妍和温尚良是同一个意思。 温从安抿唇思量片刻说:“爸,我不想走了,我想在家里陪着妈。反正,那边也只剩下三四个月。” 温尚良说:“没错,只剩下三四个月,所以更不要半途而废。” 温从安见没有回转的余地,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其实,她也是矛盾的,留下来的话,怀孕的事就彻底瞒不住了。 晚饭后,温从安陪陈妍聊天。陈妍气色虽然不好,但是明显有了精神,母女俩一直聊到很晚才准备休息。 温从安洗过澡,看到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最近一通是五分钟之前打的。温从安犹豫着要不要回复过去,电话却再次响起。 温从安将电话放置在耳边,对方也没有说话,两边就这样沉默着,听着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就像之前在伦敦时那样。良久后,莫时容才打破沉默说:“我在楼下。” “我已经休息了。”温从安走到窗边,倚在墙边轻轻拉开窗帘。 “看看你就走,”莫时容说:“从安,我想你了。” ☆、第52章 “从安,我想你了。” 莫时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温从安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这是记忆中,莫时容第一次对她说出这种话,让她不知道如何招架。她咬着唇,努力平稳着呼吸,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莫时容却乘胜追击道:“我等你。” 这次不等温从安回话,电话就被切断。温从安拉开窗帘一角,不敢太过明显,只稍稍探了头往下看,楼层高,且楼下绿树成荫,所以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温从安却开始坐立不安,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出门。她努力不去想,隐忍克制着。 莫时容站在香樟树下,被阴影笼罩,眉心微蹙着,目光直直望着那扇映着亮堂灯火的玻璃门上。蓦然,他疲倦的神色陇上一摸柔和,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 温从安推开玻璃门,拢了拢薄外套,不太敢直视莫时容的目光,微低着头朝他走近。 温从安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质很好,没有烫染,黑亮细软,几个月不见,长发几乎及腰。莫时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温从安却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莫时容抿着唇,唇角那抹浅浅的弧度似乎淡了。他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瘦了,很辛苦?” 温从安低声应道:“还好。” 温从安和莫时容之间,有着一步的距离,莫时容迈过去,倾身将她揽进怀里。温从安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耳边是轻拂而过的风,已经有了凉意。过了许久,莫时容的手覆上她略有些隆起的肚子。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肚子,温从安下意识的要躲,莫时容另一只臂膀却紧箍着她的身子。 温从安双臂顶在他的胸膛,排斥的想要推开他,却听到他在耳边低声说:“别动,让我摸摸他。现在他还好小。” 温从安停住挣扎,愣愣的听着他继续说:“我希望孩子长得像你。” 莫时容松开温从安,额头抵着她:“答应我,一定要让他安全。” 一股酸涩之意忽然上涌,眼前他的容颜渐渐变得模糊,温从安紧咬着唇,不敢眨眼睛。 “从安,答应我。”莫时容重复,仿佛知道猜到了她有过放弃孩子的想法。 温从安忽然低下头,眼泪砸向地面。莫时容知道她哭了,他抬手碰她的脸,却被她将手臂推开。 眼泪越流越多,温从安用袖子胡乱的抹着眼泪,声音嘶哑的厉害:“我痛恨第三者,更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莫时容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温从安知道这么哭很没出息,这样的“控诉”让她看起来很像怨妇,她知道这条路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她必须改变,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不然她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悲惨,越来越可恨。 温从安努力稳定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没有别的事我先上去……” 莫时容忽然打断她的话:“你不是第三者,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是私生子。” 温从安一懵,手臂停滞在半空中,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莫时容却在这时继续说:“把他生下来,从安,他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你和我的血脉,你不能放弃他。记住我的话。” 温从安脑袋一团乱麻,却不相信似得一直在摇头。这一举动让莫时容不得不动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他再次重申,一定要让孩子安全生下来。 温从安最近一段时间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但是这一晚,温从安是彻底无眠。因为莫时容那些话。她想不通,于是打算不去想,可是那字字句句还是不听话的跑进脑袋里,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他说了那样的话,难道是要和她结婚吗?每次想到这里,温从安都会笑自己,可是,他说的那样认真。 温从安回到京城三天,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陈妍。每晚,莫时容都会出现在香樟树下,看看她,和她说两句话,没有过分的举动,一直很温柔。 虽然在莫时容面前说了不想要孩子的话,其实她心里却已经放不下这个孩子。在伦敦,在孩子满三个月前,她有很多机会拿掉他,但是她一直没有。 温尚良和陈妍一直催促着温从安回伦敦,不知道真相的他们担心她回国会耽误在伦敦的行程。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温从安开始着手准备机票,然而莫时容却先一步,为她准备妥当。 温从安心中不是不苦涩的,他说了那些话,可是还是要送她走,她还是见不得光,最起码短期内不是。他那么重视权利和前途,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未来? 离京前一天,温从安独自出门。小区外,一辆黑色商务停在街对面。车里人已经在此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她落单。温从安站在小区门口像是在等人,又像是等车,于是车里人打转方向盘,调了头朝她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跑车忽然窜出来,几乎紧贴着商务车,斜着从车头前擦过去,反应机敏的司机急忙踩了刹车,才避免了剐蹭。商务车急急停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温从安被刺耳的刹车声惊动,跟着看到停在身边的跑车,她心生警惕着打量着价格不菲的保时捷。车门被打开,温从安压低身子,看到坐在驾驶位的人,竟然是钟静言。 钟静言冲她招了招手:“上车。” 温从安迟疑了两秒,俯身钻进车里。 钟静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后视镜,看到黑色商务车调整了车头方向,缓缓驶开,似乎有些不甘心。 “打算去哪儿?”钟静言回头看着温从安问。 温从安回答:“去买些东西。” 钟静言说:“如果不急的话,一起喝杯茶吧。” 温从安想了想,点头道:“好。” 钟静言和温从安到了一间安静的茶坊,坐在潺潺溪水之上。师傅泡好茶准备离去时,钟静言忽然说:“来一杯热可可。” 温从安蓦然朝钟静言看过去,只见她轻挑眉:“不用这么诧异吧,没有我不知道的,只有我不想知道的。” 温从安不禁苦笑。钟静言问:“想知道是男是女吗?” 温从安说:“不想。” “不想,还是没打算生所以不必要?”钟静言问,跟着看到了温从安疑虑的样子,她继续说:“看样子,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了?” 钟静言拿起小杯,自问自答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钟静言看向温从安,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想要留下孩子,那就马上离开京城。”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太直白不过,你有孩子的事情连我都知道的,那么莫时容的父母也必然知道。看到刚刚那辆黑色商务车了吗?” 温从安抿着唇点头。 钟静言轻笑起来,问:“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温从安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回想着那辆黑色商务,本来没有觉得怎样,可是被钟静言这么一说,她有些后怕。若真如钟静言所说,那么他们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如果是莫时容的父母要解决她,就算莫时容即便是有心要留下她,也无力抵抗吧。 钟静言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早上。” 钟静言举了举杯子:“祝你一路安好。” “谢谢,不过,”温从安深吸一口气,带着期许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钟静言坦言:“孩子很无辜。其实,我是希望你不要放弃孩子,他也是一条生命,失去他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钟静言的话,让温从安想了很久。她不太明白,钟静言明明不喜欢她,却一次次的帮她。有关黑色商务车,莫时容知道吗?她怀孕的事情,莫家人知道了,那么封歆呢?温从安不敢继续想,因为那浓烈的抱歉和痴感会让她窒息。 这天晚上,莫时容没有出现,也没有电话,温从安的房间一直亮着灯,一整夜没有熄灭。 第二天一早,温从安和陈妍难舍难分的道别,依依不舍的离开家门。温尚良安排秘书送温从安到机场,陪同她办理登机,安排她走贵宾通道安检出境。 温从安在登机口候机,不时的看时间,隔一会儿看一看安静的电话。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电话,她还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莫时容,她不允许自己那么做,可是她却管不住一颗期待的心。女人是很矛盾的,温从安是女人。 广播响起登机通知,温从安背起包排队登机。进去前,温从安再次回眸,目光快速的在四周掠过。而后,温从安垂下头,长发从两侧散落,遮住了她失望的表情。 莫时容给她订的头等舱,温从安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后便一直望着窗外出神,这导致漂亮温柔的空乘喊了好几声“温小姐”,温从安才有所察觉。 空乘小姐俯着腰身,笑的和煦,声音温婉道:“温小姐,有位先生在外面等您。” 温从安心中忽然紧张起来,她再度看了看窗外和时间,询问道:“机舱是不是马上就会关闭?” 空乘小姐回答:“对的,还剩下两分钟。” 所以说,如果她选择下去,那么就会错过这趟飞机。她不确定空姐口中的“先生”是谁,是莫时容,还是和昨天那辆商务车有关的人,可是纵然不确定,却还是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她,推着她走下飞机。 温从安走出登机通道,听到背后传来机舱关闭的声音,看到的,不是莫时容,而是他的秘书。 秦秘书朝着温从安走过来,对着她微微颔首:“我们走吧。” “莫时容呢?” 秦秘书答非所问:“是莫先生吩咐我来接您的。” 温从安倔强的不肯走,继续问:“他要做什么?” 秦秘书说:“这个问题,您还是亲口问莫先生比较好,走吧,我带您离开。” ☆、第53章 秦秘书把温从安带到她第一次见到莫时容的地方,那栋位于京郊的别墅。除了那次之后,温从安没有再来过这里。这里是莫时容的家,而现在他让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家。 秦秘书将温从安的行李放在客厅中央,便说道:“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打我的电话,李阿姨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那个,”温从安咬了咬唇,“莫时容会回来吗?” 秦秘书说:“会,莫先生工作结束后就会回来。” 那封歆呢?温从安想着,却没有问出口,向秦秘书道了声谢。 温从安站在精致奢华的客厅,眼睛四处看着,心中忐忑局促。这里很大,客厅是两层打通的,旋转楼梯,温从安粗略看了看,有四间卧室,而她不知道应该把行李放进哪间房。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家门被打开,温从安警惕着望过去,跟着听到李阿姨的声音。 李阿姨直直朝温从安走过去说:“我以为你要自己回伦敦,本来已经和先生说过去陪你,结果他却说你不会离开。这样也好,在外面飘着始终不安稳。” 李阿姨看到放在温从安旁边的行李箱,马上心领神会:“我带你到房间。” 李阿姨拎着行李箱走上楼,温从安犹豫了片刻,才慢慢跟上。 那是莫时容的房间。温从安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李阿姨说:“一大早在机场来回跑,一定累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做好午饭来喊你。”说完,李阿姨便走出卧室。 温从安却忽然叫住她,轻轻笑着问:“为什么,他不让我回伦敦?” “先生的打算,因为什么我也答不上来,不如等他回来之后,你亲自问他吧。” “他会回来吗?”温从安再度问了这个问题。 李阿姨着重点头:“会的。” “还有……”温从安咬唇,欲言又止。 李阿姨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如果你想问封歆,她不住这里。他们虽然结婚很多年,但是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各自有生活,”李阿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尤其是现在,我想大概封歆已经想开了吧。” 温从安有些费解,为什么李阿姨、童医生,甚至钟静言,都不排斥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甚至一而再的帮助她。难道在他们眼中,莫时容的婚姻只是儿戏,随他怎么做,他们就怎么附和? 温从安和衣在床上躺下,一觉竟睡到下午。她才刚走下楼梯,李阿姨便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笑着同温从安说:“刚刚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喊你,一定饿了吧?” 温从安笑着没有说话。李阿姨继续说:“到餐厅做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温从安知道接下来自己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睡了一觉之后,许多温从安原本疑惑的地方,都随之解开。 莫时容安排她上飞机,让莫家人以为她已经飞往伦敦的假象。而实际上她还留在京城,为了不引人耳目,她必定要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但是这又能隐瞒多久,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需要做各种检查,离不开医生,她的行踪早晚会暴漏出来。她不相信莫时容料想不到这一点。 傍晚时分,温从安接到莫时容的电话,他说有应酬,晚点回家。这通电话让温从安有一种错觉:居家过日子的一对夫妻,男主外女主外,丈夫虽然工作忙碌,但是总会主动打电话给妻子汇报行程。 因为白天睡多了,一直到很晚温从安都没有丝毫睡意。她走进莫时容的书房,正面墙壁是满满的书籍,温从安随意从其中抽出一本,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 她的随意之选,竟然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哲学,温从安硬着头皮看下去。 莫时容很晚才回来,他在书房找到温从安,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手臂撑在门框上,西服已经脱下,蓝色细条纹衬衫,衣领是纯白色,领口微敞着,目不转睛看着捧着一本大书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小人儿。 仿佛终于意识到有束目光落在她身上,温从安后知后觉的回头,看到了门边的莫时容,她好不容易翻看了十页的内容,刹那间全部忘记了。 温从安躲开他的注视,合上书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莫时容回答。 想到莫时容可能要用书房处理工作,于是她走到门口,轻声说:“你忙吧,我回去休息了。” 莫时容却依旧堵着门口,目光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温从安。 温从安低着头,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你……” 莫时容抚上温从安的长发,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并且说:“我想以后每天工作完回到家,都可以看到你。” 温从安觉得心头一颤,最近的莫时容,温柔极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柔情,只是如今的她更能察觉其中的温柔。 莫时容拉起温从安的手,牵着她离开书房。 温从安洗了澡,莫时容像曾经她做的那样,为她吹头发。手指穿过她黑亮的长发,发尾从手心穿过的感觉,让他感觉爱不释手。从这天起,只要有时间,莫时容都会亲自给温从安吹头发。 莫时容总是抱着温从安睡觉,待她睡着后,他才轻轻悄悄的起身,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到书房处理工作。忙完后,再将熟睡的温从安抱进怀里。她软软的,香香的,抱着她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贪恋。抱着她会让他觉得安心,所有烦乱劳累都会烟消云散, 担心她在家太无聊,莫时容询问她有没有想学的,或者想做的事,他会请人过来。然而温从安却拒绝了,她不想外人进门,不想给自己增加暴露行踪的风险。 温从安没有问过为何他要把她留下来,没有因为不能出门而发牢骚,没有再想过自己的身份有多么不齿、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残忍。然而这样的温从安,却得到了莫时容加倍的呵护和宠爱。 温从安努力适应着足不出户的日子,为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偶尔有闲暇的时光,莫时容会陪着她在家,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亲自下厨煮东西给她吃。温从安在伦敦见识过下厨的莫时容,可却有些吓到李阿姨。 其实莫时容做出来的食物味道还不错,这让温从安一直以为莫时容有厨艺在身,但是后来李阿姨告诉她,她跟在莫时容身边照顾他三十年,从来不知道莫时容会做菜,所以她才会那么惊讶。 莫时容安排童医生定时上门为温从安做检查,有些需要依靠仪器的检查,莫时容则尽量陪她一起过去。 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温从安担心运动量不够,于是开始做孕妇瑜伽。 每天,温从安总要在书房耗去大半时间。书房有桌案,是莫时容用来练字的,温从安开始学着练习书法,从最简单的笔画开始。终于,她可以完整的写下莫时容的名字,她拿着宣纸向莫时容献宝。莫时容看着她写下的他的名字,虽然笔迹生疏晦涩,他却开心极了。 日 子平淡的过着,温从安不想去想未来,至少现在的她过得平静,甚至幸福。她得承认,莫时容的陪伴呵护,让她找到了幸福的感觉。回想曾经,她是那样的惧怕恐惧 着他的存在,即使他有柔情,她也会觉得柔情背后是更深层的折磨。那时候的她也不会想到,莫时容如今能如此真心实意的温柔以待。 在温从安过着平静不被打扰的生活的同时,陈妍却因为病情恶化而住进医院。曾经长在她脑子上的肿瘤虽然被切除,现在却长出了新的,而且初步断定是恶性肿瘤。 陈妍开始了痛苦的化疗过程,很快,她的头发掉光了,每天被病痛折磨,日子痛不欲生。陈妍不止一次的想让温从安从伦敦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她知道自己肯定活不长了,她想念温从安,又不想拖累温从安。 陈妍住的还是之前那家医院,林艾依旧是住院医师,陈妍生病,无疑给了林艾和温尚良有一个幽会的绝好机会。 莫时容没有告诉温从安关于陈妍的病情,他到医院看望陈妍,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陈妍是温从安的母亲,所以他会尽力找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疗。 在陈妍的病房,莫时容看到了林艾。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林艾惺惺作态的询问、检查,陈妍还被蒙在鼓里,虽然身体痛苦难忍,面对着林艾,她还是努力说着、笑着。 莫时容不便在病房太久,离开时,温尚良出去送他。莫时容主动提到:“军附院是神经外科权威,我看你还是安排转院吧。” “这方面莫部长不用担心,我会看情况而定的。” 莫时容停下步子,沉声道:“你懂我的意思,不必和我打马虎眼,陈妍生病的事从安早晚会知道,你和林艾的事迟早也会传到从安耳朵里,我希望你为从安多考虑一些。” 车刚好在旁边停下,莫时容不再多说什么,坐进车里离开。 关于温尚良的负面消息已经越来越多,莫时容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温尚良,在工作上温尚良收敛了许多,但是私生活依然*。即便是陈妍病重,温尚良也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正在运作着让林艾从住院医师升职到主治医师。 直到温尚良发现有调查组在背后偷偷调查他,温尚良才终于开始知道什么是害怕。这和程同军当初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程同军找莫时容求助,最后却被莫时容亲手送进去。如今,莫时容是不是也要用相同的办法,对付他? 其实温尚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莫时容的人再查他,可是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莫时容。可真是成也莫时容,败也莫时容。 唯一能让温尚良安心的是,他还有温从安保驾护航。别的他不敢说,但是莫时容对温从安的心,绝对不是玩玩而已,只要温从安能替他说话,他坚信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温尚良这样安慰着自己,打算以陈妍生病的名义要求温从安回国。但是,本应该在伦敦参加封闭式训练的温从安,却不在伦敦。温尚良这下彻底慌了。 林艾对着镜子整理妆容,语气不屑的说:“为什么那么怕他?还怕他把你吃了不成?” 温尚良狠狠吸了一口烟,没好气的呵斥:“你懂什么?” 林艾“啪”的合上镜子,手指戳着温尚良的脑门,娇嗔道:“我不懂?我看你才是晕了头。” 温尚良拂开林艾的手:“我现在没心情。” 林艾冷笑着“切”了一声:“你以为我只能和你上床吗?告诉你,拼脑子,你绝对拼不过我。” 温尚良吞吐着烟圈,没有理会林艾的话。林艾却挽着他的胳膊,凑近他低声说:“莫时容能扳倒你,我不相信,他就没有软肋,这么年轻就高高在上,我不信他那双手是干净的。” 温尚良拿着烟的手忽然顿在空中,林艾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是莫时容,背后力量强大之极,他万万没有把握和莫时容斗狠。 仿佛看穿了温尚良的想法,林艾放、浪的笑了起来:“天朝泱泱,我不相信,只有他莫家说了算?只要有诱人的把柄握在手里,自然有人会来帮你。关键是,你有吗?” 温尚良回头,林艾正一脸挑衅的笑看着他,他咬着后牙根扔掉烟头。林艾这番话的确有道理,让他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找到我女儿。”温尚良叹气说。 林艾冷哼着松开温尚良:“你那宝贝女儿又不是三两岁,还能丢了不成。” 温尚良语重心长的下决心道:“找到从安,我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秦秘书真是委屈死了好吗?人家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啊! 莫叔叔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养一个叛徒呢?秦秘书的出场率其实很高的呀! ☆、第54章   莫时容和封歆回到莫家大宅,陪莫家二老一起吃晚餐。放在过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最近半年,封歆却总是和莫时容一起回来,外人看起来的确是“夫妻情深、形影不离”。 离换届还有半年的时间,为了更进一步接近权利,在这段期间,莫时容必须严厉律己,不仅要在政绩上有突出的作为,个人生活和作风上也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这关系到莫时容的前途大事,封歆自然要荣辱与共,为了莫时容,收敛作风和行为。 晚餐过后,莫时容陪着父亲到书房说话,照例谈一些工作方面的事,莫老爷子提到了温尚良,并且说:“我看你迟迟未动,想必是有所顾忌吧。” 莫老爷子意有所指,然而莫时容却避重就轻的说:“当初下派到x市时,温尚良帮了我不少忙,所以现在,想多给他一个机,不想这么容易就赶尽杀绝。” 莫老爷子却不领情的冷哼道:“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温尚良是你亲手提拔上去的,这次若是在他身上栽了跟头,你还要再等五年才有机会。现在你是同级别最年轻的,早就在倡导官员年轻化,年轻就是资本,但是五年后,你就没有这份资本了!” 莫时容点头应声:“父亲放心,我派人盯得很紧。” 但是老爷子显然不信任莫时容,并且说:“我已经安排了人调查他,并且适当向他透露了风声,想必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这些不可能瞒得过莫时容的眼睛,老爷子自然知道,所以干脆大方的主动承认。这也是为什么莫时容一而再的提醒温尚良,希望他能收敛,并且在短期内有所作为,只有这样,莫时容才能保他。 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莫老爷子忽然问道:“差不多,有六个月了吧?” 莫时容眼神一紧,心生警惕,紧抿唇轻应了一声。 “孩子生下来就抱回来吧,莫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莫老爷子嘱咐道。见莫时容迟迟不回话,老爷子声音骤然一高:“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莫时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安抚道:“父亲多虑了。” 老爷子点头:“你心里清楚最好,这件事,和封歆好好谈谈。” “嗯。” 这时,时钟撞出了整点鸣响。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莫时容和父亲道了别,便离开书房。顺着楼梯下来时,看到封歆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羊绒毯子,身子微微歪斜着,眼眸紧闭,看起来很疲惫,像是睡着了。 莫时容穿过客厅,停在沙发前,封歆立刻感觉到了一般,动了动身子醒过来,抚着头发解释说:“有点累了。” “走吧。”莫时容说。 封歆点头,拉开身上的毯子,手臂撑着沙发,却站不起来。半晌后,封歆抬头笑的无可奈何:“腿麻了。” 莫时容抿着唇,俯身拉着她的胳膊,将封歆从沙发上拽起来。 二楼楼梯口处,莫时容的父母在那里站着,看到封歆依偎在莫时容臂膀里,这是他们看到的,关于莫时容和封歆从未有过的亲密,这让他们心生安慰。 莫时容把封歆送回住处后便直接离开,封歆独自走进大厦,身子斜倚在光洁的电梯壁上,微微有些出神。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封歆一边低着头找钥匙,却不小心撞到了挡住她路的人。封歆没有抬头,低哑的喃喃一句:“不好意思。” 那人却没有让开,封歆找钥匙的手顿住,刹那间便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你换了门锁。”杨桓凝视着她的头顶,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封歆绕过杨桓:“对。” 杨桓却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面对着自己,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陪莫时容的父母吃饭?” 封歆任由他拉着手腕,没有丝毫躲闪的看着杨桓:“没错。” 杨桓不怒反笑:“听说了吗?温从安怀孕了,她现在就住在莫时容的别墅,那栋你结婚之后住过的别墅,”杨桓不无嘲讽的说:“不过,你一共也没住几天吧,对不对?” 面对着杨桓的冷嘲热讽,骄傲和倔强不许封歆轻易低头,她反唇相讥:“这些都是我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时间这么晚,你堵在我家门口,还妄想进到我的家,杨少爷,我封歆是已婚妇女,你不觉得这么做不合适吗?” 杨桓忽然掰着她的胳膊将她摁在冰冷的墙壁上,笑的邪佞,眼神却发狠:“这扇门我出入无数次,还有这里,”杨桓一手准准触到她下面,“现在才开始和我讲不合适,是不是太晚了?” 封歆梗着脖子,咬着牙说:“和以后比起来,现在总是早的,”封歆掰着他的手腕,用蛮力才勉强将他推开,呼吸有些喘:“有这个时间来我这里找气受,不如花心思讨好你的闵闵,那么漂亮水灵的姑娘,你可千万别辜负了。” 杨桓紧抿着唇,双眼通红的盯着封歆,过了许久,他才松了力道放开她,并且朝后退了两步停住,仿佛想到了什么而脸色变得柔和:“闵闵聪慧可爱,最重要的,还是个不经世事的雏儿,借你吉言,我一定善待闵闵。” 封歆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倚着墙壁勉强站立着,直到杨桓进入电梯,她看着数字不停跳动,才仿佛可以呼吸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弯下腰,眼泪狠狠砸向地面。 莫时容轻轻推开卧室门,床灯亮度被调的幽暗,只照亮了小小一片。温从安斜倚在床头,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浅浅,身边放着一本书,手臂轻轻搭在肚子上。 莫时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轻轻抽走书,抚着她的上身让她趟的更舒服,这时,温从安却醒了。 “弄醒你了。”莫时容有些无奈的低声说。 温从安动了动手臂,慵懒的喃喃道:“你回来了。” “嗯,”莫时容轻哼,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继续睡吧。” 温从安问:“你还要工作吗?” 莫时容摇头:“不用。” 温从安不假思索的说:“那你陪我一起睡吧。” 莫时容眼骤然一亮,轻轻笑开:“从安,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温从安的脸蓦然红了起来,垂下眼眸,局促的轻推着莫时容的胸膛:“你、你不要想歪了……” “哪里想歪了?”莫时容故作疑虑的问,空荡的手已经覆上温从安隆起的肚子上。 温从安马上握住他的手腕,紧张的盯着他。 莫时容噗嗤笑了起来,把虽然怀孕却依然瘦弱的温从安抱进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问道:“今天胎动的厉害吗?” 莫时容说话时热气轻轻扑在耳后,敏感的温从安缩着脖子想躲却躲不开,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还、还好。” “嗯。”莫时容轻应一声,手依然放在肚子上,不敢随意乱动,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莫时容忽然惊喜的轻喊:“动了动了,他动了。” 温从安弯着眉眼微笑的望着他,心里被一种情绪塞得满满当当。自从住到这里,她强迫自己放下心结,对待未来坦然面对,而后,她从莫时容哪里收获到了从未有过也从未敢想过的宠爱。她想,她已经开始依赖莫时容。 莫时容忽然弓着身子跪在床上,偏着头贴在温从安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听着,良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听到了,我听到了他的心跳。” 温从安可笑的说:“隔着肚皮和羊水,怎么能听到?” 莫时容的笑容僵了僵,忽然又变得严肃,沉声说道:“我真的听到了,不要怀疑我的耳朵,咕噜、咕噜、咕噜,就是心脏跳动的节奏。” 他那样认真,温从安只得无奈的点头应承:“好,心跳。” 莫时容双手抚着肚子,双眼凝视了好一会儿,俯身深情轻吻温从安的肚子。这虔诚的一吻,温从安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变得湿润。 莫时容抬眸,看到温从安眼角流出的眼泪,浅浅笑着为她抿去泪水,声音低哑着说:“傻瓜,哭什么?” 温从安摇头,有股力气推动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拥抱他,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他,让莫时容感到喜出望外,甚至愣怔了几秒,跟着双臂便反客为主的紧紧箍着她的身子,但是非常注意的避开了她隆起的肚子。 莫时容头埋在她颈间,温热的唇蹭着她,许诺般喃喃:“等我,从安,一定要等我。” 温从安心中大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不想去管可能或是不可能,这一刻她只想点头。 莫时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受委屈,我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温从安点着头,虽然最后两句话她听不太懂,但是,她选择相信莫时容。 ☆、第55章 温尚良一直在找寻温从安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唯一能确定的是,温从安上次回来之后,并没有重返伦敦。 除此之外,调查组在背后的调查越发让温尚良忐忑不安,他在明处,调查组在暗处,调查组仿佛铜墙铁壁般无懈可击,温尚良根本没有办法利用人脉关系得知最新的调查情况。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为了自保而到处奔走。直到,温尚良接到封歆的电话。 温尚良带着几分怀疑和忐忑,约定与封歆见面。 温尚良早早就到了约定的茶座外,但是并没有进去,而是将车停在附近,小心谨慎的偷偷观望。到了约定时间,温尚良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茶座门前,一位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高挑女子从车里下来,四处看了看,便径直走进茶座。 温尚良从未和封歆正面打过交道,但是的确见过多次,所以肯定不会认错人。只是他想了又想,始终想不透封歆为何要见他。 服务生将封歆领进事先订好的房间,封歆脱了大衣随意搭在扶手。等了大约十分钟,温尚良才推门而入,封歆语气冷然道:“你迟到了。” 温尚良说:“我最近的情况莫太太应该最清楚不过,凡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封歆冷笑,不想和他在这种无聊的问题计较,扬了扬下巴道:“温主任不用客气,坐吧。” 挥退了服务生,封歆拿起玻璃小杯把玩着。温尚良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疑问:“莫太太找我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封歆目光盯着杯中浅绿清澈的茶水,轻笑开:“被调查的滋味如何?” 温尚良眼中透着冷意,却笑着说:“莫太太不要拿我开涮。” 封歆收起笑,着重强调:“温主任,我希望你能把我和莫时容分清楚,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继续往下谈。” 温尚良持着杯子的手顿住,抬起眼皮看向封歆,跟着放下杯子道:“莫太太的意思,温某不太明白。” 封歆说:“你的女儿温从安,不在伦敦,想必你也找了很久,有结果吗?” 温尚良轻轻摇头,目光审度的看着封歆:“莫非莫太太知道小女的下落?” “温主任也真是沉得住气,女儿不见了,居然一点都不着急,”封歆饮了一口茶,继续说:“大家时间宝贵,我也不给温主任绕弯子了。如你所愿,温从安一直住在在莫时容的别墅,而且,已经怀孕。” “从、从安……怀孕了?”温尚良惊讶不已,不仅说话磕巴,连手都有些拿不稳杯子。 封歆见状冷笑:“很惊讶?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了靠山?” 温尚良想过温从安会怀孕的可能,可那都只是猜测,如今从封歆嘴里说出来,那一定假不了。 “温主任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莫时容一边调查你,一边把你的女儿留在身边,温主任难道还不明白其中意思吗?温从安现在能过得这样太平,不过是因为莫家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他再冷血,温从安也是他生养大的女儿,听到封歆这席话,温尚良还是觉得心中猛然一痛。温尚良紧皱起眉头,试探着问:“莫太太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是?” 封歆冷酷的说:“莫家只要孩子,不要母亲。所以,你不要妄想从莫时容哪里得到半点好处,他不但不会保你,还会对你斩草除根,调查组的调查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还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温尚良开始不停喝水,表情严峻,像是在思量对策。半晌后,他才问:“我还是不太明白,今日莫太太见我到底是何用意。从安威胁不到莫太太的地位,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莫家要把温从安的孩子抱回来,说白了就是抱给我养,今后那就是我的孩子,”封歆说到此停了下来,眼神透露着阴冷:“凭什么?她能生,我就不能?凭什么我要养她的孩子?你说,我能高兴吗?” “那……从安呢?” 封歆冷哼:“温主任那么精明难道看不出来吗?温从安不过是莫时容用来牵制你的工具,等她没了利用价值,也没了孩子,以你对你女儿的了解,你觉得她会是什么结果?如果不相信,咱们就等着看。” 温尚良紧握着杯子,思量片刻后,沉声问:“莫太太要怎么做?” 封歆隔着桌子凑近温尚良,压低了声音说:“时容在x市做市长时,有些把柄落在你手里对不对?” 温尚良表情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封歆。封歆则笑着说:“我和时容五年夫妻,有些事他想瞒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温尚良闭嘴垂着头,封歆进而继续说:“不如,我们谈个合作,共享你手里的资源,我封家可保你安全度过这次难关。如果温主任还是信不过我,没关系,不用急着答复我,我可以等,而且我有信心,你一定会和我合作。” 温尚良蹙眉不解:“但是,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封歆手指摩挲着杯子,目光盯着茶桌一角,眼神时而温柔时而阴冷:“我要让莫时容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对我忠贞不渝。” 莫时容挑出一条领带,准备佩戴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离开衣帽间走进卧室,将睡眼朦胧的温从安唤醒,把领带塞进她手中。 温从安迷迷糊糊的看着手里的领带,疑问道:“做什么?” 莫时容说:“系领带,你帮我。” 温从安起初并不会系领带,后来便趁着莫时容不在家时,拿着他的领带学过几次。系领带不是系红领巾,系起来繁琐复杂,温从安花了些时间摸索学习,最后还是掌握了要领。 今天莫时容忽然提了这个要求,温从安也想着显示一下实力,所以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付诸实践,距离学习也有些日子过去,有些步骤被遗忘或者模糊,她本来挺信心满满的,但是渐渐的,手指和领带缠来绕去,却始终不对,急的她脑门冒汗。 卧室门被敲响,而后李阿姨的声音传进来:“先生,秦秘书已经到了,他说您9点要参加一个会议,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莫时容随意应了一声,却还是任由温从安胡乱的系着。 温从安气馁的松手:“还是你自己来吧。”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莫时容好笑的挑眉:“怎么?这就要放弃了?” 温从安懊恼的说:“我好像忘记了。” 莫时容拉起她的手,双手握着,手把手教着她。温从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却说:“秦秘书在外面等着呢,再不走你开会就来不及了。” “学习的时候认真一点。”莫时容警告的说着。手里的动作依然没有丝毫停顿。 温从安却完全没有心思学,而是盯着他的侧脸,甚至看的有些痴了。这样认真用心的他,看起来特别英俊。莫时容没有戴眼镜,鼻梁两侧有两个浅浅的凹痕。 发现温从安一直盯着她看,莫时容忽然低头攫住她的唇,好一番肆意吸吮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个好玩的。” 温从安眨着懵懂的大眼睛问:“什么?” 莫时容温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到时候就知道了。” 莫时容已经系好领带,又在她脸颊亲了亲才肯出门。温从安轻抿着唇,手指轻轻拂过唇瓣,止不住的笑意在脸上绽放。 温从安从卧室出来,赫然发现居然下雪了。 这栋房子的偏厅的两面墙和顶都是透明的玻璃做的,窗外皑皑白雪,让整栋别墅的光线变得无比亮丽,温从安不知不觉便在窗前站定,手指触到弥漫着哈气的玻璃,冷意透过指尖传递到全身。她轻轻擦开一小片,看到窗外,依旧在飘落着的雪花,地上已经被蒙上厚厚的白色。 玄关传来了人声,还有搬东西的动静。温从安站在偏厅,等到人声消失,她才缓缓走到客厅。这是她住进这里后养成的习惯,尽量不在客厅多待,以防被不该看到她的人看到。 “李阿姨,有什么事吗?”温从安一边问着,走入客厅。 “今天是平安夜,先生让人送来一棵圣诞树。”李阿姨站在客厅中央的尚未装饰的圣诞树前,说话的语气很兴奋,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圣诞树旁堆放着几个纸箱,想必里面是用来装点圣诞树的饰品。原来,莫时容所谓“好玩的”,是给了她布置装点圣诞树的任务。不过,这的确让温从安有了兴致。 这是温从安第一次布置圣诞树,在正式动手之前,温从安特意从网上浏览了很多图片样式,研究着怎么样布置,才是最温馨最漂亮。为了一棵树,几乎耗去了她一整天的时间。 正在开会时,莫时容接到消息:陈妍病重。会议一结束,莫时容便前往医院。 瘦骨嶙峋的陈妍昏迷着,带着呼吸机,旁边是心电图检测。医生说陈妍在凌晨时忽然病危,癌细胞在她身体内扩散的同时,心脏、肺也开始出现衰竭,并且恶化的非常快。 医生说:“肿瘤压迫着视神经,现在她已经看不清实物,但是还能感受到光线,看到的只是非常模糊的影像。” 莫时容沉吟片刻后,问道:“病人的家属呢?” 医生回答:“这个我不太清楚,您还是问一下看护吧。” 莫时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医生有些惶恐的应承着,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 病房里只有看护在照顾陈妍,如今陈妍情况恶化,温尚良却不在病床前。莫时容将看护喊到外厅,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看护一一作了回答。 按照看护所叙述,陈妍在昨天白天的状态还比较稳定的,夜里忽然变得很差,昨晚温尚良来过,他说想和陈妍说说话便把看护支开。陈妍在抢救时,看护给温尚良打过好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有打通。 莫时容若有所思的听着,而后问:“有位住院医生,叫林艾,她还在吗?” 看护想了想,摇头说:“大概有两周,都没有见过林医生了。” “病人情况不好,这几天辛苦你了。”莫时容说。 看护说:“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看护犹豫着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说:“听说病人有个女儿,如果您也认识的话,您看是不是通知一下她?病人现在的情况,以我照顾病人多年的经验来看,我怕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第56章 温从安将灯线搭在圣诞树上,通上电,圣诞树瞬间便亮了起来。 温从安嘴角弯起欣喜的弧度,忍不住找出手机,为圣诞树拍了一张照片。本想发给莫时容看,但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他在忙,不方便看到,若是意外被其他人看到,那就真的不好了。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今晚是平安夜,莫时容说会尽早回来,温从安决定下厨,亲自做晚餐。 温从安很坚持,李阿姨也不好再劝,于是在旁边给温从安打下手。 说是尽早,可是忙碌完又跟着应酬,进门前,莫时容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是晚了。 雪几乎下了一整天,莫时容站在门庭前,看着满地厚厚的积雪,盘算着待会儿可以堆一个雪人,温从安一定很喜欢。想至此处,莫时容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莫时容四处看了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下外套,放下公文包,从储物室找到一把铁锹。莫时容不惧严寒,上身只穿着一件羊绒衫,挥舞着铁锹便在院子里大干起来。 大衣被随意扔在门外,口袋里的电话震动着,屏幕来电显示着李阿姨的名字。莫时容挥着汗忙碌,根本注意不到。 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几次反复后,手机归于宁静。不多时,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莫时容闻声回头,看到神色焦急的李阿姨,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依偎在李阿姨怀里,脸色苍白的温从安。 莫时容心一惊,扔了铁锹大步跑过去抱住温从安,焦急的问:“怎么回事?” 李阿姨没想到莫时容竟然已经回来了,愣怔了片刻后,赶紧说:“从安说肚子痛,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不通,我担心……” 李阿姨的话还没说完,莫时容已经拦腰将温从安抱起,大步朝着车库走去。李阿姨反应过来后,看到地上扔着外套和公文包,赶紧捡起来跟上。 莫时容一路狂飙,将温从安送往医院。一路上他非常害怕,心跳已经乱了节奏,不停回头看温从安,看着她紧皱的苍白小脸,心中一阵阵闷痛。 温从安被推进急救室,莫时容被冰冷的门挡在门外,此刻的他全无过往的冷静平和,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多么的担心紧张。 莫时容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等到医生走出急救室。莫时容第一时间冲过去拉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的问:“怎么样?” 摘下口罩说:“有轻微出血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稳定,大人和孩子都没事,放心吧。” 莫时容追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说:“病人暂时睡着了,稍后护士就会把她推到病房。” 莫时容点头:“谢谢医生。” 护士将昏睡的温从安推出急救室,莫时容和李阿姨紧跟在推床两旁,李阿姨紧张的握着温从安苍白的手,莫时容则神色凝重,双眸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温从安。 医生和护士将温从安安顿好,便鱼贯而出。莫时容坐在病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好瘦,皮肤白的几乎透明,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莫时容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李阿姨,”莫时容哑声轻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 阿姨叹气,摇了摇头说:“她一直都好好的,白天兴致勃勃的布置圣诞树,甚至还亲自准备晚餐,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说肚子痛,我看 她好痛苦,脸色煞白,额头全是汗。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打你的电话一直不通,我怕耽误下去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带她出去拦车,”说到这里,李阿姨停 了一下,万幸的说:“还好,你在家。” 莫时容抿着唇,拂去温从安脸颊散乱的头发,手轻抚过她苍白的脸。 李阿姨在病房坐了一会儿,起身说:“从安可能要在医院住几天,我回去整理一些日常用品带过来。” 莫时容阻拦道:“不必,等她情况稳定,我们就回家。” 李阿姨张了张嘴巴,最终只得点了点头。 一直到后半夜,莫时容才抱着依然睡着的温从安回到家。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为她掖好棉被,通知了童医生的秘书,让童医生天亮后过来。 莫时容一宿抱着温从安,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她,确定她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几乎彻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了几分睡意,但是很快,被电话震动的声音吵醒。 担心会吵到温从安,莫时容拿着电话到浴室。 结束了通话,莫时容垂着肩从卫生间出来,身子倚在门框上,眉心紧蹙着,目光隔空凝望着温从安,一颗心仿佛被撕扯着,他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之中。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温从安忽然病痛,而陈妍却在几个小时后去世。 莫时容坐在床尾,无声的叹着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从安。 昨天得知陈妍病情恶化,尤其是看护的那番话,让他决心把陈妍的状况告诉温从安,并且打算在第二天,送温从安到医院陪伴陈妍。也许,他们没办法拯救陈妍的生命,但是在这最后短暂的时光内,有温从安陪伴着,也许会让陈妍少些病痛,多些安慰。 可 是莫时容万万没想到,陈妍会走的这么快,一天的时间都不肯给他。现在,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温从安,他知道陈妍对温从安来说,有多么重要,如今她身体又不 好,一旦得知陈妍去世,几乎可以预见温从安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他不敢拿她和孩子做赌注,他害怕了,胆怯了。他莫时容,终于知道什么是“怕”了。 “你……怎么了?” 听到身后虚弱的声音,莫时容忙收起烦乱的思绪,赶紧起身坐到温从安身边,眉心紧蹙着焦急的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从安无声的摇头,慢慢回想着,才记起她昨晚突然不舒服。 “孩子!”温从安惊叫:“孩子怎么了?” 莫时容俯身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没事,他很好,很健康。” 温从安摸到隆起的肚子,这才算放下心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温从安看到莫时容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手指抚上他的眉眼:“我让你担心了。” 莫时容点头,再度紧紧抱着她,“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我没有,”温从安小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本还打算,陪你吃晚餐的。” “我听说了,你亲手准备了晚餐,”莫时容挽起温从安的手,温热的唇覆上,“都做了什么?” “汤,甜点,还有牛排。”温从安惋惜的叹气。 莫时容说:“一定是太累了,记得下次别这样做了。” 温从安抿着唇,轻轻点头。 “圣诞树很漂亮。” 温从安笑着,眼睛亮亮的:“你看到了?本来想发照片给你看,但是怕耽误你工作,不过,你看到就好。” 莫时容抵着她的额头,缓缓闭上眼睛。 “累吗?”手指覆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按压着,温从安问:“这样好点吗?” “嗯。” 温从安小声说:“抱歉,让你担心……” 莫时容忽然亲她,并且惩罚死的咬了咬她的唇,“担心你是应该的,记住了吗?” 温从安脸咻的红了,抿着唇,只能点头。 随着一阵敲门声后,李阿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先生,童医生来了。” “知道了,”莫时容回了一声,抚着温从安躺好,“让童医生再检查一下。乖乖的。” 温从安应着点头,莫时容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随后起身,走出卧室。 莫时容推掉上午的工作,陪着温从安在家。确定温从安情况稳定后,莫时容再度拎着铁锹,将昨晚未完工的雪人堆好。 莫时容不许温从安出门,无奈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一心向往着纯白的雪,可惜只能过一过眼瘾。不过,看着他在院子里卖力认真的样子,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现在他们这样的相处,半年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午饭后,温从安照例午休。莫时容再三叮嘱李阿姨后,才肯放心出门。 接他的车早已经候在门外,秦秘书打开后排的车门,莫时容矮身坐进去。后排不止莫时容一人,坐在他旁边的,是封歆。 车子缓缓启动,封歆看着窗外的别墅,挑了挑眉,红艳双唇翕动着:“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封歆还不忘趁机嫌弃一下:“雪人堆得真丑。” 封歆收回目光,端坐好,声音低了几分:“我听说了,陈妍去世。” 莫时容垂眸,没有说话。 “打算告诉她吗?”封歆问。 莫时容抿唇沉吟,缓缓摇头:“暂时不。” 封歆眨了眨眼睛,声音清灵的笑着:“那太好了,温从安一定会怨恨你,你们之间肯定不会太平。” 莫时容疲惫的抚着额,那种封歆从未见过的情绪,此刻清晰可见。无可奈何,原来莫时容也有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更新后,大家纷纷反应不懂“高能”的意思,其实,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简单点说就是:高、潮,关键时刻,拥有着高能量,可以掀起巨浪的。 “前方高能”的意思就是:未来几章,会有腥风血雨!这样关键的时刻,我又这般勤奋,你们难道不该多多留言,鼓励人家一下下嘛!【羞涩~ ☆、第57章 陈妍就这样突然的去世了,对温从安来说可谓是致命打击,也给莫时容来了个措手不及。莫时容一方面对温从安很抱歉,一方面,又不敢把陈妍已经去世的事实告诉她。 陈妍病重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陈妍的病情会突然恶化?莫时容不相信陈妍突然离世是没有原因的,只是这其中因由,只有陈妍和温尚良知道。如今陈妍去世,唯一的知情人温尚良,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分毫。 莫时容认为应该弄清楚陈妍去世的导火索,这样日后他也好对温从安有个交代。于是莫时容安排秦秘书和院方沟通,调出了当晚病房走廊的监控录像。随后,莫时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在温尚良抵达医院大约三十分钟后,林艾竟然也出现在医院走廊,并且也进入了陈妍的病房。 林艾大约在病房停留了十分钟,后来被温尚良从病房拽出来。他们在病房前还争执了两句,温尚良抬头看了看安装摄像头的位置,跟着拉着林艾快步离开。 莫时容暂停了视频,手扶着额缓缓闭上眼睛。 办公桌上内线电话鸣响起来,莫时容摁下免提,秘书的声音传来:“部长,住建部温主任来了,他希望可以见您一面。” 莫时容看着电脑屏幕上温尚良和林艾的背影,声音低沉道:“让他进来。” 温尚良很快便推门而入,莫时容关掉视频,起身走到沙发前,抬了抬手道:“请坐。” 温尚良略显局促的在旁边沙发坐下,秘书送了茶水进来,离开时,将办公室门紧紧关上。 莫时容率先开口道:“尊夫人的事,我听说了,温主任节哀。” 温尚良脸上是难掩的疲惫之色,一夜间多了不少白头发,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心中组织着语言。 “温主任有话,但说无妨。”莫时容说。 “莫部长,我……”温尚良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从安没能见到她妈妈最后一面,今天我特地来找您,是想拜托莫部长,让我接从安回去,好让她送她妈妈最后一程。” 莫时容双腿交叠放着,手臂放在沙发扶手上,双手轻轻交握着,整个人看起来,有着难得会在他身上出现的闲散态度。听完温尚良的话,莫时容神色如常,片刻后,他略蹙起眉心:“温主任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温尚良说:“莫部长,从安她……” 莫时容忽然长拉了一声,打断温尚良的话,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温主任的意思是,从安在我这里?” 温尚良没有接话,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莫时容摊了摊手说:“我不知道温主任为何有此推断,不过很抱歉,从安并没有和我在一起。” 温尚良低声说:“上次从安被绑架时,莫部长也说过和从安再无瓜葛。” 莫时容说:“既然温主任不相信,那我们也无须再谈。”说完,莫时容便率先起身。 “看护说,”温尚良急急说了一句,随后也站了起来,“内人病危那天,莫部长曾去过医院,而且她治疗的团队,也是莫部长暗中安排,若不是因为从安,您何必这样做?” 莫时容声音冰冷道:“我一个外人尚能如此,你作为她最亲近、最能依靠的人,又对她做了什么?温主任,是否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温尚良被问的哑口无言,莫时容冷笑,再次下了逐客令。 温尚良离开后,莫时容拨了内线电话给秦秘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林艾给我找出来。” “是。” 莫时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小的一寸照片,那是曾经温尚良拜托他安排温从安进入总政歌舞团时,文件资料中所夹带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扎着简单的马尾,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左脸颊有个浅浅的笑涡。 莫时容轻轻叹气,他注定了,要对不起她。 ======== 温尚良为陈妍办了简单的葬礼,没有温从安在身边,葬礼只有他一个人在支撑,相熟的亲友们,无一不问起温从安,他只能含糊带过说:温从安所受的打击太大,在家里休息。 大家都对他说节哀,温尚良却发自内心的,感到对不起陈妍。与此同时,强烈的不安和忐忑,冲击着温尚良越来越薄弱的思想和心绪。 莫时容一边安排人调查他,另一边“扣押”着他的女儿,又拒不承认温从安在他手里。莫时容要办他的意图太明显,这让温尚良开始重新考虑与封歆的交易。只是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封歆,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莫时容和封歆联手演的一出戏,毕竟,他们是一对夫妻。 ========= 温从安突然不舒服吓坏了莫时容,那天之后,在工作的空余时候,他总会打电话给她,确定她很好、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这样小心翼翼的莫时容,让温从安忍俊不禁,但同时,浓郁的幸福之感也越来越让她不能自拔。 莫时容和钟静言通了电话,希望她有空,可以去陪温从安说说话。温从安没什么朋友,现在又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日子单调乏味,虽然她努力给自己找乐子,莫时容看在眼里,还是希望能尽量的为她多做点什么。 几日后,钟静言便抱着她的宝贝儿子,亲自登门。 钟静言单手抱着十个月的莫川川,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温从安说:“我还以为你一直在伦敦,原来你真的没走。” 温从安抿着唇笑了笑,看着莫川川问:“这是你的儿子?好漂亮,好可爱。” 钟静言非常受用,而且毫不客气的说:“基因好。” 莫川川从爸爸妈妈身上择优选择,不足一岁的他,呆萌漂亮,一双溜圆明亮的大眼睛,总是让人忍不住的称赞。 莫 川川已经会吱吱呀呀的说话,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他的玩具,小肉指头摆弄着陌生物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而且,玩归玩,绝不会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塞进嘴里。还 不会走路,但是满屋子乱爬,而且速度奇快,温从安看着,觉得分外惊奇,忍不住的想象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换了新地方,莫川川简直玩疯了,精力旺盛的他连午睡都免了。莫易坤来接他们时,莫川川才在钟静言怀里睡着。 温从安站在门边,同他们一家三口挥手再见,钟静言从后视镜看到温从安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声音幽幽的问了一句:“大伯知道吗?” 莫易坤哼笑:“原本可能不知道,但是温从安在医院一出一进,想再封着消息就难了。” 钟静言无奈的叹气:“三哥有和你探讨过吗?” “什么?”开着车的莫易坤挑眉问。 钟静言偏头看着他:“如果温从安知道她妈妈去世了,三哥打算怎么做?” 莫易坤耸了耸肩笑说:“这么高深的问题,问我也白搭,因为我从没做过,更不知道怎么做。老婆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绝不会隐瞒你的。” 对与莫易坤的逗乐,钟静言没心思回应,心里想着温从安,便沉声说道:“以前挺不喜欢温从安的,尤其是她做了三哥的第三者。也许,这其中她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但事实如此。不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挺可怜。” 莫易坤点头:“爹不成器,妈病逝,她和老三的事还不一定能成。” 钟静言唉唉叹气:“被莫时容看上,真是太可怜了。” 莫易坤预料的没错,莫家二老的确得知了最新消息,身怀六甲的温从安并不在伦敦,而是住在莫时容京郊的别墅。 这个消息对老爷子来说,其实不算意料之外。莫时容是他的儿子,他非常了解,莫时容理智、冷静,从小都非常清楚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从未让他失望过。也许莫时容对温从安有了感情,但是理智的莫时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出格的事。老爷子相信,这次莫时容也不会另他失望。 ========= 陪着莫川川玩了一天,温从安也累坏了,钟静言和莫川川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直到莫时容回来,她也没睡醒。 莫时容坐在床边,接着微弱的床灯,屏息凝望着她安详的睡颜。如果可以,他希望给她一辈子的安稳,而不是让她生活在痛苦挣扎之中。有些事情,他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 温从安睫毛颤了颤,稍稍挪动了身子,跟着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正在看着她的莫时容。温从安眯着眼睛笑开:“回来了。” 莫时容扶着她的小脸,柔情四溢的问:“陪川川玩了一天?” “嗯,”温从安忍不住说:“川川太可爱了,” 莫时容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很可爱。” “川川很聪明。” 莫时容沉吟片刻后,宣布:“我们的儿子以后就叫聪聪,聪明伶俐的聪。” 温从安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攀比,真是幼稚,不过,让她觉得很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莫叔叔攀比的心态很正常啊有木有!我家孩子是最好最棒的,每个父母都会有这种想法。 大家可以放心啦,这个孩子就是聪聪,所以孩子会活下去哒。 ☆、第58章 林艾搬离了曾经的住所,与她交往密切的朋友和亲戚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海关没有她的出境记录,近期从机场、火车站离京的人员中,名字叫做林艾的有几十人,但是没有秦秘书要找的那一个。 最后,秦秘书从房管部门查到在两个月前,曾有一套房子过户到林艾名下。地址显示那是一所新落成的小区,位于繁华商圈的黄金地段,寸土寸金。 秦秘书按照地址,终于找到了林艾。而她很警惕,只肯对着门禁监控器说话,秦秘书谎称自己是温尚良派来的,送重要的东西给她。 林艾还是不放心,打电话给温尚良询问,却一直无法接通。林艾在客厅来来来回回走着,从监控视频看,秦秘书依然在门外,看起来很用耐心,非常坦然。林艾渐渐放松了警惕,最后终于打开了门。 林艾站在门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什么东西?” 秦秘书没有说话,但是从他身后忽然冲出两名黑衣男子,林艾赶紧动手关门却为之已晚,他们分别扣住林艾的左右肩膀,将她推进门,几乎是强制性,把她拖到客厅的沙发上。期间,林艾惊恐的大喊,被眼明手快的黑衣人狠狠捂住了口鼻。 林艾害怕极了,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抖着,声音细微发颤着问:“你们想做什么?” 秦秘书谦逊有礼的微笑着说:“林小姐别害怕,莫先生想问您几句话。” “莫先生?”林艾喃喃着重复,很快便意识到所谓的“莫先生”是谁。于是她飞快的摇头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秘书抬腕看了看时间:“林小姐不要着急回话,莫先生马上就到。” 林艾分外忐忑的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交握着放在身前,整个人紧绷着,眼睛不停地眨,不时抿唇吞咽口水。 莫时容进了门,吩咐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秦秘书。莫时容解开西服扣子,在旁边的沙发前坐下。 林艾紧张的低着头,躲避着莫时容的注视。莫时容轻轻挑唇,单刀直入:“林医生不必紧张,莫某只想知道,陈妍忽然病危的那晚,你和温尚良在陈妍的病房,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莫时容说起这个,林艾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跟着拼命摇头否认:“我没有去过医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莫时容不疾不徐的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是监控录像上林医生的样貌可是一清二楚。林医生在医院多年,医院都在哪些地方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我想林医生比我更清楚。” 林艾紧咬着唇,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实在束手无策,终于肯吐露当晚发生的事情。 做 了温尚良的情妇后,林艾过上了奢侈的生活,她挥霍着温尚良的金钱,又贪心的想要温太太的位置。温尚良对她百依百顺,说要安排她升职,更说要和她过一辈子。 但是自从陈妍再度入院后,情况就大变,他们不仅越来越疏远,原本说好要安排她升职,也再无任何消息。甚至,林艾被医院勒令停薪留职。 心高气傲的林艾不能接受,几度找温尚良都被他拒之门外,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陈妍的病房,并且不顾温尚良的阻拦,将他们俩的事全部告诉了陈妍,包括,温从安是莫时容的情妇,还说温从安已经坏了莫时容的孩子。并且说了非常恶毒的话,咒陈妍早点死好让路给她。 林艾觉得气极委屈极了,才会说出那样难听的话,事后她也非常后悔,尤其是听到陈妍去世的消息后,她更加愧疚,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陈妍去世后,温尚良便不准陈妍和外界有任何联系,更不准她出门,而她自己也感到害怕,不敢和任何人来往。 林艾并没有把所有场景和情绪都说的这样详细,更没有提到温从安和莫时容,但是莫时容可以想象得到。林艾说话时,他一直紧抿着唇,紧绷的下颚线足见他心情之差。 莫时容说:“温尚良最近被调查,想必你也清楚,现在,我要你把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林艾依然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面的嘴硬的林艾,莫时容不动声色,接过秦秘书递来的牛皮纸档案袋:“林医生的父亲在茶叶批发市场有一家店铺,母亲退休在家,还有一个正在读大二的妹妹,林医生应该不希望他们被无辜牵扯进来吧。” 林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莫时容,非常紧张的问:“你……你对他们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看心情吧。”莫时容无所谓的说。 林艾的呼吸忽然变得很急促,许久后,她才喘息着问:“那么,你要我做什么?” 莫时容放下纸袋,声音凛冽:“指证温尚良。我可以保你不会被牵连,事后我会安排你出国,但是你要保证温尚良没有翻身之地。” ========== 温尚良知道这次他已经无路可走,兵败如山倒只是分分钟的事,他根本无法确定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不是暗无天日的狭小屋子、只有铁窗铁门。 莫时容摆明了要办他,他不可能逃的过这一劫,更不可能拿着手里所谓的“把柄”去要挟莫时容,那只会让他死得更惨。而他如今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转移资产、出售固定资产,办理手续,为离开做准备。 和封歆合作,是他所能想到唯一可以拖延时间的办法。也许封歆只是莫时容的棋子,为了骗取他手里掌握的东西,不过那都无所谓,因为他也并非是真心实意和她合作。 于是,温尚良约了封歆见面,并且拿出了一个u盘。 封歆看到u盘后,眼睛一亮,跟着就伸手过去拿,却被温尚良抢先一步拿走。 温尚良说:“东西就在这里,早晚都是你的,我要先确定你可以帮我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关。” 封歆说:“看来温主任还是不相信我。” 温尚良摇头:“不是不相信,人嘛,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封歆笑:“那么温主任觉得现在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莫太太说的是,所以我更要守好这些东西。”温尚良晃了晃手里的u盘,便率先起身离开包房。 封歆收起录音笔,通过窗子看到温尚良的车驶出停车场,拨通了电话:“他身上有u盘,他很狡猾不肯把u盘给我。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有备份。” “嗯,剩下的交给我。这次,谢谢你。” 虽然已成惘然,但是莫时容这几句简单的话,还是让封歆感到心里闷闷的。封歆垂下眼眸,声音黯哑了许多:“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 正在高架上行驶的温尚良忽然被前、后的车夹击,被迫在路边停下,从车里跳下的人将温尚良控制,温尚良几乎没有可以挣扎的机会。 与此同时,几组人马分别进入他的办公室、京城的家,还有在x市一直居住的房子,国内所有银行户头也被冻结,包括以陈妍和温从安名义开立的账户。 调查组潜伏多日,已经将温尚良所有资产调查的一清二楚,他在x市做公安局长时的所作所为也完全无所遁形,虽然做住建部主任仅仅一年,经他手批复审核的项目,所刮得的油水已经超过一个亿。 在网路社交非常发达的今天,住建部主任温尚良被收押候审的消息不胫而走,新闻联播也曝光了此事。为了不让温从安知道这个消息,莫时容特地让人断了家里的电视信号和网络,并且谎称线路修检。 莫时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自私、很过分,所有事情都隐瞒着她,为了换届选举,他必须走出这一步。不过,他一直是幕后推手,即便是温从安未来得知这件事,也不会知道是他做的。更何况,像温尚良那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然而,就在温尚良被收押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让这一切看起来,在向一条失控的路狂奔。 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国内著名的社交网站,曝光了年轻有为的部级干部莫时容牵涉命案、包养情妇的□□。随信附了几张照片,照片中莫时容和一位年轻女子当街拥抱。 从着装看来,照片是温从安被交流英国前,在歌舞团和梅若瑶起了冲突,心情极差的她在温泉放松,出来后碰到了莫时容。莫时容深情的说了“只有爱上我,你才不会离开我”,并且深切的抱了温从安。 然而最重要的,是信件内容详细交代了莫时容在x市做市长时,曾经牵涉到人命。 为 了大力度的发展市政建设,城市需要拆迁升级改造,但是遇到了很多阻碍,首当其冲便是不满足拆迁补助的钉子户,那些人组织了示威团队,四处宣扬极端言论,严 重扰乱民心。年轻气盛的莫时容下令强行推房,示威者站在墙上摇旗呐喊危言耸听的言论,最终被卷入推土机的车轮下,一死两伤。 这件事被时任公安局长的温尚良强行压下,莫时容也下令高额赔偿死伤家属。然而对如今的莫时容来说,这属于政绩上的污点,是万万不可以有的。 信件内容太过劲爆,社交网站的编辑不等上面下令,便私自发匿名布了消息,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发布相关照片。很快,网络上便炸开了锅。原本深得人心的政府官员、被尊称为男神的莫时容,威严正直的形象一夕间倾塌。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哦哦哦漏!莫叔叔栽了!!! ☆、第59章 有关莫时容的消息在网络一经发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网站接到上级命令,将消息强行删除,但是消息内容还是在网络上传开。 所爆出的内容敏感,但是爆料人只是未经认证、粉丝数量有限的小号,有不少理智的网民怀疑内容的真实性,不过也有不少人表示无风不起浪,言论出现了两极分化,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无从知晓。而政府部门新闻发言人,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言论观点。 莫时容紧急启动了公关措施,并且安排人追查信件来源。很快,匿名寄信人地址便确定,不过却已经人去楼空。秦秘书顺着蛛丝马迹穷追不舍,终于在内蒙追查到了这位寄信人踪迹。寄信人是一位中年律师。而雇佣他的,是已经被收押的温尚良。 律 师表示温尚良和他是多年朋友,一直做温尚良的律师,温尚良非常信任他。温尚良深陷危机后,好多次找他讨论应对只策。最近温尚良忽然交给他一封密封的信件, 嘱咐他若是自己万一被抓,就把信件匿名寄给社交网站,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为了人身安全千万不要看信件内容,所以律师也是直到网络爆发了莫时容的消息之后,才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为了免于牵连,连夜逃离京城。 秦秘书把这些如实报给莫时容,而莫时容的意思是,不追究律师的行为。 眼 下莫时容要做的不是继续制造事端,而是息事宁人。大众对一件事的新鲜度最多持续一周,之后他们渐渐便会失去新鲜感和降低关注度,莫时容要确保在这一周内不 会有新的消息被爆出。时间久了,大家也只会把这件事淡忘,可能会成为饭后闲聊起来的八卦,但最多是一笑置之。而莫时容只需要尽快的扶正自身的形象,选举换 届对他来说,依然手到擒来。 之前做的许多努力很可能白费,如今迫在眉睫的是重塑威望,为此公关团队为莫时容和封歆安排了一系列下基层走访行程。 封歆没料到温尚良还留了这么一手,换句话说,多数人都没有料到,包括莫时容。不过与莫时容的心态不同,封歆乐的看戏,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莫时容栽跟头,这一跟头让封歆心中的不悦散了不少。 走 访行程安排紧凑,莫时容放心不下温从安,他要外出两周,他很担心这期间再生变故,更怕这些风声会传到温从安耳朵里。别墅的具体位置很可能已经被曝光,再住 下去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莫时容重新安排了复式公寓,就在之前公寓的隔壁大厦。并且加强了安保措施,要求他们随时汇报动态,确保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打扰到温 从安。 忽然搬家,温从安有些意外,更有些不解。莫时容的解释是:他要出差两周,别墅太空旷,担心她一个人会寂寞无聊,于是安排她和钟静言做邻居,好做个伴,陪川川玩耍的同时正好可以增加活动量。 自从和钟静言做了邻居,温从安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钟静言经常带着川川来串门,更是隔三差五送来各种美食甜点,甚至会陪她一起去童医生的诊所产检。钟静言对她这般好,让温从安觉得感觉到无所适从。 那 天,钟静言照例抱着川川来串门,并且带来了刚出炉的芝士蛋糕。他们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聊天,钟静言看出温从安满怀心事,于是说:“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尽管 问吧,我以我儿子莫川川的名义发誓,出了这扇门,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带出去,今天对的话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 莫川川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钟静言,仿佛在等着妈妈和他说话。钟静言低头亲了亲莫川川,并且把一个木制小匙拿给他。莫川川终于如愿,拿着小勺子玩的不亦乐乎。 温从安看着天真无邪的莫川川,心中暖暖的,她希望她的孩子,以后也可以像莫川川这样被宠爱着,可以活得堂堂正正,无忧无虑。 钟静言看着温从安追随着川川的目光,大胆猜测着说:“你想问……封歆?” 温从安愕然的抬头:“你怎么……” 钟 静言莞尔,唤了保姆过来抱走莫川川,语重心长的温从安说:“我和三哥认识年头挺久了,他像现在这样认真用心对待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那 么他绝不会忍心让心爱的人受委屈,眼下你的处境的确有些窘迫,不过希望你可以体谅他,并且给他一点时间。他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应该最清楚。” 温从安垂着头,手扶着肚子声音平淡道:“我现在想不了别的,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 钟静言欣慰的笑着说:“你能这么想最好。”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钟静言拿起来看了看,站起身接通电话。听了电话彼端人的回报,钟静言的眉头便紧紧皱起,神色也变得很紧张。 “我知道了。”钟静言切断电话,皱眉冥想。片刻后,她回身同温从安说:“待会儿有人要过来,你先回房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听钟静言这样说,温从安也忽然紧张起来,扶着沙发慢慢起身,眉心微蹙着问:“出什么事了?谁要来?” “这些你不用管,记得我说的话就行,”钟静言说完便喊:“李阿姨。” 李阿姨闻声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钟静言上前同李阿姨耳语几句,李阿姨脸色瞬间大变。温从安越看越不解,越来越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李阿姨摘下围裙,几乎是强制的将温从安推回卧室。 钟静言的心七上八下的,打电话给莫时容却无法接通,钟静言重重叹气:“阿英,你抱着川川到楼上玩。” 被唤做阿英的中年保姆一手抱着川川,一手拿起川川的玩具走上二楼。 门铃响起时,钟静言慢慢走到门边,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口。从此之后的四年间,钟静言一直在后悔,若是她没有开门,那么这一切也许不会变得那样糟糕。 因为来人,是莫时容的父亲,莫秦。 钟静言打开门,故作惊讶着唤道:“大伯,您怎么会过来?” 老爷子微微一笑,很威严,没有一丝一毫的慈眉善目,钟静言一直都知道,可是从未想今天这样感受深切。 老爷子吩咐随从道:“在外面等我。”随后,便和钟静言一同进门。 莫秦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免多看看,并且随口问了一句:“小秋,你怎么在老三家里?” 钟静言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爷子身后,她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一屋子莫时容为温从安准备的花草,突发奇想的回答:“三哥最近出差在外,他担心一屋子奇珍异草没人打理会颓败,特地拜托我和坤子帮忙照顾一下,反正住的近,也就是一顺手的事。”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不出到底是否相信,他转身同钟静言说:“那个叫从安的姑娘,是住在这里吧。”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语气,钟静言故作镇定的说:“大伯误会了,她不在这里。” “是吗,小秋几时也学会撒谎了?”老爷子走到沙发前坐下,“既然她不肯出面,那我只有在这里等一等。” 钟静言有自知之明,在莫秦他老人家面前,她仅有的那些段数根本耍不了心眼,于是也不再装傻充愣,直言道:“大伯,您看三哥也不在,要不等三哥出差回来再说成吗?”说话时,钟静言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拨通了莫易坤的电话。 老爷子说:“你毋庸在多说什么,她不愿见我,我等就是了。” “大伯,您...”钟静言正要继续说,卧室门却在这时忽然打开。 钟静言诧异万分的望过去,拼命同温从安使眼色,但是温从安却视而不见。 温从安在客厅中央站定,垂在侧身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维持着声音平稳:“您好,我就是温从安。” 莫秦上上下下将温从安打量一番,他的目光让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绪的温从安再度紧张慌乱起来。 “我是时容的父亲,我们谈谈吧。”老爷子声音平和的说着。 “大伯,您还是等三哥回来之后再说吧,不然今天的事被三哥知道,大伯,您想过后果吗?”已经束手无策的钟静言不得不再度搬出莫时容,希望老爷子会顾念父子之情。 但是莫秦依然不为所动,无事一般吩咐钟静言道:“改日和坤子回家吃饭,大妈很想念川川。” 说 完,莫秦起身走向玄关,钟静言拦不住他,只得拼命拉住温从安的胳膊,咬着后牙根低声说:“千万不要去,你会后悔的,他是老三的爹,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 且你根本想不到他会对你说什么。从安你相信我,待在这里不要动,等莫易坤来,他会有法子。三哥为你做了很多努力,为了和你在一起拼命的扫清障碍,不要让他 的努力都白费。” 温从安覆着钟静言的手,安慰的笑着说:“你多想了,我能想到他会同我说什么,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莫时容的父亲我迟早要面对,一味的躲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坦白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而且比我预想的晚了许多。” 钟静言依然摇头,紧紧拉着温从安的胳膊不放:“你不能去。” 莫秦在门口等了片刻,对随从使了眼色,三个随从领命,强制将钟静言拉开,钟静言纵使有蛮力,也不是三个大老爷们的对手。温从安还是被带走了。 ☆、第60章 莫时容和温从安的事被曝光,流言蜚语对莫时容非常不利,这让老爷子莫秦开始考虑送走温从安。 温从安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 弹,只要留在莫时容身边,永远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莫时容权利越来越大,对手、敌人自然也越来越多。莫时容很年轻,即便是非常有能力,位高权重也会难以 服众,更容易被以为因为有莫家撑腰所以肆无忌惮。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温从安绝不是明智之举。 温从安坐在车里,窗外的街景越来越冷清,他们渐渐远离城市。她不知道莫秦要带她去哪里,坐在莫秦身边,温从安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车子最终在一片墓园的山脚下停住,温从安满心疑惑随着莫秦下车。莫秦和随行人交代了几句,并接过秘书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束白色百合,转身问温从安说:“可以走吗?” 温从安愣怔的点了点头,潜意识里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完完全全超出她的预料范围,而她对此毫无头绪。 温从安跟在莫秦身后,拾阶而上,他的随行人员都在车边等着,也就是说,现阶段她和莫秦是两个人单独相处。 外衣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莫时容打来的。温从安迟迟未接,莫秦停住脚步,回身问:“老三吗?接电话吧,就说你和我在一起。” 温从安犹豫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挂掉电话。 莫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继续朝着他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温从安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慢慢落后于莫秦。这时的她,开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情愫,心上闷闷的,有些难过,而她却只是单纯的以为太累了。 终于,看到莫秦在一座墓碑前停住,并且弯腰将百合放下。那墓像是新的,周边放了很多花,莫秦站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碑上的照片和题字,温从安依然不知道那是谁的墓穴。 待温从安走近,莫秦忽然声音低沉道:“老三怕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却觉得,你应该知道。” 温从安虽然还是不解,但是莫秦的话已经让温从安的眼眶蓄起泪水,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的等着暴风雨来袭。而后,莫往往旁边挪了挪,温从安这才看到碑上的照片和题字。 照片上,是陈妍温婉和煦的笑容,与她生病后期有着天壤之别。 视线被眼泪阻隔,温从安不停的擦着眼泪,然而一直流出的眼泪让她看到的所有都是模糊的。温从安不相信,她不停的摇头,双手无措,身子晃动着,几乎要站不住。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给自己力量,迫切的想要听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莫秦冷眼旁观着,并且解释说:“得知这个消息我也很难过,后来你母亲的医生告诉我,她是脑癌晚期,伴随着心脏和肝脏衰竭。” 周 边的空气仿佛变得很稀薄,温从安急促的呼吸着,眼泪顺着白皙的脸庞,不停滑落。最终,温从安难以承受的跌坐在墓碑前。这一刻,她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清了照 片,一股锥心的疼痛袭来,温从安觉得头晕目眩,却还是不肯相信的否认:“不可能的,我妈不可能去世,”温从安哭哑着喃喃:“医生说她已经康复了,这是恶作 剧,她不可能……” 莫秦说:“我带你来是希望你接受现实,而不是一直蒙在鼓里。” “这不是现实。”温从安着急着否认。她哭着,几乎说不出话,过了好半晌,她才猛然想到什么,哭着求莫秦:“求求您,不要骗我,我知道您希望我离开莫时容,我保证我会走,马上走,绝不会纠缠他,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求您,把我妈还给我,求求您。” 莫秦冷酷的摇头:“我没有回天之力,救不了你妈妈。” 温从安忽然开始翻找衣服口袋,终于找到了电话,手却颤抖的厉害,电话从手里滑落。温从安费力的弯下腰捡起电话,忽略掉数十通未接来电,这时的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父亲的电话号码。慌乱的她,越是着急迫切,越是按错键。 “如果是找你爸爸,那就不必了,你找不到他的。”莫秦微不可闻的叹气,居高临下的说道。 温从安却仿佛听不到,终于从电话簿找到了温尚良的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莫秦说:“温尚良收受贿赂,情节恶劣,已经被收押,老三也是按规矩办事,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啪”的一声,手机再度掉在地上,这一次,温从安已经无力去捡。手机依然在拨通状态,电话彼端有个冰冷的女声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电话无法接通。 这一刻对温从安来说,是最残忍的折磨,那些话、那些事实,一字一句带着刀刃,从心上狠狠碾过,是温从安最难以承受的打击。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有所警惕,当初程同军也是这样的下场,而那时候的她却庆幸倒下的不是自己的爸爸。 温从安的意识之中,浮现出了爸妈的的样子,他们一起为她庆祝生日,一家三口一同出游,幸福的难以言喻。 是谁,打破了这样美好幸福的生活,打碎了她完美幸福的家?母亲去世了,她竟然一无所知,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在如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之中,傻傻的以为自己很幸福,愚蠢的觉得自己很满足。太残忍,与她与父母来说,都太残忍了。 然 而莫秦最后的话,彻彻底底将温从安推进了痛苦绝望的深渊。他说:“老三是莫家最骄傲的希望,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也许对你来说不公平但,这就是 人生,难免会有痛苦。你肚子里是莫家的孩子,莫家一定会抚养他长大成人,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封歆会好好照顾他,视他如己出,这一点 你可以放心。” 温从安感觉到不能呼吸,天和地都在旋转,耳边是轰隆的声音。为何她还能听到了莫秦所说的每一个字,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原来,他不过是莫时容扳倒父亲的一颗棋子,她早该想到,若不是因为孩子,他不会对他那样体贴呵护。是他,毁了她,毁了她平静的生活,毁了他的家,害得她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是温从安最后的意识。 温从安受到极大的刺激而昏厥,被紧急送往医院。得到消息的莫易坤带着钟静言紧急赶到,看到的却是温从安被推入手术室的情形。 白色被单上染满红色血迹,温从安的脸如雪一般苍白,没有任何血色,就像是即将凋零的花,没有一丝一毫生气。钟静言紧紧握住温从安的手,那样的冰凉,让钟静言心中充满了恐惧。 莫易坤将钟静言抱开,温从安被推入手术室。 莫秦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前坐着,脸色阴沉。他身边的随从,黑色西服上粘着暗红的血迹。 钟静言忐忑的望着手术室大门,手紧紧抓着莫易坤的胳膊,仿佛这样才能支撑着她不会因为腿软而倒下。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手术服沾满血迹的医生眉心紧皱的匆匆走出,径直走到莫秦面前说:“产妇大出血,孩子还不足月,目前情况非常不乐观,你们选择保大人,还是孩子?” 医生的话让钟静言腿狠狠一软,还好有莫易坤及时扶着她。随后,她便听到莫秦,用如冰山般冷酷的声音说道:“保孩子。” 医生却犹豫了:“可是孩子还不足月,我怕……” 莫秦冷然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保孩子。” “是。”医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回手术室。 莫易坤抬腕看了看时间,同莫秦说:“大伯,要不要问一问三哥的意思。您这样未免武断了。” 莫秦看了莫易坤一眼,不动声色道:“我的意思,就是老三的意思。” “你没有想过,这样会适得其反吗?” 莫秦叹气,声音暗哑了许多:“老三心里明白,莫家你可能让温从安进门,老三自己的身份也不允许,与其因为放不下日后再起祸端,倒不如顺其自然,就当是留个念想深埋心底吧。” 莫时容抛下未结束的行程,匆匆赶回京城,一路上他心烦意乱,草木皆兵。封歆非常明智的离他远远的,以防引火上身。 温从安的消息,分分秒秒牵动他的心绪,一路上,他的拳头都紧紧握在一起,心仿佛缺失了一大块,总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再离他远去。 抵达机场,莫时容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在飞机上,他得知温从安入院的消息,再也按耐不住情绪,重重将桌上的东西扫落,拳头狠狠捶着飞机窗玻璃,一双眼睛嗜血般通红,脸色阴沉得可怕。 待莫时容赶到医院时,莫秦已经离开,手术门外,钟静言和莫易坤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医生剖腹,拿出了刚刚满33周的孩子,重量还不足2000克,而温从安还在手术室,同死神搏斗。 莫时容凝视着“手术中”的灯箱,像是再也只撑不住,手紧紧攀着墙壁微微弓起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 莫易坤看到莫时容,便上前扶住他,而莫时容仿佛被钉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莫秦呢?”莫时容问道。声音是冷酷的,他在努力压制着,却依然有细微的颤抖。 莫易坤抿了抿唇,沉声道:“大伯看到孩子没事就先回去了。” 莫时容听到“孩子”两个字,神情忽然变得恍惚,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像是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孩子呢?” 莫易坤说:“护士抱走了,在保温箱,是个男孩。” 如果不是医生说,孩子有窒息的症状,尚未脱离危险期不宜离开医院,莫秦一定会把孩子抱走。这些话,莫易坤不敢告诉莫时容,但是他想,莫时容心里一定有数。 莫时容慢半拍的点头,声音黯哑着喃喃。莫易坤竖耳细听,却依然没有听到莫时容究竟说了些什么,于是问:“三哥,你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这次,莫易坤终于听清莫时容说了什么。他说:“聪聪一定像从安那样漂亮。” ☆、第61章 经过医生奋力抢救,终于将温从安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因为失血过多,手术后的温从安仍然未脱离危险。从手术室出来,温从安直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后若是情况稳定,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三十个小时对莫时容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明知道温从安在生死线徘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但是等待的同时,又非常害怕会等来一个让他生不如死的消息。 一夜之间,莫时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是外人从未见到过的狼狈。这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一直等在病房外,不愿离开半步。 终于,暂时脱离危险的温从安转入普通病房,但是她依然在昏迷着,无计可施的莫时容只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等着她睁开眼睛,盼着她快点好起来。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李阿姨轻声劝说道。 莫时容未回答,只是轻轻摇头,双眼依旧凝视着温从安苍白的脸,双手紧紧拉住她,仿佛手不拉着她、眼睛不看着她,她就会消失。 李阿姨默默叹气,转身走开。李阿姨觉得非常愧疚,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温从安,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莫时容没有责怪她,而是交代她照顾好温从安,尤其是她昏迷着,身上还有术口,一定要非常小心的照顾。 李阿姨将保鲜盒盖好盖子,小心翼翼收好放进冰箱。这时,病房门却被急匆匆的推开,李阿姨立刻警惕的起身,朝门口看去。 秦秘书气喘吁吁的进来:“莫部长在吗?” 李阿姨点头:“在里面。” 秦秘书焦急的说:“麻烦您进去喊他一下,就说有急事。” “好。”李阿姨说着,忙转身走向内间。 秦秘书着急的在外间等着,不时查看电话,终于,疲惫的莫时容走出内间,秦秘书看到这样的莫时容也愣了,不过现下不是惊讶的时候,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莫时容疲惫的蹙眉问:“出了什么事?” 秦秘书走近,低声同莫时容说:“老爷子的秘书来了,还有童医生,他们打算……”秦秘书顿了顿,继续说:“带走聪聪。” 监护室内,医生护士忙做一团。童医生站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室内场景,同身边的人说:“林秘书,以童某愚见,现在并不是带孩子离开的好时机,孩子离不开保温箱,虽然技术上可以保障但是,万一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被称作林秘书的中年男子微微叹气道:“谁说不是,若真出了好歹,你我都担不了责任,可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又能如何?!”林秘书自嘲的反问。 童医生也随着叹气,心中希望莫时容可以在此刻出现,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童医生这边刚想到,走廊便传来硁硁有力的脚步声,他和林秘书一同转身,看到了朝这边阔步而来的莫时容。 林秘书和童医生一同朝莫时容欠身示意,莫时容朝监护室内看了看,眉心紧蹙着,声音冷若寒冰:“看来林秘书今天是有备而来。” 林秘书垂着头,声音毕恭毕敬:“这些都是老爷子的意思,我只是办事跑腿的。” 莫时容声音阴沉道:“是吗?那么看来,今天你要白跑一趟了。” 林秘书抬头看了看莫时容,随着又垂下头:“莫部长,希望您不要让我为难。” “你要带走我的儿子,怎么反倒是我让你为难?”莫时容冷笑着反问。 林秘书皱眉思量片刻,对莫时容欠了欠身便走到一旁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林秘书拿着尚在通话中的电话回来,将手机毕恭毕敬的递给莫时容。 莫时容瞥了一眼,接过电话,却直接挂断,手臂一挥手机便直直飞了出去。手机狠狠撞击墙壁,最后落地,直接碎裂成两半。 “莫某向来遵从一个原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莫时容一改阴冷,声音平和了不少。他偏首,看着林秘书继续说:“若是林秘书今天执意要带走我儿子,那么就别怪莫某做事不留情面。” 微笑的莫时容,比阴沉时更加骇人。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微笑的莫时容心中真正的想法,无法揣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这让林秘书倍感不安,思及父母妻儿,林秘书便退却了。 林秘书吩咐了随行的人,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停了下来,将孩子安顿好后,从监护室鱼贯而出。林秘书等他们都离开后,刚开口说话便被莫时容阻止:“你回去告诉老头子,过几天我会回去给他一个交代。” 林秘书见话已至此,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朝莫时容颔首,便转身离开。 “从安还好吗?”一直没有开口的童医生走近问。 莫时容紧抿着唇摇头,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监护室的保温箱内,那个小小的小人。 童医生默声叹气,不再打扰莫时容。 莫时容手放在玻璃上,仿佛隔空触摸到小小的聪聪,一双眼中满是父爱的柔情,紧抿的唇渐渐放松,弯起了一丝弧度。聪聪在保温箱中睡得很安稳,只是他好小,小的让莫时容心疼。若是被温从安看到这样弱小的聪聪,一定会更心疼。 莫时容满目柔情的低声喃喃,保证一般:“宝贝,从今天开始,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不让你们受委屈、不让你们难过。爸爸和你,都让妈妈吃了太多苦,你要健康茁壮的长大,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不要让她不开心,不要惹她生气,你能答应我吗?” 莫时容的额头抵着玻璃,难以承受一般的闭上眼睛,放在玻璃上的手握紧成拳头。 秦秘书不敢轻易打扰莫时容,但是他想,莫时容一定非常期待这个消息。于是大着胆子,走到莫时容身边:“莫部长,温小姐她醒了。” “醒了?”莫时容呢喃着,太期待一个消息,便会在第一时间怀疑真实性。只是一转瞬间,莫时容一把将秦秘书推开,朝着来时的放下大步跑去。 温从安的确是醒了,但是,醒来的她让李阿姨更加不安。 莫时容着急的推开门,迫切的冲进内间,看到病床上的温从安睁着眼睛,顾不得喘息,整个人欣喜不已的扑过去,拉着温从安的手。 温从安蹙眉看着他,挣了挣被他紧握着的手,发现他的手如铜锁般坚固挣脱不开。温从安的唇动了动,试探一般轻声问:“你看到子渊了吗?” 莫时容脸上浮现的笑意,刹那间被冻结。而温从安一双渴求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从安,你、不记得我了?”莫时容艰难的问。 温从安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看到挂在头顶上方的液体瓶:“我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妈呢,她怎么不在?还有子渊,他说去买蛋糕,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莫时容不肯相信这一切,不相信现实会这样残酷,他坐在床边,双手捧住温从安的脸,强迫她望着自己:“从安,你看看我,看着我。告诉我,你认得我,只是你生我的气,气我做了太多坏事,气我总是让你伤心,气我没能给你安稳的幸福,从安……”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疲惫憔悴的脸,忽然痛苦的呢喃:“好痛……痛……” 莫时容紧张的问:“哪里痛?告诉我。” “肚子,好痛……我怎么了……”温从安闭着眼睛,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喊医生过来。”莫时容大声吼道。 已经处于愣怔状态的李阿姨这才后知后觉,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键。 腹部的痛向四周蔓延,温从安感觉痛不欲生,四肢甚至开始抽搐。莫时容束手无策的看着,焦急万分,心痛到无以复加。 医生和护士迅速赶到,他们将莫时容从床边拉开,把他推到外间。 等待的时刻,对莫时容来说,每一秒都痛苦难熬,终于等到医生出来,莫时容第一时间冲过去,紧紧攥着医生的胳膊,着急的问:“怎么回事?” 医生皱眉,忍着胳膊被紧捏住的痛,有些艰难的说:“麻药退了,所以近两天会痛的比较厉害。病人身体恢复还是比较理想的,不要……担心。” 莫时容继续追问:“可是她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之前又受了刺激,现在她虽然苏醒,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等她稳定两天,若还有这种情况,我会安排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为她检查。” 莫时容这才稍稍放下心,“谢谢医生。” 医生终于摆脱了莫时容的钳制,胳膊很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强忍着走出病房,才狠狠揉着胳膊,愁眉苦脸的低声哀嚎。 温从安暂时睡着了,莫时容守在她身边,目光一刻也不肯从她脸上移开。还怕她会把他忘了,又怕她记着所有会怨恨他。 莫时容叹气,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这一刻他已经不敢多做他想,只希望温从安能尽快好起来,不管是原谅他还是怨恨他,只要她是健康的,他愿意接受她的惩罚。 这次温从安只睡了一个钟头便醒来。睁开茫然的眼睛,温从安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一些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快的让她抓不住。温从安皱了皱眉,慢慢沉下心,回忆着。 莫时容出差,她见到了他的父亲,莫秦带她去了墓地,有着母亲照片的墓碑,锒铛入狱的父亲,幕后推手的莫时容。 温从安忽然痛苦的大叫,惊动了一直垂头的莫时容。 莫时容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关切的问道:“从安你醒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痛吗?”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双眼满是戒备。直到,被子下的手,摸到平缓的肚子,还有腹部那被撕扯般的疼痛。耳边响起了那番话:“封歆会视他如己出,抚养他长大成人。” 温从安忽然大力坐起来,失控的大喊大叫:“你走开,快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从安。”莫时容无措的喊,再度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推开。生病的她,这时候的力气却大的惊人。这是她最后的能量,支撑着离开莫时容。 温从安努力的躲开莫时容,刀口撕扯的疼,已经几乎麻木,她挥舞着手臂,扎在手背的输液管已经回血。莫时容捉住她挥舞的胳膊,心疼的说:“不要乱动。” “快放手。”温从安奋力的甩开他,莫时容担心她会伤到,不敢用蛮力。 温从安不停的摇头,往床的另一边挪着。 莫时容担心她受伤,又不敢伸手阻止,低声下气的恳求:“不要动,你会掉下去的,我不碰你,你不要动,就这样待着好不好?” 温从安却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依旧往床边挪动着,嘴里胡乱的喃喃。猛然想到什么一般,哑声说:“不对,该走的不是你,是我。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要,我走,我走……” “从安!”莫时容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喊,几乎是扑到床上去拉,可是温从安还是从床上掉了下去,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撞到床头柜,扯断了手背的输液管。 ☆、第62章 温从安从床上摔下去便昏厥过去,莫时容迅速扑上前,心疼的将温从安抱起来放在床上。蜷曲着身子的温从安,病号服的腹部出现了点点红色血迹,莫时容的呼吸一滞,抱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好痛……妈妈救我……痛……”失去意识的温从安痛苦的呢喃,眉心紧紧皱着,额头脸颊全是细密的汗珠。 莫时容拉开被子裹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像纸片那般轻薄,不抱紧的话,就会被风吹走。 莫时容在心里已经将自己咒骂了千次万次,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痛苦,还有浓浓的亏欠。她呢喃着喊痛,呢喃着喊妈妈,每一声,对莫时容来说都是凌迟,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千疮百孔。 闻讯赶来的医生看着一片狼藉,莫时容此刻紧紧把昏迷的温从安护在怀里,表情凝重,像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许任何人动他怀里的人。 医生不知所措,求助的望着李阿姨。 “先让医生为从安检查一下吧,从安她看起来很难过。”李阿姨轻声劝道。 后知后觉的莫时容这才看到医生和焦急万分的李阿姨,再低头,手指划过温从安苍白的脸。 医生也小心翼翼的说道:“病人很可能扯开了术口,必须及时处理。” 李阿姨上前扶着莫时容,轻声道:“我们出去等吧,从安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把莫时容拽出病房,他却站在门边,寸步不愿离开。额头抵着门板,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隐忍压制着接近崩溃边缘的情绪。 温从安额头的伤是小事,这一摔,把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术口扯开,不得不重新缝合。手背上的留置针也错位,针头扎破血管,红肿了一块,必须将针换个位置。 终于处理完毕,医生走出病房内间,摘下口罩语重心长的说:“病人现在情绪不稳,身体状况也不好,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做手术已经让元气大伤,如果现在不好好调理,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莫时容仿佛听不到医生说话,无力的倚靠在门边,目光远远望着病房内,这一刻正安睡的温从安。 李阿姨向医生道了谢:“麻烦您了。” 医生叹气的点头:“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多谢。”李阿姨送医生出门,回来时,莫时容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着。 李阿姨走过去,犹豫着如何开口,便听到莫时容说:“她一定很恨我。” 李阿姨叹声说:“从安受了太大的刺激,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莫时容垂首,深深呼吸着。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已经三天不眠不休,再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我在这里守着,从安醒了马上通知你。” 莫时容摇头:“她不想看见我。”说完,莫时容便转身走出套间。 李阿姨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赶紧联系了秦秘书。 莫时容去看了聪聪,站在玻璃窗前,远远的看着保温箱中的聪聪,许久许久。 莫时容乘车离开医院,回到家,洗澡刮胡子,将自己收拾利落,没有片刻的休息便赶往大宅。 路上,秦秘书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莫时容,里面装着刚刚办好的、他和封歆的离婚证。 如果他可以早点这么做,今天的温从安,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与不幸。对温从安,他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她原本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是他的贪心毁了她的一切。只要一想到温从安,莫时容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得到莫时容要回来的消息,莫家二老便在客厅好整以暇的等着。莫母手里拿着一串菩提,神色平静,莫秦则一脸凝重。 莫时容大步走入客厅,径直走到莫秦面前,将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单刀直入的宣布:“我已经和封歆离婚了,等从安身子好了,我要和她结婚。” 莫秦按耐着情绪,最终还是爆发。他猛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莫时容左脸,暴怒着大喊:“你现在清醒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一巴掌的冲力让莫时容狠偏过头,眼镜也被打掉在地。莫时容舌头顶了顶被打麻的左脸,目光丝毫不躲闪的看着莫秦,一字一句说:“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过。” 莫秦高声指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这样不知深浅,满嘴胡话,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给彻底蒙蔽了!” 莫时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是不是蒙蔽也无所谓,我只想和她结婚。” “她是温尚良的女儿!就算你和封歆离婚,你也不可能娶她,她会毁了你的全部,”莫秦揪住莫时容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告诫:“你记住,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是背负着莫家一族的荣耀。” 莫时容忽然笑了,目光坚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混账!”莫秦勃然大怒,松开莫时容的衣领,再度挥胳膊,狠狠打了莫时容一拳。年逾六十的老爷子虽然老当益壮,但是这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沙发上,气喘不已。 莫母一言不发,神色平静依旧,手指拨弄着菩提珠串。 莫时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拿起刚刚放下的牛皮纸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波澜不惊的说:“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打温从安的注意,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是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如果您想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那么就好自为之。” 说完,莫时容头也不回的离开家。气急败坏的莫秦扫落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杯子碎了一地,水溅的到处都是。 莫母叹了口气,起身喊了下人过来收拾。 关 于莫时容和温从安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烈,莫时容连续几天守在医院,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因为莫家在,也因为莫时容强大的人脉网,他的位置依旧无人能撼动,但 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他不及时有所回应,并且做出安抚的举措,那么未来必将会牵连出更大的祸端,这就是所谓的树大招风。 派系之间的斗争,永远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有丝毫风吹草动,就会揪住不放并且大而化之,唇寒齿亡,莫时容倒了,莫家甚至整个派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不怪莫秦如此激动生气,而是冷血的他眼中只有权利,莫时容如今的行为,是对他最大的反抗。 莫时容坐进车里,却迟迟不说去哪。秦秘书在副驾驶等了一会儿,才回头问道:“莫部长,要去医院吗?” 莫时容看了看窗外,沉声吩咐:“去慈善基金会。” 封歆接到莫时容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笑着道了声抱歉,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街道:“有事吗?” 莫时容说:“下来一趟。” 封歆回答:“我在忙。” “记得忙完到路边捡离婚证。” “等等,”封歆忽然阻止,心跳变得很快,她咽了咽口水说:“我这就下来。” 拿着离婚证,封歆的心情有些复杂。与他结婚时,她是喜欢他的,得不到他的心,她伤心难过,得知温从安的存在,她绝望痛苦。现在,如愿拿到了离婚证,她本应欢喜,却有几分怅然。 封歆摩挲着褐色封皮,轻声问:“答应我事,你准备怎么办?” 莫时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抱歉,最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等等……” 封歆打断他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我的事由我来解决,你就好好照看你该守护的人吧。” “对不起。” 封歆呲笑:“你现在怎么了?张嘴闭嘴的道歉,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冷然无情的时候,比较有魅力。” 说完,封歆动手打开车门,朝莫时容挥了挥手,翩然而去。她的裙摆擦着车门而过,是那么悠扬洒脱。 的确如莫时容曾经所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但是莫时容却有条件。陪他演戏,扮演他的好妻子,直到换届之后,而他会帮她排除万难,成功成为杨太太。如今一切都来的突然,打了莫时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离了婚,他答应她的那些,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 封歆将小本紧紧攥在手里,脚步变得越来越轻盈,一手持着电话等待着接通。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又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封歆几乎不知道怎么说话。 杨桓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没事我挂了。” 封歆努力忽略这丝不耐给她带来的小小冲击,声音缓缓的问:“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在家,你过来吧。” 封歆刚要开口说“好”,电话就已经被切断。 封歆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便振作起来。 封歆驱车来到杨桓居住的顶层复式,然而密码却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串数字。封歆收起失落,摁下门铃。 门开了,封歆扬起笑脸,看到的,竟然是女人。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闵闵弯起眉眼笑,热情的说:“是封理事长,快请进吧。” 封歆觉得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在闵闵身后进了门,只记得闵闵穿着杨桓的白衬衫,光洁笔直的双腿露在空气中,有着光一般刺眼。 “来了,客厅坐吧。”杨桓赤着上身,手臂撑开T恤,一边下楼,一边将T恤穿好。 闵闵走到杨桓身边,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们聊,我去换衣服。” 杨桓温柔的点头,穿过客厅到吧台前,问封歆道:“喝什么?” 封歆掐着手臂,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依然微笑着说:“我离婚了。” 杨桓拿了两杯柠檬水,将其中一杯放在封歆面前,笑的一派轻松无谓:“然后呢?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吗?我会记得以后喊你封女士,而不是莫太太。” 封歆垂眸,心中一片苦涩,忽然笑了:“是我唐突了,没有搞清状况。抱歉,打扰杨少的私人时光。” 封歆起身,骄傲不允许她有丝毫停留,更不允许她在这一刻撑不住。 “等等。” 封歆蓦然停住脚步,虽然没有转身,但是说不期待是假的。她等着杨桓走近,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杨桓走到封歆身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声音冷然:“这个是从你手里掉下来的,离婚证书还是要好好保存的。毕竟,也是一份鉴证。” ☆、第63章 温从安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腹部的刀口虽然在慢慢愈合结痂,可是她却时常不清醒。 不清醒时,她仿佛丢掉了近两年的记忆,意识中只有父母和程子渊,呢呢喃喃的说着胡话,不认得李阿姨,更不记得莫时容;清醒时,她总是抱着蜷曲的双腿,缩在床上一角,不肯说话,安静的她,只要看到莫时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打砸东西。 童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潜意识中想要忘记那段不好的回忆,但不能遗忘让她很痛苦,所以才会有这样极端的表现。 白天时,莫时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出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莫时容,面对着这样的温从安,他束手无策,他愿意对她缴械投降,只要她肯听他说话,他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心,哪怕她依旧不肯原谅他。 聪聪满月时,才从恒温箱中抱出来,比一般满月的孩子要弱小。莫时容抱着小小的聪聪,圆满的心始终缺了一块,如果温从安可以原谅、接纳他,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 李阿姨将安睡的聪聪抱到温从安病床前,以为温从安在看到孩子后,她的情绪会有所缓和,李阿姨没有想到,温从安对孩子避之不及,挥舞着双手阻止孩子靠近,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愿意看一眼。 吵闹的温从安吓到了聪聪,他开始撕心裂肺的啼哭,李阿姨鼻眼酸涩,不愿放弃哭噎着说:“他是聪聪啊,是你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从安,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啊。聪聪在找你,孩子需要妈妈。” “不是不是,”温从安不停的摇头,躲到床的另一侧,“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孩子,你快抱他走。没有孩子,不是我的,没有……没有……”温从安魔怔一般,不停的重复着“没有”。 啼哭的聪聪小脸通红,李阿姨抱紧他,滴落的眼泪打湿了聪聪的抱被。 身为母亲,最听不得孩子哭,那就像刀子捅进心口一般心痛。聪聪出生前,温从安对他充满期待,数着日子等待他像天使一般的降临。可是如今,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她几乎要了她命的孩子。 温从安躲在床边,双臂抱着蜷曲的腿,头埋在膝间,肩头在不停发抖,像是非常害怕。 李阿姨把聪聪交给保姆照顾,她绕过床尾走到温从安身边,抚着温从安的肩膀,却被温从安忽然推开。 不知道温从安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力气,李阿姨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温从安拔掉扎在手臂的针头,赤脚跑下床,不管不顾的跑出病房。 “哎呀!孩子妈妈跑出去了。”抱着聪聪的保姆惊慌失措的大喊。 “从安!”李阿姨赶忙跑出去追。 温从安根本跑不快,刚出了病房就被李阿姨追上,但是她发了疯似的大喊救命,安静的走廊被她惊动,病房门纷纷打开。 李阿姨拦腰死死抱住温从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砸,哭着哀求:“从安你乖,跟我回去,地上很凉,听话好不好?” 温从安则是死命的挣扎,神情坚决:“放开我,我要离开,我不能待在这里。” “从安你别这样。” 温从安拼命掰着李阿姨的手,磕磕巴巴的说:“快、快让我走,等会儿……等会儿我就走不了了,会有人来抓我……他们、会杀了我的。” 李阿姨哭着摇头:“从安,你清醒一点,没有人杀你,我们都爱你,都需要你。” 温从安摇着头呢喃:“妈……我妈她需要我……她生病了……我要去照顾她……” 温从安大力挣扎着,李阿姨很快就精疲力尽,几乎撑不住。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帮助李阿姨把温从安抬回病房。不得已打了一针镇定剂,温从安才安静下来,慢慢睡着。 李阿姨很后怕,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如果今天温从安有什么好歹,她可怎么向莫时容交代。 手依然颤抖着,李阿姨拨通了莫时容的电话。 很快,莫时容便匆匆赶到,神色凝重担忧。温从安已经睡着,莫时容在病床前坐下,握住她的双手。 李阿姨简单叙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莫时容抿唇听着,望着温从安的眼神,透露着浓浓的心疼不舍。 “和院方说一下,安排从安出院。”莫时容吩咐说。 秦秘书点头应下,转身离开病房。 莫时容倾身弯腰抱住温从安,睡着的她身子柔软如水,温顺的贴在他怀里,如今拥抱对他来说就是奢侈,和她说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莫时容紧了紧手臂,埋首在她颈间,痛苦的呢喃:“我该怎么办?从安,我们该怎么办?” 莫时容安排温从安出院,童医生每天带着人登门为她检查,但是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温从安不愿意见孩子,不愿见莫时容,童医生和她说话,她也仿佛听不到,从来不回应。 聪聪出生后,没有哺乳喂养,再加上早产身体孱弱,所以经常生病哭闹。温从安只要听到聪聪哭泣的声音,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发疯发狂,整个人看起来痛苦极了,像要崩溃一样。 钟静言来看望温从安,她却欣喜的拉着钟静言的手。 钟静言以为温从安认得她,愿意同她说话,可是温从安满目充斥着渴求的问:“你见到子渊了吗?” 钟静言讶异,笑容僵在脸上,不可思议的轻唤:“从安……你怎么……” 温从安失望的松开钟静言的手:“我知道你没有看到,我知道,子渊是骗我的。他不要我了。” 钟静言再度握住温从安的手,微蹙着眉心,小心的问:“从安,你认得我吗?” 温从安看着钟静言,慢悠悠的说:“子渊每天都会送我一支白玫瑰,好漂亮,你看到了吗?白色的玫瑰。” 卧室门虚掩着,莫时容伫立在门边,听着温从安的话,心如刀绞。 那天之后,莫时容每天都让人在卧室摆上最娇嫩新鲜的白玫瑰,可是温从安一次都没有注意到过,即便是看到,也对娇艳欲滴的花没有任何意识。 钟静言开始隔三差五的来看望温从安,有时候温从安在睡觉,钟静言就抱着聪聪,亲自照顾他。有时候,温从安意识清醒,却把钟静言当空气,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 莫时容将温从安曾经表演、排练的照片挂满整栋房子,翩然起舞的她,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有时候,温从安会望着墙上的照片出神。莫时容想,也许跳舞,会让她重新振作。但,仍旧是徒劳。 不止一个人劝他,也许放温从安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离开这片让她伤心的土地,离开让她痛苦的人,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莫时容不愿让身心俱伤的她就这样离开,他不忍心,也不舍得。他不愿让她一个人。 与此同时,莫时容在官场上也开始变得力不从心。 虽然成功平复了风波,但他越发厌倦无止境勾心斗角,厌倦步步为营的生活。每天陪伴聪聪、看温从安睡觉,成了莫时容的生活重心,他的一颗心,几乎全部放在他们母子身上,对官场、权利、名利,变得淡薄。 莫时容的“不务正业”引来上面的不满,而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辞职。 莫 时容忽然辞职,引发了政界处的巨大震动,全国上下一片哗然,政要们纷纷劝他再慎重考虑,莫时容却觉得身心轻松,越来越觉得离开官场是对的。一日在官位,他 就一日不能娶温从安,不能给她安稳的幸福,不能给她正大光明的爱。对她来说,太不公平,而他已经让她遭遇太多不幸。 只是,莫时容总在后悔。如果他早些这样想,就不会让温从安遭遇这么多痛苦。 莫时容辞职的消息让莫秦彻底震怒,急火攻心的他却一下子病倒了。病床上的莫秦威胁莫时容,如果不离开温从安,就和莫时容断绝父子关系。 莫时容依旧不为所动,朝着父亲深深鞠躬:“从今后,您要好好保重。” 莫秦推到了输液架,扫落床头柜上放置的杯子和药,指着莫时容气急败坏的大骂:“你给我滚,永远不要跨进莫家大门一步。” 莫时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背后传来莫秦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莫时容回到家时,温从安已经睡下,他照常在她旁边躺下,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怀里,用极轻极柔的声音和她说话,虽然她什么都听不到。 莫时容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柔顺细软的长发,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我不在家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李阿姨说,温从安看了一整天歌舞剧。 “想跳舞吗?”她原本平淡美好的前途,也被他亲手摧毁了。 “重返舞台好不好?我想看你自信跳着舞的样子。”莫时容垂首,闭眼亲吻她的头顶。 “如果我,”莫时容忽然呜咽,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他深呼吸努力调整情绪,艰难的说:“如果我离开你,你会不会好起来?会不会慢慢的……不再怨恨我?” “从安,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 “从安,我不愿看到你在我身边,一天天的凋零、枯萎。” “从安,如果,如果你忘了我,可不可以答应我,试着重新爱上我?”莫时容埋首在她颈间,肩膀轻轻抽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莫叔叔要放从安走了! ☆、第64章 这是莫时容所经历过最严寒的寒冬,但冬天终究会过去,他的寒冬会不会过去? 阳光透过窗子撒满整间卧室。温从安伫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春天要来了,眼前的一切,渐渐有了绿的眼色。 这时温从安第一次,主动走出卧室。李阿姨诧异万分的看着温从安缓缓走下楼,后之后觉的她猛然记起聪聪,赶紧冲一旁的保姆使眼色,让她抱着聪聪离开。 温从安在楼梯处停下,目光四处看了看。李阿姨小心翼翼的走近,停在离温从安不远的地方,声音极轻柔的问:“从安,想出去晒晒太阳吗?今天阳光和好。” 温从安没有答话,李阿姨又继续问:“要吃水果吗?早上刚送过来的水果很新鲜,你等等,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李阿姨便着急的往厨房走,却被温从安喊住。 “莫时容呢?我要见他。”温从安说道,声音神色都平静的不像话。李阿姨却愣在原地。 两个月来,温从安不愿见莫时容,每次看到他便会发疯发狂,而他也考虑到她的情绪,尽可能的不在她面前出现。可是,现在她居然主动要见他。 莫时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描述,接到李阿姨的电话后,他立刻驱车赶回家,一路高速狂飙,闯了好几个红灯。进门时,他忽然变得没有自信,甚至局促的拽着身上的衣服,问李阿姨:“我这样看起来可以吗?” 李阿姨被这个问题逗乐,也被这样充满不确定的莫时容感动,他从没像有这样小心翼翼过,一向肆无忌惮的莫时容,终于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温从安坐在客厅,莫时容轻巧的走过去。他不确定这一刻温从安是不是还要见他不确定她在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又变的歇斯底里,伤害自己也伤害他。 温从安仿佛感到有人在靠近,她抬头朝莫时容望去,这让原本走向她的莫时容蓦然停住步子,充满忐忑与不确定的看着她。然而温从安却很平静,安静的望着他。莫时容忽然加快步子,几乎是瞬间便冲到温从安身边,蹲□与她平视,脸上的神色是分外的惊喜。 “从安。”莫时容摸着温从安的脸,手指竟然都是颤抖的,这一刻他等了好久,得不到她原谅的日子实在是难熬,每一天都像一辈子那么久,就算这样真实的抚摸着她,也仿佛是不真实的。 “从安,”莫时容再度轻唤,“你肯原谅我了吗?” “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对比与莫时容的激动,温从安显得平静的多。 “什么?” 温从安说:“你说过,只要我爱上你,你就会放我离开,还算数吗?” 莫时容僵愣在原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现在,可以亲手将自己活埋了。 温从安说:“如你所愿,我爱上了你,所以,请你遵守曾经说过的话,放我走。” 莫时容颓坐在沙发边,手臂无力的放在膝盖上。她说爱上他,这让他开心,可是,她要离开他。终究,还是他做的太过分,让她伤心欲绝。 安静的温从安忽然打破了玻璃杯,在莫时容惊叫着小心时,她捡起玻璃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 “从安快放下,你会伤到自己的。”莫时容焦急的说。 温从安摇头:“除非你答应放我走。” “不要动!”莫时容赶紧阻止,她摇头时脖子擦到玻璃刃,那里已经泛起红印,在莫时容看来,是无比的触目惊心。“不要动,从安,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眼泪已经涌出眼眶,温从安抹掉眼泪,努力维持声音平静:“放我走。” “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把玻璃放下,那太危险了。”莫时拼命的点头答应,他真怕她会用玻璃划伤自己,他实在是不忍心不舍得看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温从安却摇头说:“送我离开,现在,我要立刻从这里离开。”怕莫时容不答应,放在脖子上的玻璃又深了一份,有血迹顺着玻璃溢出。 “李阿姨,帮从安收拾东西,现在。”莫时容忽然高喊。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脖子,那刺母的血迹仿佛红色布带紧紧缠绕着他的脖子,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第65章 时隔近一年,温从安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曾经她也是一个人居住,可是心情与现在完全不同。如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孑然一身的她再无任何依靠,母亲去世、父亲被判无期,连心都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有些出乎温从安的意料之外,家里一尘不染,像是刚刚被打扫过。 推开主卧室的门,母亲的遗像摆放在梳妆台上。温从安失魂落魄的走过去,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再也隐忍不住的眼泪拼命往下落,温从安干脆发开声音大哭,将对母亲去世的哀痛和对母亲的思念、对父亲的亏欠、所有忍受的委屈难过,全部通过痛哭彻底发泄出来。 最 后一次,这是温从安最后一次允许自己哭泣,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伤害她的人,再也没有值得她掉眼泪的人。她不能再继续生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之 中,她必须变得坚强,必须一个人在这个险恶的世界生存下去,而且要活的很好,好到没有人可以随意、轻易的欺负她。 温从安去监狱看望温尚良,但是温尚良不愿见她。温从安失落而归,心里酸楚不已。为了追逐权利,结果却被权利所困,她不知道父亲是否会因为莫时容而怨恨她。 父母将她养育成人,而她没能在母亲病床钱尽孝,没能为母亲送终。父亲出事她也一无所知,什么忙都帮不上,在他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她也不在身边,那时候又恰逢母亲去世,父亲一个人撑着,日子一定很难熬。温从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极了。 从 住进医院后,温从安再也没有用过电话。温从安趁着出门买东西时,顺便重新办了电话卡,彻底和过去的生活告别。回来时,在家楼下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车窗禁 闭,温从安没有丝毫停留、目不斜视的从车边经过。从此之后,这辆车经常停在楼下。有时候温从安在夜晚关上房间的灯,稍稍拉开窗帘,会看到车边伫立着一个影 子,几乎与黑夜同色。 温从安开始考虑搬家,把现在的大三居卖了,换一个小点的房子,可是当房屋中介来看房子时,温从安有忽然改变了注意。这是父母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们离开了,房子是为数不多留给她的,这里充满着他们相处的回忆。 因为温尚良倒台,温从安原本在总政的工作也泡汤了,虽然仍然保留着军籍,但是最多给她安排一个无用的闲差,一辈子碌碌无为,平庸一生。这不是温从安想要的。 温从安开始从网上找寻各种机会,她想要重新站在舞台上跳舞,虽然这很难,尤其是她生过孩子,肚子上还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那条疤也许会跟随她一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曾经这段让她痛不欲生的往事。 时隔多月,温从安登陆邮箱,最新收到的电子邮件是两天前,而发件人是托尼。信件说托尼来到中国,她曾经留给他的电话无法联系,托尼希望温从安看到邮件时,回电话给他。邮件最后是一串十一位数字号码。 接到温从安的电话,托尼喜出望外,他马上就要离开,还以为走之前见不到温从安。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托尼依旧风流倜傥,而温从安却再不是曾经的温从安。托尼说,半年不见,温从安像是没有了灵魂。 温从安微微笑着说:“所以我正在努力,寻找我的灵魂。” “继续跳舞吧,跳舞可以让你重新活起来。”托尼非常认真的提议。 温从安点头:“我会的,对了...”温从安忽然变得欲言又止。托尼仿佛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开口道:“你想问可不可以回到舞团?” 温从安忽然变得很紧张,一双眼睛在今晚第一次有了神采,渴求的望着托尼,小心询问:“还有机会吗?” 托尼拿起马克杯说:“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拱手给你的。” 温从安不禁认同的点头。她进入总政歌舞团是莫时容运作的,她能出国交流,也是莫时容安排的,并非是她靠自己实力争取而来的,所以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是不真实,迟早有一天会离她远去。 “我愿意去试,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争取!”温从安积极的说。 托尼点头说:“舞团每一个季度都有招人计划,但是如你所知选拔非常严格,如果你能通过选拔考试,那么你的未来是通过你的努力得到的,没有人能抢走。” 温从安去忽然颓败下来,苦笑着说:“可是,现在的我连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舞团选拔非常严格,普通舞者连选拔的资格都没有。 托尼听闻挑眉:“怎么会没有?别忘了,曾经那段鼓之舞是多么让人震撼,知道吗?直到我来中国之前,还有人问我,为何总是不见有你的节目。” “真的吗?”温从惊喜的问,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至少证明了的人生还是有价值的,并不是一文不值。 “当然了!”托尼重重点头,继续说:“曾经的你震撼了人心,大众心理就是这样,若是连续一段时间看不到你的表演,他们很可能不会再有所期待,但是并不意味着你被遗忘。就凭这一点,舞团也会重新给你机会。” 看着温从安沉默,托尼忽然抱歉的说:“舞团的规定,虽然我是老板,但是我不能视规定为无物,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抱歉,你离开近一年,还是要重新参加考试。” 温从安一愣,随即说:“什么话,我当然要考试啊。我刚刚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动身去伦敦合适。” 听到温从安这么说,托尼放心多了,跟着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啊!你要考试肯定要加强训练的,到了伦敦之后,沉下心认真的准备。我想,你在这里肯定生活的不开心,从这一方面说,早点离开也是对的。” 上 次与托尼分别时,她还怀着孩子,这次再见,她全无做母亲的幸福,而且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憔悴,托尼很难不看出端倪。温从安很感激托尼,她不想且不知道如何回 答的问题,一个也没有问,还给她提供了重返舞台的机会。这次机会,温从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离开这里,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开始新的人生,她相信她可以活 的很好。 温从安和托尼见过面后,托尼便结束了中国的行程返回伦敦,而温从安则在为办理签证忙碌着。签证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便拿到手。 离开前,温从安再度去看望温尚良,但是温尚良依然不愿意见她,只是拖警察带话给她,嘱咐她要好好生活,不要伤心难过,更不要绝望。温从安明明警告过自己不能哭的,最后还是哭的不能自已。 温从安安静的离开京城,没有告诉任何人。原本,她在这座城市就没有任何牵连,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剩下的那些,今后就当做是陌生人好了。 温从安虽然这样想,可是莫时容却时时刻刻的注视着她。几乎每天都到她家楼下报道,有时候几天都看不到她,他整个人会变得暴戾,只有看到聪聪,情绪才会平息。聪聪的眼睛像极温从安,黑亮漂亮,莫时容望着那双眼睛,什么烦心都会忘记。 温从安离京那天,莫时容不敢出现送机,只敢远远看着,像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做的那样,远远的、偷偷的看,他变得不像莫时容。 莫 时容不确定就这样放温从安离开是不是对的,她仍旧憔悴,到异国他乡,她会不会照顾好自己?虽然那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可是现在的她和曾经不一样。还有一直 喜欢她的托尼,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如果她感动了,甚至爱上他,莫时容不敢想自己会怎么做。大概会疯。 温从安已经入关,她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莫时容却还不肯离开,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封歆远远就看到像石头一样的莫时容,走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人已经走了。” 莫时容慢半拍似的回头,看到是封歆,没有说话又再度朝温从安离去的方向看去。过了半晌,才转身准备离开。 “你怎么来了?”莫时容问。 封歆回答说:“听说你在机场,所以我就来了。有空吗?” 封歆买了两杯咖啡,在机场的休息区和莫时容并排坐下,深深叹气道:“我今天收到杨桓订婚的邀请函。” “和闵闵?”莫时容问。 “大概吧,”封歆抿了一口咖啡:“今天是咱俩的不幸日,温从安走了,杨桓要结婚了,咱们成为悲情前夫妇。”封歆这样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把眼泪也笑了出来。 莫时容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巾递给封歆,她接过去:“在一起的时候横眉冷对,现在分开了,倒是能坐在一起聊天,莫时容,天底下怎么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人?” 这话让莫时容也苦笑,头一偏看到了什么,目光骤然一紧,跟着便把小心擦眼泪以免妆花的封歆揽进怀里。 ☆、第66章 没有行程安排的假日,又难得遇到没有被阴霾遮挡的太阳。温从安推开门,赤脚站在阳台上,伸展着双臂,应着暖暖的阳光,深深呼吸,心情大好。 温从安为自己准备了简单的早餐,沙拉、牛奶、全麦面包,控制体重已经成为她每天的日常。早餐后,她拿了一本书,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这样惬意而悠闲的生活是非常有限的,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向往,越是觉得时光飞快。 “叮咚”的门铃声,打破了安逸。温从安起身下楼,门外是位年轻的快递员。 一个包裹,从纽约而来,温从安疑弧的签收。快递员有些局促的递来另一张纸,并且兴奋的问:“能帮我签名吗?” “当然可以。”温从安微笑着说。 “太好了,”小伙子高兴的说,“你不化妆的样子更漂亮。不过跳舞真是太美了,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 温从安礼貌的答曰:“谢谢。”并且签下了中、英文的名字,还有当日的时间。 小伙子拿到签名,蹦跳着离开,嘴里唱着Example的说唱。 温从安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由的有些羡慕。自己能被认可喜欢,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成就。 盒子里精细包裹的,是一位水晶材质的舞者。没有寄件人,纽约也没有她认识的朋友,不过最近两年这种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越来越多。温从安把水晶摆在博物架上,就在放置奖杯的下层。 四年,时光荏苒。温从安度过了平静而不平凡的四年。 刚 到伦敦时,温从安经常失眠,或者总是做一些令她难过的梦。为了顺利考上舞团,失眠时她就跳舞,可谓是没日没夜。但是因为她刚刚动过手术,不适宜做太激烈和 密集的运动,着急心切的温从安并没有过多在意,导致后来晕倒在练功房。再医生的强烈要求下,也为长远考虑,温从安不得不放弃了第二季度的选拔。 好在,温从安没有辜负托尼的好意,也没有让自己失望,顺利通过选拔进入舞团,再度成为舞团的一员,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她真正实力的体现。 四年来,温从安摒除所有杂念,一心一意的跳舞,努力摆脱曾经懦弱的自己,试着让自己变强大,不止是事业,更是性格。 托尼重振旗鼓,再度走上了追求温从安的不归路。用尽各种办法,可是温从安的心仿佛铁铸,从未动摇过,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后来,温从安和托尼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托尼又回到了一三五莉莉、二四六露西的放浪状态。有次,托尼非常严肃的同温从安说,还是这样随意的生活更适合他,若是温从安和他在一起,生活也许会变得非常枯燥乏味,他很难想象。 托尼不知道的是,温从安已经不敢再动心。动心太苦,她怕了,她将自己的心彻底封锁,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紧紧锁起。 温从安忘记从哪天开始,她又收到了白玫瑰。只是,心情已经完全变了。她照样会收下白玫瑰,只是一转身,就会把玫瑰丢进垃圾箱,多一眼都不看。四年间,温从安不记得一共丢掉了多少支白玫瑰,而心情,依然平静如水。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可笑。 温从安没有什么生活乐趣,除了跳舞,还是跳舞。功夫不负有心人,温从安的努力刻苦,终于让她再一次在欧洲名声大噪。这次,没有阻力、没有突发状况,温从安一路顺风顺水,大大小小拿奖无数,并且成为舞团有史以来,第一位华人主跳。 中午时,温从安接到托尼的电话,再次说起了两天前讨论过的晚宴。温从安无奈的翻着手里是书,一手持电话:“真后悔,我今天应该关掉电话的。” 电话彼端的托尼轻快的回答:“没关系,我知道你家在那条路、门牌是几号。” “让我安安静静的休息一天,就那么难吗?”温从安不禁发问。 “只是晚宴而已,白天很完整啊,”托尼说着,开始大拍马屁:“而且你不用特意化妆,不用特意选礼服,随便穿一穿就很漂亮,你们中国那句话叫什么?对,天生丽质。”最后这一句,说的中文。 一年前,托尼抽风般的开始研习各种中国书籍,目前进行到成语阶段,经常在温从安面前卖弄一些成语。他那么努力,温从安实在是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不忍心提醒他“招蜂引蝶”其实不是用来夸人的。 托尼继续说:“今晚舞会的主人是舞团亚洲巡演的投资人,他派人送了邀请函过来,我如果不参加太不合适了。而且除了你,没有人适合做我的舞伴,放心,今晚是化装舞会,大家都带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好吗?就这样说定了吗?” 温从安沉沉吐了一口气,托尼是老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余地拒绝呢。而且,应该可以浑水摸鱼的吧,找机会偷偷溜走也没问题吧。 温从安从衣橱挑了一件黑色长裙,化了淡妆,头发绾在脑后。跳舞可以熏陶气质,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傍晚时分,接温从安的车准时出现在楼下,托尼非常绅士的亲自为温从安打开门。温从安微笑道谢,矮身坐进车里。 车子平稳前行,大忙人托尼又应付了几通电话,才长喘着气停下来。 温从安偏头问:“今晚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吗?比如主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什么是禁忌绝不能提。” 托尼摆弄着手机笑起来说:“只是一个化装舞会,放轻松。” 温从安说:“你不是说了吗,他是我们亚洲巡演的投资人,万一不小心在言语上得罪了他怎么办?” “OK, 小心驶得万年船,”托尼收起手机,郑重的说:“主人是华裔,姓陶单名睿,资本实力非常雄厚,主要投资铁路、公路和港口。为人非常低调,很少抛投露面,坦白 说,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今天是他酒窖的纪念日,也是他第一次开party,以他低调作风来说,今晚他会不会出现也难说。” 作风神秘的华裔富豪。温从安看起来,若有所思。托尼侧头打量着她,忍不住的称赞:“真是不管怎么穿,都漂亮。” 温从安无奈的翻了翻眼皮,看到前方放置的面具,倾身拿起一个并且戴上,遮住了鼻子以上的半张脸,“这样总可以闭上你的嘴巴了吧?” 托尼非常认真的点头说:“这样看起来更很神秘,诱惑指数直线上升。” 温从安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不着痕迹的往门边挪了挪,偏头看着窗外后退的夜景,不再出声。 舞会设在葡萄酒庄园,为了切合主题,偌大的宴会厅灯光调的幽暗,宾客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坦白说,氛围很适合*。 温从安不太懂主人的用意,既然是纪念日,应该比较庄重才对吧?!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也许主人是为了纪念与夫人的相遇,也许他和夫人就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也不一定。 说是做舞伴,可是托尼很快就忘记了温从安,招蜂引蝶模式全开,深陷在形形色色的花丛中,不能自拔。温从安乐的清闲,拿了一杯香槟,到二楼的走廊坐下,可以俯瞰整个宴会厅,而且很安静。 因为面具,没有人认得她是温从安,但是漂亮迷人的女人总是会吸引男人的目光,尽管温从安已经躲到二楼,可还是难以杜绝前来搭讪的人。 温从安疲于应付,决定去找托尼,得到他的点头,她便可以功成身退。温从安身在二楼,努力在大厅内众多面具中寻找着她熟悉的那一款,但是有些难。温从安起身,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着,目光还一直在搜寻着,却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一起。 “小心。”温从安差点摔倒,还好对面人及时扶住了她。 他说着醇正的伦敦音,周围噪杂,温从安不太听清他的声线。温从安的手被他握住,整个人很不自在,她轻轻抽挥手,礼貌的道谢。 对面的人很高,温从安稍稍抬头,才看到他脸上的面具,竟然是青蛙模样,这和他的身材看起来非常不搭。 青蛙男士像是意识到了温从安在看什么,于是解释说:“我儿子帮我挑的,他喜欢。” “很可爱。”温从安夸赞说,朝他点了点头,绕开了他和身后的随从,提着裙子匆匆离开。 连和托尼打招呼都顾不得,温从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刚刚被握着的手,此时紧紧握成拳头。温热的掌心、手指骨骼的触感、指腹划过掌心的感觉,一切都让她感到熟悉,熟悉的让她四年来第一次慌乱,第一次想要逃。 ☆、第67章 修长手指摘下青蛙面具,目光深深的望着温从安离去的方向,最后的裙摆从视线中消失,他依然望着,仿佛陷入了迷思。 幽暗光线下,眼睛微眯、薄唇轻抿,浅浅阴影洒下,他的脸更显立体。四年的岁月时光仿佛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与四年前唯一不同,大概就是眉宇间的气息,不再凛冽,而是变得温和。 身后的随行人员抬腕查看时间,小心提醒道:“莫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莫时容微微点头,收回远望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青蛙面具上,唇角微微弯起弧度。莫时容把面具递给身旁的随从,并且交代道:“好好收着。” “是。”随从接过面具,小心收进盒里。 莫时容搭乘专机,连夜赶回国,到达北京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10点左右。没有任何耽搁,莫时容匆匆赶回家。 车 子驶入大院,莫时容降下车窗,抬头看着成荫的树叶。不知不觉又到了初秋,风渐渐有了凉意,也是在这个季节,有个傻乎乎的姑娘,抱着一幅假画跑进他的家,局 促的站在他面前,细软长发乌黑发了,脸颊粉红,说话时小心翼翼,微微有些气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灵动又美丽。 车在别墅前停住,莫时容不等司机来开门,便迫切的开了门下车,数层台阶一跨而上。 李阿姨开门迎莫时容,接过他刚刚脱下的西服外套。 “聪聪呢?”莫时容解着衣袖扣子,眉心微皱着问。 李阿姨心疼的说:“还在睡,一直哭闹到凌晨才肯休息。” 莫时容问:“童医生怎么说?” “受了风寒。”李阿姨回答。 莫时容皱眉继续问:“打架呢?怎么回事?” 李阿姨叹气,低下头抹掉眼角的眼泪。莫时容也停住不再追问,抬眼看着二楼说:“我上去看看,你让人准备好早餐,等会儿送上去。” 李阿姨擦掉眼泪:“好。你也没吃东西吧?我这就让人准备。” “嗯。”莫时容抿唇应了一声,抬步朝二楼走去。 轻轻推开房间门,窗帘遮住了屋外明媚的阳光,卧室里光线有些暗淡。莫时容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在聪聪床边坐下。莫时容先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聪聪已经烧退。多年来的经验,莫时容已经成了*温度计。 聪聪睡得很安稳,鼻翼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粉嫩的脸颊还有些红,眼角青紫了一块,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打架留下的。 聪聪从来没有和小朋友打过架,这是第一次。 聪 聪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莫时容尽可能多抽出时间来陪聪聪,那些必须他亲自出差的行程,莫时容一般都会带着聪聪一起。直到一年前,聪聪开始念幼儿园, “出差带着儿子”的情况才结束,不过,他尽可能的少出差,多时间陪聪聪。虽然莫时容宠聪聪,但是该有的严厉教育一点没少,而且小聪聪,很怕他。 聪 聪性格沉静,两岁时才开口说话,第一个会叫便是“爸爸”。童医生说,不爱说话很可能和体质弱有关。最近一年,为了增强聪聪的体质,莫时容请了老师教聪聪游 泳、骑马,若是有空,莫时容便亲自上阵,瘦弱的小聪聪已经变得越来越壮硕,生病更是越来越少,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四岁之前,每到季节更替的时候,聪聪都会发高烧,最近大半年没有再发热感冒过,这次却忽然高烧。李阿姨说,聪聪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受了伤,回到家便开始发高烧。莫时容很担心,所以才结束出差行程匆匆赶回来 莫时容从被子下找到聪聪的小手,心疼的握在手心里。聪聪从小生病多了,所以特别能忍,吃药不怕苦、打针不怕疼,但是他昨晚却哭闹了大半夜。 聪聪的小身体在被子下拱了拱,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一翻身坐了起来,动作极其麻利,看来病已经好了大半。 “莫温原,醒了吗?” 聪聪揉着惺忪的眼睛,看清了床边的人,脸上骤然出现欣喜的表情,一下子扑到莫时容怀里,高兴的说:“李奶奶说,天亮之后就能看到爸爸,原来是真的。” “李奶奶从来不骗你。”莫时容说着,拿起一条毯子,将聪聪严严实实的裹住,抱着他走进浴室。 安静趴在老爸肩头的聪聪幽幽的开口问:“爸爸会骗我吗?” “当然不会。”莫时容不假思索的回答。 聪聪又问:“你说过,妈妈会回来,也不是骗我的吗?” 莫时容将儿子放在洗手台上,面对着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还有希冀,莫时容勾唇笑,揉着聪聪的小脑袋:“爸爸发誓,绝不是骗你。” “那……那……”聪聪像是在组织语言,有些着急、有些激动的问:“妈妈不不是不要我,对吗?” 莫时容回答:“对。” 聪聪小心的问:“妈妈会爱我吗?” 莫时容重重点头:“会,像老爸这样爱你。” 聪聪从毯子下伸出小手,举到莫时容面前,非常认真的说:“那我们印章,骗人会长长鼻子。” 莫时容轻笑,伸出大拇指,与聪聪的印在一起。莫时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问聪聪为什么会打架,甚至装作没有看到聪聪眼角的青紫。 父子的晨间洗漱在火热进行着,病初愈的聪聪全然没有生病的样子,学着爸爸给他刷牙的样子,拿着牙刷帮爸爸刷牙,结果把牙膏沫弄得到处都是。 李阿姨把早餐端进房间,听到从浴室传出的嬉闹声,她一直悬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将餐盘放在小桌上,李阿姨便离开卧室。她没有敢告诉莫时容,一直不爱哭闹的聪聪,昨晚一直哭着要找妈妈,哭的她心都要碎了。 莫时容空了一天时间,在家陪聪聪。因为要避风,聪聪不能出门,于是莫时容便在家里教聪聪打高尔夫。以前看过莫时容打,所以聪聪学起来有模有样,莫时容简单的讲,聪明的聪聪一点就透。真是没有对不起莫时容给他起的名字。 晚上,聪聪缠着莫时容讲故事。很快,聪聪就在爸爸的怀里睡着,可是莫时容却失眠了。 第二天,莫时容送聪聪上学。 出门时,聪聪忽然拽了拽爸爸的手,并且示意爸爸蹲下来,莫时容照做。聪聪伏在莫时容耳边,小声坦白说:“爸爸,我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了。” 莫时容故作吃惊的挑眉,却问:“你吃亏了吗?” 聪聪摇头:“没有,他打不过我,而且,后来川川来帮我忙。” “你觉得你错了吗?” 聪聪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巴,不过仍然摇头。 莫时容整理着聪聪的校服和书包,语重心长的教育:“记住,以后不要以多欺少,下次,让川川在一旁给你加油就行了。” 聪聪原以为会挨顿熊,没想到老爸居然没有教训他,聪聪这下开心了,背着书包蹦跳着跑出门。 莫时容已经大致了解,和聪聪打架的小朋友是聪聪同班同学,姓刘,前天学校家长会,莫时容出差未归所以是李阿姨出席的。这位刘同学便在全班小朋友的面前说莫温原没有妈妈,他的妈妈不要他了。 聪聪起初只是气愤反驳妈妈没有不要他,可是刘同学依旧我行我素,聪聪这才和刘同学打起来。小小的聪聪还不太明白怎么打架,刘同学更是被吓到,只会咧着嘴吧哭,聪聪眼角的青紫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刘同学则被聪聪和后来加入的川川“修理”了一遍。 得知聪聪回学校上课,幼儿园的园长亲自到学校门口接聪聪,不停向莫时容道歉,并且自责没有看好孩子。 把聪聪交给老师,目送着他走进教室,莫时容才转而问园长道:“和聪聪打架的孩子家长来了吗?” 园长一愣,随即说:“那孩子伤还没好,还在家养着呢。” 莫时容平静的说:“让家长过来见一面吧,毕竟是我儿子打伤了人家,赔偿方面也要谈谈的。” 园长局促又尴尬:“那莫先生先到办公室稍等一下,我这就和刘同学家长联系。” 这是一家私立幼儿园,孩子不多,每一个都很金贵,园长八面玲珑,每个家长都不想得罪,尤其是,根本得罪不起。 莫时容的孩子说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在京城里,莫时容可是没人敢得罪,虽然多年前便辞了官职,但是莫家依然强大,莫时容的人脉依旧存在,更何况经商有道的莫时容如今身价百亿,谁会想不开和莫时容结仇? 所以刘家父母得知儿子为什么打架之后,一心只想息事宁人,压根没有想过索要赔偿。但是这次莫时容亲自提出要赔偿,刘家父母更加忐忑了。不去不行,去了好像也不行。 刘同学的父亲刘元是厅级干部,和莫易坤有点儿交情,家里不是没有底子,可是和莫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当他走进园长办公室,看到莫时容和莫易坤两位在喝茶,当即背后直冒冷汗。 莫易坤撇头看到刘元,拉长声音“哟”了一声,“着急赶过来的吧,呼哧带喘的,快进来歇歇,喝杯茶。” 刘元极不自然的笑着:“不用了坤少。” “别这么客气,”莫易坤倒了一杯茶递给刘元:“虽然你有教子无方,但是一码归一码,今天谈的是我们俩的儿子打伤你儿子的问题,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别这么矜持,放松点儿。” 莫易坤递过来瓷杯,刘元不敢不接,莫易坤这番话说得他更是浑身发毛,额头全是汗,说话有些磕巴:“我儿子不懂事,而且也没受伤,赔偿就不用了。” 莫易坤和莫时容对视了一眼,再问:“没受伤?” 刘元忙不迭点头:“没有受伤。” “既然这样,”莫时容不慌不忙的说:“那我们来谈谈我儿子的精神损失。” 刘元吞了吞口水:“……” “你儿子从你和你妻子那里听来了一些不真实的言论,这些言论非常直接的伤害了我儿子的心灵,我觉得从这方面来讲,你儿子不适合和我儿子待在同一所学校。你觉得呢?”莫时容问,声音平静的一塌糊涂。 可是,刘元却越来越紧张,话已经不能流利的讲,“莫、莫先生说、说的是,我、我也是这样考、考虑的。” “那就好。”莫时容微微勾唇,弯起浅浅的弧度,眼神却依旧阴冷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万众期待的聪聪出现啦! 聪聪,大名莫温原。莫时容、温从安、最初的悸动、原始的爱。【矮油,好酸~ 聪聪很乖,很让人心疼,蚂蚁奶奶答应聪聪,一定好好补偿聪聪,么么哒 PS:我的萌点有点特别,大多数都喜欢看妈妈带着孩子生活,而我喜欢爸爸带着孩子,然后一起追妈妈的故事。不过,爸爸带孩子的文真心不多啊。 ☆、第68章 年幼的聪聪,还不能理解有妈妈和没妈妈的不同。但是随着年纪增长,认识的小朋友越来越多,渐渐的,聪聪开始意识到别人都有妈妈,而他的妈妈,只能从爸爸那里听说。爸爸告诉他说,妈妈出差了,等他长大,妈妈就会回来。 聪聪开始念幼儿园后,没有妈妈在他的身边,开始越来越大的影响聪聪的心灵,可是聪聪,再也没有问过关于妈妈的问题,直到在幼儿园“打架”之后。因为妈妈一直没有出现,又因为刘同学的话,让聪聪开始不确定妈妈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像刘同学说的那样,妈妈不要他了。 那之后,聪聪变得很黏人,只要和莫时容在一起,就会时不时的问一些关于妈妈的问题,并且要求把妈妈的照片摆放在床头。 莫时容明白,母亲对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母爱是任何感情都无法替代的。纵是他再怎么宠爱聪聪,妈妈对聪聪来说,还是无法取代。只要从安一天不回来,聪聪的心就一天不能完整。 莫时容将温从安曾经跳舞的录像视频找出来,放给聪聪看。这是聪聪第一次看妈妈跳舞,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中翩然起舞的人,小大人一般认真。莫时容从他幼小的神情和目光中,察觉到了他对妈妈的渴望。 莫时容看了一眼时间,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妈妈忽然消失了,聪聪一下子慌了,站在沙发上,瘪着嘴巴,委屈的看着莫时容。 莫时容说:“我们谈好的,每天只能看三十分钟,现在三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聪聪快要哭了一般:“可是我还想看。” 莫时容依然不为所动的说:“明天。” 聪聪哼了一声,跳下沙发,一转身“哒哒哒”跑回卧室。 莫时容烦躁的扔掉遥控器,身子依靠着沙发,缓缓闭上眼睛。从安,这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聪聪?有没有因为思念他而睡不着?从安,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回到聪聪和我身边? 卧室里开着明亮的灯,聪聪趴在床上,玩弄着汽车模型,房门被推开传来轻微的声响,聪聪回头看了一眼,却一声不吭,回过头继续摆弄着玩具。 莫时容走进来,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看着儿子。聪聪不搭理他,这就充分说明了聪聪在生气。 “莫温原,你坐好了,我们谈谈。”莫时容忽然说道。 聪聪低声咕哝了一句:“谈什么?” 莫时容敛眉:“等你有了谈话的样子,才能知道谈什么。” 聪聪不甘心的放下玩具,三两下爬起来坐好,小脸和肩膀同时耷拉着,委屈、不开心统统写在脸上。 莫时容问:“想不想和爸爸一起旅行?” 聪聪想都没想的摇头。莫时容轻笑,继续说:“如果旅行可以见到妈妈呢,想去吗?” 聪聪的眼睛“刷”一下亮起来,但是仍然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莫时容反问。 得到这个答案,激动的聪聪从床上一下子跳进莫时容怀里,要知道莫时容和床之间,还有些距离,聪聪这一跳,可把莫时容吓到了,还好聪聪准确无误的落进怀里,莫时容心有余悸的紧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 高兴的聪聪才不顾的那些,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高声喊着:“爸爸万岁。” 这一晚,聪聪像是小马达,一整晚到处跑到处跳,逢人就说要去找妈妈,几乎闹腾了一宿。莫时容真的后悔极了,不该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聪聪。 舞团亚洲巡演第一站是中国香港。舞团所有参演和工作人员分为两批出发,第一批主要进行演出的前期准备,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温从安在第二批。 温从安在午后抵达目的地,周围都是和她一样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虽然说着她不太懂的粤语,但仍然感觉分外亲切。 香 港机场位于大屿山中,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从眼前掠过的是绵延的山,还有清的几乎见底的海,温从安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打开窗户,呼吸着清凉的海风。这是 四年来,温从安最接近家乡的时刻,但是越近,她却越不安。而且,演出的下一站便是北京,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参加。回到北京,就意味着她要和过去,正面相 对。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让温从安有些倦,拒绝了大部队品尝正宗港式茶点的邀请,温从安决定在酒店餐厅简单吃些东西就好。 在房间洗澡、收拾行李,温从安没有选择客房服务,而是到酒店的西餐厅用餐。据说,香港人都能听懂国语,温从安眨了眨眼睛,对餐厅门口迎接她的服务生用清脆的普通话说:“1位,没有预定,现在点餐。” 服务生将温从安引到靠窗位坐下,并且用蹩脚的国语向她介绍主厨推荐,温从安一边听着,一边翻看菜单,偶然间,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 “聪聪,就坐这里好不好?” 聪聪?温从安翻菜单的手猛然停住,屏息凝神的听着接下来的回答。 “没问题。”一个清亮的孩童声音回答道。 服务生把椅子拉开,聪聪非常利索的三两下便爬到上去,封歆在聪聪对面坐下,手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聪聪站在座位上,四处看着:“李奶奶为什么还不来?” “李奶奶帮你拿外套去了,”封歆说:“坐好,小心别摔下来。” 温从安盯着这一页已经足足五分钟,服务生有点不耐烦了,提醒道:“小姐?小姐?您到底要点什么?” 反应过来的温从安有些仓皇,放下菜单,努力组织着语言,最后说:“沙拉。” 服务生继续问:“主菜呢?” “不必了。”温从安摇头,双手捧着桌上的玻璃水杯,所有的慌乱都写在脸上,眼神里仍然有一些不确定,严格来说,是不敢确定。温从安有些不知所措,捧着杯子的手不禁颤抖着。她安慰自己说:也许只是恰好与封歆声音相似而已,也许恰好她的孩子也叫聪聪。 聪聪听话的在椅子上坐好,继续问:“那爸爸呢?” 封歆将手机递到聪聪眼前,指着数字时间说:“等10变成40,爸爸就会回来,现在呢,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聪聪点头:“好。” 封歆笑着,忍不住揉了揉聪聪的小脑袋,这么听话又暖萌的小家伙,真难想象是莫时容的孩子。 “聪聪想吃什么?” 聪聪费劲的翻着硕大的菜单,但是点起菜丝毫不马虎,想吃什么指什么,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聪聪忽然小心问:“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封歆知道聪聪从小身体不太好,莫时容一直很限制他吃冷饮,不过不痛快怎么叫童年呢?于是封歆也小心又小声的说:“可以,但是不能让你爸爸知道。” 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温从安几乎拿不住杯子,她努力隐忍着情绪,却好像越来越克制不住。 “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弟弟呢?”不知道何时,聪聪已经换了一边坐在封歆身边,小手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满心疑惑的问。 封歆挑眉:“妹妹不好吗?” 聪聪皱着眉,冥想了一会儿,拉长声音“嗯”了一声:“妹妹也行,那就妹妹吧。” 封歆忍俊不禁,揉着聪聪的小脑袋,抱住他的小肩膀。忽然,身后传来盘子被打碎的声音,跟着是服务生不停的道歉。 封歆疑弧的扭着身子回头,看到两个服务生正蹲在身后不远处收拾着残破的盘子和一地沙拉,而一抹纤瘦的身影,趔趄着走向餐厅出口。那一头乌黑细软的长发,在她走动时随风飘动着,看起来分外的眼熟。 聪聪也好奇的回头看着:“封阿姨,发生什么事?” 封歆收回目光,抱着聪聪做好,不自然的弯了弯嘴角:“没事。” 温从安早已经泪流满面,再待下去多一秒就会让她窒息。她低着头跑出餐厅,却不小心撞到了迎面来的人。温从安说了声抱歉,却听到那人非常不可思议的低唤:“从安?” 温从安脑子一懵,来不及拭去眼泪,只是冷然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便绕开李阿姨匆匆走掉。 李阿姨站在餐厅门口,看着温从安渐渐跑远的身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手里还拿着匆匆的外套,封歆和聪聪在餐厅里,难道他们已经见到面了? 温从安一路不停的跑着,穿过酒店大堂,跑到酒店外。刚刚外出回来的托尼看到温从安捂着脸从身边跑过,满腔疑惑,但是立刻便跟了上去。 温从安顺着马路一直走,不看路也不看车。迎面忽然来了一辆巴士,托尼三两步追上去从后面拉住温从安的胳膊,强行将她拖拽到路边,愤怒呵斥:“你在做什么?你刚刚差点被撞死知道吗?” 温从安甩开托尼的钳制,托尼这才看清,温从安满脸的眼泪。 温从安哭着,几乎崩溃的嘶吼:“我拼命生下的孩子,却不是我的。我宁愿自己被撞死。” ☆、第69章 温从安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梦里面,聪聪和爸爸妈妈,玩耍嬉闹,欢声笑语飘荡在蓝天下、绿叶间。 梦里面,那个一手牵着聪聪,一手挽着莫时容,笑的一脸幸福的女人,是封歆,不是她。 梦里面,聪聪不认得她。看到她,就哭喊着要找爸爸妈妈。 温从安在梦里哭,几乎喘不过气,她挣扎着醒来,披头散发,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封歆会好好照顾他,视他如己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这句话,仿佛如影随形的魔咒,总在她最脆弱的夜晚出现,捆住她全身、扼住她喉咙,挣扎不得、哭不得,甚至连呼吸都不得。 孩子出生后,她不愿看、不愿抱,更不愿听到他哭闹,只要孩子靠近她,她就会抓狂,疯女人一般歇斯底里。她知道孩子与她来说,是得不到的奢侈品,只要看一眼,她就会彻底放不下,时时刻刻想念着幼小的他,会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活不下去。 于是她不看不听,自以为这样,在没有孩子的未来,就可以好好活下去。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时,每当她看到腹部那条长长的疤痕时,她都会心如刀绞,思念是蚀骨的痛,让她痛不欲生。她动过自杀的念头,甚至付诸了行动。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可是她实在太痛、太难过。一夜夜的失眠,一夜夜的哭着到天亮。那时候她没什么钱,和一个大学生拼房,她在浴室割腕,染了血的水从浴室门下涌出,吓到了外出归来的室友。那之后,她的手腕多了一条丑陋的疤。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小肉球,生活在与她相隔的千万里之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妈妈,爱他思念他的妈妈。 初怀宝宝的时候,害喜很厉害,连喝水都会吐,可是只要一想到以后会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奶声奶气的唤她妈妈,伸着胖乎乎的胳膊求她要抱抱,会在她怀里安睡、在她的照顾下慢慢长大,再难过、再难熬,她也能坚持。 只是这一切,在那天之后,全都化作乌有。最爱的母亲去世,父亲锒铛入狱;一直以为给她幸福的男人,其实是是一切是始作俑者;连孩子不是她的,即便是她生下他,她也不是他的妈妈。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知道有一次,在她的病房里,她听到了两个小护士的对话。 当时,两个护士以为她睡着了,于是小声嘀咕:“她很惨的,听说当时情况很危机,可是那家人却只保孩子,大人怎么样他们根本不关心。” “谁说不是呢,还好挺过来了。” “挺过来有什么用?神志都不清醒了,医生建议转精神科呢。” “听说,她可不是正房太太,现在又这样,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了。” “唉,真是可怜。” 她木然的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眼前的一切都是惨白,所有事物都失去了颜色。那天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她不可以这么软弱,她要活下去。 聪聪睡着后,莫时容慢慢从他身边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开着一盏昏暗的床灯,只照亮了小小一片,灯光映在聪聪熟睡的小脸上,安详甜美,仿佛做了愉快的梦,也许是一个有妈妈的梦。 套房的客厅里,封歆还在沙发前坐着。莫时容径直走过去,在封歆旁边的沙发前坐下。他的衣领微敞着,衬衫袖子卷起到手臂,神色有些疲倦,眉心紧皱着:“李阿姨说,你们今天遇到了从安?” 封 歆抿唇,轻轻点头,“下午聪聪在酒店游泳,我担心如果带他出去吃晚饭的话,他会太累,于是就近选了酒店的餐厅。我是听酒店门童说舞团的人相约出去吃港式茶 点,所以才放心带聪聪留在酒店吃饭的,没想到还是碰到她。我不知道你这次带聪聪来,是否有什么计划安排,所以没有贸然和温从安正面相对,不过,她一定看到 我和聪聪,也一定,”封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认出了聪聪。” “然后呢?认出了聪聪,却一言不发的走掉了?”莫时容这么问着,声 音冷然,眼中情绪复杂。她恨,她不原谅,这些他都可以理解,所以四年了,他远远看着,等着她心伤痊愈。可是,她已经看到了聪聪,怎么还能那么狠心的走了? 难道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聪聪吗?想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怨恨她。他们的孩子,在她眼中,就这样一文不值吗?她可知道,聪聪一直很想念她,很爱她。 封歆叹声道:“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离开的时候很急,还撞到了传菜的服务生。” 莫时容冷笑:“不得已的苦衷就是,看到了李阿姨,却当做没看见。” 封歆苦口婆心的劝慰道:“时容,振作一点,你这次来,不就是要带聪聪见从安吗?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你这样,还怎么缓解你们的关系?” 莫时容闭了闭眼睛,不想再谈这些。偏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你下楼,他应该等你很久了。” 封歆点头,拿着包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说:“你我都清楚,幸福有多么不易,不要再增加你们之间的阻力,孩子需要妈妈,而你也需要她。” 莫时容送封歆到酒店门堂,杨桓早已经等在那里。封歆怀孕30周了,目前在香港待产,得知聪聪来港,封歆说什么也要来看聪聪。 目送他们离开,莫时容才转身,便感受到一束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莫时容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了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温从安身边,那个让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托尼,他忍了很久的托尼! 托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莫时容面前,他还记得多年前莫时容打断他的下巴,但是现在算的是另一笔账。 托尼在莫时容面前站定,盛气凌人的问:“大肚子的女人是谁?” 莫时容冷声回答:“和你有关吗?” “和从安有关,从安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她是谁?”托尼梗着脖子嚷着,全然不顾这是酒店门堂,不时有人出入,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们。 莫时容勾唇,眼中忽然射出危险的神采。托尼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莫时容已经大步上前,三两下便轻轻松松将他制服,并且反剪住他的双手,将他摁在身后的玻璃门上。 “你做什么?我警告你,快放开我。”托尼的脸贴在玻璃上,已经变形,人也在努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莫时容一手摁住托尼的双手,一手摸便托尼身上所有口袋,终于从西服内口袋找到了两张门卡,这才放开了托尼。 莫时容将其中一张扔给托尼,手拿着另一张说:“就知道你会有这个,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对从安有任何非分之想,并且离从安远一点,不然,就像这样。”说着,门卡已经在莫时容的手指间,折成两半。 ☆、第70章 托尼一大清早就来敲门,好像很着急,不停的按门铃。温从安收拾完毕去开门,看到托尼黑着一张脸。 一看到温从安,托尼的气焰下去大半,打量着她小心问:“你还好吗?” “没事了。”温从安微笑,轻轻摇头,侧身腾出空间让托尼进门。 托尼一听到温从安没事,就开始暴走发牢骚:“我跟你讲,真是,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怎么了?”温从安在里间收拾背包,等下她就要开始去演出现场彩排,要准备的东西一样也不能落下。 外间的托尼不高兴的嚷嚷:“还不是那个莫时容!” 温从安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佯装没有听到的继续收拾东西,也没有回应。 托尼说:“他实在是太野蛮了,居然掰断了你的房卡!” 温从安直起身子,朝托尼看去,眉心微皱着问:“你怎么有我的房卡?” 这一问,托尼忽然哑声了,被温从安探究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不得不和盘托出:“昨天送你回来,怕你夜里会出事,所以我就拿走了其中一张房卡,以防万一。你不会生气的哦?”托尼小心翼翼的问。 温从安没有答话,拿起收好的背包说:“我收拾好了,一起去吃早餐吧。” “等一下,”托尼拉住温从安的手臂,神色非常严肃的说:“你不问莫时容为何掰折你的房卡吗?” 温从安微垂着头,平静的说:“反正已经折了,无所谓。” “昨晚我在酒店大堂看到莫时容,还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夫人。”托尼一边说着,一边认真仔细的打量着温从安的反应。 看到她紧抓着背包带子,手指尖泛白,托尼便继续说:“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走了,莫时容只是送她下楼。” 温从安故作无所谓的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托尼张了张嘴巴,最后说:“没事,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温从安摇头,轻笑:“他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以后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也不用告诉我,住在同一家酒店已是无可奈何,我不希望和他们再有任何交集。” 巡回演出香港站演出地点在文化中心,目前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三天,这三天所有的舞蹈演员要在舞台上进行无数次彩排走位,适应舞台、适应灯光,努力与舞台融为一体。 温从安摒除一切杂念,只想没有丝毫差错的认真完成这次的演出,至于以后和其他,此刻她没有心思多想。 温从安为了准备演出非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聪聪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聪聪每天都一遍又一遍的问莫时容,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妈妈。为了分散聪聪的注意力,莫时容带着他出海、去游乐场。 虽然怨她看到聪聪却依然狠心的走开,但是冷静下来的莫时容不止一次的想,温从安是不是误会了封歆和聪聪的关系,所以才会看都不看一眼的走掉。 他 在她身后、远处看了她四年,正面出现在她眼前,还是第一次。其实他很没有自信,他不确定应该在什么样的场合出现在她面前,不确定时隔四年她是否还像曾经那 样排斥他、不愿意面对他,不确定这样突兀的出现,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唯一一个能让他不确定、让他没有自信的人,就是她——温从安。 文化中心有很多入口,舞蹈演员和工作人员一般从后台的入口出入,除此之外,偏侧也开放了一个门,方便boss托尼随时带着人过来参观视察。 莫时容从偏侧门进入,在大约第十排的位置坐下。观众席的灯是灭的,所以舞台上卖力演出的演员们不会注意到黑乎乎的观众席,隐匿在黑色之中,给了莫时容一个绝好的视觉,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看她,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舞台上的温从安俨然已经成为歌舞女神,舞姿行云流水,任何动作、表情,都处理的淋漓尽致,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 莫时容按耐着心中翻滚的情绪,贪婪且安静的看着,这是他的温从安,他独一无二的从安。 可就在这时,舞台上旋转的温从安忽然跌倒,莫时容眼神一紧,根本没有丝毫思考的时间,人已经站起来,大步朝着舞台跑去。一米高的舞台根本组拦不住他,莫时容单手撑着舞台利落的翻上去,扒开围在温从安周围的演员挤进去。 温从安坐在地上,一条腿蜷曲着,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莫时容再无任何顾及的顿到她身边,着急迫切的问:“伤到哪里?痛的很厉害?我抱你去看医生。” 温从安抬头,茫然的凝视着眼前焦急的脸庞,逆着光,他的脸并没有十分清晰,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独一无二的。温从安看着他,有一段时间大脑是空白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时容拂开她脸颊的碎发,小声小心的说:“从安,你说句话,别吓我。” “这位先生麻烦先让一让,让我检查一下。” 莫时容意识到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于是依依不舍的放开温从安的手,起身站在一边。中年医生打开药箱,在温从安身边蹲下。这时温从安才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并且笑着同医生说:“没事,可能有点累了,有点儿腿软,应该没有受伤。” 医生一点一点小心检查着,问:“痛吗?” 温从安摇头。经过三检查确定后,医生收起药箱:“没事,休息一下吧。” 医生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没有受伤实在是万幸。 莫时容伸出手说:“我抱你到后台休息。” “不必了。”温从安冷然的掠过莫时容的手,在同僚搀扶下站起来,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双腿,慢慢走向后台。 周围的人都在打量他,莫时容默叹了一声,抬步追上去。 在温从安走到休息室门口时,莫时容上前拦住了她,“从安,我们可以谈谈吗?” 温从安挣脱开他的手,平静的说:“没什么可谈的。” “从安……” 温从安冷漠的打断:“抱歉,我要休息,要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准备,莫先生自便。”说着,温从安就作势要关门。 “那么聪聪呢?”莫时容单手撑着门板,甚至低声下气的说:“关于聪聪,我们谈谈吧。” 温从安忽然变得焦虑,不想听到他说话一般,陡然提高了声音道:“我说了,没什么可谈的,难道你听不懂吗?” 莫时容仍然不死心,不管温从安要不要听,他都要说:“从安,我离婚了,在聪聪出生的时候。” “恭喜你。”说完这句,温从安卯足了所有劲,推着门板,咬着牙将门关上。 “从……”莫时容看着近在迟尺的门板,无可奈何,但是却充满了希望。他的从安变了,不在唯唯诺诺,变得坚强,并且非常有魅力,这一次,就让他真真正正的追求她吧,有儿子保驾护航,他坚信,他们一定不会再错过。 这晚,莫时容回来时,聪聪已经睡了。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儿子睡着的小脸,拉住放在被子外的小手,轻声许诺:“明天,聪聪就可以看到妈妈了,爸爸答应你,从今以后,都不会让你和妈妈再分开。” 得知今天就可以看到妈妈,聪聪从早上睡醒就开始处于兴奋状态,甚至连午睡都不要了,在房间里打圈转,不停问:李奶奶晚上什么时候来?李奶奶怎么还见不到妈妈? 李阿姨非常耐心的回答聪聪的每一个问题,也期待着晚上快点到来。 莫时容带着聪聪观看了温从安的演出,他们坐在前排。台上的人化着浓重的妆,聪聪其实并不能认出哪个是妈妈,但是聪聪看的特别认真。每次拉幕,他都不停摇晃莫时容的胳膊问:“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 莫时容则始终提着心,担心温从安会在跳舞过程中再度摔倒,不过后来证明是他多虑了。演出非常成功,温从安被众多舞者簇拥着,一同谢幕。 舞团亚洲巡演第一站圆满结束,观众反应热烈,演员们自然也很激动。回到后台休息室,演员们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演出成功送花并不是什么意外惊喜,意外的是当一整间休息室都被娇艳欲滴白玫瑰所铺满。 大家面对着一屋子白玫瑰,纷纷发出惊喜、赞叹的声音。其中有人率先说:“一定是送给从安的,在伦敦时她每天都会收到白玫瑰。” “这里有卡片。”另一个人说着,弯腰拿起卡片。 卡片上书:愿你这一生,如长乐,未央。 温从安看着卡片,久久没有说话。那是莫时容的字迹,温从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演出之后,舞团又举行了庆功宴,并且宴请了多位为舞团亚洲巡演做出贡献的人。庆功宴设在与文化中心相距不远的五星级酒店,莫时容知道温从安一定会出席,于是便带着聪聪直接赶赴酒店。 庆功宴现场小朋友是稀罕物,每个和莫时容有交情的人,看到聪聪都不免逗一下,并且大力夸赞着、羡慕着。 聪聪在宴会厅里像个装了马达的小机器,到处跑,到处跳,莫时容强令聪聪不许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聪聪瘪着小嘴,委屈的说:“以后我要告诉妈妈。” 莫时容哼笑着说:“没问题。但是现在,你把这杯水喝了。” 莫聪聪眼睛四处瞟着,漂亮的大眼睛忽然一亮,高声清脆的喊了一声:“妈妈!” “喂,莫温原,你这一招已经不灵了。”莫时容佯怒,可是聪聪已经泥鳅一般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哒哒的跑向刚刚走进宴会厅的人。 温从安换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裙,刚走进宴会厅,便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问候,温从安应接不暇,正在忙乱时,一个小东西忽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并且大声喊:“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莫叔叔吃瘪的样子好看吗? 如你们所愿,从安和聪聪相聚了。 ☆、第71章 在聪聪扑过来抱住她双腿的一瞬间,温从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这导致她的脑子里在之后一段时间内是空白的。 空白之后,又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涌出纷繁复杂的情绪,和许许多多的问题。 他穿着黑色的小礼服,紧抱着她的双腿,仰着小脸,灯光下,写满了期待和愉悦,他的眼睛犹如她的翻版,如玻璃珠般晶莹剔透,长睫毛忽闪着,凝望着她,期待的等着她回应。 他喊,妈妈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泪一下子涌入眼眶,根本不需要多一刻的迟疑,温从安可以绝对确定,这就是她的聪聪,是她四年间日思夜想的聪聪,是她割不断、放不下的牵挂。 她生了他,却没有抱过他、哄过他,甚至没有真正的好好看过他,四年间唯一可以排解思念的就是一张四维彩超的照片。如果在大街上迎面走过,她一定会认不出的孩子,居然在这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她,并且喊她妈妈。他居然认得她! 泪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擦不干,温从安缓缓在聪聪面前蹲下,好让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忽略了周围的议论纷纷,全然不顾及四面八方射来的疑惑眼光。 温从安伸出手,她的手在这一刻是颤抖的,带着迟疑不确定,还有一万分期待,慢慢触摸到他粉嫩的小脸。是那样的真实,不是曾经总在她梦中出现的幻影,每当她兴奋的触及,他都会瞬间消失,而她会从梦里哭着醒来。 “聪聪……”温从安双唇颤着、艰难的,哑声轻唤他的名字。 聪聪的小胳膊搂着温从安的脖子,软软的扑进她怀里:“妈妈,你比照片里还要漂亮。” 温从安抱着聪聪软软的小身子,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说话,仍然觉得这一切美的不真实,她害怕这一切会在眨眼间,烟消云散。可是,就算是假的,她也宁愿陷在这一刻的虚幻中。 与在他们两步之隔的莫时容,逆光而立,万千温柔及宠爱,皆在他一双泼墨般的双眸之中。 “母 子相拥”完全吸引了整个会场的关注,然而莫时容的人气也不遑多让。出席的女宾中,多数都认得莫时容,自打在会场看到他,她们就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莫时容的 注意,尽管他已经有了儿子,她们已经做好分分钟做了当妈的准备。可是在这一刻,她们自动弃权了,从莫时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们争不过的。 温从安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一直这样抱着不合适,可是聪聪完全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她更不忍心推开他,无奈之下,只能将聪聪抱起来。聪聪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抱住她,下巴贴在她脖颈间,小声咕哝:“妈妈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这句话让温从安非常心碎。对聪聪她有太多抱歉,她错过了太多、太多。 温从安抱着聪聪站起来,面对着同样惊讶的托尼,非常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先抱着孩子到休息室,这里等会儿再来打招呼。” 托尼愣怔的,机械的点头:“好,没问题,交给我。” 众位看客非常自觉的闪出一条路,温从安垂眸,抱着聪聪离开会场。 莫时容紧随而上,却被托尼忽然蹿出来拉住,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时容掰开托尼的手,微笑道:“你会知道的。” 对比莫时容不动声色的微笑,托尼的表情纠结复杂。当莫时容终于大步离开,托尼才如获重生,不停甩动着几乎痛的麻痹的右手。 温从安抱着聪聪到休息室,聪聪还是不肯放开她,温从安只能抱着他在沙发前坐下。 聪聪坐在妈妈腿上,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双手紧抓着妈妈的裙子:“妈妈你答应我吗?” 温从安低眉看着聪聪,他的双眼中写满渴求,还有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拒绝,生怕她会再离开。温从安心上闷痛,这些年,她真的错过了太多,也错的离谱。 温从安搂紧聪聪,下巴抵在他头顶,承诺:“不会,妈妈不会再离开聪聪。” “那妈妈会陪我去海洋公园吗?” “海洋公园?” 聪聪的小脑袋蹭着妈妈的怀抱:“我想让妈妈陪我去。” “好。”温从安点头答应。孩子的世界单纯美好,愿望简单纯净,温从安不舍得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失而复得让温从安再无心顾及其他,宴会厅还等着她去开香槟庆祝,可是她只想这样抱着她的宝贝。 温从安试着问:“和托尼说一下,我不过去可以吗?” 工作人员非常为难的摇头:“boss说,您是主跳,而且是唯一的亚洲面孔,您不出席实在不合适。”况且刚刚的相认已经彻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等着她出现呢。 温从安再三决策,最后同聪聪小声商量:“聪聪陪妈妈去好吗?” 聪聪警惕的搂紧温从安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说:“但是妈妈要答应我,不能偷偷走掉。” 温从安俯身亲吻儿子的额头,承诺的说:“妈妈不会走,以后都不会。” 从休息室出来,趴在温从安肩头的聪聪忽然大叫一声:“爸爸!” 温从安停下步子,回头看到莫时容。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站在休息室门外,一身妥帖的西服气质非凡,即便是做门神也没有丝毫不满,甘之如饴。 爸 爸是四年来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的人,相比于对妈妈的渴望,爸爸更是心灵的港湾和依靠。温从安知道这一刻她如果径直走了,对聪聪来说会有不好的影响,也许会 让他萌生“有了妈妈就不能有爸爸”的感觉,这对孩子来说太不健康,也太过刺激。于是温从安等着莫时容走近,和他一起,走入会场。 温 从安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聪聪在受到伤害。她和莫时容,除了聪聪之外再无任何牵绊,也绝无任何可能。温从安不想知道聪聪为何没有给封歆、不管莫时 容是别人的丈夫还是前夫、几年来一直等她还是没有等她,对她来说,他只有一个单纯的身份,她儿子的父亲。而她现在和未来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好妈妈,补偿聪 聪曾经缺失的母爱。 重返会场的三个人无疑再度成为焦点,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揣测可谓是层出不穷,但是当着当事人的面,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台上,温从安抱着聪聪,在一众的祝福、羡艳中,笑靥如花、美丽动人。台下,莫时容伫立在人群中,仿佛隔着千山与万水,眼中只有她。 她 变了,不再是四年前唯唯诺诺的温从安,自信、优雅,从容、美丽,莫时容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原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会治愈她的心伤、抹平她对他的怨恨, 四年来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就连对她百般照顾的托尼,她也拒之门外丝毫未动心,她平静的内心世界,他是唯一留下的人,所以即便是她忘了,他也会让她记 起,就算是她不爱了,他可以让她再爱上他。可是现在,他忽然没有自信了。 温从安躲避着莫时容射来的灼热眼光,故作忙他。 托尼应付着往来与他碰杯庆祝的人,还一边对温从安略带抱怨的说:“你儿子抢走了所有风头。” 温从安笑,抱着聪聪,低声问聪聪想不想吃东西。 得不到回应,托尼干脆自言自语开:“陶先生的助手说陶先生会亲自出席,看来又是虚报,就像上次的化妆舞会。” “陶先生,”温从安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上次你说,陶先生叫什么?”温从安问。 托尼回答:“陶睿。” “我爸爸叫陶睿。”安静趴在妈妈肩头的聪聪忽然回头说话。却一下子让两个大人震惊,尤其是托尼。 托尼努力镇定的问:“你爸爸不是叫莫时容吗?” 聪聪点头,抑扬顿挫的说:“我爸爸是莫时容,但是也是陶睿。这你都不知道,真笨!” ☆、第72章 莫时容是陶睿,陶睿就是莫时容。 那晚她在陶睿的化妆舞会碰到的青蛙男士,确确实实就是莫时容。其实,当时莫名的熟悉感,已经让温从安有所察觉,但是她不想相信会在哪里碰到莫时容,或者说,她选择了逃避。只是她没有想到,莫时容就是陶睿本人。 陶睿是舞团亚洲巡演的投资人,根据托尼曾经所叙述,陶睿在欧洲有很多投资,那也就是说,她在英国的这几年,其实依然生活在他的眼皮下,她完全不怀疑他隐姓埋名在欧洲发展是为了监视她。更可怕的是,她对此一无所知。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聪聪扭动着小身子,小手摸着温从安的脸,充满疑惑的问。 温从安被聪聪的声音拉回现实,她望着聪聪,努力笑着说:“聪聪很喜欢青蛙面具吗?” 聪聪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妈妈听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吗?” 温从安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撞了一下,难过的要死。当年她怎么舍他而去?即便是知道他会被抢走,她也应该拼死把孩子抢回来,而不是与他分隔四年,让他这四年没有母亲关爱,让孩子和她在这四年来都生活在痛苦与思念之中。 温从安感觉周围的人和物都在晃动,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手臂渐渐麻木,可是她依然咬着牙紧抱着聪聪,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离开。没有人,能再把他们母子分开。 “从安小心。” 随着一声惊心的唤声,站不稳的温从安被莫时容从旁边扶住,并且让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莫时容想接过聪聪,却发现温从安抱着聪聪的手臂抓得很紧。 莫时容一手拥着温从安的肩膀,一手托着聪聪减轻她手臂的压力,轻声同温从安说:“孩子我来抱。” 温从安潜意识的摇头,眼眶里蓄着满满的泪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的宝贝。 莫时容轻叹,商量道:“你抱了很久,太累了。” 聪聪伸手抹掉温从安顺着脸颊滑落的眼泪:“妈妈,你怎么哭了?” 温从安摇头,哭着笑:“妈妈太高兴了。” 托尼看着眼前这仿佛一家三口一样依偎在一起的人,整个胃都绞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陶睿就是莫时容?他和莫时容几乎水火不容,可是陶睿又是巡演投资人,这让他,怎、么、办、才、好?! “那个……”托尼用了好一番精力才稳住了情绪,努力想和就是陶睿的莫时容说一些什么话,来缓和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可是他才开口,就被莫时容打断。 “从安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离开,没问题吧?”莫时容仿佛摒弃了前嫌一般,平静的问道。 托尼一愣,忙不迭的摇头说:“没问题没问题。” 莫时容点头,还是从温从安的怀里接过聪聪,并且牵起温从安的手,三人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会场。可以想象,他们离开之后,会场将会变成一个大八卦炉,说不定还会求助场外亲友团,努力深扒温从安和莫时容之间的关系。 莫时容将聪聪放在安全座椅上,并且扣好了安全带。温从安从另一侧上车,坐在聪聪旁边,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同儿子分开似得,不停摸着他的小脸,亲吻他的额头。 莫时容坐进驾驶位,通过后视镜看到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的堆砌。从安那么喜欢聪聪,为何在“重逢”后还会视而不见?生下孩子后,不愿意看、不愿意抱,当真只是因为对他的恨吗?可是孩子,并不能全部代表他啊,孩子一半的血液,是她的。 兴奋了一天的聪聪,连午睡都没有,这会儿在车上很快便睡着。可是,一双小手还紧抓着妈妈的手,像是害怕妈妈会再度离开他一样。 接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光,温从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眼前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她无数次想象,她的宝贝长什么样子。小小的他,眼睛像她,鼻子和嘴都像莫时容。这是她和莫时容的孩子。想到这里,温从安忽然觉得心很痛,越来越痛,渐渐开始呼吸困难。 察觉出异样的莫时容紧急把车停在路边,从车里下来,打开后排车门,担心万分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从安抬头,看到莫时容,忽然大力将他推开,自己也从车狼狈至极的下来。 “从安。”莫时容皱眉轻唤。他已经把姿态压得极低,是他从未有过的。 温从安抚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终于,难熬的时刻过去,温从安瞪着身旁不愿的莫时容,声音冰冷的说:“抱歉我没办法和你同处在一个空间。聪聪睡了,我们没有必要离太近。” 说完,温从安提着裙子转身离开。莫时容大步跨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虽然动作强硬,但是语气依旧低软:“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酒店,你就当我是司机。” 温从安撇开头不看他,冷漠道:“我可以乘计程车。 莫时容不想拆穿她可是,他轻叹一声:“你带钱了吗?” 闻言,温从安忙低头看。两手空空,身上是礼服也没有任何口袋可以放钱,原本她拿着手包的,可是因为和聪聪相认,手包什么的早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温从安梗着脖子,不愿低头的呛声道:“我走回去,不行吗?” 莫时容抿着唇,这样和他争吵的温从安,真是太可爱太让他喜欢的不可自拔,只是这一刻,她那般强硬,他只能搬出聪聪:“聪聪在车上不会睡很沉,等会儿他醒了看不到你,以为你又离开,肯定会很难过。”莫时容说完,偷偷打量着她神色变化。 果然,为了聪聪,温从安选择妥协。虽然搬出儿子骗她不道德,可是他实在□乏术,不能当街抛下她,也不能抛下儿子。 温从安勉强做回车里,努力忽视莫时容这个人的存在。不想再被他打乱生活,虽然,今后的日子注定了和他少不了牵扯,但是,他只是她儿子父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简单单纯,再也不能被他控制、被他蒙骗,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痛不欲生的往事,痛苦的生活她不想再来一遍。 莫时容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毁了她怦然心动的初恋,毁了她美满幸福的家,在她身上增注了无数的痛苦,逃离他,对她来说是最对的选择。这四年没有他,她过得很好,唯一的遗憾和后悔,便是没有带走聪聪。 温从安再度握着聪聪的小手,暗暗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带走聪聪。 聪聪一路都睡的很安稳,到酒店后,她原本想抱聪聪回去,可是聪聪的所有衣物用品都在莫时容哪里,无奈温从安只好作罢。 温从安让酒店帮她从大床房调换成双床房,这样一来,往后这些天,聪聪就可以和她同住。香港的演出的下一站便是北京,前后加一起有半个月之久,她相信半个月的朝夕相处,聪聪一定会越来越离不开他,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带着聪聪一起离开。 只是,莫时容手段太多,肯定会加以阻止。他能年纪轻轻官至高位,还能编造一个身份并且短短几年便在欧洲风生水起,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不过,国家严令规定官员不可以经商,实在不行,她可以一纸匿名信揭发莫时容! 这时候的温从安还不知道,莫时容已经为了她弃政从商,揭发什么的,实在是图样图森破。 这晚,温从安一直难以入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勉强睡着。可是仿佛没过多久,就被门铃声吵醒。 温从安披着睡袍,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是那么惺忪狼狈。打开门后,竟发现门外站着莫时容,他的怀里,抱着满脸泪痕的聪聪。 一看到温从安,聪聪立刻哭着伸出手求抱抱:“妈妈!” 温从安将聪聪抱进怀里,眼神非常不友好的瞪了莫时容一眼,说话却是温声细语:“怎么了聪聪?怎么哭了?” 聪聪哭的撕心裂肺,话也说不好,温从安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叫妈妈。聪聪的哭声,对温从安来说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划在心上。这也是为什么刚生下聪聪时,每次听到他哭泣,她都会发疯、发狂。 莫时容解释道:“他醒了看不到你,就开始哭,没办法只能抱着他来找你,但愿没有吵到你。” 温从安抱着聪聪轻声细语的哄着,腾出空闲同莫时容说:“我会照顾他。”说完,便直接把房间门关上。 门外的莫时容对于这个闭门羹措手不及,他知道温从安不会对他有好脸色,但是他想,至少她要问一些照顾聪聪方面的事,这样,他就有机会和她多说几句、多接触一会儿。 莫时容面对着冷冰冰的门,无声叹气。以前他对她的态度太强硬,对她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现在就轮到他。 终 于哄得聪聪不哭,温从安喂他喝了水,自己收拾好之后,带着他去吃早餐。离开房间前,温从安联系了李阿姨。照顾聪聪,她只能算个外行,许许多多方面,都需要 向李阿姨请教。但是见到李阿姨,难免李阿姨会提到莫时容,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对那个男人视而不见,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温从安拉着聪聪的手,一起等着电梯下来。 聪聪晃着温从安的手说:“妈妈,我想去海洋公园看海豚。” 温从安低头看着他,宠溺的笑着回答:“好啊,妈妈今天带你去海洋公园。” “太棒了!”聪聪激动的蹦了一下,跟着又问:“爸爸也去吗?” 温从安努力找着借口:“爸爸他很忙的。” “可是爸爸说他有时间,”聪聪回答,并且商量道:“带着爸爸一起去好吗?不然,爸爸会伤心的。” ☆、第73章 温从安和李阿姨约在早餐厅见面。李阿姨一见到温从安,就特别激动,眼泪在眼眶里蓄积,随时会掉下来。 和温从安那段日子的 相处,李阿姨早已经把温从安当做女儿对待。自从温从安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她又不敢向莫时容打听,只能倾尽所能的照顾好聪聪。并且时刻满怀着希望, 等着温从安回来。而且,李阿姨知道莫时容不会骗聪聪,他对聪聪说妈妈会回来,那么久一定是真的。 那天,在西餐厅外与温从安碰到,温从安低着头佯装不认得她,说话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无情。坦白说,她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温从安依旧不肯认聪聪。可是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李阿姨今年已经62岁了,她一辈子没有结婚,更无儿无女,一直照顾莫时容,对她来说,莫时容就是她的儿子,聪聪就是她的宝贝孙子,如果可以,她希望温从安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可以不吃胡萝卜吗?”聪聪望着妈妈,可怜兮兮的商量。 温从安抬眸求助的望向李阿姨,看到李阿姨轻轻摇头,温从安了然,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叹气,用勺子舀起胡萝卜喂到聪聪嘴巴:“妈妈觉得,不可以不吃胡萝卜。” 聪聪垮下小脸,虽然不喜欢,可还是听话的吃掉勺子了的胡萝卜。 李阿姨看着他们母子充满温情和爱的相处,看着温从安水米未沾只忙着喂聪聪吃早餐,她的心中充满感激。因为从小体弱的缘故,莫时容一直很注重聪聪的营养均衡,有时候,聪聪也会耍性子不愿意吃蔬菜,莫时容总会沉下声音问:“你想吃药,还是吃蔬菜?” 聪聪无疑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他还那么小,却没有母亲陪在身边。李阿姨奢求着,温从安能看在聪聪的份上,回到莫时容身边。 “爸爸在那里!”正在吃早餐的聪聪忽然看着温从安身后的方向,喊了一声。 温从安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到莫时容坐在身后不远处,他旁边还做了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莫时容看到温从安,原本紧绷的面部神经松懈,竟然望着她,抿着唇笑起来,和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配合在一起,竟然无比的温柔温暖。 温从安忙回头坐好,平复着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为聪聪倒牛奶:“李阿姨,你知道莫时容还有个名字,叫做陶睿吗?” 李阿姨忽然愣了,好半天才勉强的笑了笑说:“是他告诉你的?” 温从安摇头:“昨晚才知道,一直给我们舞团投资的陶先生,就是他。” 李阿姨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杯子喝水,“时容这些年一直都很关心你。当年你离开,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温从安夹了一颗西兰花给聪聪,岔开话题道:“他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能有时间在香港待这么久?” 李阿姨叹气,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再互相误会,说道:“从安,时容他辞职了。” “在你离开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为你放弃一切的准备,那些他曾机关算尽得来的一切,他都不要了。” 李阿姨这席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反复回响,导致这之后有一段时间,温从安说话做事都有些跟不上节奏。所以,当聪聪再次提出和爸爸一起去海洋公园的时候,她没有干脆的拒绝,在莫时容兴高采烈的抱起聪聪时,她没有及时的予以反对反应。 于是,聪聪如愿了。他终于和爸爸妈妈一起,逛公园。 聪聪的愿望很简单,妈妈陪着他过生日,妈妈陪着他去游乐场,妈妈接他放学,妈妈每天都陪着他。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对聪聪来说,却是日日夜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聪聪一看到海洋公园的大门和logo,就激动的振臂高呼。双手挥舞着,不停的同莫时容说要看海豚看鲨鱼。 莫时容一一答应着,发现温从安落后,他便抱着聪聪,等着温从安跟上。 海洋公园中养着两只来自四川的熊猫,大门外,一个熊猫人偶在发气球,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围绕着熊猫人偶嬉笑打闹,马上就要撞到晃神的温从安。 莫时容眼神一紧,大步跑上前一把将温从安拉开,才免于被大群人撞到,而她却结结实实的撞进莫时容怀里。 温从安抬眸望着莫时容的脸,一刹那大脑是空白,跟着才想起把他推开,拉开与莫时容的距离。 莫时容这会儿却强硬起来,再度拉起她的手说:“人很多,别走丢。” “你……”温从安想还嘴,更想强硬的甩开他,可是看到了莫时容怀里的聪聪正用带着一丝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温从安马上放弃了挣扎,并且咧开嘴巴笑:“聪聪,我们走吧!” 于是,莫时容一手抱着宝贝儿子,一手牵着宝贝女人,大大的满足,心上的情绪比迎面的风都得意。他们是任谁看到,都会投来羡慕眼光的一家三口。 踏进海洋公园,莫时容便开启暴走模式,在聪聪的各种要求下,无压力的出入各个场馆。温从安常年跳舞,体力自然是不在话下,然而莫时容已经不年轻了,还能扛着三十多斤重的小团子,迈着大长腿穿梭在公园间,这点倒让温从安觉得意外。 聪聪并不像昨晚那样一直缠着要温从安抱,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爸爸抱着,站得高看得远!他像个人肉小喇叭,特别兴奋,不停的说:“爸爸我要看那个!”或者说:“妈妈你快看!” 公园有些娱乐设备,但是对聪聪来说太危险,温从安只好答应聪聪,等他长大了,再带他来玩。聪聪仿佛因为曾经没有妈妈而有浓浓的不安,于是着重的说:“下次也要和爸爸妈妈一起。” 午饭在公园内的餐厅解决。聪聪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食量大开,并且非常配合的吃了许多蔬菜和胡萝卜。 今天公园有洒水活动,装饰城蓝鲸模样的车,在公园内神秘出没,如果不幸于它碰到,那么面临的就是被它背脊喷出的水柱浇成落汤鸡。 莫时容带着聪聪和温从安已经成功躲过了三次蓝鲸,目睹了数十位大人、小孩狼狈的拧着衣服上的水、无奈的甩着头发的样子。 可是这次,他失算了。午餐后从餐厅出来,温从安和聪聪牵着手走在前面,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他们的背影,聪聪仰着头问问题,温从安耐心的微笑回答,长发从侧脸散落,那幅画面,美的晃眼,让他忘记周围噪杂,放松了警惕…… 当 他意识到危险在逼近时,再躲避到安全地带已经为时已晚,情急之下,莫时容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身边,一把将聪聪抱起来塞进温从安怀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的温 从安只是条件反射的抱住聪聪,跟着,自己便被莫时容抱住。他的胸膛很宽,可以轻松将他们母子包裹在其中;他的个头很高,弓着背,将他们护在身下。 水柱从头顶浇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温从安,只剩下惊呼的份儿。 聪聪被保护的最好,头发丝儿都没湿,温从安湿了鞋袜,最惨的是莫时容,只能用彻底来叙述了。 蓝鲸高能出没,游客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还有一些游客没能幸免,大家都惊呼不已,不过,多数都伴随着爽朗的笑声。 聪聪却显得意犹未尽,挥舞着手臂叫着:“蓝鲸不要走。蓝鲸。” 莫时容从头到尾都湿哒哒的,坦白说温从安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同聪聪商量道:“聪聪,爸爸被蓝鲸喷的水淋湿了,我们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莫时容却说:“不用,我到洗手间处理一下,你们等我,很快。”说完,莫时容捏了捏儿子的脸说:“等爸爸回来。”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狼狈至极的背影,忍不住的噗嗤笑了出来。 ☆、第74章 莫时容安排人以最快的速度送来一套干净衣物,注意到温从安裤子和鞋袜也被水打湿,于是一并送来。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之后,聪聪的海洋公园之旅继续进行。 从早上开始,一直兴奋的小家伙到了半下午明显就蔫儿了。下巴搁在老爸的肩膀上,手臂无力的耷拉着,分明已经没什么精神,乌溜溜的大眼睛却依旧不甘心的到处看着。不过,渐渐的,眼皮也开始耷拉,很快便趴在老爸的肩膀上睡着了。 聪聪睡了,温从安扭动着被莫时容紧握的右手,试图摆脱他,可是她为什么感觉的他越抓越紧? 温从安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莫时容,放手。” 莫时容依然没有放开,不过,却停下了步子。他远望着,慢慢收回目光,落在温从安身上,神色宁静,目光深深,“聪聪曾经问我,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才离开他。” 温从安忽然心头狠狠一痛,想象着说这句话的聪聪,她心痛的无以复加,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不是因为不喜欢聪聪,而是爸爸惹妈妈生气。聪聪又问,爸爸为什么要惹妈妈生气。我回答,因为爸爸做了很多错的事情,”莫时容停了停,继续说:“那时候放你走,我想,我是对的。” 温从安点头:“所以,请继续正确下去吧。” “可是现在若是再放开你,那我才是最愚蠢的人。” 温 从安抿着唇,因为身高问题,她不得不仰视莫时容,她努力让自己不再气势上输给他,并且表现出不屑的说:“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在进步而莫时容你却 退步了?是你给我上了一堂课,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爱情,更是可笑。现在我懂了,真的懂了,所以你不必再言传身教,更不必再度更改我的想 法。” “我没想过用感情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莫时容抿唇沉吟片刻,强调说:“对你,更不会。” 莫时容知道她仍然在生气,仍然对他充满怨恨。不过,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早料到,再度追回她不会那么轻松容易,也做好了准备。 “你把我几近软禁的关着,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换取你好听的名誉?你一边软禁着我,一边和封歆恩恩爱爱的出双入对,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名利地位?莫时容,你把话说得太好听了。” “若是我不想要你,大可以立刻放你走,”莫时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进自己,低头凝视着她:“从安,我对你的心,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温从安撇开头冷哼道:“你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莫时容眉心紧锁,温从安的答案,震动了他。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她生完聪聪后,不愿看他一眼、不愿抱他的原因?因为她认为,他只是为了孩子才留住她。或者,她甚至以为他会夺走他们的孩子,所以当她到聪聪和封歆在一起时,以为他把聪聪给封歆抚养? “莫秦告诉你,我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莫时容拧眉,声音低沉的问。 莫时容这一刻像极曾经对她无情冷漠的样子,而且,他竟然直呼他父亲名讳,这让温从安多少有些诧异。温从安轻咬着唇,平复着心绪,反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莫时容薄唇翕动着解释:“我那时的确为了换届选举做了很多,包括和封歆扮演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只不过,那是交易,我和她只是各取所需。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认别人做母亲,你懂吗?” 温从安垂下眼睑,沉默着不答话。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即便是就如他说的这样,可是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千沟万壑,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一笔勾销的。 从这一刻开始,到车来接他们,温从安都没有再说话。虽然她依然挣不开莫时容的手,不过任由他去了,她只要自己,心如止水。 一同乘车回酒店,聪聪一路都在温从安的怀里安睡。温从安不舍得转开目光的打量着聪聪,他的睫毛好长,脸颊粉嫩,睡着的时候,像小姑娘一般水灵漂亮,让她忍不住想抱紧他、亲亲他。 莫时容默许了温从安抱走聪聪,从这方面说,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越长,感情越难舍难分,那么他的机会更大,成功才会更进一步。 舞团在香港的演出圆满结束,下一站便是一周后的北京。经过两天休整,舞团集体启程奔赴京城。莫时容也要带着聪聪回京,于是很“巧”的,与舞团搭乘了同一架飞机。 其实,一路上最难熬的不是温从安,而是托尼,当真是如坐针毡。他一直寻找机会和话题,与莫时容说话。不过莫时容身边始终有人围绕,像是很忙的处理工作,让他无机可乘。 李 阿姨带着聪聪,一直和温从安坐在一起,这个粉嫩的中国娃娃一登上飞机,便立刻吸引了舞团众多女舞者的注意力。在那晚的庆功宴,她们就已经对聪聪印象深刻, 只是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今天则给了她们一个好机会。只是,她们仍然不相信似得,问温从安同一个话题:“真的是你儿子吗?” 每次温从安总是毫不犹豫的给予肯定答复,八卦让姑娘们热血沸腾,开始从正面、侧面各个面打听她和莫时容的关系。温从安对此,却三缄其口,这让姑娘们的好奇心更加严重。不过她们相信,到了北京,有更多的机会得知一切。 这是温从安离开这座城市,最久的一次。再度踏上北京这片土地,温从安的心情复杂。这里有她最初的梦想,也埋葬着她的青春、亲情和爱情。 温从安本随着舞团入住酒店,聪聪坚持要和妈妈一起,莫时容依然赞同,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是,他强势抢走了温从安隔壁的房间,和她成了邻居,就差在墙上凿洞。 温从安没办法,只能对莫时容视而不见,但是又不能在聪聪面前有过多表现,这让温从安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为了成功演出,温从安要进行高强度彩排,聪聪每天白天去幼儿园,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国家大剧院看妈妈跳舞。聪聪总是特别捧场坐在第一排,不管有没有看懂,只要有温从安的身影,他总是特别认真。这让温从安感到温暖,还有感激。 舞团的演出宣传劈天盖地袭来,地铁公交站的灯箱、广场的LED屏幕、随处可见的海报,温从安在海报上最显眼的位置,作为唯一一张亚洲面孔的她,更加引人注目。 钟静言得知后,便主动请缨接聪聪放学,并且和聪聪一起,到大剧院看温从安彩排。 聪聪在川川面前扬眉吐气,指着抬上翩然起舞的白衣女子,炫耀的同川川大声喊道:“那是我妈妈。” 四周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聪聪,并且会心笑着。聪聪站在座位上,仰着下巴,骄傲如斗胜的公鸡。 钟静言笑着摇头,一把抱起聪聪放回座位上坐好:“你妈妈说,看节目要专心,更不能站在座位上。” 川川明显有点不服,回头问钟静言:“妈妈,你怎么不跳舞?” “因为妈妈不会。”钟静言理所应得的回答。 川川提高声音嚷:“可是聪聪的妈妈都会!” 钟静言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想自己哪里比温从安强。比她能挣钱,比她手段多,可是这些好像都不适合在孩子面前夸耀。于是钟静言抱起一直在保姆怀里的川川弟弟,小声同川川说:“可是妈妈可以给川川生弟弟呀!” 聪聪输了,因为他没有弟弟,在人数上没有优势,以后连打架都没气势。 这晚,当温从安结束彩排,聪聪第一个跑过去抱住温从安的腿,就像第一次看到她时那样,抬头望着她,忽闪着大眼睛,抑扬顿挫的大声说:“妈妈,给我生个弟弟。” 这话恰巧被刚刚到达剧院的莫时容听到,他站在舞台边,有些震惊,但唇角是浓浓的笑意,眼角含着温柔,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一袭白衣的人。她双手抚着聪聪,面含尴尬,脸颊是羞赧的粉色。 ☆、第75章 钟静言非常有眼色的准备离开,可是在比拼上略胜一筹的川川显得意犹未尽,不太想走。 钟静言从莫时容身边经过时,忽然听到莫时容开口说:“昨天坤子提的那个项目……” 钟静言立马心领神会的回答:“矿权。” 莫时容点头,目光仍注视着抬上的人,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明天上午我会到办公室找他。” 钟静言眉眼一弯,笑的明艳:“没问题。”果然,莫易坤说的没错,只要让莫时容心情好,一切都好办。只是一直以来,让他心情好比较难。 温从安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看到大家暧昧不明的笑。当她看到站在台下的莫时容时,更觉得尴尬。他的目光远远落在自己身上,嘴角噙着笑,目光深情又温柔。 温从安躲避开莫时容的注视,望着聪聪,抚着他的肩膀,同他说:“先到爸爸哪里,妈妈要去换衣服。” “那妈妈答应吗?”聪聪用一双充满渴求的大眼睛望着她,等着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温从安努力忽视大家投来的目光,尽可能的保持微笑,小声同聪聪商量:“妹妹不好吗?” 温 从安知道一个和睦的家庭对聪聪来说,有多么重要,虽然她和莫时容之间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也有着千万分的不可能,但是聪聪是无辜的,他不是这一切的承受者, 他应该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幸福的孩子一样,同时得到母亲和父亲的宠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没办法为他创造,那么至少在现阶段,在他 的幼小的思想认知上,让他知道他是幸福的,是有爸爸和妈妈的,是相亲相爱的。 所以,她才会这样说,纯粹是,不想让聪聪产生心理阴影。她不是称职的母亲,她已经给他的心灵造成了伤害,如今,只能竭尽所能的弥补,而不是增加新伤。 那句话说的很小声,莫时容是没有听到,可是,他看到了。根据她说话的唇形,读到她的一字一句。 这天的晚餐,莫聪聪和莫老爹心情倍儿棒,莫老爹甚至同意莫聪聪吃冰淇淋。 温从安一直在装鸵鸟,一门心思在聪聪身上,不是在喂聪聪吃东西,就是在夹菜准备着,一整顿饭下来,几乎没有抬头。 晚饭后,莫时容提议散步,聪聪非常给面子的双手赞成,温从安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聪聪很快就累了,他们便驱车返回酒店。在路上,聪聪便已经沉沉的睡着。 温从安照例抱着聪聪回自己的房间,莫时容一路将他们送到房间门口。温从安抱着聪聪,腾不出手拿房卡,莫时容便走近帮忙。温从安以为,他会接过聪聪,可是他没有。他的手臂从她的腰身后穿过,贴着她的左腰滑入斜前方的牛皮小包。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温从安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警惕起来,他的手臂隔着轻薄的衣料,碰触着她全身最怕痒的腰部,她的脸几乎是瞬间,便红透了。 他明明可以直接站到她左边,那样岂不是更方便?居心叵测! 温从安僵直着身子,咬牙忍着,可是他却翻来覆去的,掏个没完。温从安闭了闭眼睛,终于忍不住:“喂……” “呼,终于找到了。”莫时容恰如其分的拿出房卡,收回手臂,在她面前献宝似得晃了晃。 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房间门终于开启。温从安抱着聪聪推门进去,刚想关门,莫时容的手臂却撑着门板,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很累,要休息。”温从安抱紧怀里睡着的聪聪,警惕的看着莫时容。 莫时容说:“你今天和聪聪说的那番话……” 温从安飞快的打断莫时容说:“那只是应付聪聪,有那么多人在场,不想让聪聪失望而已。” 莫时容抿着唇,没有生气,声色平静的说:“可是他当真了,而且,你骗了他,他必定会失望。” 温从安咬了咬唇,因为心虚,也因为抱歉,声音小了一些:“等他长大之后,会理解的。” 莫时容目光深深的望着她:“可是,我也当真了。” “莫时容,你不要得寸进尺。”温从安圆睁着眼睛,努力打碎他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 说真的,从安,”莫时容慢慢倾身过来,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呢喃:“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很想你,又不敢接触你,怕你再度躲开,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 你喜你忧,看着你为了成功而不停努力,看着你终于实现梦想,从安,我为你高兴,但同时,我又为自己悲伤,因为你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在他低沉深邃的声音中,在他深情款款的表白中,在这面对面的狭小空间内,差点就沦陷了。 还好温从安抓住了几乎涣散的理智,抬脚狠狠踢到莫时容的小腿。莫时容吃痛的闷哼,他不是一个不能忍的人,以前强硬的他不懂,现在明白,该示弱的时候,就应该示弱,比如现在。 不过,千万不要忽视一个舞者腿部的力量,虽然看起来纤瘦,但是爆发力极强。温从安踢得那一脚的确很用力,想必一定很痛。有一刹那间,温从安心软了,但是很快,她便腾出手推开莫时容,用一扇冰冷的门,将彼此隔开。 示弱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全凭对方的态度。温从安摆明了态度和立场,如今就像一座冷漠冰山,除了聪聪之外,再也没人能进入她的心。 莫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有要来临。莫时容曾经为了温从安,一度和家里断了来往。直到一年前,因为聪聪太可爱太招人喜欢,莫秦终于撑不住,先违背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拉下脸主动求和,对于莫时容弃政从商也没有再度追究什么,毕竟已成事实,说什么都白搭 如今温从安不肯接纳莫时容,更不会和他一起参加家庭聚会。 在这次家庭聚会上,莫时容当众表明了态度,聪聪需要妈妈,而那个人,必须是温从安。这一点其实全家成员根本不意外,这么多年来莫时容单身带着聪聪,等的不就是温从安?而且大家的态度是,随莫时容愿意。唯独莫时容的父母,不这么想。 莫秦虽然接受聪聪,但是却不接受温从安,这一点和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而莫时容的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态度,没有反对,也没有接纳,不管是聪聪出生、温从安离开,还是莫时容表明只要温从安,像是事不关己。 二老的反应在莫时容意料之中,再多说也是无益,莫时容干脆起身,抱起聪聪率先离席。 聪聪和小伙伴们玩的正酣,忽然被抱走有点不甘心,问道:“为什么要走?” 莫时容单手抱着聪聪,接过泊车门童递来的车钥匙:“因为妈妈还没有吃晚饭,我们去陪妈妈。” 温从安一早就知道今天莫时容和聪聪有应酬,她的宝贝儿子不会来剧院,不会安安静静的坐在第一排,认真的看她跳舞。但是,她还是很失落。结束彩排之后,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短短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聪聪的存在,忽然看不到聪聪,让她不知所措。 第二天就是正式演出,今晚她应该简单吃晚饭,然后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可是温从安却提不起劲头。 大家看她落单,问她要不要一同晚餐。温从安摇头拒绝,独自离开剧院。 温从安站在街对面,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国家大剧院。多年前,她也站在同样的位置,也是这个季节,也是夕阳西下的傍晚,但是心情却大相径庭。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没有经历跌宕人生,更少遭遇挫折。她站在这里,看着来往的车,想象着剧院中的宾客如场的一幕幕,想象着忙碌的后台,幻想着自己登上舞台的样子。但是因为失去了机会,还伤了腿,差点不能再度跳舞,心情非常沮丧、非常绝望。 而如今,时过境迁,她成了国际舞团的主跳,如愿登上了这个舞台,可是她的心情竟然很微妙。没有想象那么的激动,甚至觉得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辆轿车,缓缓在温从安身边停下。从车里下来的人,也和多年前那个一样。温从安看着他绕过车头,朝她走来,眼前的人和多年前重合在一起。那时候,她对他充满恐惧和怯意,不敢看他的眼睛,抗拒着他的触碰却又不敢推开,自己唯唯诺诺,而他强势残忍。 莫时容站定,抬手拂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不接电话?” 温从安恐惧的缩肩膀,躲开他的触碰。莫时容的手定格在空气中,神色诧异:“从安……” “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你盯上,成为你的猎物。” “你不是我的猎物。”莫时容摇头,声音沉而坚定。 温从安缩着肩膀,目光放空着望着远方,声音悲怆:“可你控制着我,让我过上如炼狱一般的生活。” 莫 时容抿唇,将此刻被浓浓不安笼罩的她抱进怀里。他的确对她做了很多,无法原谅的事情。控制了她,等于可以操控温尚良,可是温尚良却偏偏还把她送上门,他不 确定她和温尚良是否串通好了。而且,温尚良一直捏着他在x市牵涉命案的把柄,对他来说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从这方面讲,让他产生了折磨温从安的邪念。这对 她来说,很不公平。 ☆、第76章 温从安任由自己被莫时容抱着,下巴贴着他的肩膀,望着他身后初上的华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心底的一片荒凉。 “恨一个人好累,”温从安轻声呢喃:“可我又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 莫时容拥着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无声叹气:“恨我吧,也好过忘了我。” “为什么不能活得轻松一点?”温从安哑声问道:“机关算尽,生活被阴谋和手段充斥,很快乐吗?而你又从这中间得到了什么?更多的阴谋,更多的骗局,一个见不到地的深渊,一个会将自己吞噬的深渊。”温从安仿佛是说给莫时容听,可是又仿佛是说给深陷囹圄的温尚良。 莫时容抿唇沉吟片刻,声音低沉微哑着说:“这个世界很肮脏,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 温从安疲惫的闭上眼睛呢喃:“我永远不会想知道。” 莫 时容稍稍松开温从安,低头望着她,她白皙的脸庞挂着透明的眼泪。莫时容轻轻擦去泪水:“我总是让你哭,让你流泪,自从遇见我,你没有了曾经明媚灿烂的笑 容,眼睛也不再明亮。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放不开你,宁肯看着你在我身边枯萎,也没办法放你走。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每天生活在阴谋之 中,巨大而黑暗的压力笼罩在我的四周,只有看到你,我才能放松,才能呼吸,从安,我离不开你,你懂吗?” 温从安垂着眉,不肯说话,莫时容便再度将她拥进怀里。 这时,一个小肉团,拼命的挤进他们拥抱的间隙,清脆的喊声在被马路上咆哮的引擎声冲淡,可仍旧不肯放弃的挤着,喊着:“聪聪也要抱抱!妈妈抱!” 莫时容松开温从安,两个人一分开,聪聪便“刷”的挤进去,抱住温从安的腿,表情警惕的仰头看着莫时容,那表情,像是在保护妈妈不被爸爸抢走一般。 温从安偏头擦干眼眶,弯腰抱起聪聪,轻啄他粉嫩的小脸:“吃晚饭了吗?” “没有,”聪聪说完,有赶紧改口:“不对,吃了一点,可是爸爸说,要陪妈妈吃晚饭。” 温从安搂紧聪聪,轻咬着唇,抬眼瞄了对面的莫时容一眼。 莫时容清嗓子佯怒:“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 聪聪手臂环住温从安的脖子,颇为不满的回头控诉:“可是爸爸太慢了!”所以他才自己打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慢慢爬到后座,又慢慢爬下车。 莫时容从背后抱起聪聪,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回车里,放在安全座椅上,严声厉色的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总缠着让妈妈抱,知道你有多重吗?” 聪聪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表情带着不明所以的疑惑。 莫时容驱车来到某电商物流站的仓库,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仓库工作人员看到大股东之一的莫时容,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温从安和聪聪牵着手,物流站其中一座仓库中,两个人都微仰着下巴,眼睛不够用似得四处看着,嘴巴因为诧异,而微微开启着。 聪聪拽拽温从安的手,感叹道:“妈妈,这里好大。” “对啊。”温从安点头附和。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是去吃晚饭?”聪聪继续问。 坦白说,她也不知道莫时容为何忽然将他们带到这里,于是面对着儿子的疑问,她只能摇头。 得知来意的仓库主管,将他们带到了分拣中心。因为晚饭时间而暂时停止工作,这里虽然显得又大又安静。 莫时容将聪聪抱上电子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是17.5kg。随后,工作人员推来了数个大小不一、重量不同的包裹,并且在地上一字排开。莫时容从中间挑拣一个比较小的盒子,递给聪聪,“重吗?” 聪聪双手捧着盒子,乖巧的摇头。眼睛里,被疑惑和新奇充满着。 莫时容又拿起一个给聪聪:“这个,重吗?” 抱着盒子的聪聪变得有些吃力,不过仍然摇头,可是明显有点扛不住的样子,温从安看着不忍心刚想替聪聪接过去,莫时容已经接过盒子放在地上。 接下来,莫时容开始手指地上的盒子,让聪聪去拿,可是那些盒子对聪聪来说太重,他甚至挪不动它们。 聪聪看起来有点颓败,耷拉着小脑袋,表情不再期待,取而代之的沮丧。莫时容蹲在聪聪面前,语重心长道:“这些盒子加起来的重量和你一样,你每次要求妈妈抱,其实等于让妈妈抱着这么多盒子。” “喂莫时容……” 温从安忍不住的开口,却被莫时容挥手打断。儿子是她的至宝,再重她也愿意抱,多久都没关系,怎么能把她的宝贝和这些快递包裹相提并论? “你忍心让你心爱的妈妈,每天抱着这么多盒子吗?”莫时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问。 莫聪聪看着满地盒子,忽然跑到温从安面前,仰着脑袋看她,瘪着嘴巴看起来快要哭了一般,说道:“聪聪以后会听话,再也不要妈妈抱了,妈妈不要生气。” 温从安在聪聪面前蹲下,抚着他的小肩膀,宠溺的亲了亲他粉嫩的脸颊:“妈妈怎么会生气?能抱着聪聪,是妈妈的愿望。” 聪聪的胳膊环住温从安的脖子,抱着妈妈的聪聪心里想着,不能被妈妈抱,这样抱着妈妈也不错。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聪聪忽然被从妈妈怀里抱开。不甘心和不愿意的小聪聪,张牙舞爪般挥舞着手臂和双腿,并且嚷着:“快把我还给妈妈,妈妈会不开心的。” 莫时容将聪聪抗在肩膀上,听到聪聪这声控诉,忍不住的笑开。聪聪放弃挣扎,疑惑的问:“爸爸不是说,聪聪不能要求抱着吗?” “妈妈抱不可以,爸爸可以。” 聪聪问:“为什么?” 莫时容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身后不远处的温从安,嘴角噙着笑意说:“因为妈妈是女生,我们要照顾妈妈。” 温从安的心里暖暖的,看着前方嬉笑打闹的父子俩,忽然觉得,这样的人生,不就是她想要的简单幸福。可是片刻后,这种念头便被她打消,她竟然从莫时容身上看到了简单的幸福,她简直是昏头了。 舞团的北京站表演,将正式拉开帷幕。从这天一大早开始,国家大剧院的后台就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几个化妆间都被各种衣物用品充斥着,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在舞台与后台间穿梭着。 想到温从安一定很忙碌,莫时容和聪聪便一整天都没有去打扰她。午后,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一位夫人找她,温从安揣着疑惑的到会客厅,竟然看到了封歆。 看到温从安进来,封歆便按着扶手站起来,并将放在桌上的花束拿起来,递给温从安。 温从安道谢的接过花束,面对着封歆,她还是会觉得抱歉,会没有办法在封歆面前抬起头。封歆曾经遭遇的痛苦,全部来源于她。 “本想看完你的演出再走,不过肚子里这个随时都可能会发动,我得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封歆抚着肚子,语气和表情都是满满的幸福与期待。 温从安放下花束,上前抚着封歆,帮助她坐下来。封歆长出一口气,摇着头无奈的说:“当妈真不容易,你怀聪聪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感觉?” 温从安冥想了片刻,开口道:“聪聪没有足月,肚子没有这么大,所以没有你这么辛苦。” 封歆抿了抿唇:“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温从安微笑着摇头。封歆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在做了妈妈才明白,你离开聪聪时有多么痛苦。你还会走吗?” 温从安摇头坚定的说:“我不会离开聪聪。” 也就是说,只要聪聪。封歆了然,不过她一个外人,而且是曾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外人,再来干涉他们的家事,横竖看都不太合适。封歆抬腕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 温从安随着封歆站起来,由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曾经夺走了你的丈夫,对不起误会了你抢走聪聪。面对着封歆,温从安依然觉得抬不起头。 这一段小插曲之后,温从安花了一点时间平复好心情,跟着又被告知来了一位解放军上校。 上校是温从安在总政歌舞团的领导。温从安怀孕当年,正好恰逢转业期,原本她可以选择继续留在部队,或者转业到地方,因为怀孕无暇顾及,更没有精力走动关系,于是干脆放弃了一身绿军装。往后这些年,她便和总政没有任何关系。 上校满脸堆笑,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说她是总政培养出来的骄傲,说她这颗好苗子,他早就看出能长成参天大树。夸她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贴金。温从安笑而不语的听着,如果不是因为莫时容,上校还会这样吗?显然不会的。 送走了上校,温从安接下来便全心全意的为不久后的表演做准备。并且吩咐工作人员,演出结束前,任何人都不见。 演出一如所预料的那样成功,观众反映热烈,后台被无数花篮充斥,因为实在摆不下,许多花篮不得不摆在后台的门外,在周遭灯的映照下,显得非常落寞。 后台是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的,尤其是在演出结束后,所以能再这个时候出现的人,都是下过工夫。所以,在这时候、在这个地方,时隔五年后,再见到程子渊,温从安惊讶的说不出话。 程子渊显得平静的多,将一束洁白的马蹄莲递给温从安,笑的儒雅,成熟风度在举手投足间尽显。 “从安?”程子渊轻唤。 温从安从愣怔中回神,伸手接过马蹄莲,笑着道声谢。 程子渊笑着问:“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温从安抿着唇点头,随后又怕他误会似得说:“很好。” 程子渊笑着,半开玩笑的说:“在纽约也能得知远在伦敦的你,可见你已经声名在外了。” 温从安自嘲着回答:“都是一些徒有的虚名,我不过还是个跳舞的。” 程子渊忽然收起笑,声音幽幽的说:“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程子渊停了片刻,像是在想什么,“可是我没想到的,更多。” 程子渊很快便收起幽怨,再度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回国发展了,你今后还要回伦敦吗?” “嗯。”温从安点头。 “那么,在你离开京城前……” “妈妈!你今天真漂亮!”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打断了程子渊的话,在他转头间,一个捧着一束娇嫩白玫瑰的小团子已经扑到温从安身边。 “这是我和爸爸送给你的,妈妈,恭喜你。” 温从安欣喜的接过花,因为还穿着演出服,脸上的浓妆也没有卸掉,温从安不能抱聪聪,也不能亲吻他,只能隐忍着心中的感动,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程子渊显得非常震惊,刚刚的成熟风度被轻易撕碎,不可思议的问:“这是……你的儿子?” 温从安抿着唇,重重点头。 “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程子渊停顿片刻,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一般,程子渊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迟迟不再开口。 聪聪一直仰头看着程子渊,忽然开口问:“叔叔你想追我妈妈是吗?” 温从安不知道小小的聪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更被他这句话搞得哭笑不得。 聪聪挺起胸膛,掐着腰,虽然仰视着程子渊,但是气势丝毫不处下风的宣布:“你不要做梦了,妈妈是我爸爸的,除了我和我爸爸之外,谁也不能喜欢我妈妈。” 程子渊眼角抽搐着:“小朋友,你爸爸……” 莫时容像是忽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瞬间便出现在温从安身边,抱起聪聪,揽住温从安的肩膀,宣布道:“我就是他爸爸。” ☆、第77章 时隔五年的重逢,因为聪聪的出现,程子渊乱了阵脚,然而最不能让程子渊理解和接受的是,孩子的父亲,竟然是莫时容。 程子渊不懂,为何在发生了那么多变故后,温从安还能接受莫时容,甚至为他生下孩子。更不明白,明明这些年从他得知的有关她的消息来看,她一直是孤身一人在伦敦,为何会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那晚后台的见面,最后因为一对父子的出现而不了了之。随后,程子渊辗转又与温从安取得联系,并且希望在她离开北京前,再见一面。 温 从安不善于交际,几乎没有朋友,程子渊可以算作她认识最久的朋友,也许,如今的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不过,温从安没理由再逃避程子渊。曾经的是是非非对对 错错,如今已经无从谈起,温从安只希望日后若是在路上偶然碰面,他们不会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打招呼,也不会干脆装作不认识对方。 当他们面对面坐在在曾经很喜欢光临的私房小厨时,尴尬与生疏亦然形成。程子渊必须承认,在后台与温从安重逢时的爽朗与轻快,都是他的伪装与掩饰,然而聪聪的出现超出他掌控,这些全部被无情打碎。 “这些年过得好吗?”温从安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微笑着问。 程子渊为温从安斟上茶水,回答道:“职业经理人虽然有许多限制,但也充满挑战,不会让自己裹足不前,从这方面来讲,我过得应该还算不错吧。” “武阿姨身体还好吗?” 程子渊抿着唇放下青花瓷壶,声音低沉道:“她去世了,两年前,癌症。” 温从安讶异的张了张嘴巴,最后非常抱歉的道歉。 程子渊轻轻摇头:“与其被病魔折磨,死去未尝不是解脱。” 温从安点头,双手将杯子捧起。 “说来,我们的遭遇很相似。父亲身居要职,最后都沦落成为阶下囚,母亲一生操劳,最后病逝于癌症。” 也许,程子渊真正想说的是:这一切拜莫时容所赐。温从安一边想着,一边浅浅抿着杯中的茶水。 “巡演下一站在哪里?” “东京。”温从安如实回答。 程子渊:“今后还打算继续留在伦敦发展吗?” 温从安:“也许吧。” 温从安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程子渊也不再追着多问。 这 两天,他从几个稍微之情的人哪里听说,那个叫聪聪的孩子已经四、五岁的年纪,起初他们都不太清楚孩子的母亲是谁,只知道莫时容忽然有了孩子,而且还辞去了 官职,结束如日中天的官场生活,这其中因由他们不尽知晓。不过,最近倒是有风声说聪聪的母亲出现了,并且指名道姓就是温从安。 温从安能为莫时容生下孩子,足以见得对她来说,莫时容有多么重要。程子渊按照聪聪的年纪推算,聪聪出生的时间,大约就是温尚良被撤职调查的时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温从安独自一人在伦敦生活了四年的原因。 可是如今,她打算为了孩子原谅莫时容吗? 他 们的父亲在位时的确犯了很多错,也的确应该受到惩罚,促使这些发生的可以是位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但是更恶劣的人——莫时容,运用不齿的手段达到这一目的, 并且成为他上位的垫脚石。莫时容还曾经生生将他和温从安拆散,打乱了他们原本的人生,毁掉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所以程子渊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莫时容,然而程子渊也明白,比他更加痛苦的,是进退不得的温从安。 点好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桌,程子渊细心的将筷子递给温从安。 从坐下来开始,程子渊就注意到了温从安左手腕缠绕的丝带,温从安接过筷子时,程子渊不免盯着丝带看了一会儿,温从安早已经习惯般无所谓是收回手。 程子渊好奇的问:“是装饰品,还是舞蹈演员对手腕的保护?” 温从安扯动嘴角,敷衍的说:“带着玩的。” 一顿饭下来,程子渊在努力的制造话题,温从安也在努力的配合,可是依然数度冷场,他们努力的表现出无隔阂,甚至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纵是他们曾经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在时过境迁后,他们都明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从餐厅出来,扑面而来的夜风让温从安不禁缩了缩肩膀。 程子渊抬头看了看夜空,同温从安说:“我送你回酒店吧。” 温从安摇头回绝:“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程子渊看着温从安身后的方向,忽然无力又无可奈何的笑了,有些悲凉道:“有人来接你了。” 温从安闻言回头,看到在马路对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们伫立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手牵着手,等待着车流间隙。 温从安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终于等到了过马路的机会,聪聪扯着莫时容的手,迫不及待的穿过马路,气喘着停在温从安面前,等不及的拉起她的手说:“妈妈,我和爸爸接你回家。” 这句话让温从安觉得很窝心,很温暖,可是什么地方,才是属于他们的家? “今晚降温,快上车吧。”莫时容在说话时,已经将一件外套披在温从安身上,并且拉紧衣襟。 温从安没有注意到莫时容的手上何时多了一件衣服,此时也无所顾忌的看着眼前的他,神思仿佛游弋在别处,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儿发直。 “怎么了?”莫时容忽然觉得不安,他不知道程子渊和温从安说了些什么,不确定那些话会不会对温从安造成什么影响,又或者会不会动摇她已经做好的某些决定。 “莫时容,我们谈谈吧。” 这是重逢后,温从安第一次主动的要求。莫时容抿唇点头,回答:“好。” 莫时容抱起聪聪,牵起温从安的手穿过马路。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回家。那个聪聪说的家,那个温从安曾经生活的家。 温从安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这里与多年前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温从安想,大约是心情的变化。 已经到了聪聪睡觉时间,适应有妈妈陪的聪聪缠着妈妈讲故事。把聪聪哄睡之后,温从安和莫时容才有机会谈话。而她要谈的,正式聪聪抚养权问题。 “在聪聪读小学之前,半年跟着你在北京,另外半年跟着我在伦敦,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不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莫时容说:“聪聪想和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 温从安立刻回绝:“你明知道那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你想留在北京,我们就在北京,你如果依然打算回伦敦,我和聪聪会和你一起走。总之,你走到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你疯了?”温从安讶异。 莫时容摇头:“我很清醒。” 温从安忽然想到了“陶睿”,莫时容以陶睿的身份在欧洲拥有一大笔资产,他自然可以随意的选择生活地点。看来为了这一天,莫时容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温从安紧皱着眉,痛苦的摇头问:“你为什么要逼我?” “就是不想逼迫你,更不想你做选择,所以我们才会随你而走,”莫时容凝望着温从安,“我们都知道,聪聪已经离不开你,你也不开聪聪。”而我,更离不开你们。莫时容抿着唇,默默吞下最后一句话。 “你不要为我做这样的事,你不要……”温从安忽然说不下去,骤然起身背对着莫时容走开几步停住。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不该有的动摇,我不想重蹈覆辙。 温从安双手交握着放在颚下,手指触摸到缠绕在左手腕的丝带。温从安垂眸望着丝带,猛然间转身面对着莫时容,将左手伸向莫时容:“你知道丝带下面,是什么吗?” 莫时容紧抿着唇,望着那条缠绕的白色丝带。温从安总是带着丝带,随着每天的穿着,搭配出不同颜色。 温从安将丝带从手腕处扯掉,露出了已经愈合的伤口。伤口附近的的肉在愈合过程中隆起,形成一条歪歪扭扭的丑陋疤痕。 温 从安几乎是瞬间便泪流面满,可是仍然强撑着,努力维持着声音平稳:“在英国的日日夜夜我都生活在痛苦中,我觉得自己分分钟都会窒息,很遗憾我没有如愿死 掉,也让我明白最痛苦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这些痛这些苦,都是你强加给我的。你来告诉我,每一天都面对着你,我该如何生活?你以为时间是良药,能治愈我 伤口抚平我的痛苦?你妄想,我永远也忘不掉。”温从安哭着控诉,声音嘶哑刺耳。 “聪聪,感染了肺炎,”莫时容艰难的开口,双目猩 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直到一周后,我才得到了你……的消息。我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照顾不好聪聪,也没办法顾全你,你们 对我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人,可是我却没办法保护你们,从安,死何其容易,可我不想,我想和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我知道这一切是奢望,可 我不想放弃。”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曾经自杀过?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走了,接下来的他会做出什么事。他无时无刻不感激上苍没有将温从安带走,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再看到她。她手腕的丝带,他一直努力的忽略,努力的不让自己注意,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她面前正常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 生活,是非常不容易的。 小孩子,是无辜可怜的。 莫时容,是自作自受的。 温从安,是无辜躺枪的。 ☆、第78章 正当莫时容和温从安发生争执之际,本应该安睡的聪聪却一翻身从床上爬着坐起来。床头灯的灯光昏黄微弱,已经习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温从安,此时他眨 巴着惺忪的睡眼环顾房间,却没有看到温从安的身影。聪聪趴在床上滑下来,双脚一着地便“哒哒”的跑起来,赤着双脚,跑出卧室。 恢弘的水晶吊灯让一楼和二楼都亮堂堂的。聪聪站在楼梯口,双手抓着红木栏杆,小脑袋努力探出栏杆。看到一楼客厅的温从安,聪聪便清脆的高喊:“妈妈快来陪聪聪睡觉。” 咋然间听到了聪聪的声音,背对而立的温从安忙着低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着心情和呼吸。莫时容看着温从安的背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探出半个脑袋的聪聪,二话不说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二楼。 莫时容拎着聪聪回到房间,将他放在床上,严声厉色道:“我说过,不许靠近楼梯和栏杆。” 聪聪瘪着嘴巴,圆圆的眼睛里蓄满委屈:“可是我想找妈妈。” 莫时容默声叹气道:“下不为例,下次再找妈妈,站在卧室喊一声,妈妈就能听到。” “万一妈妈走了呢?”聪聪难过的几乎要哭了。 “妈妈不会走,”莫时容说着抿了抿唇,补充道:“妈妈走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可不可以不让妈妈走?”聪聪小心翼翼的商量,乌溜溜的眼睛在房间昏黄的光线下,被希望和渴求溢满。 因为这样小心翼翼的聪聪而感到心疼,莫时容拉开被子,抱起聪聪放进温暖的被窝里,自己也和衣在旁边躺下,手臂撑着松软的枕头,一手隔着被子轻拍着聪聪:“快睡觉。” “不能让妈妈陪我一起睡吗?”聪聪不死心,看着莫时容问。 这时,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温从安轻轻推门而入,她躲过莫时容的注视,绕到床的另一侧坐下,手温柔又宠爱的抚着聪聪的额头,柔声说:“聪聪睡吧,妈妈在这里陪着聪聪。” “妈妈陪我一起睡。” 温从安犹豫了看了对面的莫时容一眼,在儿子的要求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于是她学着莫时容在聪聪旁边躺下。小小的单人床,满当当的挤着三个人,为了让聪聪能安心入睡,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不约而同的望着聪聪的睡颜。 这房间昏暗的光线,还有聪聪平缓的呼吸声,像是有了魔力,让温从安一点一点的放下戒备,甚至忽略距她不足五十公分的莫时容。温从安压低身子头枕着胳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聪聪的额头,从侧面凝望着他的睡颜,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可是,今后她该怎么办?温从安没有答案。 早早便睡醒的聪聪,看到同时躺在他床上的爸爸和妈妈,一下子睡意全无,穿着睡衣在床上兴奋的蹦起来。 很快,温从安和莫时容便被聪聪蹦跶的动静吵醒,两个人皆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一脸兴奋蹦的不亦乐乎的聪聪,都是满满不解。 后知后觉的温从安偏头看向旁边,恰逢莫时容也正看着她。在一个明媚的清晨,他们的儿子在旁边撒欢儿,他们顶着邋遢的睡脸和乱糟糟的头发,一言不发的望着彼此…… 身上安装了弹簧似得,温从安从床上一弹而起,慌乱的她一手摸着脸,一手拽着身上的衣服。 莫时容倒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慢悠悠的坐起来,微眯着眼睛,声音还有着初醒的沙哑,沉声道:“莫温原,你在做什么?” 聪聪疯了似得继续蹦跶:“跳蹦蹦床。” “不许再蹦。”莫时容蹙眉喝止。 可是聪聪并没有因此停下,好像跳得更加有劲儿,这显然挑战了莫时容的威严。于是莫时容单手拦腰将聪聪抱起来,大步走向隔壁洗手间。 聪聪双手双脚凌空挣扎着,嘴巴里还喊着:“妈妈,救命。” 可是话音刚落,温从安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洗手间门已经关上,父子俩已经和她处于两个不同空间。 温从安抚着床沿在床边坐下,一夜之后,她依然没有头绪,她依旧进退两难。不想伤害聪聪,又没有自信继续面对莫时容。站在父母和她的角度来说,她不应该和莫时容又任何牵扯和瓜葛,可是偏偏他们有一个孩子,一个让他们两人都放不下的宝贝。 莫 时容昨晚那番话,对她不是没有触动,可那又如何?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还指望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吗?可是明明经受那么多的伤痛之后,她还是不能将他从心 上彻彻底底的抹掉。她记得他对她的坏,也清楚记得他对她的宠,最坏的、最好的,他让她悉数经历,让她爱不得又放不下。 北京站的演出已经结束,舞团还未动身前往下一站东京,在其他人怀揣这一颗热切好奇的心爬长城、走故宫、逛颐和园的时候,温从安前往墓地看望陈妍。 温从安迈着沉重的步子穿过墓地,停在母亲墓前,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几乎是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 温 从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极了,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母亲去世这么多年,她竟然也没有来扫过墓。照片中的母亲笑着,温柔娴静,一如多年来望着她那般,与母亲 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她甚至可以记住母亲都说了什么话,这让温从安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母亲还活着。 温从安跌坐在墓碑前,失声痛哭。想到早晨,李阿姨同她说的那番话。 陪着聪聪吃过早餐,李阿姨找了理由和借口留下了她。昨晚发生在客厅的争执,李阿姨都听到了。 李阿姨握着温从安的手,却不敢触摸那被丝带缠绕的手腕,只是看着,她都会觉得难过。 温从安仿佛猜透了李阿姨的心思,笑着安慰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李阿姨偏头擦掉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来龙去脉,唯独一件,我想应该告诉你。 “那 晚是平安夜,你在家里布置圣诞树,亲自准备晚餐等着时容回家。而他之所以回来晚,正是因为你母亲病重。时容从医院归来,原本打算告诉你,并且带你去探望母 亲,可是从安,你病了,记得吗?那晚你忽然宫缩,差点保不住孩子。医生建议你卧床,不建议你受到任何刺激。圣诞节那天凌晨,你母亲便去世。从安,不是时容 有意的隐瞒,而是那一切太突然,让时容措手不及,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着想。” 温从安想着李阿姨的话,哭着笑起来:“为我着想的话,在我去伦敦后就不该和我再有任何瓜葛;为我着想,就不应该将我软禁似得关着。”温从安说着,变成了嘲讽:“可这一切,我又怪的了谁?是他的作为,可也是我的选择,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那 时候在伦敦,她不应该为他每日一株白玫瑰感动,不应该在他忽然出现在伦敦而触动。那时候的她远不如现在这般强硬,若没有那时候的软弱无能,她也不会遭遇那 么多痛苦,而没有那些痛苦,也没有今天的温从安。今天的温从安,也不会指责昨天的温从安懦弱、不堪。这一切,因果循环,到底孰是孰非? 温从安在墓地陪了母亲很久,从墓地离开,她前往关押父亲的监狱。这一次,她依然没能见到温尚良。并不是温尚良再一次拒绝和她见面,而是病重的温尚良,已经没有办法接受探监。 温从安从警察哪里了解到温尚良这几年在监狱的情况。温尚良一直患有糖尿病,这几年在狱中没有得力的医疗条件,只能接受非常简单的医治,温尚良的病况越来越严重。而且,以现在这种情况,温尚良已经可以办理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办理的程序复杂,可是温从安又即将动身前往东京,温从安只能拜托警方尽快办理,□□乏术的她明白在京城,尤其是和警方打交道,没有人脉有多么困难。监狱中病重的人,是生养她的父亲,不管他做了再多的错事,是他给了她生命,冲这一点,她也要竭尽所能的救他。 温从安刚刚从监狱出来,莫时容就来了电话。温从安看着屏幕,关掉声音,选择置之不理。 莫 时容在京城有太多耳目眼线,她去监狱的消息,八成他已经知道,这通电话说不定也于此有关。她在这种时候,实在不想听莫时容说任何话。是莫时容,亲手将她的 父亲推入如今的境地。尽管,这一切是温尚良咎由自取,然而让温从安无法接受的是莫时容做了这一切。任何的借口、任何的理由,都如同鸡肋。 温从安不接电话,莫时容便发了一条短信。并非和温尚良有关,而是询问温从安4点钟是否有时间去接聪聪。 温从安看了看时间,轻咬着唇,编辑短信回复:“好。” 这是温从安第一次接聪聪,而且很巧,这一天在放学之后,有三十分钟的兴趣小课堂,孩子和父母亲一起,做手工。 第一次参加的温从安显然紧张,从未陪聪聪做过手工,温从安很心虚,而事实上她的确搞砸了。不懂聪聪对彩笔的划分,不明白聪聪所讲的到底是什么,看着其他孩子和父母配合默契,而她和聪聪却越来越乱,温从安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失败。 虽然聪聪什么都没说,可是温从安看出他的失落。为了补偿,温从安带着聪聪去吃甜点。聪聪隔着玻璃看着琳琅满目的甜点,却说:“爸爸不准我吃甜点。” “为什么?”问完为什么,温从安便后悔了。聪聪身体不好,从小总是生病,所以莫时容格外关注聪聪的饮食健康,对于甜食更是严格要求。 温从安在聪聪面前蹲下,将小小的聪聪抱进怀里,心里大片的苦涩,还有非常多的抱歉,她几乎失声的哑然问:“妈妈是不是很坏?” 聪聪在温从安怀里摇头,可这让温从安更加觉得自己差劲,差劲到极点。 莫时容忙完工作,和温从安联系。 温从安抱着已经睡着的聪聪出现在酒店大堂,莫时容早已经等在那里。 莫时容接过聪聪,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并非是早上出门穿的那件。温从安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有意闪躲着他的目光。 把聪聪交给莫时容,温从安便逃似的转身走开,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多待。莫时容看着她低着头,电梯门打开后,却依然毫无察觉。 莫时容抱着聪聪走出酒店,将聪聪在安全座椅上安置好,交代司机:“先送聪聪回家。” “是,”司机颔首,并问:“等会儿要来接您吗?” 莫时容抿着唇抬头望着酒店大楼,捕捉到温从安的房间,却没有亮灯。 “不必了。”莫时容说完,便再度大步走入酒店大堂。 温从安的房间门,竟然没有关。莫时容眼光一紧,心上瞬间便被浓浓的不安充斥,不分由的推开门闯进去,房间没有电,只有走廊灯映照进来小小一片。 莫时容站在黑暗的房间中,听到从卫生间传出的哗啦啦的流水声。 温 从安曾经在伦敦自杀,躺在浴缸中,开着水龙头,被血染红的水流的到处都是。当他得知消息,整个人真的是崩溃了。这种事情,他没有自信再经历一次。被浓浓的 害怕冲击,莫时容大力推开浴室的门冲进去,努力尽快的适应黑暗,终于,看到蹲在角落里的黑影,花洒流出的水不停落在她身上,她蜷曲着抱着双腿,头埋在膝 间,无助极了。 莫时容心痛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关上花洒,在温从安身边蹲下,已经湿透的她在颤抖,细微的啜泣着。 莫时容快速找到大毛巾,不停擦拭着她湿透的头发,努力将她抱紧,不让她感到冷,并且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从安,有我在不会有事。” 温从安放纵自己斜倒在莫时容怀里,哭的无助又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我 不是好妈妈,更不是好女儿,我的人生一塌糊涂,照顾不好儿子、照顾不好父母,我太失败了,什么都做不好。刚刚才在你面前夸下海口可以照顾好聪聪,可是事实 上我根本没办法独自照顾他,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不知道什么食物他不可以吃,甚至将整杯水都洒在他身上。临时抱佛脚又如何?根本抹不掉我从未照顾过他的事 实,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我太无能了,什么都做不好,根本不配做聪聪的妈妈。” 莫时容脱下外套包裹住温从安,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否认她的话,她无助的哭泣对他来说是残酷的刑罚。 “做什么错什么,什么都不对,都是错的。一走那么多年,对儿子不管不问,对我爸也是,连他生病,我都不知道。我真的太差劲了。” “不,你很好,是我不好。”莫时容心疼的抱紧她,亲吻她的头顶。她这样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一定会生病,莫时容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回房间。 ☆、第79章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床上,立刻用被子将她包裹住。如今已经入了深秋,虽然房间温度依然维持在二十五度,可是她在冷水下坐了那么久,早已经冻得浑身哆嗦。 湿 透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虽然他们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亲过的次数一时半会也数不清,可以说非常熟悉彼此,但是这一刻为温从安脱掉 湿透的衣服,莫时容却充满了忐忑。他单纯的只是担心她会生病,可是他不知道温从安会不会这样单纯的以为,会不会误会他趁她之危。 只有面对温从安,一向果决的莫时容才会变得举棋不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莫时容。 温从安唇色发乌,脸色苍白,神志也开始变得涣散,莫时容再顾不得什么,直接动手脱掉她身上湿透的衣服,用毛巾将她全身擦干,将被浸湿的被子扯下来,换上了柜子里的备用被子。 整个过程中,温从安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沮丧的心情、冰冷刺骨的水让很少生病的她病倒了。 莫时容叫了客房服务送来退烧药,亲自照顾温从安。自从聪聪出生后,照顾聪聪已经让莫时容成为专业级看护,为温从安物理退热、喂她喝下退烧的药,虽然他非常担心,但是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手到擒来。 为了照顾温从安,莫时容几乎一夜未合眼,不时给她量体温,隔段时间就要喂她吃药,天亮之后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希望看到生病的她还逞强着赶行程。虽然,她今天的行程是,搭乘飞机离开京城,前往下一站东京。 放 在过去,莫时容会利用温从安生病,而顺势让她留下来,即便不能长期留下她,也可以拖延几日,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但是如今,他却没有这样做。也许,这就是 莫时容的改变。为了聪聪和温从安,莫时容在努力的改变着,也许他依然不够好,但是他希望温从安能看到他的努力,开始考虑给他一次新的机会。 清晨,莫时容接到李阿姨的电话,电话里说聪聪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哭闹的厉害。 莫时容在床边坐下,凝视着还在睡梦中温从安。她的呼吸平稳,热度也已经退下,嘴唇依然还有些干涩。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铺间,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几乎透明一般。这几年间她变了很多,可是又仿佛没有变化。她的脸庞一如曾经,而眉宇间的气质却全变了。 这时,随身电话又一次响起。莫时容接通,彼端传来秘书的声音:“莫先生,9点钟的签约仪式,需要现在安排车过去接您吗?” 莫时容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腕表,目光凝视着表上时间,手指轻敲着表带,沉吟片刻后说:“签约仪式由总裁代我出席。” 秘书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这份合约很重……” “不必再说,就这样决定了。”莫时容收起电话,手指抚过她白皙饱满的额头,扫开她贴在脸颊的碎发。 莫时容在便签纸上留了言,贴在床头,温从安一醒来就能看到,而他现在需要立刻赶回家,接上聪聪。莫时容希望温从安能等等他和聪聪,不要急着离开。 温从安睁开眼睛便觉得四肢无力极了,整个人仿佛要散架。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竟然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 刹那间,温从安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也仿佛被重物击中般晃了两下。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渐 渐的,温从安终于慢慢记起,她记得自己坐在花洒下哭,谴责自己的无能,后来,莫时容来了,她记得自己倒进莫时容的怀里,然后……然后呢?温从安懊恼的敲打 着脑门,她竟然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不衔接的片段。她曾在梦里,或者真实的看到莫时容,他紧皱着眉头凝视着她,表情看起来非常担忧。 她该不会又和莫时容滚了床吧?温从安不停摇着脑袋,努力打消这个念头。无意间,温从安瞥眼看到放在床头的水杯和退烧药,还有一张便签纸,昨晚发生的一切终于在脑海中有了雏形。 温从安收拾好行李,拉着皮箱到酒店餐厅集合。在早餐之后,他们便集体乘车前往机场,搭乘10点的飞机离开京城。 温从安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杯橙汁。面色憔悴的她戴着墨镜,努力的做掩饰。 后来的托尼端着盘子,看到温从安对面空置的座位,便径直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已经坐下的托尼,仿佛仍然小心忌惮着什么,目光四处张望着,确定没有危险人物,托尼才放下心,开始享用早餐。 “你儿子会和你一起去东京吗?”托尼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温从安摇头:“他还要上学。” 托尼继续问:“这么说,莫先生也不会去了?” 托尼那句莫先生小心又恭敬,温从安勾了勾唇点头:“对。” “太好了,”托尼长喘一口气,谢天谢地般:“你没发觉这些天,我都不敢和你讲话,连你身边都不敢出现。” 温从安继续点头,当然发现了,有时候她连着几天都见不到托尼。 “真是要命,莫先生和陶先生,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我好怕他会迁怒我啊。唉。“托尼忍不住叹气。 温从安沉默着没有答话,托尼又问道:“你有和他讨论过吗?” “什么?” “为什么他们是同一个人,”托尼撕了一块可颂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摇头喃喃:“我竟然都不知道,同样是中国人,可是谁会想到一个混迹官场的人,会是著名的欧洲基建大亨?这太不可思议了。” 温从安诚实回答:“没有,我没有问过,更没有讨论过。” 托尼问:“你不好奇吗?” “不。”温从安答道。莫时容以陶睿的名义纵横欧洲,还投资了舞团的亚洲巡演,这其中必然和她有关,既然她不想和莫时容有牵扯,就没必要去深究这个问题,那只会徒增烦恼。 温从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出发时间到了,boss,不要再吃了。”旋即站起来,拉着行李箱离开餐厅。 托尼嘴里塞满了食物,慌里慌张的吞咽下,拎着自己的东西狼狈跟上温从安。这些天在北京他可谓是夜夜笙歌,放纵自己沉浸在东方诱惑中,白天还要花精力应付各方贵人和客户,这导致他在放松的时候显得精神萎靡,行为举止更是慢半拍。 莫时容得知温从安已经离开酒店,他和聪聪便直接赶往机场。可是当父子两人赶到时,温从安搭乘的那趟班机已经开始登机,温从安的电话也打不通。 找不到妈妈的聪聪,搂着莫时容的脖子,不停扭动着身子问:“妈妈在哪儿?妈妈呢?” 问了许多遍,都没有得到回复。聪聪瘪着嘴巴,眼眶蓄满眼泪问:“妈妈是不是走了?妈妈不要聪聪了。”话才刚说完,聪聪便咧开嘴巴哭了起来,任莫时容怎么哄,都于事无补。 莫时容联系了航空公司,他和聪聪赶不上这趟班机,只能安排下一班。莫时容擦拭着聪聪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很快,你就能看到妈妈。” 因为哭而气息不顺,聪聪断断续续的说:“爸、爸骗、骗人。” 莫时容沉下脸色,声音严厉了不少:“莫温原,不准再哭了。” 可是聪聪却哭的更厉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就在莫时容束手无策之极,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行李箱就在她身边,她正和机场的地勤人员说着什么。 莫时容抱着聪聪,慢慢朝那抹身影走近,他小声同聪聪说:“现在止住眼泪,立刻就可以看到妈妈。” 聪聪的两只小手交替着擦眼泪,刚刚哭的太痛,这时他气息不顺,不停的抽气。 温从安和工作人员说完话,手拉着行李拉杆,一转身便看到停在不远处的父子俩。聪聪还趴在莫时容怀里,背对着她,小肩膀不停的抽动着。莫时容则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凝望着她。 温从安走了几步停下,用确保可以听到的声音唤了一声:“聪聪。” 趴在莫时容肩膀上的聪聪,闻声飞快的回头,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睛,悉数落进温从安眼中。 聪聪看到了温从安,便立刻挣扎的从莫时容怀里下来,双脚一落地,便毫不犹豫的朝温从安跑过去。温从安丢下行李箱,迎面接着聪聪,将他抱起来搂进怀里。 趴在妈妈的怀里,聪聪继续“哇哇”大哭。温从安听着聪聪的哭声,心痛又疑惑,她不解的望向莫时容,听到他问:“为什么没有登机?” “我答应过聪聪,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温从安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所以我改签了下一班。” “他以为你走了。”莫时容指了指聪聪,解释他为何哭。随即又说:“我也以为,你走了。” “我看到你的留言,”温从安咬了咬唇说:“昨晚……谢谢你的照顾。” 莫时容轻轻摇头:“我只希望能照顾好你和聪聪。” 温从安垂眸,抱紧聪聪,没有接莫时容的话。 离下一班机还有很长时间,聪聪像是牛皮糖一样黏在温从安身上,虽然已经不再哭,可是片刻也不肯离开她,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极度缺乏安全感。 温从安权衡再三,长吁一口气同莫时容商量:“巡演期间,我可不可以带着聪聪?”想到昨天自己差劲的表现,温从安随即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李阿姨跟过来……” 莫时容打断温从安的话,干脆利落的回答:“好。” 温从安愣怔了片刻,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旋即扯了扯嘴角道:“谢谢你,李阿姨今天可以走吗?” 莫时容满眼柔情的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意:“李阿姨不用去,我陪着聪聪一起。” “什、什么?”温从安不可思议的轻呼。 莫时容拿走温从安手里的登机牌,看到航班号便笑了起来:“和你同班机,座位的话,我和航空公司沟通一下,也许也可以安排在一起。” “你要去东京?”温从安一边问着,可仍然觉得不像真的。 莫时容点头:“对。” 温从安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的说:“你不必……” 莫时容忽然扣紧温从安的手腕,神情认真满目柔情:“我说了,你走哪儿,我和聪聪就去哪里。 ☆、第80章 温从安忙碌于演出前的彩排和宣传,多数时候聪聪只有爸爸陪着,不过聪聪是非常懂事的,知道妈妈很忙,不会哭闹着缠着不放。 莫时容几乎没有时间带着聪聪外出旅行,这次倒是个旅行的好机会,只可惜温从安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虽然这样,聪聪却时时刻刻惦记着她。遇到好玩儿的、好吃的,都会一本正经的同莫时容说:“下次带着妈妈一起来。” 看到喜欢和想要的东西,聪聪都会同莫时容说要买回来送给妈妈。 “爸爸,我要把这个送给妈妈。”聪聪眼睛里闪烁着光彩,神采飞扬的指着架子上的高达。 只要是聪聪开口,一般情况下莫时容都会满足。莫时容看了一眼聪聪手指的方向,再看着儿子,语气严肃的问:“买回来送给谁?” “给……”莫聪聪拽着莫时容的衣角,心虚的小声回答:“给聪聪。” 莫聪聪心满意足的抱着装着拼装高达的盒子走在前面,莫时容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手里还拎着聪聪“挑给”温从安的礼物。盒子很大,聪聪拿着显得吃力,但是丝毫不影响他高涨的情绪,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开心极了。 因 为之前的宣传不够到位,在演出即将开始之际,温从安等一众重要舞者还要忙碌于宣传,有时候晚上的时间也要被占用。陪伴聪聪的时间越来越少,温从安对聪聪感 到十分抱歉,每次晚归,温从安总是趴在聪聪的床边,凝视端望着他安逸的睡颜,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终于,东京站巡演圆满结束。温从安终于有了几天的时间陪伴聪聪,她和莫时容带着聪聪游玩迪斯尼。因为颜美、气质佳,还被迪斯尼的工作人员抓拍了“幸福之家”的照片。 结束了东京的演出,舞团接着奔赴下一站,聪聪和莫时容跟随着,成为舞团“最忠实”的观众。 莫时容的公司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所以即便他不在,一切一如既往的运转丝毫不受影响。莫时容一向倡导放权,给属下足够大的权利,不仅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每个人的才华,也会让他们更加忠于公司。在欧洲的生意,他就请了专业团队打理,自始至终他不过是出资人罢了。 莫 时容和聪聪的如影随形,虽然并没有约束温从安,但是在无形之中,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和禁锢感,总会让她有一种莫时容之所以跟着只是为了监视她的感觉。 但同时,她又明白莫时容只是不想让她和聪聪分开,更想借机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两种情绪在脑海中形成拉锯战,根据温从安每天心情的不同,来宣布哪一方暂 时获胜。 不过只要看到聪聪,所有负面情绪就会全部消失。聪聪会小心捧着要送给她的小礼物,并且会清楚的介绍礼物的来由和用途,懂事、逻辑清晰的简直不像四岁多的孩子。每当这种时刻,温从安都会充满着感恩,感谢她早产的孩子没有被上帝带走,感谢莫时容的辛勤努力。 所以,总的来说,温从安是矛盾的。 舞团在六十天内,辗转了六个国家、七座城市,终于到了最后一站。聪聪已经从最初的兴奋,演变成疲劳,并且分外想念幼儿园和他的小伙伴们。温从安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聪聪为他的朋友们挑选礼物,每一份都精心准备,还为封歆和封歆刚出生的宝宝,准备了两份。 最 后一站演出后,亚洲巡演也随之圆满结束。托尼在大西洋的小岛上安排了一场盛大的party来庆祝,作为东道主宴请各方宾客。莫易坤和钟静言带着两个儿子也 来捧温从安的场,莫川川和莫聪聪这两个只相差一岁的小家伙,多日不见分外想念,嬉笑追逐打闹,整个晚上几乎玩疯了。 温从安应付着宾客,喝了不少酒,虽然是香槟,但是也能醉人,而且她的酒量一直不好。莫时容时刻注意着温从安,看她有丝毫异常,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莫时容夺走温从安手里的杯子,手扶着已经几乎站不稳的温从安,跟着,干脆揽住她的腰让她依附在他怀里。 温从安眯着眼睛,还在找杯子,莫时容将她强制的将她拖到一边,沉声喝止道:“你已经喝 的够多了。” “不够,我还能继续。”温从安摇着头,说完,就要转身,却被莫时容一把拽回来。 莫时容双手紧握着温从安的手臂,几乎将她整个肩膀架起来,双眸神色认真眉心紧蹙,声音低沉的沙哑:“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很不对劲。” 听到莫时容这么说,温从安变安静了,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回望着他,虽然她脑袋昏沉,但是眼睛依然看的清楚分明。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关切和着急,还有一丝丝疑惑,他不知道她今晚怎么了。 温从安忽然甩开莫时容的钳制,冲着莫时容响亮的打了个酒嗝,身子晃晃悠悠的,最后还是倒莫时容拉进怀里。 莫时容拥着醉醺醺的温从安,无奈的叹气,周围投来或疑惑或好奇的眼光,莫时容从容不迫的一一应对,而后拥着温从安的肩膀,抚着她离开。 把聪聪拜托给莫易坤,莫时容打算先把温从安送到房间。可是,本已经连路都走不好的温从安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股力量,用力将莫时容推开,她自己也因为力气的冲击而向后倒去,莫时容眼明手快的去拉,温从安才没有跌倒在地。 莫时容干脆将温从安打横抱起,而她也变得温顺,不再挣扎。她贴在他怀里,听到她紧贴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睛喃喃:“是不是你?是你吧?把我爸爸送进去,又把他弄出来。一定是你……莫、时、容。”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这个。”莫时容抱着温从安走在铺满石砖的小路上,路灯昏黄,四周安静,能听到身后海浪拍打的声音。 温从安拽紧莫时容的衣领,往他怀里又凑了凑,继续闭着眼睛低喃:“是你把一切都毁了。” 莫时容浅抿着唇,片刻后答道:“对,都是我的错。” 温从安吸吸鼻子,声音低哑:“为了你,我已经打算背弃一切,可是你怎么能把那些全都毁了?” 莫时容的脚步顿一下,跟着步伐更大步速更快的朝客房部走去。 下午的时候,温从安接到国内警方的电话,通知她温尚良已经办理入院,并且开始接受治疗。一切顺利的不像话,温从安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是谁在运作。 温从安记得莫时容说过,即便他不动手,温尚良一样是这般下场,而且会更惨,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她 已经将自尊踩在脚下,隐瞒着父母,怀了他的孩子并且打算为他生下孩子,她不去想他是否会离婚,不管今后会不会一直生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她的孩子很可能只 是私生子,这些她都不在意了,为了他,这一切她都心甘情愿,为了不给他增加麻烦她宁愿足不出户的,躲着整个世界,可是他,亲手将这一切都毁了。 已经毁掉的世界,毁掉的心,还能重新来过吗? 莫时容还没走到房间,温从安就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她躺在大床上酣睡,莫时容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温从安一醒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昏沉的厉害。拥着被子坐起来,看到旁边沙发上的莫时容,此刻正直直看着她,身上的衬衫裤子,还是昨晚参加party穿的那套,衣领微敞着,西服被扔在一旁。 温从安揉了揉头发,起身从床上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抱歉昨晚喝得太多,打扰你休息,我……先回去了,谢谢。” “等等,”莫时容轻唤,起身走到温从安身边,在她面前站定,“昨天你提到的事情,我想我们有必要说清楚。” 温从安却一改昨晚的直白坦然,很避讳的垂下头道:“已经没什么可谈的,大概的我也清楚,总之……”温从安抿了抿唇,“谢谢你。” 莫时容却扣住温从安的手腕,拒绝她离开。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隔着她,落在厚重的窗帘上,窗外是初升的太阳,房间中有被窗帘过滤后的微弱光线。 莫时容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半晌后,才开口说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情,任何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温从安依然垂首,不说话,但是也没有挣扎。 莫时容动了动唇,手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只要再等半年,等换届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从安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莫时容说的,是五年前的事情。 “我们会结婚,你会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父亲我也会安排出狱。那时候的之所以隐瞒着你,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我有自信可以将一切顺利解决。从安,你父亲的存在对我是个威胁,可是我不会为了这个就将他赶尽杀绝,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 可是后来,一切都脱离了轨道,他再无回天之力,终究是他不够坦白。经过这一夜,他已经彻底想通了,当危机来临时,将她蒙蔽并非明智之举,而是将一切如实坦白,跟着,他会紧紧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面对着肆虐的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都差不多说清楚了,可以开始进入收尾阶段了。 至于温尚良出轨的事情,站在莫叔叔的角度来说,他还是不太想把真相告诉温从安,明明已经过去,而且明知道真相会给温从安带来巨大伤害,莫叔叔肯定不舍得哇! 不过,你们觉得呢?温从安该不该知道? ☆、第81章 温从安抬眸看向莫时容,努力忽视他那双眼睛中浓郁的情绪,再度偏首挪开目光,继续说:“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没有所谓的隐不隐瞒。” “从安。”莫时容依然紧扣着她的手腕不愿松手。 温从安垂着眼睑,等着莫时容放手:“聪聪要醒了,看不到我他会哭的,我要去找他。” 莫时容紧抿着唇,目光紧紧锁住温从安,隐忍情绪的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半晌后,才不甘心的松开她的手腕。 感受到稍稍有松动的温从安便迫不及待的挣脱,绕开莫时容朝着大门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她猛然回身,一改刚刚的平静,情绪激动的冲着莫时容吼:“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要打着这样的旗号来伤害我。” 不给莫时容解释的机会,一转身又走开。莫时容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抬腿大步跟上,可是这时,温从安又忽然停住回身:“不要跟着我!” 莫时容凝望着她,却再不敢挪到半分,温从安气鼓鼓的拉开门,再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出去。 温从安还没走到电梯旁,电梯门便打开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是聪聪,大的自然是钟静言。 聪聪拉着钟静言的手,一直手不停揉着眼睛,像是刚睡醒,又想没有,总之表情有点儿委屈,鼻头红红的。 钟静言一眼便看到温从安,松了一口气同聪聪说:“找到妈妈了。” “聪聪。”温从安轻唤一声,聪聪便甩下钟静言,朝着她跑过来。 温从安抱起聪聪,笑着同钟静言道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过,”钟静言犹豫的顿了顿,微微笑着看着温从安:“聪聪非常缺乏安全感,睁开眼睛看不到你,就开始哭着找你。从母亲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你多考虑,不要做伤害他的决定。” 聪聪紧搂着温从安的脖子,小身子趴在问从哪怀里,那姿势仿佛在害怕妈妈离开一样。温从安搂紧聪聪的小身子,笑着同钟静言说:“谢谢,我会的。” 温从安抱着聪聪走回房间,虽然怀里抱着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可是回想着钟静言的话,温从安还是觉得难过。聪聪的不安,都是作为父母的他们造成的,既然生下了他,就要为他负责,不能因为自身彼此的原因,而再度伤害到无辜的孩子。 钟静言莫易坤一家继续留在岛上度假,莫时容和温从安带着聪聪现行回国。飞机上,聪聪和温从安坐在一起,莫时容与温从安之间隔着过道。 温从安一直关注着聪聪,为她吃饭、陪他画画。聪聪拿着一套画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玩的不亦乐乎。偶尔聪聪会提出要求,温从安得按照要求在纸上画出来,这让毫无绘画天赋的温从安觉得为难。 聪聪终于累了,温从安收起画笔,为他安置好一切,好让聪聪睡得更舒服。 这时,从左手边,忽然出现一张纸。温从安瞥了一眼,看到纸上写着两个字:“无聊吗?” 温从安没有理会,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将纸对折一下让在小桌上。跟着,有一张纸递过来:“聊天?” 温从安依照之前,把对折的纸放在桌子上,她的态度一目了然,可是莫时容仿佛看不出来一样,继续我行我素。这次递过来的,是一张律师行出的简单的资产统计单。 温从安瞥了一眼,看到莫时容的名字,还有好多零,先是一惊,随即四顾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便赶紧将单子对折几次,叠好之后放进随身的小包里。这之后温从安依然心有余悸,缓缓松了一口气,轻咬着唇偏头看莫时容,他正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眼睛微弯,唇角含着笑意。 这个疯子怎么能随便把身家资产往外拿?万一被有心人看到,打击报复不太可能,但是绑架勒索谁能说得准?万一聪聪别盯上怎么办?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温从安依稀看到他有很多房产,还有不少的持股和投资,具体的数她没有看清,但是不会是小数目。 莫时容说要自己的一切都向温从安坦白,那么第一步就是让她清楚他们家有多钱。莫时容挥动着马克笔,将写好的纸又小心翼翼隔着过道塞给温从安。 “这一切都是你的。” 温从安冷哼着假笑。面对温从安这样的态度,莫时容依然不急不躁,以前的温从安很少看到他笑,可是现在他温柔含笑的样子频频出现,这满目的似水柔情,温从安压根不敢多看,怕自己会慌乱,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莫时容连续写了好几张,分别一一塞到温从安面前。温从安没有阻拦,但是也不会主动接过来,总是垂着眼皮不动声色的看完,再不动声色的一一收起来。 “莫时容就是陶睿。” 温从安轻抿着唇,虽然已经知道,可是莫时容亲口承认,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些冲击。比如,她开始觉得莫时容当真要对她坦白一切。 “十岁之前,我一直是陶睿,十岁之后,我才是莫时容。” 这话让温从安忽然觉得摸不到头脑,还没等她细细发掘其中蕴含着什么意义,莫时容已经将另一张纸递过来,上书:“我是莫家的私生子,母亲死了之后才被接回莫家。” 温从安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莫时容会是这样。她缓缓的偏过头,看到莫时容握着马克笔,正在写着什么,眉眼间认真尽显。 “我绝不会让聪聪成为第二个我,不会让他成为私生子,更不会让他认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母亲。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聪聪的。” 温从安握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与莫时容,隔着过道凝望着彼此。温从安再无不屑和冷漠,而莫时容收起笑意,神色认真,紧抿的唇像是在努力像她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对她的心也是真的。 所以说,她曾经的那些担心都是不存在的,可是,他从未讲过啊,让她这些年生活在痛苦之中。他还有多少事情在隐瞒着她?她从过去到现在,都不了解他,她不敢妄想以后。过去发生的一切痛苦与苦难,让她根本没有自信畅想与他的将来和以后。 ☆、第82章 温从安望着那双墨黑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种种,忘记了他的所有不好,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疼。他凝重的眉眼间没有哀愁,只是在这一刻看起来有些无助,有些脆弱,有些让她忍不住的想念那个强势笃定的莫时容。 飞机上的广播在这时忽然响起,乘务长提醒乘客们飞机即将降落,希望大家做好降落准备。 温从安如梦初醒,慌忙收回目光坐好,想起身边的聪聪,于是倾身过去,轻声唤醒他,并且将他身上的安全带扣好。 聪聪动了动身子,不情愿似得哼哼了两声,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聪聪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可是脸颊又有些淡粉。温从安探身,手抚着他的额头,竟然发现额头滚烫的厉害。 温从安慌了,换了另一只手过去,发现并非是错觉。聪聪发烧了。 聪聪这时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很快又合上,声音像蚊子般有气无力喃喃:“妈妈,我不舒服。” 温从安解开绕在聪聪身上的安全带,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用毯子将聪聪牢牢裹住。 “怎么回事?”在一旁的莫时容看到温从安焦急的样子,干脆起身站过去。 温从安紧抱着聪聪,慌乱无措抬头说道:“额头好烫,怎么办?聪聪好像病了。” “先生,麻烦坐回原位,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开始下降了,”漂亮的空姐走近,并且礼貌的提醒道:“小姐,请不要抱着孩子,这样很危险。” 温从安无助的看着空姐,无措的摇头:“他生病了,很不舒服。” 空姐俯身摸了摸聪聪的额头,仍然坚持:“请您把孩子放回座位,我们马上就着陆了。” 温从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她的宝贝病了,他很难过,她要抱着他。 空姐左右为难之际,莫时容俯身抱走聪聪,解开温从安身上的安全带,并且把她从位置上拽起来,将她安置到他原本坐的位置,不容反抗的说:“扣上安全带乖乖坐好,聪聪我来照顾。” 聪明的空姐随即出手帮忙,替温从安扣好了安全带。 莫时容将聪聪放回座位上,用毯子裹住,手再度抚上聪聪的额头确定温度。莫时容抿着唇,回头同空姐说:“麻烦拿一杯热水过来,若是有棉签的话,麻烦一起拿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空姐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从 未见过聪聪生病,温从安自然是慌乱着急,莫时容虽然也担心,但是照顾聪聪毕竟是老手,自然平静的多。最近聪聪已经很少生病了,温从安回来这近两个月间,这 是第一次生病。莫时容推测,也许是最近辗转奔波太久,年纪还小的聪聪有点儿扛不住。想至此处,莫时容觉得很对不起儿子。 飞机安全抵达北京国际机场,莫时容单手抱着聪聪,一手牵着忧心忡忡的温从安,从vip通道快速离开。接他们的车已经在机场外守候多时,三人一上车便直奔家的方向。 莫时容在路上联系了童医生,他们到家时,童医生也恰好赶到。 正如莫时容之前推测的那样,聪聪之所以生病,很大原因是最近太累,饮食也不如往常那样规律。好在只是发烧,另外伴随着有些腹泻,并没有其他症状。 童医生和温从安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面,童医生早就听说温从安回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天虽然见到了,可是温从安一颗心记挂着聪聪,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童医生想反正来日方长,有聪聪在,还怕她会离开吗? 聪聪的热度一刻不退,温从安就寸步不离的守着,连饭都没有心思吃。 这 是温从安第一次面对着生病的聪聪,往日聪聪神采飞扬精神百倍的样子看多了,面对着神色憔悴有气无力的聪聪,温从安觉得束手无策,更觉得担忧难过。她知道聪 聪自小生病多,她不知道这些年照看着总是生病的聪聪莫时容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换成她,也许早就扛不住了,她希望自己能代替他生病,她只愿看到他玩闹嬉 笑,不愿看到他被病痛缠绕。 晚上,稍稍降下的温度又卷土重来,莫时容安慰她这是常有现象,可是温从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看着聪聪不舒服的哭闹,她恨不得陪着一起哭。 一整夜温从安和莫时容都守着聪聪,后半夜,温度总算降下来,累坏的温从安双手握着聪聪,在床边睡着了。 莫时容将被聪聪蹬开的被子拉上,将他团团裹好。调暗床灯亮度,打横抱起睡着的温从安,走路极轻的离开聪聪的卧室。 莫时容把温从安抱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可是她却紧拽着他胸前的衬衫,随后听到她似是梦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聪聪退烧了吗?” 眼前的温从安依然紧闭着双眼,紧拽着他衬衫的动作泄露了她此时的不安和忐忑,睡着的她眉头依然紧皱着,一颗心还记挂着聪聪。莫时容和衣在她旁边躺下,手指轻柔的拂开她脸颊的碎发,声音极轻极柔的说:“退了,他很好。” 温从安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向他怀里拱了拱。莫时容顺势抱住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这一刻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所有疲惫和辛苦全都烟消云散。 他终于再一次将她抱进怀里,和曾经夜夜抱着她入睡时的动作一样。抱着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以至于没有她的夜里,他总是失眠。窗外那一轮圆缺复始的月亮,见证着他每一晚的痛苦与挣扎。 清晨,温从安从沉睡中苏醒,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手扶着发沉的额头,眼睛酸涩难耐。温从安环顾四周,目光渐渐聚焦,心也在收紧,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间最陌生又最熟悉的房间。 她曾经在这间房、这张床,抱着那个男人,夜夜入眠,后来,他们劳燕分飞。可是,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聪聪! 温从安忽然拉开被子跑下床,赤脚夺门而出,熟门熟路直奔聪聪房间,可是聪聪竟然不在。 做了母亲的人,心绪被孩子牵动,思考能力也会变得羸弱,比如这一刻,她竟然想到的是聪聪病重被送到医院。 温从安即刻转身,匆匆跑下楼,心急火燎的穿过偌大的客厅。 “妈妈!” 一声清脆且熟悉的喊声,让温从安忽然停住。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身,看到餐厅里坐在餐桌前手里挥舞着叉子的聪聪。 温从安二话不说的急忙跑过去,在聪聪面前半蹲下,先确定他已经退烧,随后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聪聪拨浪鼓似得摇头,把叉子举到温从安面前:“妈妈,吃早饭。” 温从安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聪聪的小脑袋。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温从安偏头,看到眉心紧蹙的莫时容,再低头才注意到脚上没穿鞋,而且此刻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温从安刚想开口解释,脚下一空,人已经在莫时容怀里。 温从安大囧,隔着莫时容的肩膀看到聪聪捂着嘴巴咯咯的笑。温从安捶着莫时容的胸膛,低声道:“快放我下来,聪聪在看着呢。” “对,聪聪在看,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莫时容垂眸望着她,半威胁道:“不然待会儿我会做出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温 从安忙敛眉闭嘴,整个人僵僵的不敢再动分毫。莫时容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将温从安抱紧,阔步走回客厅,亲手替她穿好拖鞋才算作罢。然而这时的温从安,已 经不知道下一刻该如何面对儿子的笑容和疑问。如果他问:爸爸为什么抱你?或者,妈妈这么大还要爸爸抱,羞羞。温从安扶额,她可怎么办?! 莫时容却像是丝毫不在意,牵着她的手回到餐厅,体贴的为她拉开椅子。温从安一坐下来便默声奋战眼前的食物,根本不抬头。只听到父子俩人的对话。 莫时容:“爸爸待会儿要出去,妈妈在家陪你。” 聪聪声音洪亮的说:“太好了!” 莫时容:“不想继续生病吃药,就乖乖听妈妈的话。” 聪聪利落的答应:“好。” 莫时容:“不许惹妈妈生气。” 温从安:“……” 莫时容:“不能欺负妈妈。” 温从安越听,越觉得不对,抬起头刚想反驳,便看到莫时容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前在聪聪脸颊轻轻一吻,随后,他绕过餐桌停在她身边,温从安暗觉不好想撤身拉开他们的距离,他已经俯身轻啄她的脸颊。 温从安的脸瞬间便红透了,目光还恰恰和他撞在一起,她分明看清了那其中的笑与得逞,还有浓郁的宠溺…… 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这么亲密!温从安想挑明,可是碍于聪聪在场,她只能硬生生把话吞进肚子。 莫时容捏准了温从安不会在聪聪面前说什么,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的抵着她的额头:“我去趟公司,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嘴角噙着浓浓的笑,轻声唤:“乖。” ☆、第83章 病初愈的聪聪生龙活虎,和昨天病殃殃的小可怜简直天差地别,温从安感叹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同时也谢天谢地她的宝贝没事。 趁着聪聪午休,温从安去了一趟医院。亚洲巡演结束后,舞团大部队启程回伦敦,而温从安却和大家兵分两路,和莫时容、聪聪一起回国,她这样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聪聪,另外一个,便是为了保外就医的温尚良。 原 本温从安打算回国后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温尚良,可是聪聪忽然病了,让她抽不开心思和时间,虽然很不孝,但她必须承认,聪聪对她来说,比父亲重要。也许这是每 一个为人父为人母都会有的感受,在他们心中,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所以他们可以不记回报的将全真心的爱倾注在孩子身上,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温从安抵达医院,心怀着紧张忐忑的情绪走在通往病房的走廊。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温从安推开病房们。病房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她有五年没有见到的父亲,温尚良。 温从安在病床前站定,垂下的眸子里很快便蓄起泪水。虽然想象过他的样子,可是当真正看见时,她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头发全白了,闭着眼睛的他像是睡着了,脸上不满了皱纹,眼眶和脸颊凹陷,几乎是皮包骨头,可以想象被子下的他定是瘦骨嶙峋。 时隔五年她终于见到父亲,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那个曾经可以呼风唤雨的弄权者,亲手断送了得到的一切,他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结果却是如此下场。他犯过很多错,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被病魔缠绕,每日活在痛苦中。 病床上的人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他转醒,眼皮颤抖着,非常缓慢的才将眼睛睁开。目光渐渐在温从安身上聚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不平静。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努力挣扎着,被子下的手竭尽所能的想伸出来,可是他用不上力气,他想出声喊,但是发出的只是嘶哑刺耳的呜呜声。 温从安偏首抹掉眼角的泪水,努力笑着说:“爸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尚良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从安,苍老无光彩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能看出他此时心情很激动,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和女儿说话,连握着她的手,都办不到。 温从安看出他的挣扎,矮身在床边蹲下,安抚说:“不要急,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康复。我会把家里收拾干净,等你出院。” 温从安发现,父亲的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没有人告诉她,父亲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温尚良的看护是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是本地人,看起来忠厚老实。看温从安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患者的女儿,仿佛为了让她安心似的,看护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拿出他的几份资格认证,以此来证明他的职业能力。 温从安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并没有接,而是笑着说:“您多虑了,既然请了您过来,就不会怀疑您的能力。我爸爸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他,钱这方面,不是问题。” “是,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照顾老爷子,莫先生都已经交待过了。” 莫先生……莫时容! 温从安暗暗叹气,偏头看向温尚良,他仍然发出呜呜的声音,神情看起来有些着急,像是有很对话要说。 温从安再度在床边蹲下,安抚父亲道:“爸爸,不要着急,想说的话以后说给我听也不迟,反正以后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机会和时间还有很多。” 温尚良终于平静了一些,温从安微笑着同父亲说:“我去见一下主治医生,您在睡一会儿。” 按照看护的指示,温从安很快变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可是主治医生并不在,接待她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医生,不过也非常认真尽责,将温尚良的所有情况奚数说给温从安。 因 为糖尿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阶段,没有胰岛素等于要温尚良的命,同时,还有非常高的血压。就在刚从监狱转移到医院时,温尚良突发脑溢血,人虽然抢救过来, 但是身体右半侧失去直觉,也就是所说的偏瘫。医生很明确的告诉温从安,温尚良的病是没有办法完全康复的,糖尿病和偏瘫,都不是动动手术就能治愈的病。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医生将这番话说给她听时,温从安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不过好在,只要好好照顾,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对温从安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后,温从安又到病房陪着温尚良,直到晚饭前,温从安才从病房离开,可是一出门,却碰到了程子渊。 程子渊手捧着一束花,他们看到彼此,皆是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听说巡演很成功,恭喜。”程子渊率先打破沉默道。 温从安礼貌的微笑:“谢谢。” 程子渊说:“听说温叔叔保外就医,我过来看看他。” 温从安不解的问道:“你不恨我爸爸吗?是他逼程叔叔走上绝路的。为什么还要来看他?” 程子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不恨我爸爸吗?他曾经绑架你,还差点杀了你。” 程子渊的话问住了温从安,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程子渊看着手里的花,说道:“稍等我片刻好吗?我进去看看温叔叔,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温从安毫不犹豫的摇头回绝:“不用了,我还有事情。” 程子渊以为这只是温从安编出来的借口,于是继续说:“就当是普通朋友,和朋友吃饭也不赏脸吗?” 温从安缓了口气说:“做朋友,这我也想过。但是当年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再加上父辈的事情,看到你我只觉得很抱歉,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和你做朋友,抱歉。” 温从安说完,不给程子渊任何再开口的机会,转过身匆匆走开。 程子渊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不仅冷笑自嘲。还在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早在多年前,她就不再是你的了。在你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时,她就注定了不会属于你。 温从安回到别墅,发现莫时容已经回来,他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而她也没有向他报告行程的义务。 聪聪看到温从安便从沙发上跳起来,高兴的喊:“妈妈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这一声几乎将温从安的心融化了,她走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抱歉的说:“对不起啊妈妈回来晚了,聪聪是不是饿坏了?” “没有,”说着,聪聪有用小手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快去洗手,我和聪聪在餐厅等你。”莫时容说完,单手抱起聪聪,从温从安身边经过时,还不忘亲昵的搂一把她的腰。 温从安几乎被定在原地。只是轻轻搂了一下而已,她就脸红的厉害。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低着头快步走向客厅另一侧的洗手间。 “妈妈怎么了?”聪聪趴在爸爸肩膀上,不解的问。 “没事,”而后又说:“妈妈在害羞。” 晚饭之后,莫时容抱着聪聪去洗澡,原本温从安想为聪聪洗澡的,可是莫时容怕她太累,坚持要她休息。 温从安在客厅沙发前坐下,脑子里乱乱的。再住下去,绝不是明智之举,莫时容会让她越来越没有分寸,连底线,也会变得模糊。 温从安决定,哄睡聪聪后,就去酒店。回国之前她已经订过酒店,约定回国当天住进去,现在房间恐怕已经被取消连。不过现在并非旅游旺季,找家有空房的酒店应该不是难事。打定了主意,温从安看了眼时间,算好聪聪差不多洗完澡,她便起身朝二楼走去。 刚走到聪聪卧室门外,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嘻笑打闹声,这声音温暖极了,闯进温从安心里,让她向往,让她想珍藏起来。 莫聪聪午觉睡了很久,这会儿根本没有睡意。于是温从安和莫时容陪他玩了好久,他才渐渐扛不住,并且主动提出睡觉。 终于,聪聪睡了,温从安也累的精疲力竭,可是再看莫时容,却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明明年纪大了,身体素质怎么会这么好?温从安不禁拧眉想着。 调暗了卧室的灯,温从安和莫时容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温从安停下步子,声音平缓的说:“今晚开始我住酒店,明天早上我会在聪聪睡醒前赶过来,这点你放心。我的行李有点儿多,今晚就先放这里吧,明天我再……喂你做什么?快放手。” 莫时容进拉着温从安的手,拽着她走:“这么晚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着,他们已经停在一扇门前,莫时容推开门,“这是一间客房,我已经让他们打扫干净,你的行李也放进去了,你可以现在这里住下。” 温从安咬唇思量片刻,带着一丝犹豫的小声说:“我觉得我还是……” “就当是为了聪聪。”莫时容打断,凝视着她,声音黯哑低沉,语气中夹着央求。 温从安张开的嘴巴,最终还是合上,轻声同莫时容说了声谢谢,便走进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温从安有些疲惫的贴在门板上。很短的时间内,她想到了很多。想到聪聪,想到父亲,想到莫时容,想到……他尴尬又无人可诉的身世。那天他带给她极大冲击的消息,因为聪聪生病,而一度让她无心顾及。 温从安端详着眼前的门板,手犹豫着放在门锁上。温从安紧抿着唇,良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扭动门锁打开门,然而莫时容竟然还在。 他侧身倚在门框上,头微垂着,逆着光而立,背后的光将他周身映射出裹了暖意的光色。莫时容也没有想到门会再度打开,抬眸看向温从安时,眼眸中有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温从安哑然片刻,稳了稳声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时容望着她,眉眼间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等你。” 温从安垂眸躲开他的目光,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刚好,我有话……” 温从安的话才说了一半,莫时容已经俯身过去,偏头封上她的唇。温从安那双漂亮的眸子睁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到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而她分明看清了他的近在咫尺的眼睛,墨黑的双眸中映着她,只有她。 ☆、第84章 温从安差一点就沉溺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而她也确确实实把莫时容推开。 莫时容并没有强势的势在必得,所以温从安那一推,把他推了一个趔趄。他好看的眉眼间还蕴着笑,含着情,默默看着她。 温从安没好气的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嘴巴,莫时容却又凑过来。温从安警惕的睁大双眼瞪着他,手背直接挡在唇前,看起来不想给他任何机会。 莫时容离她已经越来越近,温从安摸到门板边缘,用力推着想要把他关在门外,可是门板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温从安低头才看到,他的鞋子抵在门板上,而他还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着她,确切的说是有一种炙热的眼神,凝视着她。 莫时容忽然翕动薄唇,声音极轻微哑着问:“你刚刚,打算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他这一抱已经让温从安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她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影子,胡乱的想着她刚刚想说的话,是什么来着? 温从安努力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双手推着他的手臂:“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嗯。”莫时容抿唇应着,手臂上的力道却未松分毫。 温从安察觉出他眼中神采细微的变化,于是在他再度拉近距离之前,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变得有些喘:“你说……不会对我做什么。” 莫时容无奈的垂下眸子。温从安听到了他轻声的呢喃:“最近我说了好多话,从安,你怎么偏偏只记得这句。” 莫时容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抚着她乌黑细软的头发,“休息吧。” “嗯。”温从安咬着唇轻应一声。关上门后,温从安才猛然想起,她本想,和莫时容说一声谢谢的。谢谢他照顾聪聪,谢谢他保释了她的父亲。 唉……温从安揉着头发轻叹,拖着步子走到床边,扑倒在床上,懊恼的闭上眼睛。她的立场怎么能如此羸弱、如此不坚定?以后的路还很长,有聪聪在她注定要和莫时容有接触,一开始便已经这样,那以后还怎么办? 温从安的手指不禁覆上唇瓣,虽然只是嘴唇的触碰,虽然只是短暂一瞬,可是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呼吸,还有那熟悉的吻…… 温从安快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腕的丝带三两下便将头发梳在脑后,走到墙边,手臂贴着墙根翻身倒立。在伦敦这些年,每次情绪烦乱复杂,她都会用这种办法来平复心绪。 温从安算是在莫时容的别墅住下了。 在那一个吻之后,第二天的温从安努力忽视莫时容的存在,全心全意都在聪聪身上,早上陪他吃饭,送他去幼儿园,下午再到幼儿园接他回来。 送过聪聪到幼儿园,温从安便前往医院陪伴父亲。 昨天她离开之后,温尚良不再向之前那样平静,一直呜呜的想说什么,能够活动的手总是从被子下伸出来,胡乱的挥舞着。看护一直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想到,也许他是想要找东西。 看护翻遍温尚良简单的行李包,最终从一件外套里找到一封折叠的信,封口密封着,封皮上写着“从安亲启”。看护把信抵到温尚良眼前,问道:“是这个吗?一封信。” 温尚良那被皱纹布满的眼睛看着看护手里的东西,很费力的才看清。眼眶慢慢变得湿润,他努力指着信,指着信上的名字,呜呜啦啦的说着。 看护心领神会的点头:“我会把信交给她,你放心。” 于是隔天温从安进到病房,看护便第一时间把信交给了温从安。当时刚好医生查房,温从安便匆匆将信放到包里,并没有立刻拆开来看。 查房之后,温从安又和主治医师谈了温尚良的治疗计划,中午时分,才回到病房。 温 从安陪着温尚良一起吃了午饭,和他简单讲了这几年的生活,讲她在伦敦的发展,挑着好消息,讲给温尚良听。温从安没有告诉他,她已经有了孩子,因为她不知道 怎么像他解释孩子的爸爸。她想,父亲对莫时容也许还存在着怨恨,而他现在不能说话,她也不清楚父亲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午后,温从安从医院离开,打算赶回她在京城的家。 经 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温从安已经决定从伦敦皇家舞团辞职,为了聪聪,也为了父亲,她要留在国内。温从安这样做,等于放弃了更好的发展,放弃了前途,国内再怎 么样也比不了伦敦能够提供给她的机会,但是温从安很坚定。托尼则劝她再好好考虑,可是温从安拒绝考虑,电话彼端的托尼简直是痛心疾首,惋惜又感慨。 房子已经空置了许多年,需要彻底清扫,很多东西需要更换。温从安早晨便预约了保洁服务,打算把房子彻底清扫,更换老旧的东西,而她也打算搬回来住,一直住在莫时容哪里根本不是办法。 聪聪对于温从安要搬走这件事,表现的非常的抵触,像是温从安要消失一样,抱着她的双腿,哭的撕心裂肺。温从安几乎是瞬间,就动摇了。 “川川的、妈妈、和川、川在一起,为、为什么妈妈要离、离开聪聪?”聪聪拽着温从安的手,一只手不停的揉着眼睛,非常不理解一般,抽噎着问。 温从安抱起聪聪,紧抱着他的肩膀,声音呜咽:“妈妈不走,聪聪乖,不要哭,妈妈不会走的,妈妈永远陪着聪聪。” 温从安不想伤害聪聪的,原本她准备慢慢同他讲,他们只是不住在一起,但是聪聪每天还能看到她,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从早到晚。不过,聪聪这一哭一闹,彻底断了温从安搬走的念头,所以为了聪聪,什么局面她都可以面对,不论何种情况,她都能接受。 温从安紧抱着聪聪,一声一声哄着。聪聪窝在她怀里,虽然已经停止哭,仍然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和眼睛都是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可是小手,紧紧抓着温从安的衣服。 聪聪还很小,从小妈妈便不在身边。妈妈不在时,他想念妈妈,看妈妈的照片和视频,努力用画笔画出妈妈的样子,同样他也习惯了没有妈妈的日子,所以即便是只有爸爸,他也生活的很好。但是现在,他有了妈妈,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妈妈再离开,对聪聪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温从安妥协了,一切为了聪聪。温从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的认识到,没有她,对聪聪来说,是怎样的伤害。聪聪没有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这让温从安充满愧疚。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许多多翻入杂乱的思绪充斥着温从安的思想,那封被她塞进皮包里的信也因此被她彻底遗忘。 就在温从安辗转反侧睡不着之际,床上的她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跟着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是我,有话说。” 是莫时容。下午聪聪哭的时候,他并不在家,这么晚还来敲门,肯定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温从安有些胆怯的下床,走到门口,沉下一口气打开房门。感受到他的阴影罩过来,温从安不敢抬头看他。 莫时容没有说话,而是递过来一个移动硬盘。温从安不解的看着,抬眸问了一声:“是什么?”开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完全不像是她的声音。 莫时容也因此,眉心皱的更深,不过他紧抿着唇,没有说什么。直到温从安接过硬盘,他才说:“打开看看吧。” 说完,莫时容便转身走开,非常果决,丝毫没有犹豫。温从安无力的倚着门框,收回了望着他背影的目光,闭了闭眼眸。莫时容一定生气了,因为她要搬走,因为她惹哭了聪聪,因为她又一次伤害了聪聪。 温从安关上房门,颓丧着肩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房间,打开电脑,把硬盘与电脑连接。 第 二天早上,时间才刚过六点,温从安便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直朝着莫时容的房间走去。没有洗漱,头发也一改往常的柔顺,而变得凌乱,双眼 布满了血丝,眼睛下面还有着浅浅的阴影。鼻头和脸颊也红红的,这一刻的温从安憔悴不堪,可是眉眼间却有着坚定,有一种攻不可破的情绪。 温从安在莫时容房间外站定,深呼一口气,开始敲门。在等待开门的那段短暂的时间内,温从安闭着眼睛,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她怀孕时、第一次看到四维彩超照片时、第一次看到聪聪时,和聪聪玩闹、喂聪聪吃饭、抱着聪聪睡觉,好多好多,可是,还远远不够。 莫时容打开门看到温从安,并没有诧异,他仍然紧锁着眉心,这一夜,大概他也没能睡好。他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眼前低他许多的小女人。 “结婚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仿佛以此来给自己力量,温从安怕他没有听清,于是再度重复:“结婚吧,你和我。”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噢噢噢噢吻没有后续,但是,从安做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孩子为大,有聪聪在,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温尚良给从安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移动硬盘里,又放着什么捏? ☆、第85章 移动硬盘中,记录了聪聪从出生到现在,成长的点点滴滴。哭的、笑的、安静的、跑跳的,有照片,有视频。 起初,温从安并不知道硬盘中是什么,她满怀疑惑的点开,当她看到几乎铺满屏幕的文件夹,眼泪即刻便涌出眼眶。 “小聪聪同学会爬了”、“聪聪的初体验——站立”、“聪聪一岁生日”、“聪聪会喊妈妈了”,诸如此类让温从安飙泪的文件夹,她放在笔记本触摸区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激动的她甚至点不开文件夹。 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关于聪聪出生到现在的四年多时间内,她没有参与过,错失了初为人母的重重体验与喜悦,错过了聪聪最需要她的时刻,她对聪聪的亏欠,实在是太多太多。 温从安的视线是模糊的,她的手指不断敲着触摸板,终于点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夹,有一些照片,还有视频。温从安先打开视频,一段熟悉的声音,随着画面,倾泻而出。 “莫温原请看镜头。” 是莫时容的声音,他拿着摄像机,对准坐在宝宝椅上的聪聪。只有一岁左右的聪聪,看起来很瘦小,但是精神百倍,尤其是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像玻璃珠子那般清澈透明,脸颊粉嫩,五官精致漂亮。手里握着小勺子,面前放着同颜色的小碗,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却将小碗打翻。 莫时容的手在镜头中出现,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小碗拿起来放好,再度说:“会说话的小聪聪,请对着镜头说话。” 聪聪依然玩着自己的勺子和小碗,丝毫不理睬举着摄像机不停说话的莫时容。 莫时容举着镜头对着聪聪,沉默好久,似乎传出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画面在这一刻非常晃动,像是摄像的人正在转换位置。当画面再度变得稳定,摄像机已经位于餐桌之上,画面刚好将莫时容和莫聪聪父子俩框在其中。 父子俩丰盛的午餐也在这时被纷纷端上餐桌,莫时容驾拿起聪聪的专属小碗,轻就熟的喂他吃饭。 当聪聪想吃什么,会伸着指头,不会说话的的他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但是莫时容总能领会聪聪的意图。聪聪的嘴巴里充满着食物,腮帮子鼓囊囊的,大眼睛忽闪着,眼神偶尔扫过来,看到摄像机上闪烁的小红灯,指着摄像机,同莫时容“嗯嗯”的说话。 温从安根本看不够,只是聪聪在吃饭而已,她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呼吸也变得好慢好慢,希望时间也可以慢下来。 莫时容抽了纸巾,帮聪聪擦嘴巴,一边问道:“好不好吃?嗯,聪聪?” 聪聪忽然着眼睛,认真的点头。 莫时容从一旁拿起一张照片,送到聪聪面前。聪聪看到照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中骤然闪烁出光彩,小指头指着照片,咯咯的笑着。 “她是谁?”莫时容问。 聪聪飞快而不需要任何思索的喊了一声:“妈妈。”并不是很清楚的发音,但是足已能听分明,他在喊妈妈,他从未见过、但仍然认得的妈妈。 莫时容把聪聪从宝宝椅中抱出来,抱在怀里,面向着镜头,眼角微弯,蕴着令人沉溺的温暖和柔情,嘴边噙着笑,很淡,但是很温暖,“12月17日,莫聪聪10个月零20天,聪聪第一次喊妈妈。” 画面最后的定格,是莫时容亲吻聪聪的脸颊。这温暖的画面,却让温从安哭到崩溃。 硬盘中收录着许多照片和视频,甚至还有父子为温从安庆祝生日的记录。那些视频和照片的右下角的时间,正是温从安生日当天,从她离开后连续四年。每一年的照片中,聪聪都会有变化,神奇的成长过程,让一个只懂哭闹的小宝宝,变成如今小大人般的可爱暖男。 温从安一一点开视频,其中一段是聪聪对着镜头唱生日快乐歌。他站在椅子上,拍着手,神情认真,对着镜头,声音字正腔圆。他面前,是一块翻糖蛋糕,蛋糕上是翩然起舞的舞者,旁边撰写着“妈妈生日快乐”的字样。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爸爸都很想念你。”聪聪头上还带着生日皇冠,他看看镜头,又慢慢低下去,最后,他走到镜头前,嘟着嘴巴亲吻镜头,并且说:“妈妈,我爱你。” 一 夜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将那么多的视频和照片全部看完,但是一个想法已经在温从安脑海中形成,并且从一时的冲动,变成了确凿无误的抉择。她遗漏和失去了太 多,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为了聪聪,她什么都能做,即便是和莫时容结婚,只要能让聪聪生活在一个有爸爸和妈妈的完整家庭,那么她甘之如饴。 天还没有亮,温从安便再也等不下去。穿着单薄家居服的她夺门而出,直接冲到莫时容的房间前。 主动开口说结婚又如何?她,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提出结婚又如何?他们之间还有隔阂又如何?温从安什么都不管了。 “结婚吧,你和我。” 莫时容神色平静,可是墨黑的双眸之中,早已经掀起了狂风巨浪,汹涌而澎湃的情绪,几乎要将他自己掀翻。 莫时容灼热的注视,让一直凿凿笃定的温从安开始感到不安忐忑,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磕磕巴巴的解释说:“我、我不想聪聪不开心,不想他不幸福,为了聪聪我……啊……” 莫时容扣着温从安的手腕,骤然用力一拽,她便被从门口拽进房间。随着“砰”的关门之声,温从安已经被莫时容紧紧按在门板上。 温从安的背紧贴着门板,惊魂未定的她胸膛不停起伏着,双眼望着距离她不足二十公分的莫时容,充满警惕。可是她…… “咳咳咳。”温从安忽然被抢得咳嗽,眉心紧紧皱起,刚刚在心中升起的警惕也转瞬便消散。偌大的卧室里没有光线,厚厚的窗帘紧闭着,房间内烟雾缭绕,他身上,也有着浓重呛鼻的烟草味。 温从安的手在鼻口前轻轻挥动着,并且努力平息咳嗽。 “为什么抽那么多烟?”说完,温从安觉得自己不该多问,抽烟与否毕竟是他的个人自由。于是她改口说:“先去把窗子打开吧。” “那不重要,”莫时容依然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拉开她放在鼻口前的手,握紧,本来就距离很近的他再度向她靠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为了聪聪,所以你打算和我结婚,对吗?” “嗯。”温从安挪动不了分毫,只能拼命的往后倚。 莫时容眯起眼睛,额头重重的抵住她,语气见疲惫尽显:“若是为了我呢,你还会这么做吗?” 温从安觉得一股酸意上涌,眼眶也开始泛红,她紧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脆弱。但是也不说话,其实是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便再也收不住的哭起来。 良 久,莫时容松开她的手,转而将她抱住,起初只是松松的拥着,渐渐的,手臂箍紧她的身子,她几乎是被他勒进怀里。莫时容贴在她耳边,用极轻却极坚定的声音说 道:“和我结婚后,你不会有机会离婚,这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后不后悔,你都不能离开我,也不可能离开我。温从安,你一天是我的,便永远都是我的。” 温从安闭着眼睛,紧咬着唇不说话。莫时容松开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巴,“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温从安的眼角,被泪水沾湿,她很轻的点了点头。 抚着她下巴的力度忽然变紧,温从安吃痛的倒抽一口气,跟着,他的唇,便封上了她干涩的唇瓣。 并没有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出乎意料之外,他的唇舌只是流连于她的唇瓣之上,并未更深一步,更没有情、欲,湿润着她干涩甚至起皮的唇,心疼一般的舔咬辗转。 这样的温柔以待,让温从安忍不住抽噎。而他的亲吻,也开始慢慢变了味道。变得深沉,变得浓烈,他将她紧拥进怀里,舌探入她唇腔深处,势做将她一口吞掉,又像是打算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吸干。 温从安也第一次顺从了自己的心,手臂仍然挣扎着,可是力度实在是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她的腰在他紧箍之下,不得不紧贴着他的身子,隔着衣料,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可是,这时,身后的门板,响起一阵极轻的敲门声。虽然很轻,但是他们就在门后,依然非常清晰的听到。 温从安挣扎了一下,却悉数被莫时容化解,他显然不打算理会门外的人。 敲门声仍然继续,随后,聪聪的声音也隔着门板传来:“爸爸,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似乎带着起床气,还带着一点点委屈。房间内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只是莫时容仍然紧抱着温从安。他表情肃穆,双唇紧抿着,努力在压制着。 温从安甩开他的牵制,从他与门板间的夹缝中挤出去,抚平皱起的衣服,抚下凌乱的头发,深呼吸后扭动门锁,可是,莫时容的手臂仍然撑在门板上,目光紧紧锁住她。 “妈妈你快出来呀。”聪聪对着门焦急的喊着。 温从安轻咬着下唇,不敢开口说话怕被聪聪听到,只能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莫时容。 莫时容觉得很无力,不得不败下阵来,收回撑在门板上的手臂,温从安却早已经准备好一般,瞬间便拉开门跑出去,莫时容去拉,竟然只触摸到她身上一点点的衣料,根本没有抓住她。 温从安焦急的跑出来,可是门外,却不止聪聪一人,还有拉着他的手站在旁边的李阿姨。温从安囧了,她回头看了看,努力从脑海中找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李阿姨却率先抱歉开口说:“聪聪醒了就吵着要找你,但是你不在房间,他就吵着要来这里,抱歉从安……打扰你们休息。” 打扰……休息……温从安摇头,想解释其实并非是那样,可是聪聪已经抓住她的手,欣喜不已的说:“妈妈没有骗聪聪。” 温从安一愣:“什么?” 聪聪松开她的手,转而抱住了她的腿,抬着头,漂亮的眼睛盯着她,开怀的笑着说:“妈妈不会走了!” 温从安蹲□子,抱住聪聪,手抚着他的小脑袋:“妈妈再也不会离开聪聪。” ☆、第86章 陪着聪聪吃过早餐,温从安原打算送聪聪去幼儿园,然而莫时容以有重要事为借口,断绝了温从安送聪聪上学的念头。 莫时容口中所谓的重要事情,是一同到民政局,把他和温从安的关系合法化、纸质化,最好能一次了解不可逆。 从温从安提出结婚,到他们一起坐在民政局的办事大厅,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温从安看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红本,依然觉得这件事很虚幻。尽管,结婚是她提出来的。 莫时容接过红本,同工作人员道了声谢,拉着仍旧在跑神的温从安,起身离开。他们来的不算晚,可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个什么好日子,排队结婚的人特别多。好在莫时容事先找了点关系,不用排队那么麻烦。他真怕排着队,温从安忽然改变主意。 莫 时容牵着温从安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办事大厅。每一对新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相似的神情,一种不言而喻的幸福。温从安的目光流连在他们脸上,再想起自己,她 不禁用手背抚了抚自己的脸。大概没有人像她和莫时容这样因为儿子才结婚,没有一个姑娘像她一样,一脑子的茫然,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莫时容和温从安刚刚走到路边,他们的车,便在旁边停下。 温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去一趟医院。” 莫时容打开车门,回头看她:“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会送你到医院。” 温从安妥协着点了点头,俯身坐进车里,莫时容随后进来。 一路上,莫时容时刻没有松开她的手,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温从安始终觉得不自在,手不敢随意乱动,更没有办法放松。 他们最终在一处庄园别墅前下车,温从安看着眼前的房子,有些愣怔。这栋欧洲风格的别墅,据她目测,面积起码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的两倍。 “进去看看。”莫时容温柔的笑着同她说,牵着她的手,走入院子。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一人怀里抱着图纸,另外两个人提着手提电脑,看到进来的莫时容,为首的眼镜男喜笑颜开的迎上去:“莫先生,莫太太。” 温从安被这个称呼搞得很不自在,反倒是莫时容非常受用,一声莫太太让他原本被蒙着雾霾的心,豁然舒爽。 眼镜男带着莫时容和温从安走进别墅,并且打开手提电脑,身后的小跟班不时递给他新的图纸,唾沫横飞的讲他对这栋房子室内设计的理念。 莫时容抬手制止他:“房子的装修设计,我太太说了算,她喜欢就用,她不喜欢,趁早改了。” 激情的眼镜男被打断,听了莫时容的话后更是一愣,忙不迭的点头,很快,他便转换了对象,将所有图纸在温从安面前一一摊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则是成品图样。 莫时容松了温从安的手,从她身边退开。 手上被握的力道没有了,温从安被三位兢兢业业的设计师围住,满心忐忑的温从安看着在与她有一段距离地方站定的莫时容。他把房子的设计大权交给她,可是她完全不懂啊。 “莫太太,我们觉得主卧呢,最好能与衣帽间相连,您比较偏好哪种风格的格子和柜子?”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三位设计师皆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温从安,等着她的回答。 “啊?”忽然被喊莫太太,温从安有些不能适应,还好她没有过激的反应才没有闹出笑话。温从安扯动着嘴角笑了笑,看着屏幕上几种风格的成品图,目光偶尔瞟向不远处的莫时容。 莫时容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单手放进裤袋,一手扶着光洁的玻璃,微微仰着头,双眸眯起望着半空中的太阳。初冬慵懒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在他颀长的身影背后,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每每温从安不能确定时,她就会找寻他的影子,可是他总是离她远远的,仿佛压根不打算给她提建议,她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选。 终于,在三位设计师的齐心协力之下,整栋房子的装修风格和主要元素订下,温从安也终于能长舒一口气。 莫时容走回到温从安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说:“定好了吗?” “嗯,”温从安点头,有气无力的说:“我随便选的哦,如果不喜欢也只能这样了。” 莫时容垂着眼睑轻笑,抬眸时,其中宠意深浓:“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 温从安很没出息的红了脸,忙垂下头,抚了抚头发不看他。 莫时容忽然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站起来:“跟我来。” 温从安跟在莫时容背后,上到二楼,穿过二楼客厅,和曲曲弯弯的走廊,再从楼梯到三楼,从玻璃花房前经过,再到三楼顶层。顶层之上,是露天游泳池。 莫时容说:“聪聪喜欢游泳,这里以后会做成全玻璃的,可以隔断紫外线,冬暖夏凉。” “不是已经有房子吗,为什么还要新的?”从刚刚开始,这个问题就缠绕着温从安。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莫时容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小,不够住。” 小吗?不小了。温从安第一次看到时,因为客厅那处高山流水,震惊了许久呢! “现 在只有聪聪,但是以后肯定会有聪聪的弟弟妹妹,我不希望我们没有足够的二人空间。”莫时容说着,回头看她。目光温柔如水,眼睛闪烁着光彩,比那头顶的艳 阳,都要夺目。他的一言一语,犹如羽毛从心间划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温从安觉得羞赧。尤其是他说,以后他们还会有其他孩子。 温从安轻轻咬了咬唇,小声解释:“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聪聪,不是……唔……” 莫时容忽然将她搂进怀里,勾起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用实际行动,来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管她是为何和他结婚,他娶她的唯一一个理由,便是他爱她,要和她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从别墅离开的车上,温从安显得更加拘束。因为顶层那个热吻,被眼镜设计师撞破,她羞愧懊恼的要死。 觉得闯了祸的设计师一溜烟儿跑了,温从安则囧的抬不起头,莫时容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在怀里。又红又烫的耳朵离他的胸膛咫尺,听到他难得的笑声,感受到他被笑声震动的胸膛,她觉得什么东西把她的心充斥的满满,几乎就要溢出来。 莫时容直接将温从安送到医院。面对着病床上被病魔桎梏的父亲,温从安的心,又开始犹豫挣扎。以后,她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她和莫时容的关系?该怎么解释聪聪的存在? 因为打算接聪聪放学,温从安早早便从医院出来,可是她发现,莫时容竟然没有离开,他竟然一直待在车上,等着她出来,足足三个小时。 温从安没有直接上车,微微伏着身子,侧头看着车里的人:“你不用去公司吗?” 莫时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车里,并且将车门关上,一本正经道:“今天是我们俩的大日子,除了跟着你,我还能去哪里?” 不可避免的,温从安又脸红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莫时容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的搅乱她的心。 这是聪聪第一次被爸爸妈妈接,小家伙兴奋极了,离着远远的距离,便撒开丫子跑向并排站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连老师的话都顾不得听。 莫时容单手抱起聪聪,另一只手亲昵的牵着温从安,一家三口从熙攘的幼儿园离开。温从安细心的为聪聪整理衣领,并且戴好帽子,以防着凉。在人群中颇为显眼的一家三口,吸引人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他们先来到一家私人定制的蛋糕店,因为时间紧,他们没能亲手做蛋糕。不过心意到了,何必拘于是否是自己做的? “为什么买蛋糕?谁要过生日吗?”聪聪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疑惑的发问。这同样也是温从安想知道的。 莫时容瞧了温从安一眼,同聪聪说:“没有人生日,但是今天是个了不起的纪念日。” 不是谁生日,他们的结婚的日子,是今后每年都要庆祝的纪念日。 这一晚,有庆祝蛋糕,烛光晚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没有痛苦的过去,没有挣扎的矛盾,只有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聪聪因为玩闹了一晚上,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可是到家之后,却又醒了。睡了一觉的聪聪精神百倍,头一天晚上,温从安几乎一夜未睡,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是聪聪又偏缠着要和她一起玩,温从安又不忍心拒绝儿子,于是陪着他玩汽车、画画,读故事,一直到很晚。 新婚之夜,新娘陪儿子玩闹到深夜,新郎因为推掉了白天的工作,不得不在晚上开视频会议。真是忙碌且充实的一晚,充实到当莫时容推开聪聪的房间门,发现温从安躺在聪聪身边,已经睡着了。 莫时容抱起睡着的温从安,回到主卧。他实在是不愿意他们结婚的第一晚,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他也实在是不愿再等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可以合法的拥有她,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莫时容俯身过去,手指触碰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脸,在她耳边轻唤:“从安?” 睡梦中的温从安无意识的轻哼了医生,身子翻了身侧躺着,并且往莫时容身边靠了靠。 莫时容的手顺着她的背脊,慢慢下滑,声音是努力压制后轻微的沙哑:“乖,把衣服脱了再睡。”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应对严打,最近发布新规定,即:一切亲近的行为描写只限在脖子以上。 船戏?呵呵呵呵,脖子以下不能写的懂吗? 所以,船戏就是: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抚摸着她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进入她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balabala…… 你们确定要看这种船戏吗?下章直接第二天一早可以吗? ☆、第87章 温从安醒来,发现自己在莫时容怀里,她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臂,眼前是他的胸膛,赤、裸、精、壮。 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让温从安紧张不已,忙不迭的闭紧眼睛。此刻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也变得僵硬,不敢乱动分毫。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莫时容,而且梦中的他们还……温从安不愿往下想,因为实在是太难为情。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躺在一起,还如此亲密,难道说那个梦,其实不是梦,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温从安紧咬着唇,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警惕着,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根本无法平静。 “醒了吗?” 带着一丝慵懒,和因为刚刚苏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温从安头顶响起,贴近她的胸膛,也随之轻微震动。温从安更加不安了,眼睛闭的更紧,甚至屏住呼吸,打算装睡。 闭着眼睛的温从安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动,跟着他抽回枕在她脑袋下的手臂,人也从她身边撤开。又过了一会儿,以为莫时容已经走开,温从安偷偷睁开一条缝打探情况,可是她竟然看到了莫时容。 他的脸距离在她不远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就是在等她睁开眼睛,等她意识到她耍的心眼不过是让自己出丑。 温从安更加觉得无地自容,拉着被子作势将自己蒙住,可是,莫时容先一步拦住,一片阴影压过来,在她毫无防备之际,封住她的唇,双手与她十指交握,被子下的腿交错的缠在一起,犹如藤蔓植物那般。 莫时容舔了舔她的唇,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的皮肤上,白皙娇嫩的皮肤即刻变成粉红色。莫时容的舌尖和牙齿顺着她的下颚线缓缓上移,最后停在她的耳边,“什么都不记得了,嗯?” 他在耳边的吐气,让温从安感觉到难以克制的酥麻感在身上游走,可是偏偏她又躲不开。眼睛不停的眨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聪、聪要醒了,”温从安紧张又飞快的说了一句,“他醒了会吵着要找我。” “昨晚我已经交代过李阿姨。” 温从安:“嗯?” “李阿姨不会让聪聪来打扰我们。”莫时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间尽显得意之色。 温从安:“……” 既陌生、有熟悉,很快便让温从安彻底沉沦。忘记挣扎,更不想挣扎,顺从他,甚至迎合他。 温从安终于清楚为何她会觉得自己做了春梦,那是因为夜里的他很轻很柔,慢条斯理,而清晨,他仿佛被猛兽附了身,温从安很快便丢盔弃甲,又哭又求饶,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叫出声,可是完全事与愿违。 枕头被她的眼泪沾湿,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铺上,脸上是情、欲未退的粉色,她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 莫时容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说:“再睡一会儿吧。” 温从安懒得动,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跟着感觉到身边的床空了,趴在床上的温从安睁开眼睛,看到莫时容走向浴室的背影。可是,未着寸缕。 温从安赶紧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手臂间。可是他的背影,已经清清楚楚印在脑海里,抹不掉、挥不散。终年锻炼的他,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肌肉紧致,腿长有力,就像二三十岁的精、壮男子一般。 温从安甩甩头,再和他上了床之后,还意犹未尽的yy他的身体,这太没出息了。 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温从安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昨天穿的衣服,期间不小心扯到了大腿,一股钻心的疼让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温从安离开主卧,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挑好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她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看到手机,瞟到放在床头的皮包,温从安走过去翻出手机,意外瞥见了角落的信封。 是那天在医院,看护交给她的,而她竟然把信忘得一干二净。 温从安在床边坐下,撕开信封,拿出信件。 莫时容从浴室出来,发现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小女人竟然不见了。他换好衣服直奔温从安之前临时住的房间,果然看到她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莫时容没有敲门的直接闯进去说:“我今天就让人把你的东西全搬走,然后让人把这间屋子封起来!” 可是温从安却垂着头,一动不动。莫时容察觉出不对劲,急忙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到床上散落着信。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钢笔字。 莫时容在温从安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轻唤:“从安。” 温从安抓起信递到他面前,脸上挂满了泪痕,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语速缓缓的问:“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吗?我只是我爸的筹码,是你的一颗棋子,对吗?” 莫时容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不停的摇头:“不是的。”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会有错吗?”温从安微皱着眉心问,“所以,那时候你对我那样差劲,折磨我、侮辱我,都是因为我只不过是被送上门的,是活该被牺牲、被践踏的,对不对?” 她 的声音听起来,不悲不喜,眼泪却不停的往外涌,这让莫时容非常不放心。他不是怕她不原谅自己,而是怕她会想不开。他真的希望,这些事情温从安永远都不知 道。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悲伤,在他和聪聪的努力下,开始对他敞开心扉,慢慢接纳了他,现在,他们结婚了,他真的不希望破坏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想…… 失去她。 “莫时容,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语速依然不疾不徐,可是声音明显在颤抖。 温从安目不转睛的看着莫时容,等着他的答案。 莫时容起身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拥紧在怀里,闭了闭眼睛说:“从安,对不起。” “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像个傻瓜一样?你是不是无数次的嘲笑过我?看到我维护父亲,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愚蠢?” 莫时容又将手臂紧了几分,在她耳边深刻认真的低声诉说:“我对你是认真的,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送画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十八岁生日那条明黄色的长裙,还有你明媚的笑和容颜,从安,我记了好久好久。” 温从安任由他抱着,她贴在他肩膀上的脸上,挂满眼泪。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求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莫时容慢慢从房间退出来,轻轻关上房门,他的额头无力的抵着门板。二十分钟前,他对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只是这短短的二十分钟,让一切颠覆了。 聪聪洗漱好,走到楼梯口,看到了爸爸,便拐了方向,朝爸爸跑过去。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着,长睫毛忽闪:“爸爸,妈妈呢?” 莫时容低头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俯身将聪聪抱起来,微微扯动嘴角说:“妈妈累了,还在休息。” 聪聪立马捂紧了嘴巴,并且用极轻的声音说:“不要打扰妈妈睡觉。” 莫时容非常勉强的笑着点头:“对,爸爸带你去吃早餐。” 莫时容抱着聪聪下楼,聪聪的目光还始终盯着温从安的房门,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忽然对着莫时容,非常认真地问:“妈妈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宝宝?” 莫时容被聪聪一本正经的样子的问题问愣了,“为什么这么说?” “封阿姨说,有了小宝宝就会想睡觉。” 莫时容亲了亲聪聪的额头,将他放在餐桌前,如果真的是有了孩子,那么他会高兴疯的,也会谢天谢地。 温从安在房间里足足躲了一天,莫时容也推掉所有工作,足足在家里待了一天。她什么都不肯吃,也不肯出门,莫时容着急又担心,害怕她会想不开,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走到门前,耳朵贴着门,努力听清房间内的动静。 晚上聪聪回来,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温从安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莫时容让聪聪给温从安送了晚饭进去,一天没有见到妈妈的聪聪想像以前一样赖着妈妈,可是妈妈却有气无力的说:“聪聪去找爸爸玩吧,妈妈想休息。” 从房间出来,聪聪固执的认为: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温从安在房间里一夜未眠,守在门外的莫时容更是整夜没合眼。 在莫时容不知道温从安会把自己关到何时的时候,房间门忽然打开了,颓废的温从安走出来,看到莫时容,没有惊讶,声音嘶哑的厉害:“我想去看我妈。” “好,我这就去安排。”莫时容点头。心疼的看着眼前的温从安,太憔悴了,像纸片人,一碰就会倒一般。 温从安说:“我自己去。” “好。”莫时容二话不说就答应。他努力克制抱着她的冲动,对她有求必应。 ☆、第88章 载着温从安的车走在前面,莫时容和聪聪乘坐的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后面跟着,聪聪已经不止一次问:“咱们要去哪里?”莫时容最终回答他道:“去看外婆。” 陈妍到去世,都不知道温从安和莫时容的关系,更不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孙,如今已经四岁。 温从安独自走入墓园,她知道莫时容和聪聪在外面等她,更知道一路上,他们都跟着她。 在这段时间内,对聪聪来说是非常无聊的,平时的此刻,他在上课,而现在,没有小伙伴,没有游戏,面对着爸爸,连妈妈也不和自己玩。不过,小家伙表现的非常懂事,不哭不闹不急不躁,爸爸让他等着,他就听话的等着。 温从安坐在母亲的墓碑前,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些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天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些所谓的事实,更没办法理出清晰的思绪,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温尚良。于是,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墓碑旁。记忆中泛黄的画面,开始慢慢浮现。 记 忆中的父亲,一直很忙碌,工作、开会、出差,偶尔才有时间陪温从安一起过周末。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是父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单薄,而且在温从安的记忆里, 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从未看到他们争吵,不过这很大程度的原因在于,母亲性格温婉脾气好。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难道真的是京城的风气腐化了父亲?他才 会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温尚良的坦白信,实在是太过超出温从安的意料,和可接受的范围。他既然选择了这样毫无遗漏的坦白,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愧对温从安和陈妍,甚至希望在临死之前,得到温从安的原谅。可是,温从安怎么能原谅? 温从安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腿脚僵硬麻木,她慢慢站起来,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勉强能走路。 从墓园出来,聪聪便奔跑着扑过去,拉住温从安的手,仰着下巴问:“妈妈你看到外婆了是吗?我能去看看她妈?” 温从安抚着儿子的脑袋,非常勉强的笑了笑:“聪聪相见外婆吗?” “嗯。”聪聪点头。 温从安说:“好,妈妈带你过去。” 温从安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准备走,可是聪聪却站在原地不动。温从安不解的回头,听到聪聪问:“那爸爸呢?” 温从安抿唇,朝着她一直忽视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身黑色风衣的莫时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薄唇紧抿,神情关切。有些事情,并非是莫时容的责任,只是他某些处事的办法,她并不认同,首当其冲便是他对她的隐瞒。 温从安低头同聪聪说了些什么,聪聪便撒开退朝着爸爸跑过去,拉着爸爸的手着急的走向妈妈。聪聪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脸上的表情有些期待,因为终于要看到外婆了。 虽然莫时容已经告诉聪聪,为什么外婆会在墓园,而不是其他地方。但是年纪小的聪聪还不能理解“死亡”这个概念,并不知道墓园里的外婆,其实他是看不到的。 “妈,这是聪聪,我的孩子,”温从安停了停,继续说:“我结婚了。妈妈,不要挂念我,我过得很好。” 温从安在聪聪面前蹲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同聪聪说:“这就是外婆。” 聪聪看看墓碑,又看看妈妈,片刻后,又仰起头看了看爸爸,想起刚刚爸爸交给他的那些话,他便对着外婆的墓碑说:“外婆下午好,我是聪聪,马上就要五岁了,我很快就会长大,以后我会保护妈妈,外婆你放心吧。” 聪聪的话瞬间便让温从安热泪盈眶,他那么乖,那么懂事,真的让她很感动。温从安将聪聪搂进怀里,一直克制的情绪,此刻都爆发出来了。 隐瞒,并非只有莫时容在做,她也做了许多。 她 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母亲。瞒着母亲和莫时容在一起,瞒着母亲有了莫时容的孩子,隐瞒的原因有很多,怕母亲知道了会伤心,会令她失望,而且那时候母亲身体不 好,怕母亲知道后,会加重病情。就连现在,此刻,她依然隐瞒着母亲,没有告诉母亲,聪聪是她和莫时容的孩子,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结婚对象,是莫时容。 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隐瞒起一些真相,以为隐瞒是最好的办法。隐瞒若是没有破绽,那便皆大欢喜,可一旦爆发,痛苦更是加倍的,除了真相的冲击,还会觉得自己被戏弄、被耍弄。而温从安也清楚,莫时容之所以隐瞒,无非是让她的生活过的不难么痛苦。 可 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她独自一人,背井离乡,隐忍着与孩子分开的痛苦,承受着母亲离世父亲入狱的痛苦,恨着一个让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如今,她却 发现,这一切都被推翻了。那些她知道的真相,其实并不是真相,那些折磨了她许多年的痛苦,又算什么?她怎么能轻言原谅?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结婚了,为了聪聪,所以同样为了聪聪,他们不能轻易的就离婚,时间,还是会继续的往前走,他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想来简单,做起来,何其难? 从墓园离开,温从安虽然和莫时容同车,但是依旧不愿说一句话,他们之间坐着聪聪,彼此之间零交流。 莫时容便让聪聪做传声筒,问她晚上要吃什么,他亲自下厨好不好,中餐还是西餐。聪聪一一传达,温从安的回应很随意,都是随便、无所谓之类的。聪聪实在是忍不住的问爸爸:“妈妈在生你的气吗?所以不想理你。” 这问题问的莫时容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又一本正经的点头。 聪聪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像扇子一般忽闪着:“那爸爸为什么不向妈妈道歉?” 莫聪聪仰着小脑袋,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期待,等着爸爸向妈妈郑重道歉。莫时容心想着温从安会看着聪聪的面子,在表面上原谅他。可是,他太乐观了。 温从安抱着聪聪坐在自己腿上,同聪聪非常认真的说:“有些事情很严重,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聪聪明白吗?” 聪聪似懂非懂的点头,隔了一会儿,忽然指着莫时容大声说:“爸爸是坏蛋,犯了大错,惹妈妈生气,道歉也没有用了。” 莫时容:“……” 温从安偏头看着窗外,聪聪忽然爆出的这句话,还有同仇敌忾的语气,让她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这天之后,虽然他们还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是彼此间几乎零交流,温从安完全视莫时容为空气,情况比他们在香港刚刚重逢时,还要严峻。聪聪这个万能调和剂,如今也不怎么起作用了。只是他觉得,大人之间事情好麻烦,也不明白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妈妈这么生气。 温从安也没有再去过医院,虽然整件事是父亲的主动坦白,可是她没有那么大度,能如此轻易的接受事实,并且宽容的原谅他,他也确实让她太失望,也让她太伤心了。可是,他毕竟给了她生命,他如今病了,她还是要照顾他,还是要为他养老,将来为他送终。 温 从安决定留在国内之后,曾经陆续收到国内许多舞团、舞蹈学院的邀请,还有一些商业演出的邀请,价格都不菲,不过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陪聪聪,温从安都婉言拒 绝了。现在,她不想每天待在家里,等着面对莫时容,与其无言以对,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既不耽误她和聪聪的相处时间,又不会让她有空闲时间胡思乱想。 于 是温从安开始陆续接一些授课演讲,提前的准备需要花费她很多精力和时间,她要做ppt,准备图片资料,总结欧洲各大舞团的特色和偏好,为听课的学员提供意 见,她甚至还接受了国内某著名舞团的顾问一职。温从安开始变得很忙碌,她不再是不搭理莫时容,而是没有时间搭理他。 种种被忽略,让莫时容倍感挫败。他不止一次的迁就温从安的时间,她在家的时候,他也在家,可是她却在房间里忙忙碌碌;她出门,他也出门,可是她竟然提了一辆A5;她去上课、演讲,他便坐在台下听,可是结束后,她竟然还有应酬。 温从安变了,而这种转变,并非是从现在才开始的,早在她在英国时就已经形成,只不过在她刚回国时,对聪聪充满了抱歉,为了聪聪而忽略了自己。当她得知当年的真相,冲击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她套用在英国的方式,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忙碌。 ☆、第89章 温从安受邀回到母校演讲,之后又受聘成为舞蹈学院的老师。她的课不多,但是次次爆满。 温从安虽然是老师,但是面对着舞蹈学院那些年纪与她相差不多的孩子们,更多地来说,她只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师姐,没有丝毫架子,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这天下午,温从安和几位同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喝下午茶。孩子们亲切的称呼温从安为师姐,气氛和谐讨论热烈,渐渐地,话题就转换了方向,对准了温从安的私人生活。 她们是听过传闻,传闻说温从安已经有个孩子。可那毕竟是传闻,不经过当事人,她们也不敢轻易相信,但是又特别想知道传闻有几分可信度。和温从安聊开之后,她们便怂恿一个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提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 对于温从安来说,这并不算尖锐,而且她从未打算隐瞒聪聪的存在。她的孩子,她不想他生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于是温从安大方的承认,并且从手机相册里找到聪聪的照片,分享给大家看。 照片中的聪聪,带着棒球帽,还有毛茸茸的耳暖,身上穿着红色羽绒服,脚踩黑色雪地靴,站在一只成年金毛犬的身边,丝毫没有惧怕,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还闪着兴奋的神采。那可爱的正太模样,几乎是瞬间便俘虏了在场所有姐姐的心,无一不惊讶感叹,无一不羡慕喜欢。 温从安自然开心,微笑着介绍说:“我儿子,聪聪。” 一个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流口水的女声感慨:“哇,一定很聪明。” “祸害,十年后肯定是祸害,唉,可怜啊,有一群无辜的女生又要跌入深渊,不可自拔。”另一个女生摇着头感慨道。 温从安好笑的说:“你们不要这么夸张。” “师姐你这么漂亮,生出这样漂亮的宝贝是理所当然,不过……”女生们对视一眼,“我们更好奇正太的爸爸长什么样子了,一定也帅的一比!” 女生们附和点头:“对对,一定也是祸害,祸害之家。” 温从安的笑容,僵了僵,拿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说:“只是普通人。” 大家异口同声说:“不相信。” 温从安无奈的放下杯子,抬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陪儿子吃晚饭,咱们改日再聊。” 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一周的时间,而莫时容和温从安的关系,仍然处于冰点。圣诞节对温从安来说,是母亲离世的日子,是个悲伤的日子,莫时容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悲伤。在圣诞节之前,他需要有所行动,破除他们之间触冰的关系。 破冰第一步:带着儿子,接老婆下班。 于是,当温从安和一行学生一起走出咖啡馆时,接到了莫时容的电话。温从安拿出电话看了看,又放回皮包,随后,便看见站在路边的父子俩。 “妈妈!” 这一声嘹亮清脆的喊声,足以让所有女生同时回头,然而回过头的她们,不仅看到了活生生的小正太,也看到了正太后面那位。 何止是帅啊!深灰色风衣,迎风而立,衣角被风吹动,头发一丝不乱,周身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质。目光深邃、鼻子硬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从安,仿佛在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无法形成风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胜过千万句。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转向温从安,目光灼灼,一同说:“普通人。” 温从安扯了扯嘴角,非常勉强的笑了一下,率先走下台阶,朝着莫时容和聪聪走去。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绝对是一道养眼的风景,然而,他们眼中的风景,却只有彼此。 温从安走到儿子面前,“聪聪怎么来了?” 聪聪仰着小脸说:“我和爸爸来找你吃晚饭。” 温从安心头不禁一暖,她知道他在凝视着她,可是她依然选择忽视,并且俯下腰,整理着他的衣襟,确保他的衣服不会灌进寒风,问道:“冷不冷?” 聪聪摇头,指着温从安身后说:“那些阿姨好奇怪,他们一直在看我们。” 温从安自然知道聪聪说的什么,她并没有回头,不过肯定能想象到她们一定在花痴聪聪,还有聪聪爹,所以眼下之际,走为上策。温从安抱起聪聪,塞进莫时容怀里:“吃晚饭吗?快走吧。” 只有在聪聪面前,她才会施舍给他几句话。莫时容眉眼一挑,笑意渐浓,单手抱着聪聪,另一只手牵着她。 温从安无声挣扎了几下,莫时容马上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说:“你的学生在看着。” 温从安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 莫时容浅笑,声音温柔:“我是在担心你,如果被透明追问是否夫妻感情不和,你也不好回答。” 温从安仍然没好气的低声道:“实话实说,没有不好回答。” “妈妈,你在和爸爸吵架吗?”聪聪的脑袋忽然转过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温从安,非常认真的问。 温从安一愣,立刻放弃挣扎,并且对着儿子摇头说:“没有,怎么会呢?” 聪聪眨巴着眼睛说:“可是你看起来不高兴啊。” 温从安马上眉开眼笑:“妈妈很高兴呢,你和爸爸来找我吃饭,妈妈特别开心。”为了让儿子相信,温从安还主动将头靠在莫时容的肩膀上,虽然笑的很假,可是聪聪看不出来。莫时容则顺势,用手臂揽住了温从安的肩膀。 这一幕被女生们看到,更加羡慕不已,望着一家三口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目光。一定是祖上积德,这辈子才能有名气、有地位,还有祸害一般的老公和儿子。 破冰第二步:晚餐过程中,要喝点儿小酒。 在聪聪面前,温从安向来滴酒不沾。 她不记得点过酒,可是侍者却端上了两杯鸡尾酒。诱惑的蓝、妖艳的红,那绚烂的颜色会让人忘记那是浓烈的酒,而那酸甜的味道,更会让人忍不住多饮。 温从安将两杯鸡尾酒都喝掉了,当时并未出现不良反应,从餐厅离开时,她才觉得脚步飘浮、脑袋发昏。 莫时容让人把车开到楼下,他抚着温从安坐进去,将聪聪安置好,才上车。 温从安只是觉得脑袋沉沉的,并未作出什么不良举动,更没有胡言乱语,她还记得同聪聪说:“妈妈睡一下。”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聪聪看着旁边的温从安,满脸疑惑,他不解的问:“妈妈怎么了?” 驾驶位的莫时容透过后视镜看着歪在后座的温从安,小声道:“妈妈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聪聪煞有其事的点头,于是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将话,生怕打扰了妈妈休息。 终于回到家,莫时容将聪聪交给李阿姨和佣人照看,他则俯身在后座,抚着温从安的脸颊,轻唤:“从安,我们到家了。” 温从安挪了挪身子,咕哝了一句:“好累。” 莫时容柔声道:“乖,回房间再睡。” 温从安皱着眉吐了一句:“不要。” 莫时容无奈,只得将温从安从车里抱出来。他只打算让她没什么反抗之力,他好有机会和她谈谈,没想让她就这么睡着了。两杯鸡尾酒,他还是高估了她的酒量。 李阿姨关切的问:“夫人怎么了?” “没事,准备热水送到卧室来。”莫时容抱着温从安,阔步穿过客厅,跨上台阶。 卧室,自然是他们的主卧,而不是温从安的那个小房间。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床上,她立刻翻了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莫时容担心她会不舒服,动手解开她身上的衣物,费力的帮她脱下来。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莫时容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莫时容的思绪。莫时容长缓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李阿姨端着托盘站在门外,莫时容接过来,问道:“聪聪睡了吗?” 李阿姨说:“已经睡下了,放心吧。” 莫时容点头:“嗯,你也下去休息吧。” 李阿姨仍然不放心的问:“要不要通知童医生过来一趟?” “不必了。” 莫时容走回床边,扶起温从安,让她喝了一点水,用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而后,才在床边坐下。 看着她白皙无暇的容颜,莫时容轻抚着她的额间碎发,轻声呢喃:“你真的恨我吗?真的讨厌我?可是我觉得,你在骗我,也在骗自己,对不对?” 莫时容俯身亲吻她的鼻尖:“下次喝一杯就够了。” 温从安在半夜忽然惊醒,叫着聪聪的名字,四处找聪聪的身影。可是一室的黑暗,哪有聪聪的踪影? 旁边的莫时容几乎是同时就醒过来,坐起来抚着她的肩膀,焦急的问:“从安?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温从安的目光在莫时容的脸上聚焦,再低头看着自己,和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莫时容搞在一张床上,还盖着同一套棉被。温从安揉着仍然有点儿昏昏的脑袋,努力拼接之前断断续续的记忆。 温从安猛然抬头,皱眉看着莫时容:“我喝酒了?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有机会和你谈谈。” “谈?”温从安冷笑,拉着被子说:“躺在床上谈?在你怀里谈?” “我没想到两杯鸡尾酒你就醉了。我发誓,我只是抱着你睡觉,什么事情都没做。”莫时容举着手说。 温从安无力和他辩驳,拉开被子作势要起身,却被莫时容又拽了回来。 莫时容扣着她的手腕,眉心微皱道:“既然醒了,那咱们好好谈谈。对我不理不睬、视而不见已经一个月了,从安,该让我刑满释放了吧?” 温从安撇开头不看他:“我没对你动刑。” 莫时容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可是比砍头都很,和凌迟差不多。” 温从安低头不语。莫时容非常坚持,抚着她的脸颊,将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声音微哑着问:“从安,你告诉我,你当真非常恨我、讨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后悔和我结婚?一刻也不愿和我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从安,若你能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我立刻放你走,绝不让你委曲求全。”莫时容说的认真,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凌然。他在赌,被浓浓的不安充斥,可还要强装出一幅镇定的模样,他把自己和她逼上绝路,只为能彻底拥有她,而不是一具躯壳。 ☆、第90章 莫时容松手,不再束缚着她,他们的未来由她决定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温从安看着的他的手垂下,看着它们握紧,卧室里光线很暗,可是她还是轻而易举的看清了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温从安的脸色苍白,牙齿紧咬着下唇,闭着眼睛的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做决定,似乎又犹豫不决。 莫时容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的任何微表情。 温从安握紧拳头,乍然起身,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从床上落下,赤脚站在温热的红木地板上。 “既然决定好了,就抽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一下,我等你电话。”莫时容仍在床上坐着,的确如他刚刚说的那样,没有阻拦,可是目光却深深的凝望着她。 温从安仿佛被钉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悲怆,还有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气息牵动着伤痕累累的心,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难以抑制的痛。她的心口仿佛要炸开了,好难过,好痛苦…… “离婚之后,我的财产的一半过户给你,后续可能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我,可以全权委托给律师,”莫时容目光紧紧锁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心紧皱,几乎没有血色的双唇翕动着:“如果没有可靠的律师,我可以帮你介绍。” 温从安心痛的快要窒息了,她的双手摁住胸口,微微弯着腰,仿佛这样才能支撑她继续下去。她数次张开嘴巴,可是许久后,才勉强发出颤抖的声音:“我不要你的钱……” “那栋别墅,也过户给你,”莫时容打断她,“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从安,离开我之后,我不希望你再为生计奔波,我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过得简单,更喜欢你能幸福。”莫时容违心的说着。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双手紧抓着床单,用力程度几乎要将床单撕裂。 温从安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掉眼泪,可是她仍然在摇头,她想说不需要他的钱,可是她发现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一张嘴,她一定会哭出声。明知道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能再脆弱下去,但是她却怎么也管控不住她的心。 她终于可以离开他时,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心痛难过。 “我知道聪聪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不会和你争聪聪的抚养权,”莫时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深呼吸,跟着才继续说:“只是不要让他离我太远,让我可以在想念他的时候,随时能看到他。” 终于,温从安再也支撑不在,腿一软别跌坐在地板上。莫时容眼神一紧,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大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关切的追问:“怎么回事?” 温从安开始哭,不是梨花带雨的啜泣,而是彻底放开的哭出声,撕心裂肺般。如果说五年前的分开,是她对他彻底失望,那么经过半年的朝夕相处,她不仅对他燃起了新的希望,还对他产生了依赖。 她 习惯了他们一家三口形影相随,习惯了一家人默契的相处,习惯了他对她和聪聪的呵护,习惯了他将她宠在手心里的感觉。这种依赖太过强大,强大到当她想要脱离 时,才发现已经深入骨血,根本扯不断、脱不开。这些天他们冷战,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路该怎么走,却没有想过要分开、要离婚,她总是刻意回避着这种可 能和想法。所以当他提出办手续、提出财产分割、提出聪聪的抚养权,她才清楚深刻的明白过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他分开。那强列的依赖感,就是死灰复燃的爱 情。 莫时容抿唇看着她,手仍然握着她的手臂,就那样看着她,不出声,也没有拥抱她。 房间里只有温从安的哭声,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时容动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哑声开口问:“怎么了?” 温从安挥开他的手臂,被泪水溢满的双眼,隔着水雾看着他,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温从安抬起手臂抹掉眼泪,声音嘶哑的厉害却反问:“你说怎么了?” 莫时容抿唇摇头,温从安觉得委屈,想哭,可是不甘心,拉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上去。 莫时容没有躲,甚至没有皱眉,看着她发泄。但是片刻后,他便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他 赢了,在她走下床却又钉在原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赢,从安不会离开他。于是他添火加油,让她彻彻底底的看清自己的心,让她自己来认定。虽然说,他 仍然是逼着她选择,可是这样的逼迫会为他们提供一条康庄大道,会让他们今后生活在幸福之中,那么何乐而不为?不过,在温从安跨下床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慌 了,真的很害怕。 温从安伏在莫时容怀里,眼泪湿透他的睡衣,而她也渐渐没有力气。莫时容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声音低哑:“现在是凌晨三点,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温从安咬着唇不说话,片刻后,摇了摇头。 莫时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抱着她走进浴室。放好热水,便从浴室退出来。从她身边经过时,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在外面等你。” 温从安在浴室磨蹭许久,才穿着睡袍出来,头发仍旧湿着,莫时容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拿出电吹风,一点一点将她的湿发吹干。 吹头发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热风在他们之间盘旋,温柔的指尖,在头顶缠绕来回,很容易放下彼此的戒备,很容易撩拨彼此的心弦。温从安早就知道,在他第一次要求她为他吹头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莫时容看着她逐渐变红润的脸颊和娇小的耳朵,俯身过去,轻声问:“热吗?” 温从安摇头。长睫毛像扇子一般,随着眼睛眨而一扇一扇,聪聪的长睫毛,就是遗传自她。莫时容看着她的侧脸,慢慢凑近,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 温从安的身子一僵,偏头看向他,恰好撞进他湖水一般深邃的眼睛,温从安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出去走走。” 莫时容关掉电吹风,忽然抱紧她,将她从床尾扔到大床中间。 这毫无预兆的一扔,让温从安大惊失措,她惊魂未定之时,莫时容便俯身压过来,手指摩挲着她有些干涩的唇,声音是努力克制后的黯哑:“出去走走,不如陪我睡。小别胜新婚,从安,这一个月,你知道我有多难熬吗?” 莫时容的唇厮磨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语:“我连做梦,都梦见和你云、雨。” 温从安的脸彻底红透了,他的触碰和厮磨就像电流,酥麻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可是他偏偏还要说这种,露骨的话…… 莫时容的手顺着她的身体下探,解开缠在腰间的睡袍带子。温从安却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睡袍下面,未着寸缕,等他解开浴袍之后,一定会笑话她……她不要! 可是,哪能由着她呢?莫时容虽然手上动作停了,却埋头吻住她的唇。温从安很快便沉溺其中,等她努力逃脱时,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已被褪的干干净净,而她也再也没有逃脱这一说…… 第二天清晨,莫时容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餐厅,眼角的笑,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过的,如沐春风一般。 聪聪看不出这些表情,更不知道其中蕴藏着什么,他没有看到妈妈,所以不太开心。他以为妈妈仍然不舒服,于是早餐之后,他又跑回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他的小药箱,费力的提着药箱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 聪聪哒哒哒的跑进卧室,把药箱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爬上床,趴在妈妈身边。 疲惫不堪的温从安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聪聪正看着自己,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无措,低头看到身上的睡衣和被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温从安慢慢坐起来,身子却像散了架一般,酸痛难忍,温从安不禁皱眉。 聪聪抱起药箱塞给温从安:“妈妈快吃药,吃了药病才能好。”这些都是往常李奶奶哄他吃药时说的话,这会儿,却变成他说给妈妈听。 温从安一愣,随即笑着说:“妈妈没有生病,不用吃药。” 聪聪不解的说:“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起床?以前妈妈都是陪聪聪一起吃早饭的。” 暖心的儿子,让温从安感动,而她起晚的原因,又让她觉得……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莫时容阔步走进来,提起聪聪的衣领将他抱起来,并且顺势俯身宠溺的吻她的唇:“上午在家休息,中午来接你出去吃饭。” 温从安脸红了,咬着唇,轻应一声。 “我也要去!”聪聪双手双脚凌空挣扎着,听到爸爸妈妈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他便嗷嗷着说。 莫时容直起身,严厉道:“你要去幼儿园。” 莫聪聪回答:“可以不去幼儿园。” 莫时容拒绝:“不可以。” “我要陪妈妈。” “妈妈不用你陪。” “我不要去幼儿园。” 父子俩吵吵闹闹的离开卧室,温从安满心幸福的拥着被子再度躺下,耳边丝毫还有他们争执的声音,她幸福的闭上眼睛。原谅,比怨恨容易。还好,一切都不晚。 这天上午,莫时容去了医院。 温尚良没想到莫时容会来,躺在床上的他,看起来非常诧异。 “莫先生。”看护恭敬的同莫时容打招呼。 莫时容点了点头:“你先出去一下。” “好的。” 看护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莫时容和温尚良两个人。温尚良仍然说不出话,只能牢牢盯着莫时容,企图看穿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时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好整以暇道:“我没想到你会主动向从安坦白一起,从安大受打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彻底接受现实,也没有原谅你。” 温尚良的脸上皱纹斑驳,一直紧皱的眉头,这一刻仿佛更深。 “好奇我怎么知道?”莫时容微笑着,神情有些得意的说:“我和从安结婚了。” 有那么一会儿,温尚良的表情显得难以置信,但是又很快想通了一般,再度看向莫时容。 “你 的那些事,我本打算瞒着从安,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不想让她痛苦,不过现在知道了也好,我和她之间再没有隐瞒和秘密,以后的生活也会变得简单。今天来,是想 告诉你,从安我会照顾,你不用担心。医院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医生和药品会用最好的,从安不会想看到你出事,所以,为了从安,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说完,莫时容站起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温尚良说道:“我和从安有孩子了,已经快五岁,叫聪聪,以后有机会,我会带着他来看你。” 莫时容离开病房,关上房门时,听到温尚良呜呜啦啦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懂他想说什么,但是估计多半是不相信,剩下的是不愿意相信。 中午前,温从安才收拾好走出房间。 李阿姨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的茶点,温从安局促抚了抚头发,向李阿姨道了谢,在餐桌前坐下。 李阿姨询问道:“夫人的行李,可以整理好放入主卧了吗?” 温从安被饼干呛了一下,李阿姨忙抽了纸巾递过去。 “谢谢。”温从安干笑着说。 李阿姨立刻心领神会,并且说:“那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麻烦了。”温从安说。还好她的头发长,可以盖住滚烫的耳朵。真是的,好丢脸。 李阿姨微笑,心里暖暖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一家三口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亲眼看到莫时容幸福。 “对了,需要请童医生过来看看吗?” 温从安忙不迭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李阿姨忍俊不禁的笑着说:“聪聪上学前,一直在问你怎么了,先生告诉他,你有小宝宝了。” ☆、第91章 莫时容在餐厅订了位,是温从安的家乡菜。 温从安十八岁便背井离乡,在京城读大学,留在歌舞团,后来又远走伦敦,前前后 后,竟然已有十多年。期间,她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最近几年,漂泊在外的她是再也没有回去过,早就忘记了那种浓烈的辣和蒜香。可是如今吃起来,一瞬 间仿佛将她拉回十几年前,将那些泛黄的记忆也一同挖出来。 温从安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不禁逐一讲了桌上的每一道菜,还和莫时容说起了她的小时候。温从安吃的很开心,讲的更很开心。而她猛然间,记起莫时容似乎曾经说过,他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那次送画。 温从安问起这个问题,莫时容拗不过,便如实讲来。她成年时,他而立,匆匆一瞥,他记了许多年,而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勺子轻轻搅动着瓷盅,温从安心中窃喜,但是不动声色,低着头说:“我还以为……那天你是骗我的。” 莫时容握住她的手,温从安抬眸望过去,发现他一脸的肃穆,严肃的不得了,让她一下子也紧张起来。 莫时容沉着而深刻的说:“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不会再对你有隐瞒。” 温从安咽了咽口水,仿佛意识到他会说出让她震惊的事情来,“所以呢?” 莫时容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充满着不确定和忐忑:“第一次看到你那天,我同意了和封歆的婚事。” 不出意外的,温从安愣怔了,但是片刻后,很平静的垂下眸子:“哦。” 哦?就这样?莫时容不敢相信,而且更加不安,这些都是事实,他无从为自己辩解,只希望她不要把气闷在心里,不高兴的话,一定要让他知道。 他抚着她的脸,轻声道:“你也要答应我,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温从安抿唇,抬头扬起一抹笑,不像是装的,她看着莫时容说:“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我都不记得你,你更没必要为了我拒绝一门婚事。所以,我没有不开心。” 莫时容还是不太相信,眯起眼睛道:“当真?” 温从安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我不生气你还失望了不成?冷战结束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半天,你就厌了?” 莫时容仍旧看着她,温从安被他一直盯着,觉得难为情,于是偏开头,并且用手去捂他的眼睛,可是莫时容却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温从安诧异的回头,正好碰到他的唇。近在迟尺的彼此,她看到了他脸上那抹笑,难得一见的明媚。 莫时容蹭着她的鼻尖,亲昵的说:“下午和我去公司,有个会议,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接聪聪。” “不好吧,我去了会耽误你工作。” 莫时容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你的意思是,你去了之后我会时时刻刻记挂着你而没有心思工作?” 嘎?温从安脑袋一顿,当即红了脸,忙不迭摇头,还有些磕巴的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是意思是、是……哎呀总之,我去不合适!” 莫时容摸了摸她的头顶,拍着她的肩膀说:“快吃吧。” 怎么这腔调,和哄聪聪的好像?不过,这一刻温从安没心思计较这个,更多的是在想如何让莫时容打消这个念头。 事实证明,莫时容还是要她到公司。温从安借口要买几本书,于是在距离公司大厦100米左右的书店下车,更拒绝了莫时容等她的提议。 她磨磨唧唧,希望能磨到莫时容结束工作,不过他每隔五分钟就打一通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到,后来更是说司机在楼下等她。 温从安没辙,只能就范。不过,没有和莫时容一同在公司出现,不会引起围观,这让她安慰了许多。 可是……呵呵……只能说……年轻人too young too simple 温从安从大厦的门堂下车,一进门,制服保安便对着她深鞠躬,并且字正腔圆道:“夫人下午好。” 温从安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忽然遭遇左右两侧彪形大汉这样的待遇,吓了她一跳,真的差点跳起来。 温从安故作镇定的抚着胸口,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大堂里有人朝这边望过来,温从安再不敢多留片刻,找准了电梯的方向,便大步走过去。 进入电梯前是有门禁的,需要刷卡,正当她在想要不要找前台开一张临时卡时,那站在门禁前西装革履的小伙,已经为她打开了门禁,并且毕恭毕敬道:“夫人,下午好。” 温从安对他礼貌的点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已经镇定了许多。 等电梯时,又遇到了挂着公司名牌的姑娘和小伙,温从安本打算装作没看到,可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认得她。 温从安终于搭乘了电梯,心想着这下总算安生了,电梯门在目的层停住,轿门打开后,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精致套装的女子,对着温从安毕恭毕敬的俯身:“夫人,下午好,我是莫先生的秘书,莫先生在办公室等您,请您跟我来。” “谢谢。”温从安点头笑了笑。 她真的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她看,担心自己会不会哪里不得体,而丢了莫时容的面子。 脚步落在松软灰色地摊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在左前方的秘书回过身子同温从安说:“总裁现在在莫先生办公室。” 有别人在?温从安当即说:“那我先不进去了吧。” “没关系,莫先生说让您到了就进去。”说着,秘书已经将办公室的双扇门推开,一间硕大亮堂的办公室,出现在眼前。 “夫人,请进。” 温从安对她点了点头:“谢谢。” 温从安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入办公室。听到了莫时容的声音,跟着便看到他起身朝她走过来,一边走着,一边吩咐:“先谈到这里,剩下的开会再谈。” “好,那我先回去。” 说话间,莫时容已经走到温从安身边,看到她额头涔出的汗,皱起眉说道:“这么冷的天还出汗?” 碍于有外人在,温从安不好当面发作,当那位年轻男子离开后,温从安才推了一把莫时容说:“都怨你啊,闹得人尽皆知。” 莫时容顺势拉住她颓丧他的双手,“你是我莫时容的太太,这是理应有的待遇。” 一直以来温从安都低调惯了,因为跳舞而成名,台下有众多观众,那是她应该面对的,可是生活中,她还是过去那个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温从安。尤其是舞蹈原本就不是大众化的,即便是她现在出名了,走在大街上不认得她实在是不稀奇。 温从安吐了一口浊气,疑惑的问:“你难道向全公司公告我要来?” 莫时容摇头,跟着说:“我让范秘书把你的照片发送全公司所有员工。” 温从安瞠目,不敢相信的惊讶道:“什么?” 莫时容继续说:“还有聪聪。” “你做什么?”温从安真的想不到莫时容会这样做 莫时容挑了挑眉:“其实最初的目的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已婚,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温从安:“……”他居然打着她和聪聪的旗号招摇撞骗!他们明明一个月前刚刚才结婚! “后来他们看到了你的海报,选出了一个代表,就是刚刚你看到的家伙,问我会不会提供你的表演门票当做员工福利。” “那你……” “提供了,每人一张。”莫时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说明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那样轻松无所谓。 温从安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说不来,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随后还跟着几个人,分别端着茶水、点心和水果,在茶几上一一摆开,随后又默默无声的退出去。 莫时容牵起她的手说:“等下我要去开会,你可能会觉得无聊,后面有休息室,你可以午睡一下。” “哦,你去忙吧。” “这么急赶我走?” 温从安反问:“你不是很忙吗?” “可我更想陪着你。”莫时容凑近她,吻了吻她的眉眼,鼻尖,随后温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舌尖撩拨,温从安也尽心的回应,很快,莫时容就觉得这样下去,一定会失控。温从安同样也意识到这个危险的问题,于是用尽全力推开他说:“等下还要开会。” “那又如何?” 温从安眨着一双水润的眼睛,有些扭捏的喃喃:“不太好。” 解救温从安的,是一通电话。秘书提醒,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莫时容接起电话,吩咐说:“推后十分钟。” “好的,莫先生。” 莫时容刚刚放下电话,温从安便迫不及待的想推他出去,并且头头是道的说:“虽然你是老板,但是让那么多人等你自己不太合适,你快去开会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去。” “等等,我有话要说。” 温从安却不想听,敷衍着说:“开完会也能说啊。”她来了,会议推迟了,肯定会有闲言闲语,所以,还是能避则避。 莫时容反手握着她的手腕:“我很认真的。” 温从安挣了两下,发现他真的很用力,于是只得退一步,问道:“想说什么?” “我今天早上对聪聪夸下海口,说你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说着,他还用空置的手,轻柔的伏在她的肚子上。 温从安怕痒的弯腰一躲,坏心思的笑着说:“你制造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我不管。” “我想说的是,从今天开始,我会更加努力。” 这话一出,莫时容成功让温从安红透了脸,别扭的不肯看他,莫时容只好努力偏着头找她的眼睛,语气轻快的说:“聪聪五岁了,家里是时候多一位小成员。虽然有了宝宝,在一定的期间内会影响我们的性福,不过为了这个家,我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温从安沉默良久,才轻声问:“你很想再要一个孩子?” 莫时容毫不隐瞒的点头,并且说:“我想要一个孩子,在我们的期待下出生,在我们的呵护下成长,没有病痛,不用和妈妈分开,享受到作为一个宝贝所有该享受的。” “这些是聪聪不曾得到的,”温从安敛眉,吐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不想。” 这次轮到莫时容愣怔,还没等他开口,温从安便继续说:“有了新的孩子,肯定会忽略聪聪,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把一份爱平均的分给他们,我不愿看到他们收到任何冷落,如果有了小的就会忽视大的,我宁愿不再要孩子,只要聪聪就够了。” “不 是这样的,”莫时容抚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我们在孩子身上的爱,不是平均的分配,而是会变成双倍。你的担心我理解,但是统统不是问题。我们 都那么爱聪聪,怎么会让他收到冷落,怎么会让他受委屈?新的宝贝会和我们一起爱聪聪,聪聪也会和我们一起期待和呵护新宝贝。从安,相信我。” 她对聪聪有太多亏欠,更不想再有孩子,来分享聪聪的爱,他们要弥补的是聪聪,而不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不过,温从安答应莫时容,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莫时容去开会,温从安蜷曲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睡意全无,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莫时容的话,还有聪聪那张小脸。 有些家庭,迎来第二个、第三个宝贝,他们过得幸福美满,父母照顾到了每个孩子的喜好和心情,给了他们同等的爱,一家子其乐融融相亲相爱。比如,钟静言和莫易坤。 可是,她也见过太多有偏见的家庭,被冷落的孩子,孤独可怜,甚至会出现心理阴影。 虽然此刻她很清楚,但是她不知道当她有了两个,或者更多孩子之后,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清醒。 到最后,温从安也没能理出任何头绪。莫时容结束会议之后,发现她闷闷不乐,就知道他的那些话给她造成了困扰。他想,他不该这么快就向她提这个问题,他可以曲线救国,比如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或者在安全套上动手脚。 莫时容将温从安从床上抱起来,一下又一下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我们从长计议,反正一辈子还有很长。” “嗯。”温从安在他怀里点头。 莫时容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说:“走吧,我们去接聪聪。” “好。” 当他们驱车来到聪聪的学校,却被告知,聪聪已经被接走了。根据登记的记录显示,接走聪聪的人姓林。 莫时容握紧温从安的手,步履匆匆的走向停车场。温从安亦步亦趋的跟着,却没有办法像他那样平静,她不停的问接走聪聪的是谁,会有什么目的。 莫时容打开车门让温从安上车,他俯□为她口安全带时,终于肯开口。 莫时容轻轻叹气:“接走聪聪的,是我父亲的秘书。” 温从安大惊失色:“你爸爸接走了聪聪?” “我们这就去接聪聪回来。” 莫时容安慰的亲吻了温从安的额头,刚要起身,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一脸惊慌和恐惧:“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肯把聪聪还给我们?聪聪会不会有危险?他那么讨厌我,恨我,一定很讨厌聪聪。” ☆、第92章 完结章 莫时容和温从安匆匆赶到莫家大宅,下车前,莫时容忽然拉住温从安:“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温从安摇头。 “从安。”莫时容叹气,他不知道莫秦让林秘书把聪聪接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更担心待会儿见面时会有冲突,他不想让她成为靶子。而且,莫秦曾经对温从安造成的伤害,他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他决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温从安坚持,目光坚定如磐石。 莫时容劝说道:“听话,在这里等我,我保证,把聪聪毫发无伤的带出来。” “我们已经结婚了啊,你的家人,即便是再没有感情,也是你的家人,我们之间纵然有很深的的沟壑,可是我不能一直躲起来。”温从安说的真切,这席话让他很感动。莫时容握紧温从安的手,和她一起迈进大院。 然而事实,没有想象中的横眉冷对,也没有刺耳的语言冲撞,更没有威胁,聪聪完好无损的坐在餐桌前,一左一右,是莫秦和莫老太太。 聪聪看到他们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兴的朝他们来挥手,“爸爸妈妈,快来吃饭。” 莫秦意味深长的看着莫时容和温从安,目光在温从安身上,有片刻停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来了就一起吃饭吧,刚好准备的多。” 莫时容偏首看着温从安,看她没有异议,便和她一起在餐桌前坐下。 莫时容原本打算将聪聪抱到他和温从安之间,却被莫老太太阻止:“就坐这儿吧,换来换去麻烦。”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亲自喂聪聪吃鱼,细心的挑出鱼刺,再三确定才喂给聪聪吃。 聪聪出生这么多年,莫时容只是最近一年才会带着聪聪回来看看,自从半年前又因为温从安在莫家全家聚会时和莫秦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次,又是莫秦先妥协,他实在是想念聪聪,可是莫时容却把聪聪看的太紧,而且莫时容又执拗的厉害。 这 半年间,莫秦也想开了,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能看见孙子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和莫时容僵持不下连孙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不如由莫时容去吧,反正以后过得好 不好,只有莫时容自己知道,他也管不来那么多、管不了那么久,况且,莫时容也没想过让他管。当年他把莫时容和温从安分开,是为了莫时容的前途,可是他一转 脸却辞了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那时候他操控不了莫时容,现在也一样。所以,他妥协了,只要能看到孙子,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不过,温从安竟然能原谅他们,倒是出乎他的意外。她还能和莫时容一起回来吃饭,更让莫秦意外之极。 “还想吃什么?虾?”莫老太太问着聪聪的意思,专心的喂他吃饭。她和莫秦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只想好好照顾聪聪,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孤独的日子过惯了,可是年纪越大,越想要一个小孩子陪着,所以和聪聪相处时,她想亲自照顾,好好照顾。 这顿饭让温从安如坐针毡,食不知味,饭桌上几乎没有交流,二位老人只对聪聪有话可说。 对 于莫秦,温从安谈不上怨恨。虽然让她痛苦了很多年,但是他毕竟给了她真相,虽然,一部分真相被他隐瞒,可是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还要被蒙蔽多久。那几年, 她和莫时容的分开,其实是有必要的,他们都需要时间。时间是良药,可以治愈,可以原谅,所以现在的他们才能生活在一起。 对于过去彼此心照不宣,只专注于现在。这顿晚餐结束后,莫秦交代,希望他们三口没事多往家里走走,他说他和莫老太太都很想念聪聪。 聪聪很贴心的给了二老一人一个吻,让不苟言笑的他们喜出望外。 从大宅离开,莫时容还是不忘交代儿子,不能随便跟着别人走。聪聪解释说,他认得来接他的叔叔,所以才走的。 “那你也要及时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记住了吗?” “嗯。”聪聪眨巴着眼睛点头。随即转向温从安,贴近她怀里问:“妈妈你还不舒服吗?” 温从安幸福的抚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没事了。” “那小宝宝呢?” 温从安:“……” 从那之后,莫聪聪隔三差五都要问一次小宝宝好不好,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他对未出生的孩子,充满了期待,温从安不舍得让他失望,于是着重考虑着莫时容的提议。 封歆带着孩子从香港归来,温从安便和聪聪一起去看望,希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对弟弟的期待。 封歆生了个儿子,已经16周,封歆的身材也迅速恢复到未生产之间的最佳状态,不过上围猛增,让她曲线更加妖娆,少了些风情,多了些母爱光辉。 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谓奇特,先后嫁给同一个人,如今却还能和平相处。温从安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明白的是,难道封歆不恨她吗? 封歆却对此呲鼻:“恨你?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老公了?恨你就表示还对莫时容不死心,那我老公着实惨了点儿。” 坐在一旁和聪聪一起逗弄儿子的杨桓清了清嗓子,让温从安觉得尴尬至极,她本来问的很小声,也很小心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问了。 “你们聊,我带着他们到玩具房玩。”杨桓抱起儿子,牵着聪聪,离开客厅。 目送着他们离开,封歆转而看向温从安,挑眉道:“听说你怀孕了,几周?” 温从安立刻提高警惕的问:“谁说的?” “聪聪啊。”封歆如实回答。就在不久前,聪聪特别兴奋的告诉她,他的妈妈有小宝宝了,他马上就会像川川一样有一个弟弟。 温从安无奈叹气道:“莫时容逗他玩的,不是真的。” 封歆扶额:“这又能逗乐?聪聪可当真了,你们骗小孩子不合适吧?” 温从安无力的垂着肩说:“我也不想的,现在聪聪满心期待,我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其实没有弟弟。” “那就抓紧怀啊,这有什么难?”似乎看出了温从安的犹豫,封歆继续说:“你不会连这个都要犹豫吧?” 温从安笑着摇头,违心的说:“没有。” 封歆哼笑:“少来。” 温从安和聪聪留下来用了午餐,午后聪聪有点儿意兴阑珊,到了他该睡午觉的点儿,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于是温从安带着聪聪准备离开,杨桓却一本正经的,说要和她谈谈。 温从安不懂杨桓要和她谈什么,而他却拿出了一份合约交给她,并且说:“五年前你拒绝做我高尔夫球场的代言人,现在呢?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原来是这件事,温从安真的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杨桓不提,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记起来。 杨桓说:“五年前你是担心自己没名气,会拖累球场,现在你美名远洋,这个顾虑可以打消了,青年舞蹈家+高尔夫佳人,这个噱头足够了,你觉得怎么样?” 温从安坦白道:“可我不会打高尔夫。” “你男人会啊。而且只是代言,不需要你会,摆摆造型拍几条广告就行。” 温从安翻看着合约条款,似有似无的点着头,最后,收起合约,笑意里带着几分俏皮说:“我可比五年前开的价钱高。” “那有什么问题?物价都上涨了,而且你身价早不可同日而语,合约自然也要水涨船高,”杨桓摊手,“而且球场有一点你老公的股份,某种意义上说,也算自家出钱。” 温从安:“……” 就这样,温从安成为球场新一代代言人,为此,还特地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冲着高尔夫球场的地位,还有温从安的名气,那天现场来了好多记者,更多的记者进不到场内,只能在寒风中徘徊,被冻的瑟瑟发抖也丝毫不退缩,竭尽所能想要挖到哪怕一点点的消息。 温从安按照着流程,化妆、更衣,认真准备发布会,她不知道的是,一场惊喜,也在悄然降临…… 她和莫时容虽然结婚了,可是没有婚戒、没有婚礼,就连求婚,都是她提出的,莫时容早就觉得对她亏欠良多,这些自然都要如数弥补给她。 于是当她确定出任代言人,并且得知了发布会日期后,莫时容便和杨桓通了气,借住发布会现场一用,他既可以求婚,又可以借机为发布会给球场造势,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杨桓自然是,完全没有异议的。 莫时容在巴黎私人定制了一对戒指,经过纯手工的细致打造,在日夜加班加点之后,莫时容终于在求婚之前,拿到了戒指。 发布会现场设在六星级酒店,现场布置的不像发布会,温馨和细致的装点,看起来更像结婚礼堂,到场的记者们无一不诧异。但是土豪的世界,谁又能懂呢?也许人家要的就是这个范儿呢! 温从安和杨桓在后做最后的准备,台前的主持人正在说话,在一阵掌声之后,温从安挽着杨桓的胳膊闪亮登场。 作为享誉海外的青年舞蹈家,温从安自然要在现场秀一下舞姿,这是提前都沟通并且准备好的。 舞台上的温从安一曲舞毕,台下的人都看傻了,他们中多数没有在现场看过温从安跳舞,这次一看,才被深深震撼。不禁不虚此行,更有不少人决心要给温从安出专版采访。 舞蹈结束,现场的灯光不仅没有亮起,反倒是更暗,随后传来的声音,让准备下台的温从安,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大荧幕上,出现了温从安各个时期登台表演的照片。温从安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环节,没有人事先和她沟通过,她还以为是发布会的流程,所以并没有多想。但是之后,却出现了莫时容的声音。 温从安屏住呼吸,再三倾听,那确确实实是莫时容的声音。可是让她不解的时,为什么会有莫时容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束光凌空照向温从安,他成为现场唯一的光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我 犯过许多错,总是伤害你,让你伤心流泪,我自恃过高,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遇到你之前,我不懂爱情,遇到你之后,又肆意挥霍着你对我的纵容。从 安,是你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爱情的幸福,也让我尝到失去你的痛苦。谢谢你历尽艰辛为我生下聪聪,谢谢你肯原谅一无是处的我,谢谢你肯回到我身边。从安,我爱 你,嫁给我吧。” 这时,灯光乍亮,一席笔挺西服的莫时容站在舞台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而温从安,早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泪流满面,此刻他紧捂着嘴巴,根本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一丁点的噪音,都是对他们的亵渎。 莫时容打开黑色天鹅绒的盒子,一对戒指在灯下熠熠生辉。莫时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单膝下跪。 下跪,求婚,也许很俗套,但是他想不到更庄重的求婚方式。单膝下跪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的渴望。 “嫁给我,从安,我会爱你照顾你,永永远远。” 不知道是谁,先鼓了掌,随后,大家一起鼓掌吆喝,气氛刹那间变得很热烈。 温从安想亲口答应,可是她依然泣不成声,于是她只能点头,拼命点头。莫时容喜出望外,起身箭步冲到她面前,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场发布会,出人意料的成功,温从安和球场都又火了一把。 随后,有人扒出来莫时容是二婚,聪聪的照片也被曝光,还有人依照聪聪的年纪算出他们在一起时,莫时容还未离婚。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些细小的质疑声,引不起轩然大波,更多的是祝福之声。 在这场求婚发布会之前,陈妍去世已经五周年了。那天,温从安和莫时容带着聪聪,到墓园祭拜陈妍,已经来过一次的聪聪驾轻就熟,把话放在碑前,还主动和外婆说话。 温从安也第一次,正式的对母亲提到莫时容。也许她真的有灵魂,可以听到,又或许她听不到,那都没关系,相信在经历这么多之后,母亲会原谅她,也会原谅莫时容。死亡纵然会让人悲伤,但是活着的人才是最需要珍惜的。 那天,他们在墓园还遇到了温尚良。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可以看到他的懊悔和痛苦,布满皱纹的眼眶,被泪水溢满,他用袖子不停的擦着眼泪,他讲不出语言,却一直呜呜啦啦的说着。 在墓园里,温尚良第一次看到聪聪。他努力的对着聪聪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聪聪不安的藏在温从安身后,莫时容告诉他,那是外公,他才慢慢朝着温尚良走过去。 温尚良用仅能动的手,颤抖的抚摸着聪聪,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聪聪的皮肤,温尚良泪如雨下。 懂事的聪聪擦着温尚良脸上的眼泪,还说:“外公,不要哭了,妈妈说,哭的样子被外婆看到,外婆会难过的。” 温尚良努力的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温从安一直都未说话,可是她也不再怨恨。毕竟,是他给了她生命,没有他,就不会有自己,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作为子女的,都应该试着去原谅。尤其是,当他有了懊悔之心。 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很多东西温尚良吃不了,可是能看出他很高兴,他努力着和聪聪说话,但是仍旧只是不明所以的呜呜啦啦之声。 这一年聪聪的生日,恰好和农历大年初一是同一天。温从安早就计划着这一天,她要亲手包饺子,还要亲手烤蛋糕,可是都在初一这天清晨,化为泡影。 温从安发现自己,怀孕了。 例假推迟是常有,但是这次刚刚推迟了三天,温从安就迫不及待的测试。 当她看到验孕棒上两条红色线,真是激动坏了,立刻冲回卧室告诉莫时容,可是一张嘴却哭了。 不明所以的莫时容被吓了一跳,而后看到了验孕棒,高兴的他当即抱起温从安,原地转了好几圈。 他们终于要迎来新成员,终于不用再对聪聪编故事。 十个月后,漂亮的小公主降生。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莫时容非常满意。随着温从安进到产房的他终于知道生孩子有多么痛苦,他保证不会再让她痛苦,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以后都不再要孩子。 小公主取名莫温好,小名好好,只求她能一生平顺、事事安好。 好好三个月大时,他们一家四口拍了一套正式的全家福。 后来有人和好好开玩笑,问照片里为什么没有她? 好好也纳闷啊,也不明白啊,明明有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为什么就是没有她?不懂他们抱着的小娃娃是谁。为此,好好特别伤心的大哭一场。 温从安哄着好好,向她解释小娃娃就是好好,可是好好不信,明明小娃娃和她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当天,全家福就被撤下来,一周后,换上了新的全家福。 跟好好开玩笑的人,被列入来往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历经四个月,蚂蚁最长的一篇文终于要宣布完结了,这也是我写过剧情最跌宕的一篇文了,颠覆我之前所有小清新,转型之作,大家还满意吗? 谢谢大家四个月的陪伴和支持,我爱你们。么么哒~~ 我知道很多姑娘在等封歆和杨桓的番外,稍安勿躁,随后就来。 ☆、第93章 作者的唠叨 可能有姑娘会疑惑,为什么会有“作者的唠叨”? 真实的原因是,蚂蚁没有完成榜单!还差1000个字!时间马上截止了!唠嗑最简单了不是吗? 不过也可以趁此机会,和大家聊聊天。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者想说的话,可以在本章留言,蚂蚁看到一定回复的。ps:私人问题除外。pps:东纸哥是男是女一律不回答。 到今年4月份为止,蚂蚁来到123言情已经四个年头了,谈不上小有成绩,但是终归是有收获的,尤其是收获了一群可爱又体贴的读者。 你们一直陪着我,在我熬夜码字的时候,提醒我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在我出版被毙稿的时候,安慰我以后还有更多机会;在我遭遇低谷时,不离不弃的陪着我。我很感激,也很珍惜,谢谢你们。 四年前第一次来到123言情,什么都不懂心态也简单的很,没有和123言情签约,也没有vip,写了两本都是免费大放送,就是《小宇》和《秋水》。那时候是真的喜欢,非常容易知足,看到多一条评论,就开心的不得了。 后来,写了《军装》。《军装》是我迄今为止最红的文,之前在微博的投票,军装42%的得票率遥遥领先。因为《军装》,我也掳掠了一大批读者,开了读者群①,又开了群②。 可是《女王必下》,遭遇了滑铁卢,让我感觉非常挫败。所谓站得高,摔得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写 了这么多文,最有人气的三篇,竟让是最早的《小宇》、《秋水》和《军装》,最有人气的男主,是小宇和梁中校。这让我数次反省在这三篇之后,我都做了什么? 后来我幡然醒悟,大约是那时候的我,心态最平和,而后来,我得到的越来越多,想要的也更多。人是贪婪的,当心被贪欲遮蔽,那么往往适得其反。 2012年,绝对是我写文低谷。《你是我的翅膀》网络成绩不好,出版路也充满荆棘。那一年我几乎月月在投稿,可是月月都被毙稿。而且还写了有史以来第一篇(力争成为最后一篇)烂尾文。自恃过高的我驾驭不了双线,后来终于还是坑了。 不过好在,我还有一份可以让我丰衣足食的工作,写文不为赚钱,想出版,只是想得到对自己能力的肯定。总是被毙,说明我还不够好。 就这样踉踉跄跄的来到了2013年。开年,写了《偷欢》,绝对是我有史以来写的最快最顺的文,可惜啊叔侄禁忌,不能出版。接下来,《彼时此时》签约了,在我以为我的春天就要来临的时候,《军装》解约了。 呵呵人生无常。呵呵巨大打击。等了两年,盼了两年,和我同时签出版、签在同一家的,人家都上市了,而我解约了。就像沈乔那句话:别人那么好,而我却那么糟。 所幸,你们还在,没有放弃我,还一直鼓励我,安慰我。蚂蚁真的,很感激大家。 真 的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所以写了虐文,写了《忘了要爱你》。可是超乎我意外的是,《忘了》竟然一路顺风顺水,网络成绩不错,而且还签了出版,如今也上市 了,成为我最晚签约、最早上市的一本书,蚂蚁的第一本书——《只有海豚知道》。在《忘了》签约后没多久,《军装》又死灰复燃,再度签约。这次我是真的感 觉,春天要来了,老天不会在逗我了吧?! 接下来就是现在的《爱疯》,从未写过的风格,第一次尝试,起初担心会流失读者,不过后来发现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好文不需要担心读者流失,不好的文再多宣传也不会有读者喜欢。【泥垢,不要脸! 四年让蚂蚁成熟了很多,心态也慢慢调整过来。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欢,才能写出让大家喜欢的作品。以后,蚂蚁会继续努力的。么么哒~~~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com---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